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1 / 1)

朗夜流光 淩伊丶 4379 字 4個月前

點,十幾平的病房裡並排放了兩把扶手椅,原本正對病床的那麵白牆上掛了一個投影儀。周朗夜坐在其中一把椅子裡,見到白輝愣在門邊,衝他微笑,指了指隱隱發光的屏幕,說,“今晚我們看《白兔糖》。”

白輝這下回過神來了,這是他曾經無數次為自己重放過的影片,也是多年前周朗夜被迫離開平州時,他們在告彆前一起看過的那部電影。

白輝慢慢走過去,走到周朗夜身邊站定,先是關心他的傷口,問他,“你這樣坐著沒關係嗎?”

周朗夜說,“問過醫生了,可以的。”

白輝於是也坐下了,周朗夜摁下遙控器,影片開始播放。鏡頭始於一片暮色西沉的曠野,鬆山健一飾演的27歲的年輕上班族正牽著時年六歲的蘆田愛菜,走在晚風吹過的大道。

白輝心裡是有些疑惑的,可是徐徐展開的影片和沉甸甸的回憶又讓他靜坐在椅中,沒有多問什麼。

中間他主動快進了一些,因為覺得周朗夜的傷勢是不該久坐的,觀影時間有必要縮短一些。後來播放到那段經典的奔跑鏡頭時,周朗夜將他輕輕攬到了身邊,問他,“可以親一下麼?”

白輝終於明白過來。他曾在這一幕鏡頭裡,偷%e5%90%bb過周朗夜眼尾的淚痣。

這一次,周朗夜想把自己過去那些太過被動、冷淡,漠視的各種錯誤一一彌補起來。讓周朗夜變成那個主動的人,再用心追求白輝一次。

白輝轉過臉,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

周朗夜靠近了一點,白輝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臉,緩緩閉上眼睛的一刻,一個溫柔的%e5%90%bb落在了白輝的眼尾。

第65章 他們卻像兩頭困獸

電影還在繼續,%e5%90%bb卻在眼尾停留了很久。

原來戀愛中的周朗夜是這樣的,白輝有些迷糊地想。他的思緒散亂了,扶著椅子的那隻手也被男人握緊。如果室內光線再亮一點,周朗夜就會發現白輝的眼周已經微微泛紅。

白輝把自己掩藏在昏暗之中,他剛從外麵回來,身上還帶著寒意,周朗夜的氣息包圍著他,慢慢地往他身體裡滲透。溫潤的嘴唇隨之往白輝頰邊滑去,觸碰到他的耳廓,用牙齒輕輕銜著耳尖,舌尖開始%e8%88%94/弄。

白輝的睫毛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

像是一場夢,不知道應不應當醒來。白輝被包裹住的那隻手暗暗攥緊,說不出是因為愉悅還是痛苦,指甲在扶手纖維上抓出了擦刮的細聲。

周朗夜很快察覺到他的不安,以手指與他交握,試圖令他放鬆。

白輝整個人都好像被這種突如其來的溫情打亂了,生出一種失重下墜的錯覺。周朗夜像一個深重的夢魘,與他的情感、理智,以及一切息息相關的生活糾纏了八年。

太長了,長到彷如度過一生。

那裡麵剪不斷理還亂的溫存、殘忍、信任、背叛,各種各樣的愛情裡最極端的兩麵都一再地傷害過白輝。

當周朗夜%e5%90%bb過了他的右耳,以低沉的嗓音對他說一些斷續的、看似無意義,卻包含很多他們兩人都熟知的細節時,白輝開始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每周都吃一次白灼蝦,還會剝出一盤放著留給你......”

“輝兒,你腰窩的那顆痣特彆性感......”

“彆墅裡空出了一間房子,放的全是你喜歡的手辦......”

“花園裡彆的花草都沒種了,最向陽的那一片你知道現在種的什麼嗎......”

“你知道是麼?”

“你曾經念過的台詞“不會再有下一個十年,我愛你從此開始”,不是劇中的角色,其實是你自己是嗎?”

“輝兒,我常常夢見那個十六歲的男孩子......”

“有多少話你是借唱歌和演戲表達出來的?我竟然都裝聾作啞......”

這種方式太可怕了,隻有周朗夜這種人才能做到。白輝最後像是整個崩潰了。

他覺得這是周朗夜想要的。因為這段感情讓白輝壓抑了很久,他以整個青春和生命去愛過,以死亡和絕望退出。他沒有過大吵大鬨,沒有講過一次重話,周朗夜折辱他,要他屈膝臣服,把他逼得退無可退了,他就縱身一躍,不惜粉身碎骨。正因為他年少,單方麵地付出太多,不懂怎麼收拾那個碎成一地齏粉的自己,所以周朗夜一層一層把他剝開,要讓他宣泄出來。

白輝渾身發抖,頭垂了下去,先是靠在周朗夜的肩上。

他咬緊了牙,不想哭出聲來。男人的手已經捏到了他的臉頰,慢慢地搓揉,哄著他,“輝兒,放鬆。”

眼淚根本不受控製,周朗夜肩上的棉料很快被淚水浸濕。白輝那種痛苦壓抑的嗚咽聲讓他感到心碎。

他用遙控器把電影音量調高了,想給白輝多一點餘地。他沒有用心嗬護過他,如今再想彌補,隻能用這種極致的方式換他一次袒露心跡。

過去的一年裡,周朗夜曾經無數次地獨自觀影。既看了過去白輝拍攝的電影,也看他近期的作品。以往的白輝有多優雅漂亮,銀幕的記錄都曆曆在目;回歸後的白輝飾演的卻幾乎都是邊緣型人格的角色,行徑瘋狂,他的眼神卻深邃收斂。

這麼冷靜又忘我的詮釋者。不該屬於一個二十三四歲的男孩。

周朗夜終於聽見他說,“周朗夜...你王八蛋......”

