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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揚對這派出所裡幾位同事也有很深刻的印象,在旁邊問:“是張副所長嗎?”

金旭點點頭,尚揚口型道:“去看看他?”

張誌明副所長當初和袁丁加過微信好友,前陣子在朋友圈說動了個小手術,尚揚碰見袁丁的時候聽他提過。

鬆山派出所。

金旭提了一大兜子水果零食,分給同事們,單獨給張誌明買了點彆的營養品。

一群人圍著他七嘴八舌地問長問短,還向他彙報他走了以後這邊的變化以及工作開展。

尚揚在派出所後院裡,提了旁邊擱著的澆花壺,給花圃裡澆了澆水,心裡很喜歡這個地方。

過了會兒,聽裡麵沒那麼熱鬨了,他才進去,民警們都工作去了,隻留下金旭和張誌明在聊天,不知聊了什麼,金旭一臉凝重。

“怎麼了?”尚揚過去問道,擔心地看張誌明,懷疑是他手術後身體還是不太好。

“尚主任,”張誌明客氣道,“我沒事。是群眾有點事。”

尚揚點點頭,又看金旭,金旭對他說:“吳鳳蘭昨天報警,說她丟了一筆錢。”

尚揚:“?”

吳鳳蘭即是劉衛東的母親,陳靜的前婆婆。兒子沒了以後,她自己身體不太好,一個人住著既不方便又不安全,在社區的安排下,她住進了養老院裡。

“她怎麼會丟錢?”尚揚心想一個退休老太太,工資又都被賭徒兒子消耗殆儘,也沒有多少積蓄才對,道,“在養老院裡丟的嗎?多少錢?”

張誌明說:“不是,卡裡的存款,不翼而飛,有三十萬。”

第111章

張誌明和吳鳳蘭算是比較熟悉,吳的戶籍和常住地都在鬆山所轄區內,特彆在去年劉衛東被害以後,年邁的吳鳳蘭沒了直係近親,張誌明出於片警職責和人道關懷,儘可能地在生活上幫扶這位孤寡老人。

張副所長做片警的經驗豐富,對待群眾也有足夠的細心和耐心,因而吳鳳蘭也很信任他,有什麼事,也時常會主動聯係他。

上個月張誌明動了個小手術,不得不請假休息一陣子。就在這期間,吳鳳蘭一天夜裡不慎摔了一跤,幸好沒出大事,社區工作人員擔心她獨自在家容易出事,幫忙聯係,讓她住進了養老院裡。

之後的事,尚揚和金旭也已聽古飛講過:調查墜樓案,關於受害者陳靜的社會關係時,刑警們確認過吳鳳蘭最近這段時間的動向,她住進養老院,和彆的老太太發生口角,動了手,傷到了脖子和腰,行動不能自理,戴著固定頸托在輪椅上坐了近十天。

張誌明道:“她聽說我是因病休息,也有一陣子沒找過我了,昨天她忽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養老院看她,等我到了以後,她才神神秘秘地跟我說,她卡裡少了三十萬。”

“她一個孤寡老人,”尚揚道,“三十萬不是小數字,她哪來這麼多錢?”

金旭沒有插話的意思,任憑尚揚來提問,自己隻安靜聽著,眉頭緊鎖。

“她把房子賣了,我找房管部門查證過,春天就辦了過戶,賣了五十萬掛點零頭。”張誌明道,“她沒聲張,是因為有人算計她這筆錢。”

吳鳳蘭有個侄子。在劉衛東死了以後,這侄子數次找到她,表示願意來給她做“兒子”,給她養老送終,等她百年後為她摔盆哭靈。條件是想繼承她的房子。

這房子是她退休前所在單位的集資房,麵積小,也很有些年份,以前劉衛東也圖謀過她房子想去抵押換賭資,但這又小又舊的房子是老太太遮風避雨的最後港灣,退休金幾乎都被兒子拿去賭了,房子無論如何是不肯給的。甚至她當時還總有僥幸心理,也許兒子哪天回頭是岸,再正經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總是需要房子和錢的。

到了兒子是沒了,她身體也越發不好,社區工作人員常來給她做工作,希望她能搬去養老院,有醫護能照看到她,老人獨居有風險。她聽得多了,慢慢也覺得有理,願意搬過去,可又害怕自己一去了養老院,彆人占了她房子,就悄悄找了中介,把房子出售賣了筆錢,存在了銀行裡,除去繳養老院費用,將來也能當棺材本。

張誌明道:“昨天她摘了頸托,腰也勉強恢複得還行,能正常走動,到養老院旁邊的銀行取錢,發現卡裡少了三十萬整,就趕緊給我打了電話,懷疑是被她侄子給偷了。”

尚揚道:“幾十萬呢,大額取款轉賬都很規範,銀行不可能有這麼大漏洞吧。”

“是,”張誌明看了眼金旭,還有從前的習慣思維,仍把金旭當做上司,說,“銀行那邊查過賬,還調看了監控,證實……是吳鳳蘭本人取走的。”

尚揚:“……”

報假警嗎?這老太太什麼毛病?

張誌明旋即解釋道:“她腦子出了點問題,記性時好時壞的,看她樣子,應該不是報假警,她是不記得自己取過錢這事了。”

“老年癡呆嗎?”尚揚剛一問出口,霎時間聯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地看向金旭。

金旭的表情,分明是和他想到了一起。

記性時好時壞的吳鳳蘭,丟失的三十萬人民幣……和陳靜素不相識卻蓄謀要殺害她的高小軍,高小軍很缺錢。

一切似乎能串起來了。

“不純粹是老年癡呆。”張誌明道,“她進養老院之前,從樓梯上失足摔了個跟頭,腦前額葉受損,這種情況就是會造成記憶力極速衰退,脾氣也會變得暴躁……更暴躁。”

吳鳳蘭本身就是個暴躁老太太。去年尚揚隻見她那一麵就領教過,包括後來她還跑去陳靜工作單位鬨事的種種表現,腦部受損更加重了她的惡劣脾氣,會在養老院和彆的老太太打架,大概也有這一層關係。

尚揚道:“她完全想不起這筆錢被自己弄到哪兒去了嗎?”

