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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想象 勖力 4282 字 4個月前

師病前是個最講究”皮包水、水包.皮”日子的細致人,現如今,也隻有趙孟成過來的時候,他才願意出門去浴室。一來,得有人細心照看著才能去,二來,他輕易不肯在人前露怯。

隻有趙孟成。隻有他事無巨細能把佟老師伺候好了。師母怪罪他,“都是你慣的。”

“那師母您在家收拾收拾,我帶佟老師去浴室洗個澡,回來的時候,希望能吃到熱騰騰的黃魚麵。”

*

黃魚麵管飽,趙孟成把佟家這邊安頓好了再離開的時候,外麵已經夜幕四合。

微雨籠著薄煙,霧一般地縈繞在人間裡。

他人坐在車裡,降著車窗在抽煙,趕疲勞。檀越給他打電話,問他事完了嘛?

“嗯。”

“你倒是在家裡也做做孝子呀。”檀越批評他。

趙孟成並不理會他的譏諷,夾煙的這隻手,食指曲一曲,來抓眉間的癢,或是不耐煩,嘴裡漫不經心地問著對方,“你們吃完了?”

“趙老師,現在幾點了?特麼十頓飯都吃完了好嘛!我不管啊,我是請過了,你坐上桌了還跳票怪誰!”

趙孟成再吸一口指間煙,吞吐間,難得受用的口%e5%90%bb,“我沒說怪你呀。”他想再問點什麼,好像又無從問起,“好了,掛了,要開車了……哦,對了,你送你初戀家的女兒回去了嗎?”

“他媽……趙孟成你他媽不提這茬能死嗎?能死嗎?”

“警鐘長鳴。”某人渾不吝。一邊抽煙一邊譏誚道。

“我送了,連同你那個‘趙老師長’‘趙老師短’的顧小姐也一同送回去了。”檀越是什麼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給我在這玩聊齋呢,“你想問一嘴顧小姐就正大光明地問,給我繞什麼彎子!”

有人拒不承認,“我繞什麼,我隻是突然發現,她那個珍珠我找到了。”僅此而已。

檀越乾脆配合著老公子,“哦,那麼趙老師快去還給人家,那是人家二十歲生日,媽媽送給她的禮物。那年媽媽生了場病,怕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提前買了份禮物給她。還蠻有意義的紀念品,你給人家找到了,也算一場功德。阿彌陀佛。”

趙老師的重點是:“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那丫頭發朋友圈了。”

“不是,她發朋友圈,你又怎麼……”哦,他們互換了微信。還真挺自來熟,和誰都不生分。

“我加了她……”

檀越話還沒說完,就被小舅子直接掛斷了。

一言不合就掛電話的趙某人當真去翻朋友圈,翻到了顧湘那條做作的言論,心生鄙夷,想評論她,或者直接給她發信息的:找到了,彆悼念了。

鄙夷之餘,趙孟成去摸自己的褲口袋。其實他找到了,隻是礙於某些原因,他沒第一時間告訴她。

可是,眼下……有點不詳的預感……

趙孟成掏了掏他的右褲口袋,他記得是放在右邊的,結果兩邊包括外套口袋都翻了,都沒摸到。

“翻車”的趙老師乾脆丟掉手裡的煙,再認真翻了遍自己身上的口袋,包括車裡,心裡咒怨著,和那個丫頭有仇,還是她的珠子有鬼,長腳又跑了!

他不放心,又回了佟家。問師母有沒有拾到一個珍珠式樣的耳環。師母陪著他通家又找了遍,哪裡有,豆子大的東西,哪裡那麼好找。

況且他還背佟老師出去過一趟,這一來一回的軌跡……

那倒黴催的珍珠,算是找不著了。

有人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沮喪,重重歎了口氣,師母問他,“很重要的呀,送給女朋友的?你談對象了?”