周朗夜苦澀地笑了笑,眼底有隱伏的愛,說,“是。”

白輝抹了一把臉,站了起來,退開一步,漆黑的眸子望著男人,“你玩弄我的感情。”

周朗夜坐在扶手椅裡,仰頭看他,再度承認,“是,我玩弄你感情。”

“你怎麼對我的,你自己知道麼?”

二十四歲的白輝和過去的那些影像重疊。割裂在消失,漸漸歸攏為同一個人。

男人又一次點頭,又一次承認,“我知道。”

那隻顫唞的手,隔空指了指他,“你既然不會愛,一開始為什麼不說?你有什麼資格夢到十六歲的白輝?”

“你根本不配擁有他。”

“你隻是拿他來清洗你自己,你利用他的單純,利用他對你的向往仰慕,來幫你度過仇恨和孤獨。”

周朗夜一點不否認,點頭,“是,我利用你。”

白輝偏過頭去了,開始笑,又用衣袖擦臉,聲音有時清晰有時模糊,畢竟有些事情他自己也難以啟齒。

“你後來是怎麼弄我的?你是不是想過把我毀了,我就隻能永遠屬於你?”

“每一次我求你不要碰我,你是不是反而變本加厲?”

“你給我灌酒、把我捆起來,還有在車上,司機就在前麵開車......你知道為什麼我隻接現代劇的本子麼?”

“因為古裝戲都要用到兵器,我的右手根本舉不起來。”

周朗夜眼眶也紅著,白輝每說一句,他就點頭承認。

電影那麼溫情地放著,他們卻像兩頭困獸,在回憶的傷亡裡廝殺。時間沒有奇跡,不能回到八年前那個傍晚,不能回到那片開滿小蒼蘭花的園圃。

不能重演一次初見,不能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不能讓白輝忘記心動,不能讓周朗夜及時收手。

愛也不能萬能的良藥。道歉不會撫平傷害,原諒也不會消弭痛楚。

白輝最終還是收住了,站在浮動的熒光中,年輕的臉上閃過一抹寂滅的神情。

周朗夜仍然坐著,在片刻沉默後,對他說,“輝兒,你說的我都認。”

白輝默站了半分鐘,從他麵前走過去,進了盥洗室,裡麵很快響起流淌的水聲。

周朗夜忍痛撐起身,緩慢地走到盥洗室門外。

門邊放著一個鬥櫃,他靠站在櫃子側麵。過了大約兩三分鐘,白輝出來了,洗過臉了,顯然也平靜下來了。

他反手關上身後的門,在周朗夜跟前停了停,轉頭要走開的一瞬,被男人拉住。

拉得不太用力,白輝也沒有掙脫。││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周朗夜的另一隻手也抬起來,輕撫白輝的臉,慢慢摸到他頸後,將他帶向自己。

他們在片尾曲中相擁,一個人沒有道歉,另一個也沒有說原諒。

愛是無聲的河流,淌過乾涸的心,淌過回憶的裂紋。用與時間握手言和的方式,換一次但願永不失落的心動。

這一次是白輝開始的%e5%90%bb。

他冰涼的嘴唇覆蓋在男人的唇上。他們閉上眼睛,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舌尖頂入齒縫,唇齒交纏,在喘熄中漸漸深重。身體的熱度透過衣料傳給彼此,熱度一再上升,直至產生灼傷般的痛感。

最後是周朗夜先扣著白輝的肩,將他稍微從自己身上帶離。白輝的樣子還算平靜,長%e5%90%bb過後,他很快恢複了自持。

周朗夜的眼眸卻深得不見底,他攬著白輝,啞著聲說,“輝兒,我一年沒做過了,彆這麼撩我,我受不了。”

再不是從前那個遊刃有餘的人了。白輝之於他,也終於有了讓他不可抗拒的致命誘惑。

第66章 沒了白輝真的不行

一整年...?

白輝微怔,下意識地垂眸看去,棉質的睡褲鬆軟,勾勒出男人那部分已然硬[tǐng]的形狀。

周朗夜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伸手掐住白輝的臉,把他的視線帶開。

白輝這時才忽然笑了一下,輕聲說,“......怎麼可能。”

周朗夜半眯起眼,有點自嘲地重複,“什麼怎麼可能?”

“過去一年你沒和彆人睡過?”

白輝其實是不信的。他自身是欲望偏簡單的人,就算對於周朗夜有過極度迷戀的時期,也隨之產生本能的衝動,但很少會沉溺其中。

然而周朗夜與他不同,白輝知道他看似冷漠俊雅的外表之下,實則是個掌控欲極強的男人。要說他在分開以後沒碰過其他人,白輝一時真的不敢相信。

周朗夜微偏著頭,看著他,電影已經放完了,光影沉沒下去,室內變得更加昏暗。不過他們的視力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環境,所以可以看到彼此眼中閃動的星火。

“怎麼、不信?”周朗夜終於笑了笑,鬆開了白輝的臉,手指卻慢慢往下滑,順著他的脖頸撫摸,“有人把陪睡服務送到我房間,被我趕走了,然後我隻能在浴室裡想著你自慰。”

“......聽我這麼說,滿意麼?輝兒。”

男人背靠著鬥櫃,黑暗中凝視他的愛人,以他們之間才有的方式喚他,掌心揉著白輝頸部曾有過的那條割痕。

白輝任他控製住自己最薄弱的地方,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一直以為...周總是不會為任何人改變的。”

周朗夜的回答已經近乎服軟了,“......為了白輝是可以的。”

白輝的一顆心被這句話壓得很沉,他看出周朗夜有些站不住了,伸手將對方撐住,說,“回床上躺著吧。”

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