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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店。

樂曉雯選購麵包時,和正牌男友聊著微信,撒著嬌說“不敢吃太多,胖了怕你不喜歡我”之類的話。

樊星的道德觀對此完全無法理解,忍無可忍地上前,表明自己的身份,斥責了樂曉雯的不道德行為。

金旭道:“然後呢?”

樊星道:“沒有然後,說了就隻見過那一次,我以為她挨了罵,會知道收斂,沒想到和顧天奇還有來往。我沒辦法,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沒想過離婚嗎?”金旭道。

“說的簡單,離婚以後怎麼辦?”樊星道,“我可以隨便找份工作做一做,餓不死就好了,我兒子不行,彆的不說,他上的是國際幼兒園,一年學費十幾萬,我付不起,顧天奇可以。”

“就算離婚,你帶走了小孩,顧天奇也要付撫養費的,學費再貴,他也不可能不給。”金旭道。

樊星道:“你對在北京養一個小孩的支出完全不了解。學費十幾萬,鋼琴課一節兩千,平時買玩具,吃穿用度……這麼說吧,他剛滿六歲,花在他身上的錢夠在三環內付首付了。”

金旭:“……”

尚揚也禁不住仇富一秒。

“我也不是不打算離婚,本來是想,先忍幾年,到孩子大一點,能上寄宿學校,即使不跟著我也不受什麼苦,到時再和顧天奇談離婚的事。”樊星道,“沒想到才幾個月,顧天奇就做出了這種事。”

她隻打算承認一部分,就是她沒對警方坦白自己知道顧天奇出軌的這部分。

金旭和尚揚交換了一個眼神,這點他們預料到了。

樊星足夠敏銳,察覺到了兩人的互動,但這也是金旭希望她察覺的地方。

金旭道:“你在麵包店和樂曉雯見過麵以後,真的沒有再做什麼?”

樊星沉默著,她在猶豫在判斷,不確定警方掌握了什麼,掌握了多少,但顯然她明白了一點,她可能留下了能被警方抓到的蛛絲馬跡,不是她自以為的沒有破綻。

“我不和你繞彎了,”金旭不耐煩似的說道,“你雇傭水軍,在樂曉雯的視頻裡刷了什麼彈幕,不用我再說了吧。真像你說的你自己清白無辜,我們就不會來找你。”

樊星麵露驚駭。

“甜樂甜”每期彈幕都有數千條,寥寥幾條有意為之的暗示夾在裡麵,提到的還是同為美妝領域網紅的“春梅”,這怎麼會被發現異常?還順藤摸瓜追蹤到了是誰買的彈幕?

但樊星還是慢慢平靜了下來,說:“她先在視頻裡攻擊我的,我氣不過,才買了那樣的彈幕。”

在麵包店裡,她隻說了兩句質問的話,就反遭到樂曉雯強烈的攻訐。

樂曉雯趾高氣揚地表示,她有錢有顏有事業,跟顧天奇在一起不圖名利,這才是真愛,而身為家庭主婦的樊星,沒工作沒收入純靠顧天奇養著,不平等的夫妻之間談什麼愛情?做米蟲要有做米蟲的自覺,沒資格管ATM機在外麵做什麼。

兩人爭執了幾句,樊星覺得丟臉,先一步走了。

幾天後,她發現樂曉雯發了那條攻擊“家庭主婦”的視頻,還上了視頻網站當日熱門,彈幕和評論裡除了少部分認為樂曉雯在“蹭熱點”,大多數都表示了對她這種觀點的認同,“全職太太”做不得。

“我不反對她的觀點,如果她是個不相乾的網紅,發表這種言論,我還會為她點讚。”樊星道,“可她明明就是說給我聽的,如果不是,她就不會點讚罵家庭主婦都是腦殘、腦子有毛病才會當全職太太的評論,她不是在反對女性辭職離開職場,她分明就是為了罵我。”

關於這點,金旭和尚揚也同意她的看法,樂曉雯唯一一次發表對社會問題的看法,就是這一次,評論區罵成一鍋粥,她作為一個深諳網絡遊戲規則的網紅,沒有引導風向,反而還點讚了幾條過激評論。

她這就是在隔空給樊星添堵。

可以想象,假如樊星身材走樣不夠漂亮,或是假如樊星文化程度不夠,樂曉雯可能就會diss“連自己身材都管理不好的人能做得好什麼?”、“人醜就要多讀書”。

總之她就是為了惡心一下樊星。

金旭道:“你買那些彈幕出於什麼想法,你又怎麼知道樂曉雯很討厭倪春曉……就是春梅的?”

樊星道:“她和春梅以前是塑料姐妹花,互相蹭人氣,後來春梅走了狗屎運,比她紅了很多,她就開始嫉妒春梅。”

可能是因為“甜樂甜”的關係,她很不喜歡“網紅”從業者們,用詞和語氣中的厭惡都很明顯。

“你怎麼知道她嫉妒春梅?她和春梅不來往以後,從來沒提過春梅。”金旭道。

“她有個小助理,在微博上和她互動過,會叫她老板,”樊星呼了口氣,仿佛決定全盤托出,說,“我順著助理微博的點讚,發現了小助理還有個微博小號,在小號上,小助理會發些吐槽當樹洞。”

小助理在微博小號上,說過好幾次老板和對家的恩怨情仇。

對家視頻上熱門了,老板檸檬精發作,摔了手機。

對家接到某某一線大牌的推廣,老板放話三年內不接這牌子的廣告。

對家跟那誰誰合作了,老板氣得飯都不吃了。

尚揚心想,這小助理怕是在嗑cp。

樊星厭惡地說:“時間和信息能對得上的,就隻有 ‘你春Nicole’。甜樂甜很嫉妒她比自己紅,這很明顯,而且這是甜樂甜私底下最介意的一件事,不然小助理不會頻繁吐槽這個。”

金旭點頭表示認同。

尚揚又想,樊星師姐很聰明,能從微博扒小號就判斷出樂曉雯最大的痛點,是曾經的姐妹比自己紅。

金旭就更聰明了,能從區區幾條彈幕就想到可能是有人故意買了黑,就是要氣樂曉雯,並順著這思路,真的追蹤到了樊星。

“你就隻買水軍刷了這些彈幕?”金旭道,“沒做彆的?”

