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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例,劉衛東會找她借錢,當然是借了不還的那種。

她沒等到劉衛東的電話,打過去提示關機,到劉衛東家裡找人,一問鄰居才知道他好幾天沒回家,一下慌了手腳,就來報了警。

民警接案以及處理的速度很快,次日就給了她回信,告知她,劉衛東一周前在長途汽車站坐大巴去了外地。

當時她對警察的調查結果表示了信服,回家去等劉衛東在外地安頓好了再聯係她,結果一天多之後,道聽途說了一些傳聞,懷疑上了劉衛東的“仇人”金旭。

張誌明對尚揚解釋說:“劉衛東幾年前偷竊,被金旭抓過,拘留了幾天。”

又對吳鳳蘭道:“阿姨,這是依法辦案,怎麼能說是仇人?”

“那彆人還說,金旭上個月打過劉衛東,”吳鳳蘭為了讓尚揚這“領導”聽明白,換成了普通話,道,“不止一個人說看見了!還有人聽見金旭說,要是再看見劉衛東,就要收拾他。尚主任,這也是依法辦案?”

尚揚和群眾直接打交道的經驗不太多,這幾年更是幾乎從沒有過,被問得一愣,下意識看金旭。

金旭也正看著他,眼神含著幾分戲謔,像是看出了尚揚的無措。

尚揚非常想揍他,毫無感情地問道:“是阿姨說的這樣?有這事嗎?”

金旭端正了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有。九月中旬,具體哪天我忘了,沒有動手,我是嚇唬了他幾句,原話也不是那麼說的,我對劉衛東說的原話是,‘讓我再看見你來這裡,就對你沒這麼客氣了’。”

尚揚頓了一頓,才又問:“你說的‘這裡’?是指哪裡?”

金旭道:“中心醫院家屬院。”

“我知道了……”吳鳳蘭的雙眼一下子睜大,像終於抓住了證據,指著金旭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陳靜的那個姘頭!”

尚揚奇怪地看向金旭,金旭也看著他,斷然否認道:“我不是。”

尚揚:“……等一下,陳靜又是誰?”

陳靜是劉衛東的前妻,中心醫院的一名醫生,和劉衛東離婚已經有一年多。

吳鳳蘭望向金旭的眼神中懷疑的成分比先前更重,道:“劉衛東跟我提過一次,他倆離婚是因為陳靜外麵有人了,還說過那姘頭是個當官的,他拿這人沒辦法,才隻能咽下這口氣。”

尚揚:“……”

吳鳳蘭道:“他們倆都離婚沒關係了,金所長,你要和陳靜搞破鞋是你們倆的事,為什麼還不放過劉衛東?”

金旭仍舊用那一板一眼的語氣,陳述道:“事情是這樣的,劉衛東頻繁騷擾他的前妻陳靜,要求和陳靜複婚。陳靜不堪其擾,向我這個警察尋求幫助,隨後我在醫院家屬院樓下截到了尾隨陳靜的劉衛東,由於他還沒有做出嚴重不軌行為,我隻在口頭批評教育了他,告訴他如果不加收斂,即將觸犯法律。他不服氣,出手意圖挑釁我,想揪我的衣領,我出於自我防衛,推了他一把。這就是那場所謂恐嚇的全過程。”

吳鳳蘭質疑道:“你說是就是了?”

金旭道:“那裡是公共街道,您要是不信,可以調監控。”

說完他又看向尚揚。

尚揚以為他是提醒自己該說點什麼,便道:“吳阿姨想看監控的話,讓他看看劉衛東在長途車站買票上車的那段?”

張誌明道:“車站的監控,上次同事去就拷回來了。阿姨,我陪您看看去?”

“你們警察一起蒙我!視頻可以造假的,我在新聞上看見過!”吳鳳蘭大約是覺得這一辦公室的人都沒向著她,情緒失控,小孩兒一樣哭了起來,道,“我兒子肯定是找不著了,找不著了!”

