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1 / 1)

朗夜流光 淩伊丶 4311 字 4個月前

有過的愛與執念。

他腦中好像瞬間被有關白輝的一切占據了,無法再等下去,於是立刻駕車回家。

夜色已深,彆墅的玄關和走廊照舊為他留著燈,而白輝蜷睡在沙發裡,投影屏上的一部電影已經放至片尾的演職員名單。

周朗夜把領帶和外套扔在一旁,俯下`身去抱起白輝,帶他上樓睡覺。

白輝睡得迷迷糊糊,眼睛半睜不睜地看向他,帶著軟懵的鼻音問,“......還順利嗎?”

周朗夜哄著他,“順利,都很順利。”

“恭喜學長。”白輝笑了笑,好像深深感同著周朗夜這些年的隱忍不易,又說,“顧阿姨在天有靈,可以告慰她了。”

-

這一晚,他們兩人都睡了一個很久未有的好覺。

隔天一早,周朗夜被不斷打入的電話叫醒,手機在床頭櫃上發出持續的震動提示,白輝也被一同擾醒了。

他在周朗夜身邊發出了一點輕微的動靜,男人立刻扣掉手機,把他抱過來,%e5%90%bb他的額頭,和他說“對不起吵到你了”。

白輝愣了愣,似乎還不太習慣這樣突然降臨的溫柔體貼,小聲應了一句“沒事的,學長早安”,然後有些逃避地推開周朗夜,說,“今天有課,我先去洗漱一下。”

說完就掀開被子,迅速下床去了浴室。

周朗夜已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草草應付了幾個緊急電話以後,就坐在臥室裡等白輝出來。

浴室裡的水聲時斷時續,白輝在裡麵磨蹭了多於往常一倍的時間,周朗夜甚至能隔著磨砂玻璃門,看見他手扶著盥洗台一動不動的側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白輝頂著一頭濕發,頭上搭著毛巾回到臥室時,顯然沒有料到周朗夜還沒去上班。

男人放下手機,衝他勾起一抹笑,說,“輝兒,我有一件東西給你。”

然後拿起手邊的一個絲絨小方盒,遞到了白輝跟前。

白輝一下怔住,沒有去接盒子,臉上也不見半分欣然的神情,反而像是受到某種驚嚇一般,退開了半步。

周朗夜眉間微蹙,但是仍然保持著溫和的聲音,“你以前不也曾經問過我,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以後嗎?這是我的答案。”

——那裡麵是一枚戒指。

然而這不是求婚,不是鄭重的承諾,隻是一枚周朗夜以為白輝應該會喜歡並且滿意的戒指。

白輝抓下了自己頭上的毛巾,一雙黑色的眸子慢慢從首飾盒轉向周朗夜,他先是神情微妙地笑了笑,繼而搖了搖頭。

男人舉著絲絨盒子的手,在半空停住了,隻聽見白輝用一種輕緩卻十分篤定的聲音說,“學長,我們就到這裡吧。”

作者有話說:

小白太天真,他已經走不掉了。

第41章 抱歉,沒有等你回來

空氣好像有一瞬的凝固。

那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臉上倏忽掠過一絲情緒轉變的裂痕。他大概還不能相信自己會在送出戒指時遭到拒絕。

於是他把盒蓋打開了,再一次轉到白輝眼前,讓白輝看清楚裡麵的東西——雍容細軟的藍色絲絨內襯,包裹著一枚造價不菲的鉑金戒指。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款,我們可以再買彆的,或者下個月我陪你去歐洲挑一枚。”

他以為自己已經做了最好的回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誠懇用心。

白輝再一次搖了搖頭,甚至不願多看那枚戒指。

“學長,你的婚約還沒解除呢......”白輝的眼神漸漸變冷,流露出一種周朗夜過去從未見過的哀傷與疏遠,“我知道你回國這幾年很不容易,也不願在你艱難的時候離你而去。可是現在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白輝說到這裡,停頓了幾秒。他心裡也很痛苦,隻是沒有浮於聲色,“一開始我主動接近你,可能是個錯誤。不如現在給我一個改錯的機會吧。”

沒有說出讓人感到難堪的話,沒有指責和憤恨。

和周朗夜預想的全都不一樣。

白輝要的不多,過去他要一顆周朗夜吝於給予的真心,而現在他要一個體麵的分開。

他抬起毛巾擦了一下滴水的發梢,然後朝著與臥室相連的衣帽間走去,那裡麵放著他的行李箱。

周朗夜還站在原地,手裡攥緊了那個戒指盒,眼看著白輝從自己身邊走過,似乎是要去收拾東西。

就在白輝進入衣帽間的同時,他忽然快走了幾步,從後麵一下拽住白輝的一條胳膊,將他拖入狹小的空間,抵壓在牆上。

“為什麼突然要走?”他的另隻手緊緊捏住白輝的下頜,麵色愈顯森然,“是你想要什麼而我沒有滿足你嗎?”

白輝有些驚恐地看著他,起先似乎是被嚇到了,又很快恢複如常,用那隻還未被男人製住的手,指了指周朗夜%e8%83%b8口的位置,說,“朗夜哥,我要你的真心。”

說著,唇角勾起,帶了些自嘲的笑,“你有麼?”