樊星冷靜道:“她發視頻氣我,我買彈幕氣她,扯平了。”

金旭道:“你知道樂曉雯吸毒嗎?”

樊星抬眼看他,道:“不知道。”

金旭道:“你好像對她吸毒,並不感到驚訝。”

“她已經死了,她的事我不關心。”樊星道。

“其實她畢業回國以後,已經不再碰毒品,三四個月之前才複吸,也就是你開始買水軍,隔三差五去刷彈幕以後。”金旭道。

樊星露出一副荒唐的表情,說:“你的意思是我刷了幾條彈幕,就害得她吸毒?這兩者之間有什麼直接關係?做網紅連幾條彈幕的壓力都承受不了就算了,壓力大就能選擇吸毒了?這世上壓力大的人那麼多,彆人也都吸毒嗎?”

假設樊星就是為了影響樂曉雯的情緒,為了達到刺激有吸毒史的樂曉雯再度尋求毒品紓解壓力的目的。

那樊星在這樣做的時候,一定想到了現如今的局麵,沒人能因此推定她構成犯罪。

“那你知不知道,”金旭道,“顧天奇吸毒?”

樊星表情一變,失聲道:“什麼?”

她不像裝的,她很吃驚。

她好像真不知道顧天奇在樂曉雯的誘使和蒙蔽下,吸食過幾次毒品。她這種吃驚,又有點奇怪。

很短暫的驚訝後,她不再說話,陷入了思索,像在厘清什麼,表情中恍惚有“原來是這樣”的意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在這之後,她便不再回答問題,始終沉默不語。

金旭看看尚揚。

尚揚很想和他討論下策略,可是現在他倆沒辦法去一邊私聊,等於告訴樊星,我們商量商量怎麼套路你。

也不能放樊星就這樣走掉,再拖到下次。根本就拖不到下次。

像金旭說的,專案組裡有高人,能通過加油卡就查到樊星九月份跟蹤過丈夫和小三……相信隻要有足夠的時間,專案組很快就能找到其他證據,留給樊星的時間不多了。

金旭以眼神示意尚揚,你來。

尚揚:“……”

他注視著樊星,心裡翻騰起過去關於樊星的很多回憶。

短發,穿著作訓服和球鞋,漂亮颯爽,與金旭在操場邊的樹下交談,班裡男生們經過了會起哄,她大大方方地和師弟們打招呼,金旭站在男生堆外不知該怎麼融入,她把金旭推進去,叫師弟們帶她男朋友一起玩。

工作後,尚揚重遇她,她一身製服,戴了卷簷警帽,遠遠地走過來,驚喜而準確地叫出了尚揚的名字,身邊剛剛還在小聲討論這位警花的男同事震驚極了,過後問警花姐姐是誰,尚揚不無驕傲地回答他:是我們公大的師姐。

那時尚揚還是一個跟著領導學做事的小跟班,座位都在最後一排。

而他的師姐,當時在治安管理局工作擔任要職,在那個全係統上百人的會議上,她還作為單位代表發過言。

“師姐。”尚揚心道,好吧,我來。

樊星抬頭看他,默默不語。

尚揚道:“來西北的飛機上,你和我聊以前的事,說你有時會後悔當初不該辭職,不該放棄你的職業。”

樊星微微皺眉,她以為尚揚要接著金旭的話來問,沒想到這人似乎是要打感情牌。

尚揚道:“關於這個,我也想說我很後悔,在聽說你辭職的時候,沒有去勸阻你。”

樊星好似覺得沒意思,說道:“提這個做什麼?我們其實根本不太熟。”

尚揚道:“我做公安,是被我爸逼迫的,提前批我本來想空著不填,壓根不想上警校,被我爸打了一頓。”

他是被警察暴力威脅,才報考了警校——這件荒唐事,在畢業前和金旭打架那晚,他就對金旭講過,因此金旭並不驚訝。

反倒是樊星有些詫異:“我看你工作得很開心,還以為警察世家出來的子弟,對公安事業格外有熱情。”

“我是很喜歡做警察。”尚揚道,“以前不喜歡是因為討厭我爸,他在我心裡就是個討人厭的警察形象。後來喜歡,是因為看到了更多警察,他們讓人喜歡,讓人敬佩,讓這個職業變得生動,可愛還可敬。我喜歡我的同學們,喜歡同事們,他們改變了我對公安的看法。這其中也包括你,你是最特殊的。”

樊星仍舊沒有說話,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聽進去了,和聰明人交流並不是不能打感情牌,前提是,底牌要真誠。

尚揚道:“你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警務女碩士,這對女孩來說有多難,我們都清楚。全國每年招警,女警比例不到百分之十五,真正入職更少,不到百分之十,你是這百分之十的女性同行中的佼佼者,我對彆人介紹你是我的師姐,心裡那種驕傲,這麼多年我還記得很清楚,你穿警服非常帥,所有的男警都不如你。我知道你辭職是因為客觀原因,身體不好,時間不夠,但是如果有可能,當時我再稍微有勇氣一些,我會去阻止你辭職,不要離開你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