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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但在賈鵬飛死亡已成事實的當下,他飛速想到了一個計劃,能讓本就和賈鵬飛毫無瓜葛的自己徹底置身事外。

他以抹掉劉衛東的欠債、另給一筆錢為誘餌,讓劉衛東不要把他失手殺人的事聲張出去,並以在場隻有他們三人,他正巧戴了棉線手套,鋤柄上沒有他的指紋,如果被發現,他大可以栽贓給劉衛東,威脅劉衛東和他一起拋屍,再一起把賈鵬飛的麵包車開回賈家,故布疑陣,擾亂警方視線。

劉衛東既貪財又膽小,加上剛剛得知賈鵬飛竟靠著偷拍他和孫麗娜的不雅視頻而從孫麗娜那裡勒索到了錢,不但同意配合於濤,還又打起了那十五萬的主意。

而後兩人把屍體塞進麵包車的後備箱,劉衛東趁機偷偷拿了賈鵬飛口袋裡的手機,想要吞掉那十五萬。

不料被於濤發現他鬼鬼祟祟的舉動,他怕再挨揍,隻得坦白了他與賈鵬飛圍繞孫麗娜展開的一係列欺騙和敲詐,並說知道賈鵬飛的支付軟件設定了麵部識彆。

原本計劃得滴水不漏的於濤,在此時犯了致命的錯誤,對這筆意外之財動了心,長期放貸讓他對使用他人名字注冊的支付寶從事非法活動,沒了被追責的警惕感。

可惜的是賈鵬飛的手機識彆不了死去後已經僵硬的麵部,最終轉賬失敗。於濤也沒想到轉賬失敗還會留下記錄。

之後,賈鵬飛的屍體被扔到附近一處人跡罕至、比人還高的荒草叢裡。

於濤換上賈鵬飛的衣服,由劉衛東駕車,兩人一路來到賈鵬飛家所在的村子,進村後,於濤讓劉衛東下車假意小解,在監控下露臉,方便將來警察能找到他,他就可以作證稱賈鵬飛當天回了家後沒有出門,營造出賈鵬飛在家中離奇失蹤的假象。

從小路離開賈鵬飛家以後,兩人再度回到拋屍地點,把衣服穿回了屍體身上。

就在於濤默默計劃著怎樣趁劉衛東不備好將他滅口時,賈鵬飛的手機收到了微信消息,是先前那位約好了要買女屍的買家,賈鵬飛因其出價較低而選擇了肯出二十萬的於濤,沒想到錢沒到手,命先沒了。

這位家裡有男性親屬剛剛過世的買家,急於買一具年輕女屍來辦冥婚,好將親人下葬,發來的消息裡表示,願意多加些錢。

於濤裝作見錢眼看,願意把女友屍身賣掉,指揮劉衛東回複,同意將屍體出售給對方,並約定交易地點和時間。

劉衛東也參與過幾次賣屍,學著賈鵬飛的方式,時間定在26日淩晨,地點選在一處山坳裡,現金交易,十萬整。

他滿心狂喜,雖然錯失了孫麗娜那十五萬,但能賺到這筆女屍錢,還能得到一筆於濤給他的“封口費”,拿到錢後就遠走高飛,永遠離開白原市。

於濤一邊翻看和“買家”的微信記錄,一邊假作隨意地問,我都不找你追債了,你怎麼還著急要走?

劉衛東道,挖過十來個女墳,沒見過你前女友那麼可怕的死相,嚇得我整天做噩夢,感覺不太好,市裡還有個警察跟我有仇,我不快點走,沒準哪天就查到我頭上,我不想坐牢。

於濤問,怎麼會跟條子有仇?

劉衛東便說了,公安局有個姓金的副局長,是我初中同學……

待他說完,於濤道,如果這姓金的條子找你麻煩,豈不是會拖累到我?

劉衛東笑,不會,我……

他究竟想說他如何,沒人知道了。

於濤用賈鵬飛的手機猛擊劉衛東的頭部,趁他眼冒金星不及反應時,再用塑料袋套他的頭,在脖子後方勒緊,活活將他悶死了。

26日傍晚,幾位騎行驢友發現了荒草地裡的男屍,警方已經趕去現場偵查,這一消息被好事群眾在當地微信群和朋友圈裡散播開來。

於濤原本想過幾天再把凶器——那把鋤頭放回賈鵬飛家裡,但沒想到賈鵬飛的屍體被發現得這麼快,隻得匆忙把藏在他住處的鋤頭拿出來,趁警方還沒確認死者身份,先一步放回賈鵬飛家裡。

結果在廠區院內被保安撞到,還在凶器上留下了能直接指證於濤一切證詞都是在說謊的關鍵性指紋。

觀察室裡,尚揚長呼了一口氣,真相雖遲但到。

他為這三天來付出了極大努力的一線刑偵人員感到由衷的高興。

單向玻璃那一側。

栗傑問:“是你把賈鵬飛的手機扔進鄰居家水缸裡的?”

於濤道:“是,本來想把鋤頭和手機都放在他家裡,太慌了,給忘了,放完鋤頭出來,才想起手機還在我身上,想再翻牆進去,聽見警車聲,著了急,就隨手扔進了那缸裡。”

栗傑:“……”

也即是說,刑警們和他竟是前後腳,隻差了幾步,就能當場抓到凶手。

“屍體呢?”金旭麵無表情地說,“劉衛東的屍體,你怎麼處理的?”

