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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還真是。”

胡青曼在花唄、白條等小額消費貸上的額度用儘,到了該還款的時候又還不了,生活捉襟見肘,吃飯都成了問題。原本父母打給她的生活費就足夠她生活,還時常多給些零花錢,她花錢大手大腳,父母並不知情,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再向父母索要,開始盤算其他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

最後,她在某個網絡平台上借了一筆八千元的校園貸,想用來還花唄,錢到手後,鬼迷心竅去買了新手機。當時她心存僥幸地以為,每個月生活費和實習補貼到賬後就先還定期分期,節衣縮食幾個月,就能上岸了。

然而她以為的“優惠年利”實際上是月利,遠遠超出了她能承擔的範圍,高額利息還計複利,越滾越多,短短幾個月時間,她欠的錢就從八千元滾到了三萬多。

催收人給她打了幾次電話催還款,威脅她要爆通訊錄——就是要給她手機通訊錄裡所有人打電話,告訴她的親朋好友,她借錢不還。

胡青曼此時的正確做法,應該是向家長坦白,承認錯誤,但她因為種種心理而選擇了繼續隱瞞,繼續自己“硬扛”。

一天,催收人在線下找到了她,提出讓她利用工作之便,替他“做掉”一個醫院裡的人,欠的錢就可以隻還本金,利息幫她免了,還可以讓她分期慢慢還。

等於是說,胡青曼為了兩萬多塊錢,同意去殺掉在她實習的市第一醫院工作的女醫生,陳靜。

第110章

尚揚實在不知該怎麼評價胡青曼這種行為,半晌,隻能是歎了口氣。

他沒見過胡青曼本人,去做針灸的時候見過同樣也在醫院實習的年輕護士,她們還是同學,一樣的花樣年華,彆人學有所用當了白衣天使,胡青曼則就行差踏錯,走上了這樣一條岔路,過度虛榮心塑造了錯誤的消費觀,對生命又缺乏基本的敬畏之心,最終釀成了荒誕可悲、害人害己的慘劇。

“抓到那個主使了嗎?”尚揚問,“為什麼會雇凶殺人?雇傭的還是這麼一個小女孩。”

金旭道:“還沒抓到,胡青曼這邊一招,底下就立即去拿人,但這家夥已經跑了。”

以免掉高額利息為誘餌,驅使胡青曼行凶的幕後主使,名叫高小軍,男性,三十四歲,確實是個催收員,在一家催收公司工作。

這公司倒是正規公司,業務覆蓋麵極廣,各大銀行信用卡、正規網貸花唄白條,隻要是催收,這公司都能承接。也會承接一小部分網絡平台打法律擦邊球的高利貸催收業務。

這個高小軍,是老資格催收員,業績一向很好。

警方了解到,高小軍以前很少做高利貸催收,一般都是做銀行信用卡和花唄白條的單子,高利貸的傭金肯定是比正規催收要多得多,但也相應的會比較麻煩。

今年以來,高小軍主動找公司表示自己想多做一些高傭金的案子。

“他缺錢,”金旭道,“家裡人生了病,一天要幾千塊醫藥費。”

“他自己都缺錢,怎麼還承諾要給胡青曼免除利息?”尚揚感覺這邏輯說不通,瞄到金旭手機上古飛發來的消息,文字都極為簡短,有點懷疑金旭這長篇大論的說法,是不是隨口編個故事、捏造嫌疑人,在逗他玩?

金旭道:“是真的。”

他把手機給尚揚看,古飛的那些消息都隻是關鍵字,成句的表達很少。

尚揚懂了,這是刑警們共事中培養出的默契,沒時間打那麼多字,熟悉的人隻靠關鍵字詞就能傳達有用信息。

金旭又對他解釋道:“胡青曼的欠款,假如方法用儘了她就是還不上,催收公司就會當成死賬壞賬報給放貸公司,這是高利貸,放貸的難道還敢去告?高小軍這催收員也隻是少賺這筆傭金,又不可能自己幫胡青曼還錢,他應該隻是用這個哄騙胡青曼替他殺人而已。”

尚揚道:“這個高小軍,和陳靜有什麼恩怨?之前好像都沒查到過這個人。”

金旭蹙眉,明顯也覺得這是個問題,道:“他和陳靜不認識,查過背景說沒有交集,現在也搞不清楚他的動機,可能要等抓到他才能問出來了。”

一個和陳靜毫無關係的高小軍,雇傭另一個和陳靜沒有糾葛的胡青曼,替他行凶去殺害陳靜。

這合理嗎?明顯缺失了最基本的動因,使得整個案件的邏輯鏈少了一環。

他倆下午才訂高鐵票,隻買到了一等座,一等車廂空著大半,前後排和旁邊都沒有人。

正因此,兩人才能這般低聲聊起凶殺案相關。

尚揚思索了片刻,說:“查過高小軍和他家裡人賬戶嗎?他家裡病人既然需要用錢,有沒有可能是他先被其他人先雇凶,讓他去殺陳靜,他自己由於一些原因不想動手或者動不了手,才又雇了胡青曼去行凶?”

金旭聽他說完,道:“是個方向,我轉達給古飛,讓他們自己查去。”

尚揚觀察他的神色,說:“你也想到層層雇凶的可能了,是嗎?”