張誌明勸說道:“阿姨你聽我說,劉衛東隻是出去找工作,暫時還沒聯係你,不會找不著的……”

“彆哄我了,”吳鳳蘭道,“他一個人怎麼可能空著手去外地,吃住都是要花錢的,他哪裡有錢?我自己的兒子我還能不知道?他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他為人最是膽小怕事,老實得很,不可能跟彆人結仇的,就隻有陳靜還有陳靜的姘頭。”

她這樣說著,又把懷疑的目光投向金旭,不相信金旭和她的前兒媳之間不是那種關係。

最後還是張誌明好話說儘,說服了吳鳳蘭暫時回家去等消息。

“阿姨你看,上麵領導都在場看著,”張誌明最後指了指尚揚,道,“我們一定儘快幫你聯係到劉衛東,讓他打個電話回來。”

尚揚隻得道:“吳阿姨,我會監督他們的。”

張誌明帶吳鳳蘭去看拷回來的車站監控視頻,吳鳳蘭出去前還是對金旭充滿了懷疑,嘟嘟囔囔地說著,如果找不到劉衛東,她就要去上訪之類的話。

等張誌明陪著她走了,憋了半天的袁丁才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這阿姨說的話怎麼這麼奇怪?”

尚揚斥道:“彆亂說話。”

意思是讓袁丁不要隨意發表不屬於自己工作範疇的意見,更不能攻擊群眾。

金旭卻道:“怎麼怪?說來聽聽,這也沒外人。”

袁丁看看尚揚,有點請示的意思。

金旭笑道:“你們單位官僚作風還挺嚴重。”

尚揚道:“不要胡說八道。”

金旭還是笑著,卻說了句挑釁的話:“那你寫進報告裡,就說我私底下詆毀上級單位。”

尚揚糾起眉毛,像不認識一般打量金旭,說:“你怎麼廢話這麼多?”

金旭正色道:“領導,我本來就不是個啞巴。”

尚揚道:“你以前嘴巴可沒這麼貧。”

金旭道:“你以前脾氣也沒這麼好。”

袁丁看看他,又看看尚揚,搞不明白兩位師兄的關係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要是放在從前,我敢當麵這麼懟他,”金旭對袁丁道,“他早就跳起來打我了。知道嗎?你們主任彈跳力特彆好,都是打我練出來的。”

袁丁有點想笑,不太敢當著尚揚笑,生憋著。尚主任這人哪裡都很好,就是麵子薄,平常就有點愛端著,一般也沒有人主動招惹他。

尚揚冷冷道:“基層待了八年學點什麼不好,學得警痞子一樣油嘴滑舌,還跟彆人老婆不清不楚,沒看出來,夠長能耐的!”

袁丁噤了聲,立正站好,知道尚揚是真動了氣。

金旭道:“我跟人家沒什麼。再說也不是彆人老婆,早離了,是被賭棍前夫糾纏,隻能求助警察叔叔的受害女群眾。”

他笑了笑,分明沒把尚揚的怒氣放在眼裡,隨口又問:“哪天來白原的?打算待幾天?”

尚揚不接話,袁丁有眼力勁地說:“早上剛到,坐火車來的,一下車就來派出所找金師兄了……”

尚揚心想誰讓你說這麼多了?馬上打斷道:“一來就看了這出戲,你還有心情在這東拉西扯?還不趕緊幫吳阿姨找兒子去。”

“張誌明副所長已經去了。”金旭又對袁丁道,“袁丁師弟剛才說,覺得吳鳳蘭哪兒奇怪?”