張誌明道:“她完全想不起自己取過錢,銀行證實是她自己取走的,她偏認為是銀行和她侄子聯合起來偷了她的錢,誰說也不聽,還在銀行鬨了一場,被兩個男護工架回去了,早晨我跟養老院聯係,說她鬨到半夜,最後沒法子,給她打了鎮靜劑,還沒準什麼時候醒。”

尚揚呼吸極不平穩,一如他此時的心情,他幾乎有了八成把握,這消失的三十萬,與墜樓案有關。

可遠在省會的高小軍,是怎麼和白原這樣一名普通老太太產生聯係的?

“她那個侄子呢?問過話了嗎?”金旭冷不丁開口,問到一個差點被尚揚忘記的人。

尚揚腦子裡叮一聲,明白了,另有一點點懊惱,他的思維還是比金旭慢了一步。

張誌明道:“還沒找到人,他是送水工,請了病假,兩天沒送水了,打他電話也沒打通,水站老板說他經常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要不是實在招不到人,早想開除他了。”

尚揚心道,未必是曠工,這家夥怕不是也跑路了?和省會那個高小軍一樣,聽說了陳靜墜樓的消息,怕被查到,就也急忙逃走了嗎?

金旭問:“吳鳳蘭最近和她這侄子接觸過嗎?”

張誌明答道:“她住進養老院以後,她這侄子去過好幾次,但是最近沒去過。”

這侄子數次到養老院登門表達自己的“好意”,強調自己想為姑姑養老送終的“孝心”,但數次被姑姑吳鳳蘭拒絕。

據養老院護工回憶,上一次這侄子出現,還是吳鳳蘭和人打架受傷的前幾天,半個多月前的事了,當時吳鳳蘭沒給他好臉色,他依舊死皮賴臉的模樣,姑侄兩個單獨聊天,護工也沒在旁邊,不知道具體聊了什麼。

尚揚和金旭從派出所裡出來,俱都思慮重重。

“你覺得,”尚揚迫不及待想和金旭討論一下,說,“會是我們猜的那樣嗎?”

金旭卻扔在掙紮著堅守最後一點休假原則,道:“我什麼都沒猜。你猜了?不要猜。”

尚揚說:“彆裝蒜了!你比我猜的更多。”

金旭道:“你怎麼誣賴好人?我在休假,腦子裡根本沒有這些閒事。”

“那你真是好棒棒。”尚揚也是沒了脾氣,道,“你這不是矯枉過正嗎?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你確定要這樣?那好啊,就不管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你家?現在就走,誰要查案子誰就就是烏龜王八蛋。”

金旭:“……”

尚揚嘲諷道:“怎麼又不走了?舍不得案子是不是?”

他不給金旭搶白他的機會,說:“我是明白了,你和案子戀愛結婚最合適,還要我乾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金旭笑起來說:“你這話真是,太欠親了。”

尚揚道:“這是派出所大門口,你動我試試,我要叫的。”

“這是我的地盤,”金旭囂張至極道,“你叫,叫破喉嚨也沒用。”

他作勢要抓尚揚,卻被尚揚反手一招擒拿,當場製服了他這名不法分子。

尚揚喝道:“不要廢話!做正事!”

約半小時後,吳鳳蘭侄子工作的水站。

“你們不是休假嗎?”栗傑十分納悶地看著麵前兩人,重點看金旭,說,“你還跟我炫耀說是來度蜜月,誰家度蜜月是查案子?這麼非主流嗎?”

尚揚一臉:度蜜什麼?什麼蜜月?度什麼月?

金旭義正言辭:“不要廢話,做正事!”

尚揚:“……”

金旭問:“師父,你來乾什麼?”

栗傑正色道:“古飛托我來查一個人。”

果然,省會方麵負責墜樓案的同事,也跟蹤到了新線索。

而這個新線索,證實了尚揚和金旭的猜測。

高小軍與陳靜素昧平生,到底什麼原因會對她下毒手?在做了大量細致的調查工作後,公安們發現,高小軍和這名女醫生之間唯一的一絲絲交集,是他曾經負責的一次催收,欠款人就是吳鳳蘭的侄子。

第112章

栗傑比金旭、尚揚兩人早到了半小時,已向水站老板和員工了解過一些基本情況。

吳鳳蘭的侄子名叫吳培力,在這裡做送水工。體力工作者靠出力氣,越勤快賺得就越多,吳培力是比較不勤快的那一種,收入勉強餓不死自己,車房存款一應沒有,也還沒有結婚,父母前些年就已經去世,無老可啃。

水站老板和其他送水工人都聽吳培力吹噓過一事,說他姑姑沒了兒子,將來隻能指望他這親侄子送終,他姑姑每月都有退休金,在市區還有套房子,將來就都是他的。

“催收員高小軍和這個吳培力,”尚揚道,“能確定兩個人認識嗎?”

栗傑道:“基本可以。古飛從催收公司的業務記錄裡翻出來的,吳培力借了高利貸不還,因為催收的傭金比例很高,高小軍還專門跑來白原找吳培力線下催收,而且這筆錢吳培力還上了,他倆肯定見過麵。”

金旭道:“姓吳的借高利貸乾什麼?最後怎麼還上的?”

“搞對象,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