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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是沒有,是他多慮了,金旭的本職工作做的很不錯,也保持了一個前刑警的專業性。

“走吧。”金旭起身,說,“看看我師父他們搞完了沒有。”

尚揚把披著的大衣搭在金旭剛才坐的那張椅子後背,不打算穿著它去見人。

他把打瞌睡的袁丁叫醒,三人再度去賈鵬飛家,和刑偵大隊的人會和。

西北的初冬,星夜肅冷,整個村子已經進入了沉睡。

一路過去,全靠月光照路。

尚揚到過的農村不多,深夜在農村走夜路的經驗還是第一次,一邊走一邊還新奇地打量四周。

新農村建設這麼多年,鄉村的基礎設施並不落後,水電煤氣網絡一應俱全,村中小路也都是水泥路,反射著凜冽的月光,比不得城市裡明亮路燈,剛剛好能讓尚揚看得清身旁金旭的眉眼表情。

他發現金旭從眼角瞥著他,以為金旭記著在村委會裡最後那兩句置氣的話,故意陰陽怪氣地說:“看什麼看?”

金旭道:“你在看什麼?”

尚揚道:“我城裡來的,沒見識,好奇農村都有什麼,不行嗎?”

金旭卻道:“農村除了我,沒什麼需要你見識的。”

尚揚道:“你有什麼我沒見識過?亮出來我瞧瞧。”

金旭嚴肅臉:“不要借職務之便調?戲我,我可是正經人民公安。”

袁丁本來還忍不住聯想起這案子裡的一些恐怖點,心裡是有點害怕的,這下也被他倆逗樂了。

尤其尚主任,尚主任你怎麼回事?

傳說中和女孩沒話說所以可能要注孤生的直男,和睡在上鋪的兄弟互撩得飛起?

這是人性扭曲還是道德淪喪?總覺得這兩位都不是沒有故事的男同學。

刑偵大隊的數人聚在賈鵬飛家院子中央,低聲開著會,倒不是說秘密,是怕吵著左鄰右裡。

栗傑看見金旭等三人來了,示意他們自己從旁邊拿鞋套,讓他們進來一起聽聽在討論什麼。

“你們在監控裡看出什麼了嗎?”栗傑問。

“劉衛東有點可疑。”金旭沒有詳細說那個猜測,有自己的考量,問,“你們什麼進展?”

栗傑擰著眉道:“不知道該說是有了一個大進展,還是該說找到了一塊大絆腳石。”

刑警們把停在院子裡的那輛麵包車,裡裡外外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就差要拆車了,才終於在後備箱鋪著的暗紅色地毯上,發現了兩處血跡。

血跡黑紅和地毯幾乎融為一體,先前誰都沒有注意到。

而這兩處血跡經過初步檢測,和賈鵬飛的血型一致,進一步確認DNA的檢測要稍後回去請法醫幫忙。

按照出血量來說,肯定不是日常手指劃破不小心滴在了車裡那麼簡單。而且賈鵬飛的遺體上除了腦後致死傷,也沒有其他出血傷口。

栗傑道:“從血跡位置來看,應該是死者被蜷著身體塞在後備箱裡,後腦勺傷口的血才流到了車內地毯上。”

尚揚愕然道:“怎麼會……?”

一位中年刑警道:“這輛麵包車在死者死亡當天,回來村子以後就沒有離開過。本來屍體怎麼運出去,就有點說不通,現在更是像走進了死胡同。”

尚揚有點迷茫,沒有太明白這話裡的意思。

栗傑解釋道:“在發現血跡前,我們已經在考慮,偵破方向應該朝著他倆在天黑後從小路離開了家,然後賈鵬飛在外麵被殺掉,繼而再被拋屍。這也是因為和你們討論過以後做的決定,這裡確實不太像第一現場。”

尚揚點了點頭,明白了。

跳出這裡是凶殺第一現場的思維桎梏,即將要調整辦案方向的時候,車裡血跡的發現,使得事情再次發生了變化。

這也是為什麼栗傑會說,不知道該說是有進展,還是又多了攔路虎。

金旭道:“也就是說,凶手至少曾經試圖要用麵包車拋屍。”

尚揚說:“但最後又因為某種原因而放棄了?”

眾人也都同意這個結論,畢竟麵包車一直停在這裡。

“也有可能,是成功了。”金旭道。

包括尚揚在內的所有人都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金旭道:“那天和劉衛東一起回來的人,監控從始至終並沒有拍到他的臉,我們推斷他是,隻是因為他坐在賈鵬飛的麵包車裡,身上又穿了賈鵬飛死亡時的那件衣服。如果他根本不是賈鵬飛呢?”

眾人嘩然。

尚揚順著金旭的思路推理下去,說:“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當時,真正的賈鵬飛很有可能已經死亡。”

那麼,和劉衛東一起回來的人是誰?

第12章

一時間在場眾人都說不出話,寂靜的鄉村院落裡,隻有深夜寒風經過的沙沙聲。

按照這個思路,讓現有的許多事都變得更合理,但同時也帶來了其他的謎團。

之前一直無法解釋的,劉衛東到底怎麼在不使用交通工具的情況下,把賈鵬飛的屍體從賈家運出去。順著金旭提出的這個假設,推翻劉衛東和賈鵬飛曾一起回來的前提,一切就說得通了。

劉衛東殺了賈鵬飛以後,把屍身塞在麵包車的後備箱裡,暫時藏起來,或者就直接拋屍去了那片無人荒草之中。

然後他帶著第三人,一起回到了這個村子,把麵包車停在賈鵬飛家裡,等夜深人靜村民都休息後,兩人再從小路悄悄離開。

第三人究竟是誰,劉衛東和這個人,又為什麼要回來這一趟?