尚揚其實也想聽聽實習生聽出了什麼,對袁丁點了下頭,示意他說。

袁丁道:“她口口聲聲說她很了解她兒子,說他膽小怕事,一個有過偷盜前科的人,會膽小怕事?聽這老太太的意思,每個月隻有她退休金到賬的時候,劉衛東才會找她要錢,這就很……而且劉衛東都離婚一年多了,至今還在騷擾前妻這事,吳鳳蘭是一點都不知情啊,剛才金師兄提起來劉衛東想和前妻複婚,我注意到她的表情,她非常吃驚,應該是第一次聽說。”

尚揚點了點頭,對實習生的觀察能力感到滿意。

金旭卻說:“那可能她一直就不喜歡這兒媳婦,劉衛東想找前妻複合,故意瞞著她呢。”

“不像,那些不喜歡兒媳婦的婆婆,提起兒媳婦時的態度,可比吳鳳蘭激烈多了,說話不踩兒媳婦一腳是不可能的,吳鳳蘭剛才連一句貶低陳靜本人的話都沒有說。”袁丁道,“我的直覺是,她和劉衛東母子關係一般,和劉衛東的前妻陳靜也不太熟。不然像兒媳婦給兒子戴綠帽子離了婚,這麼嚴重的事,她都是聽劉衛東說過一次才知道的,正常婆婆會這樣嗎?”

金旭道:“有些老人不和兒女住在一起,不夠了解也很正常。”

袁丁撓撓頭,道:“也是……我也是瞎想,可能就是我想多了。”

“辦案子就是得多想,你想的不多,”尚揚道,“比有些什麼都不想的辦案人員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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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旭一笑,說:“劉衛東的父母在他小時候就離了婚,他跟著父親長大的,他父親去年去世以後,他才和母親吳鳳蘭恢複了來往,前妻陳靜和吳鳳蘭確實不熟,隻見過一兩次。”

袁丁恍然,當下也對自己的結論沒錯而感到高興。

尚揚也明白了,金旭對劉衛東的情況還挺了解,剛才約等於是給袁丁這師弟捧個場。

金旭笑道:“師弟觀察力不錯,做調研員屈才了。”

資深調研員尚揚被掃射到,沒好氣地想,金所長,還真是不肯吃虧呢。

但袁丁是個馬屁精,馬上說:“不不不,這都是尚主任教得好。”

尚揚想到了什麼,眯眼看金旭,道:“劉衛東這些情況,是受害女群眾向你反映的?”

金旭一挑眉,說:“尚主任的聯想力也很不錯。”

尚揚道:“說完了?說完了就彆閒著了,去找人,真等吳阿姨去上訪,張副所長也不能替你扛。”

“行,去,換件衣服就去。”金旭道。

他脫了製服外套掛在衣架上,薄薄的警用襯衫下,肩背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漂亮。

袁丁對尚揚擠眉弄眼,質疑他之前騙人,為什麼編排金師兄是個一百公斤的胖子?

尚揚道:“眼睛不舒服?出去做套眼保健操。”

袁丁:“……”

但他知道這是把他支出去的意思,聽話地揉著睛明%e7%a9%b4去了外麵。

“師弟機靈還聽你的話,你就欺負人家。”金旭從衣架上拿了件黑色運動外套穿在身上,笑道,“你這什麼毛病,老是欺負身邊人。”

尚揚還坐在椅子上,奇道:“有這事嗎?你倒是說說我欺負過誰?”

金旭道:“你說呢?”

尚揚道:“想說你自己?不好意思,那是你技不如人,才總被我按著打。”

“行行行,你厲害。”金旭端杯子到飲水機邊接水,眼睛望著水流注入那杯子裡。

杯子裡的水花汩汩翻滾著。

金旭說:“真沒想到,你會來。”

尚揚嘲諷道:“是沒想到這麼巧,剛好被我撞見你不乾正事麼。”

金旭的眉眼噙著笑,端著杯子轉過身來,這一瞬間,尚揚遭遇了顏值衝擊。

這家夥以前有這麼帥嗎?決計是沒有。

金旭把冒著熱氣的杯子遞過來,尚揚道:“不用,我杯裡還有水。”

金旭把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