“……”

*

高三開學第一天。

趙孟成帶的是高一班,還有一個星期的假,但是教研組、行政例會他都得參加,三月還有二模聯考研討會,師徒結對也要開會討論分組。趙孟成這學期帶兩個徒弟,年前他準備了許多教案資料。其實擱“趙孟成”,他覺得這種師徒結對實在沒意義,我怎麼教是我的事,你學不會也沒必要跟我學,帶什麼徒弟!作為孟校長的趙母聽到這話,每回都要把他拖出去亂棍打死的憤怒,你注意你的言行,你要對你的每個學生、後輩負責,趙老師!

所以“趙老師”的他,就得認認真真準備結對資料,他自己備課都沒這麼用心過。

文山會海的第一天,趙主任心情很不好。實習的兩個老師都看在眼裡,其中一個女老師姓宋,研究生馬上畢業,年紀看上去還要再小一點,看趙主任板著一張臉,又時不時掃她一眼,連忙自省:是不是今天妝化濃了還是在趙主任眼裡很不莊重?

小宋老師下午直接擦掉了口紅,耳朵上的佩戴也都全摘了。

次日中午,趙孟成給康櫻發消息,讓她吃完飯來一趟他的辦公室。趙老師關懷的問了幾句康櫻剛借讀到新班級有沒有什麼不適應,要儘快調整等等之類的話。

康櫻乖順地應答。

臨放她去之前,趙老師拿出一個封好的紙箱,手機外包裝尺寸大小,要她轉交給顧湘。

康櫻:“哦。那趙老師我怎麼跟香香姐說啊?”

“不用說。她自己會看的。”

“哦。”

“去罷。”

*

話是這麼說,趙老師“賠罪”過去三天,都沒收到對方的回信。

是接受這份補償還是無濟於事,都沒給他個反饋。

有人合理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看?

第14章 014. 珍珠耳環

自然沒看。

顧湘上班第一天就出差去了,被總部臨時捉壯丁。她之前負責的項目,客訴擱淺了一個多月了,中間跨度了個春節,上班第一天,紀紜就發火了。勒令原參案的業務人員隨他一起去客戶端檢討。

顧湘去分部報了個到,就回去收拾了輕裝行李出發了。

原先在總部的時候,顧湘和張黎走得近,這才讓後者鑽了空子。借著陪紀總談生意上酒桌的便利,搭上了顧文遠。這裡麵的勾當還是紀紜的秘書告訴顧湘的,朱秘書自打結婚生了孩子後,不怎麼得老板親信了,因此朱姐也和老板隔了層心思,她覺得這男人過於涼薄,以及多多少少物化女性,認為女人始終難平衡事業與家庭。朱姐知道顧湘與紀紜的裙帶關係,也知道顧父與紀紜的交情,放這道冷箭從頭至尾並沒置喙老板的意思,而是見不得張黎那撈女的嘴臉。

顧湘當初聽後,沒多大的發作。隻冷笑,不新鮮,她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見過這些把戲了。

所以,她當初找張黎談話,一半冷漠一半理智,冷漠他們的行徑,理智這件事情彆再聲張。

去分部是自己的決定,但在有心人或者多心人看來,顧湘就是在意氣,耍恃寵而驕的脾氣,逼紀紜做一些授人以柄的決定。

事實他確實做了。紀總找張黎談了一盞茶的工夫,出來張黎就引咎離職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年後第一天,早不早晚不晚的,紀某人點名發難顧湘,多少雙眼睛不用盯,很多意思就已經昭然若揭了。有酸諷笑話的,有捧著杯子純看戲的,但統一戰線地認為,自然女方和男方有點什麼,什麼都沒有,男方能這麼大動靜地發脾氣。