這變成了新的問題。

栗傑終究是位老刑警,一旦接受了新思路,反應就相當敏銳,說:“為了製造賈鵬飛回過家的假象,也為了把拋屍工具、麵包車送回來,迷惑其他人,也能乾擾警方的工作。”

一個大活人回了家,屍體出現在距離家五十公裡外的地方,無法解釋拋屍手法,這確實對警方是個很大的乾擾。

在場一位刑警提出不同想法:“這就有點畫蛇添足了吧。村口主乾道的監控把劉衛東拍的一清二楚,咱們一開展調查,偵破方向立刻很清晰,就是要尋找線索,來證明劉衛東是凶手。那這套迷惑人的手法,好像也沒什麼太大意義。”

另一位刑警附和道:“同意。還有個問題,凶器,就是那把鋤頭,被發現的時候,就放在那小房子裡。”

他指了指這小院的角落,那裡有個簡易小房,裡麵擺的是雜物以及各種務農工具。

正常來說,凶手應該直接把凶器處理掉,想辦法銷毀或者扔到不容易被發現的遠處,而不是就放在死者家裡,這被警察一搜就能搜到的地方,劉衛東還在上麵留了自己的指紋。

劉衛東被當成殺害賈鵬飛的重大嫌疑人,第一個蓋章線索,就是那把沾血並且有他指紋的鋤頭。

案情仿佛陷入了迷霧重重的僵局,從昨晚發現屍體到現在,包括栗傑在內的不少刑警,已經連續工作超過二十四小時,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栗傑道:“今天就先到這裡,大家解散回去睡一覺,明天早上再繼續。”

他吩咐來得比較晚的兩位刑警同事把現場保護起來,然後其他人一起回去暫做休息。

栗傑也住在分局家屬院裡。

“師父,”金旭叫他,說,“坐我們的車?就直接回家了,省得彆人還得繞路送你。”

栗傑便和其他人告彆,過來坐金旭等三人來時開的那輛警車。

袁丁一看這情況,一個副處,一個副局,一個刑偵隊長,得了,還是他當司機最合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正要去駕駛位,被尚揚攔著,尚揚說:“我來開吧,看你困成什麼樣了,路上把車開到溝裡去,白原市刑偵隊伍當場被你毀掉半壁江山。”

金旭和栗傑都笑起來。

回市裡的路上。

金旭和栗傑在後排繼續聊起了案情。

“還有個情況,”金旭把他對那段監控的懷疑對栗傑說了出來,道,“劉衛東開著麵包車進村以後,特意在一個有攝像頭的地方下過一次車。我總覺得這個舉動,是他擔心監控拍不到他的臉,才故意這麼做。”

栗傑道:“你意思是,他故意把警方的注意力朝他自己引導嗎?這是圖什麼?”

副駕的袁丁很想發表意見,又有點不太敢插話,心裡著急,忍不住抓耳撓腮。

尚揚注意到了,道:“你是有什麼想法?”

金旭也道:“說說吧,這裡又沒外人。”

袁丁才道:“我就是瞎想。”

金旭笑著說:“真相被揭開之前,所有瞎想都有可能是真相的一部分。”

袁丁被鼓勵到,怯勁減輕了不少,說:“劉衛東有沒有可能,是想替真正的凶手頂罪?”

栗傑道:“怎麼說?”

“就像我金師兄說的,劉衛東的這一串舉動,很像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生怕警察查不到他。”袁丁道,“如果他就是真正的凶手,這就不合理了,所以我想,他可能是為了維護凶手,用這些手段,使警察把更多的懷疑放在他身上。”

金旭問:“那你覺得他想維護誰?”

袁丁試探著說:“花店……孫麗娜?她被賈鵬飛勒索得忍無可忍,失手殺了他,劉衛東出於愧疚或者是真愛,願意替她頂罪。當時麵包車上那個假扮成賈鵬飛的人,應該就是孫麗娜穿了賈鵬飛的衣服。”

金旭不接話了,從後視鏡裡看向尚揚。

尚揚與他對上視線,莫名地就明白了,金旭的意思是讓他親自給袁丁潑冷水,打擊袁丁積極性的程度會輕一點。

他忍不住腹誹,鼓勵人的事你來做,潑冷水就我來嗎?你對師弟還挺好嘛。

“你這想法有一定道理,”尚揚對袁丁道,“隻是不成立。”

袁丁問:“為什麼?”

尚揚道:“賈鵬飛死亡的周六,那一整天,孫麗娜都在花店裡工作,沒有離開過。她沒有凶殺的作案時間,也不可能同一時間,既在花店,又出現在賈鵬飛家那個村子裡。”

袁丁卻是隻顧著邏輯推理,完全忘了這一點,失望道:“哦。”

尚揚單手握著方向盤,另隻手拍了拍袁丁的肩,表示安撫和鼓勵。

金旭說:“不過師弟說的確實有道理,劉衛東想為之打掩護的人,雖然不是孫麗娜,也應該另有其人。他的行為很不合理,袁丁師弟的前半段推理,是目前最能解釋得通的一種可能。”

栗傑也道:“確實是。但我有另外一個猜測,劉衛東敢於暴露在攝像頭下,還有可能是心存僥幸,認為賈鵬飛的屍體不會被人發現。”

金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尚揚沒跟上這對師徒的思維,問:“這話怎麼說?”

“我師父意思是,”金旭解釋道,“劉衛東不是想替彆人頂罪,他的目的也不是希望警察懷疑到他是凶手,而是認為屍體被扔在那種地方,不會被彆人發現,沒人知道賈鵬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