周朗夜好像一下被問住了。

真心是什麼?幾經沉浮如周朗夜,早不知扔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說到底,你隻是覺得我聽話懂事,才把我留在身邊的吧。以後像我這樣聽話的人,周總要多少有多少,我也不值得稀罕。”

白輝索性替他把結論也說了。

在一條沒有回應的單行道上走了太久,已經讓白輝對這段感情徹底不抱希望。

周朗夜其實很想反駁白輝,也想告訴他,白輝之於自己的意義與彆人截然不同。但他習慣了居高臨下地掌控對方,習慣了白輝一直以來的追隨和妥協,現在讓他開口挽留,他在這件自己從未做過也顯然絕不擅長的事上,感到無從下手。

那個戒指盒跌落在他們腳邊的地板上,像一個昂貴而悲哀的笑話。

白輝的頜骨被男人捏得很痛,眼底泛起一層潮濕的霧氣,臉上也終於有了幾分近似委屈的神情。

“我不要什麼彆的,讓我走吧。”說完,他用力推了推周朗夜。

周朗夜看著白輝被自己捏紅的臉和一雙泫然欲泣的眼睛,終於不忍心地鬆了手,又試圖安撫白輝,“我有些緊急的事情必須先去處理。你在家等我,暫時不要去上學好嗎?”

事情一定還有轉圜的餘地,周朗夜心想。白輝這麼愛他,愛到幾乎為他放棄過一切,他們之間不會就這樣結束。

白輝不願與男人再起正麵衝突,隻是沉默地靠牆站著。

周朗夜把他的無聲當做一種默認,又和他確認了一次,“等我回來,我們再聊聊。和韓琳的婚約我會在這周內取消。”

臥室裡的那隻手機響個不停,讓人心煩意亂。出於權宜之計,白輝稍微點了一下頭。

周朗夜想要%e5%90%bb他,但白輝抬手擋住了自己的嘴,男人隻能無奈地在他的側臉輕輕蹭了一下,然後對他說,“乖,聽話。我也是愛你的。”

白輝背靠著鑲嵌鏡麵的牆體,半濕的頭發不斷往下滴水。他穿著黑色的T恤和休閒褲,頭垂著,睫毛微微閃動,嘴唇抿緊了,繃成一條線,好像有種一刀兩斷的決絕。△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是他留給周朗夜的、決意分開前的模樣。不再溫柔可愛了,渾身上下都是脆弱的裂痕,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從男人記憶裡抹去。

初見周朗夜的那天傍晚,白輝還是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年。有親人朋友的寵愛,有無所畏懼的笑容,有大好的前程和滿腔的熱望。

一晃六年過去,這六年裡白輝等待過,執著過,追逐過也懷疑過,想過離開又不斷折返,最終得到了一枚不明所以的戒指,和有如施舍般的一句“我也是愛你的”。

周朗夜沒有如願聽到白輝的回應,樓下的門鈴連響了兩次,大概是助理和司機來接他去公司,於是他係上領帶,不得已地走了。

白輝一直待在衣帽間裡,直到聽見樓下傳來沉悶的關門聲,他才去把放在角落的箱子拿出來,開始往裡麵填裝東西。

一個小時後,白輝提著行李走出彆墅。

他走到小區門口,叫了一輛車,吩咐司機把他載去市區的一間星級賓館。然後坐在車裡給周朗夜發了一條信息。

——抱歉,沒有等你回來。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

-

白輝在賓館裡住了一周的時間,其間和白翎通過一次電話,告知姐姐自己從周朗夜那裡搬出來的事。白翎正在外地出差,聽了白輝的話,表現出很為白輝高興的樣子,並把自己新買下的一間高級公寓的門鎖密碼告訴白輝,讓他彆在賓館住了,直接搬去自己家。

白輝想要就此開始獨立生活,就和白翎解釋目前已經在著手找房,很快會有固定的住所。

同樣的,他也聯係了經紀人喬蓁,向她簡單說明自己的情況。

喬蓁的反應非常強烈,接到電話的隔天下午就趕來賓館探望白輝,一再地跟他確認,“真的分了?”

白輝甚至有點沒轍地把微信內容給她看過。他和周朗夜的聊天記錄就停在白輝發出的那一條“好聚好散”上,日期是一周以前,對方沒有回應,似乎是接受了白輝離開的事實。

喬蓁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把手機還給白輝時,忍不住對他說,“能把周朗夜這種級彆的金主一腳踹掉,你真是牛逼了。”

白輝這幾天正忙於大四畢業前的待辦瑣事,床上堆著各種手續和文件,失戀傷心的痕跡幾乎在他臉上看不出來。喬蓁隻覺得他太過冷靜,也太過消瘦了,臨走時堅持要帶他出門吃頓飯。

白輝拗不過喬蓁,最後跟著她去了一間距離賓館不遠而人氣很高的火鍋店,又單獨開了一個包廂。

兩個人吃火鍋其實很沒勁,點菜點不了多少,氣氛也不怎麼熱鬨。白輝喝了兩瓶酒,不多久喬蓁就按捺不住地提起了周朗夜,她大概是想告訴白輝,周朗夜如今在平州是如何呼風喚雨的人物,白輝早不分晚不分,選在這個時機分手簡直像是腦子進水。

白輝埋頭聽著,過了一會兒,低聲說,“喬姐,彆說了。”

喬蓁聽他的聲音不對勁,收住了話題,沒再繼續談論周朗夜。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火鍋的熱氣升騰,白輝的眼睛被熏得隱隱泛紅,他拿手揉了揉眼。喬蓁看他這樣,跟著心軟了,伸手在他肩上捏了捏,說他,“你自己不也很難受麼?為什麼還要跟他好聚好散?”

白輝沒法解釋這其中的緣由,隻能笑著說,“可能我比較傻吧。”

但他仍然感謝喬蓁帶他出來吃這頓火鍋,並且沒有攔著他、任由他喝了醉醺醺的一頓酒——這給白輝自作主張的分手增加了一點像樣的儀式感。

白輝決定回到賓館以後好好睡一覺,忙完畢業的事就靜下心來選選本子。哪怕從配角開始演,總之他還有一份自己喜愛的事業。

喬蓁開車把他送到賓館門前,白輝的腦子雖然有些囫圇,但眼神看著還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