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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們說過的事都記了下來,年紀大了忘性大,不寫下來回頭我自己都記不住。”

尚揚沒想到就這麼撿了個現成,連和群眾溝通都省了。

劉衛東的父親在這學校裡教了二十幾年書,因為交通不便,夫妻聚少離多,最後還和老婆離了婚,把正好該讀初中的兒子劉衛東,也從市裡帶了過來,父子倆就住在教師單身宿舍裡。

那棟舊宿舍樓前幾年就拆了,何況就算沒拆,劉父退休後搬回市裡去住,把所有東西都收拾乾淨帶走,他們住的那間宿舍,早就讓彆的單身老師住了進去。

因而劉衛東如果潛逃回這裡,也是沒處可躲的,他畢竟不是鹿鳴鎮的原住村民,在鎮上沒有宅基地和房屋。

和他關係較好的那些初中同學,出去打工的比較多,隻有兩個男生留在鹿鳴鎮,一個務農並開農家樂,一個就在本校當老師,兩人都已經結婚生子,沒從事違法活動,也不會窩藏嫌疑人劉衛東。

尚揚一目十行地看完,問校長:“劉衛東那一屆,有個叫金旭的學生,您記得嗎?”

校長想都不想:“不記得。”

尚揚道:“他當時應該還叫金曉旭。”

校長道:“真不記得,學生太多了。”

尚揚:“……”

校長分明是記得有這麼個人的,就是以前不記得,被警察上門問詢後,還能想不起來嗎?

或許就是知道金旭現在的職業和職務,不想多說,怕給自己惹麻煩。

“那一屆學生的花名冊還在不在?”尚揚道,“能讓我看一下嗎?”

校長把名冊找了出來,尚揚更確定自己的猜測,十幾年前的畢業生,如果不是最近剛用過,怎麼會這麼快就找到?

尚揚翻開,發現劉衛東那一屆學生隻有兩個班,劉衛東在一班。

他把一班的名字從頭看到尾,沒有“金曉旭”,他隻得又看了二班,仍然沒有。

莫非金旭初中留過級?按上大學的年份來算,尚揚和他,都與劉衛東是同一屆才對。

忽然間,一個想法從尚揚的腦海中晃了過去。

公民如果改掉名字,仍然會在身份檔案裡留下曾用名,但如果二次改名,就會把第一個曾用名覆蓋掉。

在使用“金曉旭”之前,也許金旭還有彆的曾用名。

尚揚把兩個班的名單又快速看了一遍,發現了兩個班裡唯一一個金姓,是二班名冊中的——

“金嘉軒”。

第17章

和省廳督導組一行人打了照麵,金旭就暗道,尚揚沒來是對的,督導組裡還真有熟人。

是一位公大的師兄,比金旭和尚揚高兩屆,本省省會人,既是同省老鄉,在學校時就和金旭認識。

師兄畢業後回到省會市局刑偵支隊工作,後來調進了省廳刑警總隊,現在已經是省內有名的刑偵專家。這次他在督導組裡任督察專員,足見省裡對“10.26拋屍案”的重視。

這兩年金旭升職升得快,一年之中總會去省廳開會或學習幾次,隔三差五也能見到這位師兄,還是比較熟悉的。

他向包括這師兄在內的督導組全員,彙報了目前掌握的情況,表示接下來要去調查死者賈鵬飛手機支付APP裡,那最後一筆交易記錄的來龍去脈。

督導組成員們簡短而低聲地討論了片刻,決定安排那位刑偵專家,即金旭和尚揚的那位師兄,也直接參與到偵破工作中去,務必儘快破案,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也給社會各界一個交代。

專案組副組長金旭帶隊,與督導組專家一起,一行人從市局出發,去往拋屍現場與在那裡再度勘查的栗傑會和。

而那位名叫“周愛軍”的涉案人,剛巧住得離拋屍地點不遠。這究竟是不是巧合,也得等見麵問詢過才能知道。

路上,金旭給尚揚發消息,簡單說了情況,問他介不介意和師兄碰麵,要不要也來現場,讓他自己拿主意。

和他同輛車的督察專員師兄開玩笑地問:“小金在給誰發消息?有女朋友了?”

“還不是。”金旭關掉手機屏幕,與師兄聊起了案情。

鹿鳴鎮中學,校長辦公室。

尚揚看到金旭發來的消息,回了一句:不去了,等你們忙完再說。

有人敲門進來:“校長找我?”

老校長介紹說:“楊老師,這位是尚警官,有事想找你了解一下,關於劉衛東的。”

這位楊老師拘束地走進來。

據老校長說,楊老師是劉衛東在鎮中讀書期間關係最好的學生之一。

這幫初中時交好的男生們,現在還留在鎮上生活的,就隻有楊老師,和另一位開農家樂的男同學,叫馮波。

警察來過兩次,楊老師也知道劉衛東卷進了大案,這位年輕警官少不得也還得再去找趟馮波,主動對尚揚道:“尚警官,下午我沒課,乾脆我帶你到馮波家裡去吧,他家就住在旁邊。”

尚揚本來還想,等和楊老師聊完,可能還要再去找馮波,這下倒是方便不少。

去馮波家路上的幾分鐘裡,楊老師大致把他們和劉衛東的關係介紹了一下。

初中時,幾人都在這所鎮中讀書,學校當時的舊校舍在鹿鳴鎮的另一邊。楊老師是二班學生,劉衛東和馮波同在一班。

鎮上學生少,老師也少,體育課都是兩個班一起上,所以也常是混在一起玩。

楊老師道:“這幾年來往很少了,他還在燃氣公司工作的時候,經常回鎮上來,劉老師退休了也還記掛學校,他也常陪劉老師回來看看,他剛結婚的時候還帶他老婆回來過。後來他不上班了,也就沒再回來過,聯係得也不多。”