“沒有。”金旭不承認,“我沒在動腦子,又不是我的案子。”

尚揚便也道:“那我也不猜了,等結果吧。現在到處是天眼,這催收員也跑不了多遠。”

金旭漫不經心地:“嗯。”

明顯還是在思考這個案子的諸多可能。

尚揚想勸他少動腦子多休息,心裡卻也知道這種生活已經成了慣性,成了肌肉記憶。

並使他成為了他。

尚揚感到自己很愛他,對他的情感在這幾天裡,簡直就是呈幾何量級的增漲。

到了白原站,一出站,栗傑竟然來接他倆。

尚揚一直就把栗傑當前輩,而金旭和栗傑這對師徒陡一見麵,一番互相吹毛求疵地問候,足見感情確實很好。

栗傑下午聽說金旭帶尚揚回白原,特意騰出了今晚的時間,專等他倆回來,又叫了刑偵隊另幾位和金旭熟識的同事,組了一大桌人,熱熱鬨鬨地一起吃了頓飯。

前次尚揚來時,還不知道金旭對彆人怎麼說自己,隻覺得大家待他的態度熱情得有點奇了怪,後來每每回想起來,旁人早知道金旭沒拿他當普通同學,就連袁丁都看出來了,那時候全世界就他自己不知道,太囧了,以後再也不要和這幫看他笑話的刑警見麵才好。

但到了現在,他和金旭已經坦誠相對到了加點水和一和、能把他倆捏成一個人的程度,他的心態也自然不同,再見金旭最信任的這幫親友,是會有點害羞,但也很大方地認了自己和金旭如今的關係,被刑警們調侃也不生氣,反而是金旭,剛一被起哄就臉紅到了脖子。

明顯這些人都很服氣金旭,可以想象得出,從前金旭在他們之中一定很有人氣,這點從他們對尚揚一如既往的善意和歡迎裡完全能看得出來。

尚揚這次也著意觀察了金旭和這幫人相處起的模樣,和在外麵確實是有不同,在人群裡金旭曆來不愛說話,但回了白原,和這幫老同事在一起,他就放鬆不少,沒了那種天然的、總被孤立在外的獨狼氣質,像回了領地,安全而愜意。

有幾位晚點還有事要加班,酒也沒喝太多,一桌九個男人隻喝了兩瓶。

到時間差不多,大家各自散了,回家的回家,加班的加班,借住的去借住。

栗傑的老婆是位扶貧乾部,常年駐紮鄉鎮,孩子是老人在帶,因而他家裡常常是沒人的。這時他把家門鑰匙給了金旭,自己回局裡還有事,完了就在辦公室裡睡行軍床。

“他真有事嗎?不是特意為了把家裡空出來招待咱們吧?”尚揚道。

這飯店離家屬院不遠,他跟著金旭散步回去。

“不是,我當刑警的時候也不常回家睡,睡辦公室更方便,想洗澡了才跑回家一趟。”金旭說著一頓,道,“有一回事情太多,打了半個月都沒洗澡。幸虧你沒那時候來,不然好好的老婆就被我熏跑了。”

尚揚:“……”

金旭有點不好意思,悄悄回頭看他一眼,卻見他臉頰發紅,眼神發呆,問道:“不是吧,酒上頭了?不是沒喝多少麼。”

尚揚道:“你們這邊的酒,後勁太大了。”

金旭笑道:“領導,你也是不長記性,上回喝完乾了什麼,忘了?”

尚揚抬下巴看他,道:“乾什麼了?我什麼也沒乾,你少來詐我,快走快走,不要磨蹭。”

他還押解犯人一樣,推了推金旭。

金旭道:“哦。”

就扭頭大步向前走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尚揚愣在那裡,忽反應過來不對,這地方他可不熟,忙快步追上去。

金旭把兩個包都自己背著,感到肩上一沉,是被尚揚一隻手抓住了包背帶。

金旭:“……”

他走,尚揚就跟著,他停,尚揚也停下。

兩人像放學作伴的小學生,一個三年級哥哥帶著一個一年級弟弟,一前一後這麼回家了。

栗傑住公安局家屬院,以前金旭也住這裡,還是那院子,還是那位門衛大爺。

幾步路就到了門前,大爺認出來:“小金,怎麼回來了?”

金旭道:“放假,回來看看。”

寒暄了兩句,大爺又打量旁邊尚揚,覺得眼熟,道:“這是……?”

出櫃狂魔金旭準備向大爺公布關於“女朋友’”的真相,內心還有點小激動。

“大爺好,”但“女朋友”堵死了他的路,說,“我是小金的老婆。”

次日早上。

尚揚起床,再次感慨了當地的酒後勁太足,無辜且清純地說:“我又不記得昨天乾過什麼了。”

金旭裝作信了,也沒有拆穿他。

金隊長慧眼如炬,不認為一個醉透了的男的,能精準完成幫另一個男的洗澡這項大工程。再說得了便宜還不趕緊賣乖?那還怎麼能當一個合格的愛情騙子?

“今天帶我去哪兒玩?”吃過早飯,尚揚問今日安排,說,“這邊的風景區、博物館,我上次都去過了。”

金旭道:“我都還沒去過。”

又趕在尚揚提議再去一次之前,說:“我不感興趣。”

尚揚是知道的,以前說帶他免排隊逛國博,他說不去,之前說去逛本省省博,他也不去。

金旭說:“看不懂,至於風景區,白原到處是山,看風景要先爬山,我小時候上學放學,每天都得爬山。”

“我想到了,”尚揚冒出一個念頭,說,“帶我去你家看看?”

金旭一愣。

尚揚又一想,道:“還在嗎?……要不算了,你帶我去哪兒都行。”

過去那麼久了,家裡沒有人,房子什麼的也許都已經拆掉了。

金旭卻道:“上去看看也行,我父母的墳都還在山上。”

還沒出發,金旭先接到鬆山派出所打來的電話,他先前在鬆山所當所長也近兩年,所裡有同事聽說他回來了,特意打來問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