於濤抬眼看向對麵的兩名警察,慢慢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臉。

觀察室裡。

師兄不禁道:“這人恐怕是有點反社會人格。”

尚揚也皺起眉,說:“他能把屍體怎麼處理?像處理賈鵬飛屍體一樣隨處扔掉的話,白原市的荒山野嶺麵積大了去,找尋屍體的工作量可不小。”

師兄點點頭,道:“希望栗隊和小金能從他嘴裡問出來。”

可這要怎麼問?他這分明就是想在伏法之前,惡意地刁難一下這幫條子。

栗傑控製著脾氣,額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金旭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尚揚滿頭黑線,朝身邊省廳督導組的師兄解釋道:“他這幾天為了找線索,忙到半夜三四點才能回去眯上一會兒……”

“知道知道,當然能理解。”師兄一臉好笑地說,“你這話說的,怎麼像你是小金的家屬一樣?”

尚揚隻好也笑了下,心裡卻想到,金旭何止是沒有家屬,他連一個家裡人都沒有。

隔壁。

金旭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食品廠,你的住處房間裡,我們發現了十萬塊現金,是段雙雙的賣屍錢嗎?”

於濤閉口不答。

金旭道:“這買家花了十萬塊,買大送小,還挺劃得來。”

於濤一愣,道:“你說什麼?”

金旭故作驚訝道:“你不知道嗎?段雙雙死前有了身孕。”

於濤滿臉呆怔,突然發起狂來,但審訊椅將他牢牢困在原地,他隻能徒勞地大吼大叫:“這個臭婊子!老子為了她殺人!都他媽是為了她!她還懷了彆人的野種……”

他驀然安靜下來。

他與段雙雙發生關係的當時,就發現了她不是處女,羞辱她並提出分手,幾天後段雙雙自儘而死。

他聽說後,覺得很欣慰,認為段雙雙心裡有他,是被他嫌棄後羞愧難當,才選擇了死。這讓他被欺騙的心理得到了安慰,想把段雙雙的屍身找回來,也是本著已經原諒了她,把她當做自己所愛女人的動機。

可是,段雙雙竟然懷了孕,這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這是讓他生氣抓狂的原因。

但他始終是個聰明人,馬上又意識到,如果段雙雙水性楊花,隨便和彆人發生關係有了孩子,又怎麼會自儘?

“她很有可能曾遭遇性侵害,”金旭道,“據她的小姐妹說,她曾經透露過被人欺負,但不肯說是誰,後來和你談起了戀愛,以為自己找到了依靠,結果又被甩了。回老家前,她在藥店買過驗孕棒,我們有充分理由可以認為,她是因為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才選擇回到老家自儘。”

栗傑看了他一眼,馬上意識到什麼,配合地說:“縣裡刑警其實早就掌握了她被侵害的線索。”

於濤雙眼發紅,道:“是誰,是誰欺負她?”

金旭道:“不知道。”

於濤怒罵道:“怎麼會不知道!你們警察就是廢物!”

金旭的食中二指之間轉著一支中性筆,用一種嘲弄的語氣說:“你都不知道誰送你的綠帽子,差點喜當了爹,誰才是廢物?”

於濤被氣得臉都綠了。

栗傑假意嗬斥:“金副局,注意態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金旭便配合地坐端正,道:“其實段雙雙死前,縣刑警就懷疑她自殺的動因是被侵害,但她家裡人不同意對屍體解剖,執意要下葬,你也知道農村有些事,我們警察管不來,最後隻能當做懸案。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她的屍體被卷進了刑事凶殺案,如果我們能找回她的屍身,就能對她進行屍檢,為她肚子裡的胎兒做DNA檢測,就能知道到底是誰侵害了她。”

於濤雙手用力抓著審訊椅的邊沿,表情有些猙獰。

金旭一派輕鬆地轉了轉筆,說:“你把賈鵬飛手機裡和買家聯係的微信記錄都刪了,我們現在找不到她的屍體,不如你提供點線索,她到底被你賣到哪兒去了?”

單向玻璃的這一麵。

尚揚滿頭霧水,段雙雙遭遇過性侵害嗎?卷宗裡完全沒提過這件事。

而且現在的關鍵,不是應該找到劉衛東的屍體嗎?為什麼金旭要一直追問段雙雙的屍身在何處?

師兄卻笑了起來,說了句:“小金要是沒被上交給公安,現在一準是個驚天巨騙。”

尚揚:“?”

訊問室裡。

於濤比尚揚更快明白過來,說:“金副局,你在詐我,是不是?”

金旭隻是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這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於濤明知道金旭在詐他,但又拿不準金旭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有誇張的成分。

總歸整件事不可能全是金旭憑空捏造出來的。

最後於濤認了輸,道:“我知道我出不去,不能給雙雙報仇了。希望金副局能說到做到,抓到欺負過她的人。”

金旭淡淡道:“這不用你說,我是警察,打擊罪惡是我的工作。”

於濤靜默片刻,說:“我沒有賣掉雙雙。”

直到這時,尚揚才忽然間反應過來。

於濤對段雙雙懷著非同尋常的情感,他不會把她的屍身賣給彆人去結“冥婚”。

但他住處又搜出了賣女屍得到的十萬元現金。

於濤不肯交代劉衛東的屍體在哪裡,金旭應當是立刻就想到了一種最詭異的可能,便以退為進,換了個方向,逼於濤親口承認了段雙雙的屍身沒有被出售。

那麼,被於濤賣掉的“女屍”,隻能是他可以支配的另外一具屍體。

周家莊,食品加工廠。

栗傑帶隊,押著於濤,來到了加工廠的小型冷庫裡。

順著於濤指認的地方,刑警們把冰櫃打開,最深處做了隔層,卸掉那層板子,露出了一具女屍。

她因自縊而死,又被不法分子從墳墓中挖出,幾經輾轉,被藏在了這裡,臉上和身上都被凍出了一層白霜,雙目圓睜不能閉合,嘴巴也張著,像還有什麼未儘之言要向這個世界訴說。

久經沙場的刑警們都不禁被這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