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1 / 1)

禁止想象 勖力 4286 字 4個月前

第50章 050. 不良人

顧湘長到這麼大, 在唐女士眼裡起碼都是循規蹈矩的,

七八歲開始跟著她生活,起初日子並不好過, 後來顧文遠發跡了, 經濟上愈發地縱容香香。唐文靜雖然嘴上念叨, 但是也由著他去, 畢竟兩個人再這麼不過了, 孩子是無辜的, 他顧文遠也就這麼個獨苗。

顧文遠多次保證過, 不再成家不再有孩子, 將來手裡的全是香香的。

女兒冷不丁地往家裡帶了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瞧樣子還蠻熱乎勁地。唐文靜回去後一個晚上沒怎麼闔眼,仿佛香香明天就到人家去了, 這種姑娘大了焦心思但哪天一錘定音地要嫁人的失落感,唯有養女兒的才能切身明白。

唐文靜早說過, 香香到底像顧文遠多點,眉眼到性情。

她幾次戀愛對家裡都沒保留, 所以,作母親的才當真認為了解閨女。

次日一早, 唐文靜就給顧文遠打電話, 說明了情況,你姑娘談戀愛了,你曉得吧, 說不定你馬上就要當嶽丈了!

顧文遠那頭支支吾吾地。唐文靜是什麼人,當即就質問他,你曉得?

兩個人時常為了爭女兒的寵亂吃醋,所以唐文靜氣的是, 她先告訴了你?

顧文遠昨晚的酒還沒醒呢,晃蕩到他甚至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這回事,以及要不要跟唐文靜說實話,或者他該先找女兒聊聊。

電話那頭的人聽他越墨跡,心裡越急躁,“你倒是說啊!”

“見麵說。”

顧文遠還特地借公事緩了半天神,下午歇中午覺的時候,他來唐文靜店裡,這個點也沒什麼生意,二人一個人坐著,一個人站著,顧文遠粗略交代了下他知道的情況。

因為在他看來,香香也是糊塗了。事關女兒,他不敢瞞下來。唐文靜是個什麼性子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儘管顧文遠知道紀紜這般肯定有他作為男人的私憤,但是,“單看那姓趙的頭一個對象,十年都沒得趙家認同,就曉得是怎樣的門第眼見了,就這一條,我也不肯我女兒去受這份苦!”

話音剛落,唐文靜手邊的一個搪瓷缸子就擲了地,裡麵隔夜的枸杞菊花,堪堪灑了一地。

顧文遠好脾氣地去要拾,聽見縫紉機前的人遷怒地暴喝聲,“都是你作的死,現在報應到自己女兒身上了,你為什麼不肯,你最該肯的!攀上這樣高門顯貴的人家,你的生意才會更上一層樓!”

“你胡說什麼呀?”

“胡說了嘛,當初香香是怎麼進那姓紀的公司的,你又當真沒在女兒身上得什麼便利?你心裡最清楚!”這樣的莫須有念頭,從唐文靜撞見紀紜存心和香香曖昧起,就很難抹去了。

“她是我女兒,我他媽再混蛋,沒到賣女兒的地步!”顧文遠手裡才撿起的陶瓷缸子也不無慍怒地撒開了,昨晚和紀紜那廝算是借著酒勁挑明了,買賣不在仁義自然更不在。

他不是取笑顧家的女兒攀高枝嘛,顧文遠最後擲酒杯的時候,說的話氣也狂,“攀高枝也沒什麼可丟臉的,怕隻怕一時半會兒地攀著,給人擼下來了,有本事我就要她長長久久地攀!”

當然這話半個字不敢跟唐文靜學。

眼下最要緊的是,找香香好好聊聊。

“聊?”唐文靜冷笑,“你自己的女兒,你不清楚她?她不昏頭,就不會把人往家裡領!”

顧文遠從男人角度給前妻順毛捋,給她分析趙家的家世,按道理如果那姓趙的隻是想和香香玩玩的心思,他不會肯見你的。

其實先前他見我的那一麵,也還好,不是傳言中的浪蕩。

“不浪蕩為什麼始亂終棄,不沽名釣譽又為什麼甘心被他爹發落去教書,這種人家連死都可以分說,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唐文靜光聽這些事整個人就不好了,她說這種人家,自己的孩子當個寶,彆人的孩子命如草芥,她想想就惡寒!

“他頭一個老婆就這麼個下場,你又憑什麼相信,你女兒嫁過去有什麼好果子吃!”

顧文遠想反駁,但聲音不敢多大,“你也不要什麼都先入為主,這個社會,陰謀論的事情向來不少,出個事,女人向來是弱勢倒黴的,男人向來是千刀萬剮的……”

“難道不是嘛?”這聲質問,彆人不可以,唯獨唐文靜,二十年過去,她始終有根刺難挑出,挑不出就算了,還和肉鮮血淋淋地長在一起了。

至此,顧文遠息聲了,他無法再辯駁。這個檔口辯駁自己,隻會讓她更遷怒女兒。

唐文靜一通電話要召回香香,撂了電話也鎖了店門,氣勢洶洶地回家去,顧文遠已然預料到一場腥風血雨,他跟著她回去。

唐文靜喝他走,顧文遠不依,“我的女兒,我有權過問。”

*

顧湘到家的時候,一身薑黃底白雛菊碎花的連衣裙,對襟的毛衣外套沒穿,兩隻袖子打結地披在身上。

整個人明眸善睞,率真活潑。

街坊裡那些牌搭子有時候問起香香,都說不相信,不相信小時候動不動哭出鼻涕泡的顧家囡囡都二十六了,印象中她該永遠長不大的。

長不大有長不大的好處,起碼他們做父母的不會由人笑話,由人活打了嘴!

