姐妹個見錢眼開的,這一會?兒不知道有多惦記呢。
唐槿確實惦記著,直接掰著手?指頭算道:“之前分過銀子後,我們這幾日沒怎麼開張,就賺了五十二兩,加上這一百兩,統共一百五十二兩銀子,按分成,我跟來娣各得六十兩,娘子得三十兩,還剩下二兩不如就給祖母吧,祖母跟著蒸米飯煮茶水的,也不能?白忙活。”
唐老太太聽到還有自己的份兒,頓時?咳嗽一聲,中氣十足道:“老婆子我沒意見。”
說罷,就虎視眈眈地?看著唐來娣。
唐來娣隻覺這銀子有些燙手?,忙放到桌上,舉起雙手?道:“我也沒意見。”
雖然?她本來就沒有意見,但總有種說遲了就會?挨揍的感覺。
就挺詭異的!
楚淩月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唐槿,笑道:“合該這麼分,祖母也辛苦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個人轉移話題之快,瞬間就沖淡了她的心事。
唐槿頓時?喜笑顏開,開始分銀子。
唐老太太笑眯眯地?看著銀子,棺材本有指望了,倒楣孫女沒白養啊,雖然?這孩子有時?候挺氣人的,但還算孝順。
她接過銀子就往後院走,回房從梳粧檯最下邊的抽屜裡拿出那個鼓囊囊的長襪子,一層又一層地?打開,又一層包一層地?卷上,心裡很是滿意。
唐來娣就比較乾脆了,她不放心把這麼多銀子放身上,說了聲出門一趟就去了銀號,把兩次分成所得的八十兩銀子換成了銀票,隻留那二兩從衙門領的月錢在身上,心裡也無比踏實。
哈哈,這個坑真是跳對了,跟著好姐妹,遲早能?發大財。
再說飯館裡,唐槿見老太太和唐來娣一拿到銀子就走,心知是怎麼一回事,她看著端坐在桌前的楚淩月,好奇道:“娘子,你不去放銀子嗎?”
楚淩月被她這麼一問,似是想?起了什麼,起身欲走,下一瞬卻又坐了回來。
“我銀子不多,不必了。”
她是想?起了之前在唐家村藏的銀子,下意識地?著急了一下,隨後便想?到這一年隻從這個人手?底裡省下了一兩多碎銀子,改日有空再回去取就是,現在離去,莫名有點心虛。
唐槿笑笑,倒了兩杯茶:“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娘子你之前叫什麼?”
蓮兒?又姓褚,難道叫褚蓮兒?
楚淩月垂眸,聲音輕飄飄的:“我從前的名字並不好聽,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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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槿聽著係統的播報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娘子,你其實是喜歡從前的名字的吧。”
看來不叫褚蓮兒,應該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楚淩月沉默片刻,緩緩道:“說不上喜歡,隻是會?想?起娘親,我爹姓褚,我娘姓甯,據說他們是相識在一個叫蓮花村的地?方,所以我的名字是褚寧蓮。”
十六歲之前,她沒想?過爹爹會?有被罷官的那一天?,十六歲之後,她更?沒想?過爹爹會?忘掉對娘親的承諾,不僅娶了繼母生了弟弟,還把她愈看愈輕。
二十六歲這一年,她從此隻叫楚淩月,再不是從前的相府千金,褚甯蓮。
唐槿見她神情惆悵,默默喝茶,不再問了。
另一邊,縣衙公堂上。
顧縣令一聽劉大說又有人去唐來娣的小飯館鬧事,掃了眼還在昏迷的褚父,不由怒了:“來人啊,將這刁民先狠狠打一頓板子,打醒再說。”
“賢弟且慢。”褚舉人聽見要打板子,人還沒到,聲音先喊了出來。
顧縣令抬眼望去,微微一笑:“褚兄怎麼來了?”
第42章
褚舉人看了眼公堂上的?衙役, 又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大哥,麵色肅了肅:“賢弟,借一步說話。”
顧縣令便起身, 示意他一起到二堂。
劉大目送他們二人離開公堂, 心裡一陣為難,這板子還打不打?
想?了想?,他轉身扯起褚父的?衣領, 把人拖拽到了刑房:“老夥計,給他一頓板子, 把?人打醒,算了,我自己來。”
大人剛才並沒有收回成命,該打的?板子, 自然不能少。
再說顧縣令和褚舉人這邊, 兩人坐下後,褚舉人便語出驚人。
“賢弟,那人是我大哥,前任宰相褚伯光, 此事要慎重。”
顧縣令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褚相爺他…褚伯光他因何來我平安縣鬧事?”