在燃氣公司做質檢員是份體麵的工作,娶了當醫生的漂亮老婆,父子倆之前回這小鎮子,多少是有點炫耀的意思。後來什麼都沒了,自然也不願意再回來。

“上次見麵還是去年劉老師去世,學校組織去市裡吊唁,和劉衛東見過一次。”楊老師道,“還有個事,我跟前兩回來的警察都說過了,就這個月初,國慶剛過完,十號,劉衛東給我打過電話,說想借點錢,他賭博我們都知道,我就沒借給他。”

說話間,到了馮波的家裡。

馮波開農家樂,院子敞亮,淡季沒什麼客人,見警察又來問話,倒也配合,還招呼老婆沏茶,帶尚揚和楊老師到屋裡坐下,他家裡裝了地暖,能看得出來經濟條件不錯。

“劉衛東也找我借過錢,當時鎮上都聽說劉老師得了癌,他說是給劉老師看病用,我覺得能幫一點是一點,就借給他了,分了幾次,不到兩萬塊,後來劉老師不在,他也不提還錢的事,我也就算了,兩萬塊看清一個人,也算值。”馮波如是說。

楊老師和馮波的意思都很明確,他們和劉衛東在最近兩年都已經斷了聯係,劉衛東要躲也不會來找他們,他們不會幫劉衛東逃脫警察的追緝,如果有任何線索,一定會主動報告。

尚揚猜測這些話他們已經和警察說過了兩次,知道警方會問什麼,所以才講起來這麼順暢,加上心裡確實也沒鬼,非常坦坦蕩蕩。

“好,這些情況我了解了。”尚揚問,“你們還記得二班的金嘉軒嗎?”

楊老師和馮波都是一愣,看了看對方,表情都起了變化,明顯沒有剛才那麼自如。

尚揚道:“這不一定和案子有關,我隻是隨口問一問,你們不用太緊張。”

楊老師道:“我們聽昨天來的刑警說了,金嘉……金副局長現在負責查劉衛東的案子。”

尚揚:“……”

“金嘉軒”果然是金旭初中時的曾用名。

“10.26”拋屍案現場,督導組的專家們和帶隊在現場二次勘查的栗傑碰了麵。↘思↘兔↘網↘

金旭把浙江那邊反饋的信息和栗傑簡單說了一聲,道:“周愛軍的家就在附近村子,我過去找他問問情況。”

栗傑皺眉,低聲道:“你就把督導組扔給我應付啊?”

金旭說:“那現場找線索這事,你放心交給我?我乾這個不如師父你。”

“迷惑領導的本事我不如你。”栗傑一語雙關地嘲諷他,說,“尚揚人呢?”

提起尚揚,金旭在師父麵前就露出一點苦惱,說:“不知道,他也不愛理我。可能回我家睡覺了,他這兩天沒睡好。”

然後說:“我先去了,你這邊也抓緊點,爭取彆讓督導組在白原過夜。”

栗傑道:“我看你是著急破了案能回家。”

金旭一笑:“目標一致,你就彆管我什麼動機了。走了。”

到周愛軍家,隻有兩公裡左右,沿著拋屍現場旁邊的鄉村公路一路直行。

這條路未免太順暢了。這是金旭進了周愛軍家村口時的第一個想法。

從拋屍的荒草地過來,兩公裡沿途都是普通非工業級攝像頭,如果趁著夜色從這村莊駕車出發,把屍體扔到荒草地裡,隻要謹慎地避開行人,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再一路關掉車燈緩行,路旁那些監控也完全拍不清楚。

如果周愛軍不是一個殘疾人,以現在的線索看,他還真是挺有嫌疑。

中風的後遺症,周愛軍偏癱,右半邊身子不能動,說話都說不太清楚,家庭條件很普通,兒子兒媳去了南方打工,女兒在省會上師範大學,幾畝地靠他老伴兒一個人耕種。

周愛軍夫妻倆都沒有智能手機,家裡隻有一部老人機,用來和孩子們聯係。

金旭問周愛軍有沒有注冊過支付寶,老兩口都很茫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在金旭解釋說是能在網上買東西用的網絡錢包,才稍稍明白了一點,但表示沒注冊過。

金旭又問:“身份證外借過嗎?辦過銀行卡沒有?”

周愛軍的老伴兒說:“沒有,身份證咋能借給彆人。”

周愛軍“啊啊啊”地想說話,他老伴兒道:“說不清楚就彆說了,警察同誌忙正事,不跟你聊天。”

她向金旭解釋說,平時家裡少有人來,周愛軍自己隻能終日臥床,偶爾來了客人就拉著彆人說個不停,“沒一句有用的。”

雖然她說得嫌疑,但看周愛軍身上乾乾淨淨,臥床幾年也沒有褥瘡什麼的毛病,臉龐也紅潤,可見還是被她照顧得很好。

周愛軍卻忽然急了,用能動的左手拍打老伴兒的腿,含糊不清地說:“身份證……證……借過……借過!”

老伴兒:“什麼?”

金旭忙問:“身份證是不是借給過彆人?”

周愛軍好半天才把話說明白,村裡有人來找他借過身份證,說是要開加工廠,因為周愛軍有殘疾證,雇傭殘疾人的話可以減免稅費,讓周愛軍把身份證借給他辦個證明,還給了周愛軍兩千塊好處費。

老伴兒詫異道:“你沒跟我說過這事啊?”

家裡條件不好,女兒一邊讀書還一邊當家教、商場臨促。周愛軍收了那兩千塊,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