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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想象 勖力 4284 字 4個月前

,馬到明天了。

老爺子發火,姑姑不敢吭聲。隻悄悄和趙母說,“他下班帶回來些中藥,煎好的,一袋袋封好的那種,到了晚上又拿走了。”姑姑時常去趙孟成那裡幫他收拾屋子,鄉下人還是喜歡彈棉花胎做被子,姑姑給孟晞檀越他們送了一條,又給了趙孟成一條。這個活祖宗嫌棄那些棉花絮子掉掉的,說掉了他地板一地都是,姑姑今天才抽空去給那棉花胎上絎一層防塵布。

“我偷偷張了眼那藥,像是女人喝的。”因為藥房代煎上有醫院科室的名目,姑姑再不識字,婦產科還是認得的。

趙母一貫佛係,倒也狐疑起來:“你是說他有來往對象了?”

素日裡趙家談論的事體,大大小小,姑姑從不插嘴,她做她老保姆的本行。也隻有這些兒女債,才敢多幾句舌,“他說是一個學生病了,給學生幫忙的。”

“我看著不像,學生的藥,你明天帶去學校嘛,用得著晚上親自跑一趟?”姑姑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理站住了腳,“他那麼怕煩的一個人。”

第17章 017. 有心贈你金鈚箭

洗手間台盆上水養了一瓶鮮切花, 是芍藥,沒幾支。這花鮮豔矜持,花瓣一碰, 就零零落了。

都說“大都好物不堅牢”, 但要分怎麼看, 好物那麼堅牢、挺苦, 你就未必認可它的好了。物如此, 人亦如此。

燈重新亮堂起來, 先前堵在門口的人和被堵著的人, 換了個走位。趙孟成生生把顧湘抱挪了開, 如何抱的,就那樣前襟貼前襟地,抱小孩般地, “抱”開了她。

眼下,他手還在照明燈開關的麵板上。顧湘又氣又惱, 偏羞紅著一張臉,“趙孟成, 你的風度呢?你的避嫌品格呢?你憑什麼抱我?”

“是抱嘛,小姐, 我隻是搬開障礙物。”他的手從開關處移開, 再把那移門不輕不重的力道開到最大狀,目光再轉回顧湘的臉上,冷漠又鄭重, 鄭重地質問女士的顧湘,“怎麼,性轉版的耍流氓就不是流氓了?姑娘,眾生平等, 男女平等,不是嗎?”

顧湘難堪得咬牙切齒,“趙孟成,我討厭你!”

對麵的人聽去她的話,不甚所謂的樣子,手從門框上撤下來,背到身後,最終淡淡二字作彆,“再會。”

在玄關處換鞋的時候,趙孟成再看了那幅骷髏圖,他記得原畫上有字對幅:

沒半點皮和肉,有一擔苦和愁。傀儡兒還將絲線抽,尋一個小樣子把冤家逗。(注1)

推門、出了小樓、庭院,有人吸了幾口鮮冷空氣,像是沉澱到肺裡一般。上了車,沒有及時點火引擎,而是摸出一根煙,男人轉嫁情緒的方式或許過於單一,大抵不是煙就是酒。

久久,車裡的人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屋子,它始終閃耀著,不曾有熄燈的念頭。

趙孟成按滅了手裡的煙,點火撥檔,車子掉頭,百米加速衝了出去。很多年了,從書惠去世後,他很多年沒有開過快車了。

*

顧湘沒有說謊,她當真是第一次追男人。

她給陳桉打電話,告訴好友,她被拒絕了。

氣歸氣,總不至於哭,她們早過了為感情流眼淚的年紀了。隻是不服,或者不平,難道真的是她單了太久了,感覺出了錯。從第一次見趙孟成,顧湘就很清楚地區分開他和彆的男人的界限,也很清楚,他就是自己喜歡的那一類。