人還在門口換鞋子呢,唐文靜就忍不住地奚落起來:“今天怎麼不往回家領了?”

“領什麼?”

“領那個男人,那個離了婚不自覺的浪蕩男人!”

“昨天領是希望你滿意他、喜歡他,今天你顯然不滿意了,我又何必往你槍口上撞呢!”顯然,顧湘是有備而回的。

是的,她是有備而回。一路上愈發地清醒,清醒預料到唐女士任何可以發難的話。

而她之所以沒有告訴趙孟成家裡出了這一茬,輕飄飄地說去找陳桉玩了,也是因為,他來了無濟於事。

有些事情不是一起麵對就有用的,原生家庭就是原生家庭,後來參與進來的人,說白了,永遠是外人。

他們家這三角,也隻有三角參與,才能穩固。

“顧湘,我不會同意的,不會同意你和一個結過婚的男人來往,更不會同意你清清白白的一個姑娘家,去嫁一個二手貨!”

看吧,顧湘太了解自己的親媽了。她一定會說些不中聽的話,尤為地刺耳、叫人難堪甚至恥辱。

“媽,我喜歡他,你就當為了我,先試著了解他一下,可以嘛?”顧湘從小性子倔強,但其實是個最脆弱的內裡,所以她笑點低淚點低,有時明明是該笑的地方,笑著笑著她卻哭了。

“了解什麼,了解他家高門顯赫,了解他頭一個老婆跟了他十年,說分就分了?”

“他們是和平分開,感情不合而已。”顧湘解釋。

“不合?和你就合了?即便不合,那當初呢,當初合不合,不合能十年?”^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顧湘好怕這種冷漠的視角,仿佛在兜圈子,或者死循環。更像一個病入膏肓的人永遠在唱那些想活下去人的衰,“那照你這麼說,所有活著的人都不必活了,反正都是死的下場。”

“你想活就換個人!”

“媽,到底是我喜歡,還是你喜歡?”

唐文靜拍案而起,站起來的時候,顧文遠幾乎本能地一閃,再回過神來,勸架的自覺,要來攔,也叫香香少說幾句。

唐文靜拿手指顧湘,“你喜歡,隨你去喜歡。總之,你跟了那個混賬男人,一輩子彆登我的門!顧湘,你膽敢嫁給他,我就死給你看!反正這輩子我也沒什麼指望了。”或者說,她活著的指望就是香香。

試問你二十幾年的驕傲,一夕間砸碎在你麵前,你還能有什麼指望?

“你嫁給那個男人,彆人才不會感歎你們感情多好多恩愛,隻會說顧家的女兒貪圖富貴門第,臉都不要了,才去給人家做二婚太太!”

“我不是為了彆人活!怎麼他們嫁女兒就可以要富貴要門第,輪到我,就是貪圖?我哪裡比他們差,再說,趙孟成和那個女人並沒有正式結婚,隻是領了證,他們一天婚後都沒有了,算什麼二婚!”

“這是他跟你說的?香香,要是這話是他跟你說的,我更不會答應。他不善待從前的人,我更不會相信他會善待你!”

“媽,你到底要怎麼樣!”顧湘手裡的衣服和包全丟在地板上,她說服不了唐女士,卻一副要被策反的軟弱無能,“你就是要我承認他是個歹人,因為從前有感情的羈絆,沒和過去的戀人善終,所以,和我也會遭報應,是這樣嘛?”

報應二字擊中唐文靜心思,她甚至下意識不肯香香這樣亂說!

顧湘徑直掉眼淚了,做母親的也跟著紅了眼,“他是不是歹人我不知道,但不是你的良人。我們這樣的人家也高攀不上,香香,你爸有句話說得對,人家十年都不得他父母認同,足以證明這樣的家庭多麼看中門當戶對!那姓趙的出了那樣的人命事故,家裡都可以替他擺平,我更加質疑,質疑這樣袒護自己兒子的父母,能多善待你!”

世事就是這麼環環相扣。早一天她沒隨趙孟成去見書惠的父母,這一刻,顧湘都不能十足把握地站在這裡去替他正名,正名人言可畏,正名難堵悠悠之口。

正名,很多人都在彆人的流言裡去了解一個人的人生。

“媽,我慶幸今天沒叫他一起來。因為我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你可以質疑他待從前戀人不忠不義,你可以質疑他父母多麼的冷漠高貴,你可以質疑他也許就是玩弄你女兒的感情,但是,唯獨他去了的那個朋友,你不可以隻憑你聽來的就這麼臆斷一個人,人嘴兩塊皮,偏偏這兩塊皮很能殺人誅心的。”

這樣的顧湘是做父母都陌生的,她今日這樣信誓旦旦地與他們為敵,不外乎是為了個外人。

唐文靜還記得生病住院那年,香香是怎麼守著她的,那時候唐文靜還說,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見到我女兒嫁人呀。

如今等到了,等到她為了一個所謂的愛人,與生她養她的父母為敵。

“從前那個小丁那麼好,你不知足!”恍惚間,唐文靜想起顧湘從前交的那個男友,她理想中的女婿是那樣的,不過分冒進也不掉後腿,凡事遷就女兒,兩家也好來往……

“他哪裡好,分手是他提的!”香香突然辯駁起來,“我上一秒還在說國慶去哪裡玩,他下一秒就提了分手!”

這樣的懦弱的男人哪裡好!“照你的這種邏輯,他和我分手了,也不該去找彆的女人了,不然我算什麼,我和他的兩年時光算什麼!我和他一起的時候,還要多真心待他,他和我在一起每一件事都謹小慎微的,這就是你滿意的遷就我?他是遷就我嘛,他是遷就我的錢!”

“你住口!那麼現在你和那個姓趙的,你以為人家不會說,你就是遷就他的錢?遷就男方的家世體麵,才會去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