“此事說來話長……”
十年?前,褚氏一族就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論勢力排第?二,另外三家?分別是,李家?、江家?和丘家?。
其中, 因為當時的?太後和皇後都出自李家?, 所以?世家?皆以?李家?為首。
褚伯光因為娶了寒門之女為妻,不僅背離了褚氏一族, 在政見上也是各為其主。
褚氏一族當年?暗中支持的?是二皇子,而褚伯光則支持由李氏女,李皇後所出的?大皇子。
可誰也沒想?到最後坐上龍椅的?三公主。
褚氏一族雖然押錯了寶,但行事並沒有很出格,後來也就沒有受到多少牽連,如今仍是四大世家?之一,隻不過從第?二落到了第?四。
而褚伯光卻因公然支持大皇子,備受牽連,最後落得個抄家?被貶的?下場。
十年?前,顧縣令剛中舉,正在京城備考會試,所以?對這些黨權之爭有所耳聞,褚舉人說的?這些事,他也瞭解一二。
而褚舉人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關鍵。
“大哥被貶之後,本該回祖籍壤北府,但他卻改道?平蠻州,且召集祖籍故老,以?褚氏嫡係自居,賢弟可知為何?”褚舉人語氣沒有什麼波瀾,端過茶盞卻沒有喝,而是用?食指蘸水,在桌麵上寫下了三個字。
顧縣令瞳孔一縮,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這……”
用?茶水寫下的?三個字,眨眼間便隻留下淺淡水漬,看不出方才是什麼樣子。
褚舉人的?語氣仍舊沒有什麼波瀾:“賢弟,此事非同小可,你?我二人若是不慎,恐怕難以?獨善其身。”
顧縣令頓時頭皮發?麻:“女帝素有仁愛之心,當初不是沒有大臣勸過此舉是放虎歸山,但……”
但是什麼,他不敢說。
褚舉人明白?他話中的?未盡之意,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顧縣令沉眉思索片刻,起身:“褚兄隨我來。”
事關皇家?,他為官十載,自知不可大意。
待他摒退下人,小心關上書房的?門,才把?剛才說到一半的?話講了出來。
“褚兄的?意思是,褚伯光在平蠻州安家?,意在逍遙王?”
逍遙王便是當年?的?大皇子,平蠻州正是他的?封地?。
褚舉人長歎一聲,還是搖頭:“實不相瞞,我也看不太懂,你?可知我大哥打算把?他的?嫡女送給何人為妾?”
“難道?是逍遙王?不對…不對,逍遙王此人智計平平,且不夠狠絕,坊間傳聞他與女帝兄妹情深,被廢後便安分守己,得以?被女帝寬恕,難道?是…”顧縣令想?到某種可能,滿臉的?不敢置信。
褚舉人這次點頭了:“賢弟猜對了,所以?我才看不懂啊。”
他的?好大哥在京城做丞相時,一直支持的?是大皇子,可如今卻要把?女兒送給二皇子為妾。
顧縣令大驚失色:“果真如此!”
當初大皇子被封為逍遙王,女帝賜平蠻州為其封地?,而二皇子因懸崖勒馬,雖也得以?保存,品階卻低了一級,被封為安郡王,且也被指派到了平蠻州。
往日鬥個你?死我活的?兩兄弟,不得已共處一州。
而安分守己的?大皇子恰巧在野心勃勃的?二皇子之上,一個是親王,掌一州實權,一個是郡王,隻領了個虛職。
女帝此舉,也暗含敲打之意。
顧縣令想?起這些,忍不住感歎:“女帝到底是仁善了些。”
顧舉人緩緩搖頭:“咱們這位陛下是仁政愛民,但對居心叵測之輩狠著呢。”
“那為何…”
“賢弟當年?還未入仕,有所不知,據說先皇傳位之時曾要求女帝善待兩位皇子,女帝為全先皇父子之情,登基後便信守承諾,這才放虎歸山。”:-)思:-)兔:-)網:-)
但女帝也不糊塗,在放掉二皇子這隻老虎之前,先拔了他的?爪牙,又令大皇子壓他一頭,也算是絕了他的?後路。
可老虎就是老虎,沒了爪牙仍沒放下稱王的?心呐。
顧縣令頭一回知曉這些內情,沉思許久,突然起身:“壞了,褚兄快隨我走。”
待他們來到公堂一問,便直奔刑房。
來到刑房外,聽著裡麵的?哀嚎聲,顧縣令腳步一頓,示意衙役噤聲。
兩人對視一眼,默默站到了門外。
打都已經打了,這個時候再攔也晚了,不如先看看情況再說。
刑房裡,劉大手裡握著鐵鞭,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打著。
褚伯光的?哀嚎聲斷斷續續,還不忘叫嚷著:“豎子,老夫必要參你?。”
劉大嗤笑一聲,又一鞭子落下:“你?以?為你?是誰啊,還參我,說不說,到底是誰派你?去小飯館鬧事的??”
褚伯光身上的?衣服已經滲出了血漬,卻還嘴硬道?:“老夫…老夫要死諫…”
“死諫,我看你?是真賤。”劉大放下鐵鞭,直接拿起烙鐵,“你?說,這第?一下是烙你?臉上呢,還是烙你?腦門上呢?”
烙鐵通紅,杵在褚伯光的?眼前。
他心裡一慌,差點沒當場嚇暈過去。
“慢著,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劉大冷哼一聲:“早這麼老實,也不用?挨鞭子,走,去跟大人交代清楚。”
刑房外,顧縣令朝褚舉人遞了個眼色,兩人默默折返。
路上,顧縣令還不忘揶揄兩句:“褚兄,咱們的?褚相爺…不是,你?這位大哥倒是能屈能伸。”
褚舉人摸了摸鼻子:“他是文臣,身子骨弱。”
顧縣令淡笑,這麼點刑罰都禁不起,哪有文臣風骨。
“褚兄以?為,該怎麼處置?”
褚舉人也笑了:“依我看,不如關幾日再說。”
“正合我意。”
“那就有勞賢弟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道?別,褚伯光前腳剛被拖到公堂上,後腳就又被扔進?了牢裡。
顧縣令還體貼地?吩咐一聲:“找個郎中給他上點藥,人別出事。”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啊。
褚舉人離開縣衙,看了看天色,先回了一趟家?。
另一邊的?小飯館裡。
唐槿望著不請自來的?褚韶陽,善解人意地?回廚房看書去了。
褚韶陽瞧了一眼她的?背影,道?:“感覺是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