二十六年來,她敢說她這份認真比得上讀書那時的勤苦。她原以為他該是受用的,就是她的那些殷勤熱絡認真,他該是接受的,起碼明白是因為你,我才這麼積極。換作旁人,絕不會。

這就是區彆,顧湘好長時間沒有這份怦然、發自內心地想和一個人相處,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麵對麵坐著,彼此聊聊細枝末節的東西,稀鬆平常。

但就是感覺出了錯。或者,她夠不到他的鐘意度。

哪種情況都不如意,都叫人氣餒。

偏偏口嫌體正直,顧湘告訴陳桉,這個老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消遣她,故意一拍兩散前還撩撥她一下。這算什麼,可恥可惡!

陳桉在那頭氣喘籲籲地,回應她的話也顯得敷衍,心不在焉。

這頭的人福靈心至般地領悟過來,“陳桉,你身邊有人對不對?”

“啊……”電話那頭的人驚呼了聲,然後男女的聲音一齊漏了破綻,“香香……”

“陳桉,我現在就把你拉黑,友儘!你沒有心,我這麼難過的時候,你們還一起欺負我,do你的i去吧!”說罷就掛了電話,手機扔得遠遠的。

這是個什麼世道,好像全天下都圓圓滿滿,就她一個單身鬼。然後吧,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那個鬼還是個瞎眼的,來來回回後,跟你來一句:逗你玩!

顧湘氣完再氣,卸妝、洗澡,頭發沒乾就躺下了。一來氣累了,二來酒精作祟,她倒是難得沒摸索地熬夜,不多時就睡著了。

一夜萬花筒般的夢,七拚八湊,顧湘夢到了高考,考場上她信誓旦旦地停筆,老師提醒還有最後一刻鐘了,檢查之際,卷子一翻麵,整整一麵空白。

她這才哭了,因為這才是一場努力換公平的競爭,她做不好的話,就該自責就該懊悔該流淚……

夢裡的轉場好詭異,一場大考不了了之。她抬頭,負責審閱她卷子的竟然是趙孟成,她問他,

“我是不是完蛋了?”

趙老師:“徹徹底底。”

這個人哪怕在夢裡都是這麼不近人情。顧湘心想反正完了,那麼她也不想過了,她撲上去搶她的卷子,不考了,不玩了,……,短兵相接到最後她全然忘記了自己要乾什麼,哪裡還有她的卷子。

浮浮沉沉裡,她的聲音,%e5%90%9f.哦綿長,壓抑乖張;還有那具備記憶的男士香氣,都像一縷從唇際裡逸出來的煙,雲雲繞繞,跳升到感官之外,魂幻成了形,睥睨之態地站在雲端之上,看下麵紅塵裡一對,風月無籌。

淩晨兩點,顧湘口乾舌燥得醒了,她癡癡盯著臥室的房頂半晌,然後,摸到自己的手機,從表情包裡翻出了個最醜最鬼的發給某人,

那人的備注也從長腳鷺鷥(彆理),改成了:狗。

他是狗,理他的人更是狗。

清晨,顧湘早早的起床了,趕早會、趕出行早高峰。康櫻比她起的還早,他們七點一刻早讀,女孩六點就爬起來了,在廚房裡背單詞,輕悄悄的動靜。饒是如此,看到顧湘下樓還是尋過來問她,是不是吵到你了。

顧湘搖搖頭,“我失眠了,沒怎麼睡得著。”

短暫幾天相處,顧湘心疼大過歡喜眼前這個女孩,康櫻每天早上起來自己做早飯,煮粥或稀飯,趁著這段空檔,她便抓緊時間背書。

顧湘問她,學校食堂不是有的吃嘛?

女孩便文文雅雅地說,在家吃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顧湘心上立即領會,領會能省一點是一點的孩子是多麼隱忍苦澀,即便趙孟成和檀先生那麼熱絡地幫助她、資助她,但少女總有些惆悵是那些大男人難體會的,顧湘每次看到的康櫻都是怯生生的,她其實很怕給人添麻煩,但無奈自己又捉襟見肘。

就像阿甘腿上一直戴著的腳撐,沒有彆的辦法,唯有向前,RUN.