要知道他們的紀總可是有家室的,哪怕分居階段,這也是妥妥地越軌行為。

這世道就沒有清者自清這一說。真正的清白,要麼死在自清的路上,要麼死後給你一道貞節牌坊,可悲又可笑。

全程被編排扣上“小三”“鳩占鵲巢”帽子的顧湘,她還全然不知總部茶餘飯後在拿她作談資,也不管紀紜這大過年的亂發一通脾氣是到底給誰穿小鞋。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不是張黎,斷不會貿然引什麼咎、辭什麼職。

客戶工廠那裡停頓了兩日,第三日,新樣品也算達到了客戶新尺寸的公差範圍。團隊總算可以回程,是日農曆節氣正好是立春,薄冥的天際裡,遠遠滾著春雷。

顧湘來例假了,連日的加班,有點傷風,鼻塞難受縮在MPV車子的尾座上,拿下工廠穿得工衣蒙頭蓋著,車子呼嘯顛簸裡,沉沉睡去。

車裡連同司機總共五個人,但是等顧湘覺頭睡過來,扒拉開臉上的衣服,才發現身邊的同仁都不知什麼時候下車了。車子早已抵達S城,夜色蒙蒙裡,顧湘搓搓臉,啞啞的聲音問司機師傅,到哪了?

副駕上的人,“你要到哪?”紀紜的聲音。

為了下屬坐的自在,回來前他自覺坐在副駕上,這時,二人隔著中間一排說話。

顧湘沒甚所謂地坐直自己,“隨便放我下來吧。”

紀紜聽笑話一般地冷嘲熱諷,“這話不老實。”

顧湘對這種吊著人三分胃口的話術從來不上心,你說不老實就不老實罷,隨你去。他反正是老板,送下屬回家也沒什麼不能夠的,索性,她繼續睡,隻是關照司機師傅,去夏蓉街。

偏偏這一送,送出了好大一鍋禍事。

司機師傅隻曉得去夏蓉街,卻不知道這片區域是個井字格的四季街格局,夏蓉街作為主乾道,又有兩條分乾,他將車子停在了77號的東支路上,也就是門市街上。

MPV泊停地也霸道、老司機作派。捎在一輛黑色雷克薩斯的南麵一點點,顧湘人還沒下車就認出了是誰的車子,他們今晚有補課哦!

她急急地下車,再去後備箱處拿自己的行李。嘴裡隻是念念有詞,同司機師傅的,辛苦了。

副駕上的人坐在車裡,不遠不近的距離,正好可以看到門市裡的光景。才幾日過去而已,哪怕一麵之緣,紀紜都記得裡麵那白衣黑褲的男人是誰!

轉念,副駕上的人就推門下車了。手勁大了些,或者他這個人就是這麼眼睛長在頭頂上,車門推得過開,“砰”地一聲,抵在邊上雷克薩斯的駕駛門麵上。

車尾的顧湘聞到動靜,儼然一副她是車主,刮花的是她車子一般的警覺,嘴裡差點爆粗,“紀總,你碰花了人家的車子啊!”

始作俑者的人很沒質素的不理會這茬,隻叫司機把車裡供應商送的東西拿出一些下來,“蟹塘裡的存蟹和一些凍菱角,給你嘗嘗。”

“不用了,謝謝。”說著去檢查黑車的損失麵。

“顧湘,你這是和你爸鬨彆扭呢,還是和我找不痛快呢!”紀紜微微昂首站在半明半昧的燈火裡,他尤記得顧文遠這女兒是多大的脾氣,十七八歲那會兒見她就這樣,父女倆不像父女倆,倒像個債務關係,女兒無疑是討債的那一方!

事態終究往顧湘最厭惡也最惡俗的那一端急速崩塌,她猛地一擺頭,想刀劍割首般地同他說清楚,你彆和我膩歪,你把我想成那種離了男人就不能過的女人就錯了主意!

結果,晚了一步。

樓與樓之間都有條夾巷,方便東西兩麵互通往來。有些人家還甚至在夾巷上方做了遮擋雨棚,唐女士從那黑洞洞的巷子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