孤勇這個詞,看似灑脫,其實最無他法了。

比一比,自己又算得了什麼呢。各人有各人的苦惱,小孩子忙著掉牙、長大,學生忙著奔跑、讀書,成年人忙著月薪、周旋,不過是各有各的營生罷了。

“康櫻,幫我一個忙好嘛,煮點湯圓罷,一起吃,我洗漱化妝慢。

今天元宵節!又是新的一天,衝呀!”

她們一起出門。康櫻步行去學校,門口換鞋的時候,也許是一起吃過元宵的友誼或者顧湘這個人還算鄰家姐姐,女孩總算敢和她開幾句玩笑了,

“昨晚,趙老師什麼時候走的?”

“誰知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

過完元宵節,S外高中部、初中部全線開學。

開學典禮一過,各班第一節 課統一是班主任執教的科目,方便各班主任查勤。

趙孟成一襲正裝,學校規定全員製服化,老師到學生,一周隻有一日可以私服化。

講台上,老趙按著議題講話,第一個議題就是這學期的實習代教老師,介紹給班上學生認識的時候,幾個刺頭隻關心,“老趙,那麼你還在嗎?”

“我在,時時刻刻。”

眾人:我去。

第二個議題各年級督導隨堂聽課,時間就定在下周,“一個個都給我把心收回來,過了正月半了,可以打孩子了,可我不想這麼做。”

……

最後一個議題各年級補考,“周六,我們班要補考的,先給我站起來,我不想拿花名冊看。”

“哦,還有一個追加議題。這周所有的體育課,上數學。”要命的,有人壓哨核武器,堂下眾人怨懟老趙,渣男語錄呀您這是。

章蘭舟同學:“艸,第一周呀,老趙,第一周你就搶課。”

趙孟成單手落在口袋裡,倚在多媒體講台邊上,美人自有美人的派頭,他把領帶捎在襯衫縫隙間,明明歪著,倒也傲慢瀟灑,“你們體育老師的太太要生孩子了,正經的陪產假,吵什麼吵。”

“行了,我就說這麼多,還有半節課的時間就交給宋老師了。”說罷,趙孟成拾起講台上他的筆記本和手機,踱步到後麵聽課去了,好巧不巧就坐在章蘭舟邊上。

周遭幾個人連帶著都不怎麼敢喘大氣了,台上宋老師自我介紹完就急切切地開始講課,而章蘭舟同學半晌還沒開始翻書,趙孟成筆記本直接磕到他頭上去,少年即刻規訓地聽起課來。

數學課剛畢,章蘭舟就拖住趙孟成,少年說自己是來傳話的,“二叔明日晚上約了你去聽戲。”

趙孟成:“什麼由頭?”

“太爺爺請梁家太奶奶,大概率是商量二叔的婚事。”

“他結婚,喊我去做什麼,幫他搶親啊!”趙孟成一徑往自己辦公室回,蘭舟跟著他小追著。

“你去問二叔啊,我哪曉得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你不知道才該死。章鬱雲像你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勾心鬥角了。而你,混賬玩意,你會乾什麼,你除了拿幾個錢租個房子,做束什麼鬼車厘子花。我看你們章家的氣數也要儘了。”

章蘭舟才不氣,他衝老趙打哈哈,“我不是二叔親生的,他那副擔子自然也不會交到我手裡,我要像他那麼累乾什麼!”

“滾去罷。”趙孟成回過身來,作勢踢他一腳,“你記在他名下,就是他的兒子,即便不接他的擔子,半大個男人了,就一點沒骨氣?”

章蘭舟難得耷拉個腦袋,倒也受教。

趙孟成再喝他一聲,“你母親把你舍到這頭,隻為了好吃好喝不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