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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夜流光 淩伊丶 4278 字 4個月前

追究他出現在這裡的來龍去脈,就和他說,“你拍完以後彆走,等我下班。”

聽他這麼交待,白輝好像有點意外,似乎還有少許的驚喜,立刻點頭應下了。

周朗夜走回拍攝現場前,又問了一句,“你現在讀大學了吧?”

白輝望著他,“平大的戲劇學院,讀大一。”

對話到此為止,白輝跟著那個態度變得客氣許多的工作人員去找導演,周朗夜則走到攝影機前大致看了一遍拍出來的幾個場景,又給了一些意見。

現場參加拍攝的群演很多,很快就將他們二人衝散了。

期間周朗夜從攝影機前抬頭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白輝;白輝聽完導演講戲,也沒再看到周朗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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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朗夜工作起來一貫投入,忙到傍晚還沒打算下班,其實早已將囑咐白輝留下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反倒是陶芝送文件來給他簽字時,好意地提醒了一句,“周總,我剛才經過一樓,看見今天上午來參演的那個學生還坐在大廳裡。”

周朗夜從電腦前麵抬起頭,問,“他們什麼時候拍完的?”

“大概三四點吧,我一個小時前下去取快遞,當時攝製團隊全都走了。”

現在已經過了六點半,周朗夜抬腕看表,心想,白輝不會還在等吧。

他沒有白輝的聯係方式,猶豫了一下,決定提前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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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輝在大廳裡等了近四個小時,恒鑫前台的工作人員一度上前詢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助的地方。

他沒好意思說是周朗夜讓他在這裡等著,更不好意思讓前台給周朗夜打電話催問,隻能含糊地解釋自己在等人。

好在前台沒有趕他走,他中途也想離開去買杯咖啡什麼的,又擔心和周朗夜錯過,就坐在角落的沙發裡一直待到外麵天色漸暗。

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在他扶著頭有些昏昏欲睡時,終於走到他跟前,有點抱歉地對他說,“工作上的事耽誤了。”

白輝的倦意一掃而空,站起來衝周朗夜笑道,“沒事,我沒等多久。”

周朗夜今晚本來打算和沈卓見上一麵,但是白輝這一笑讓他倏忽變了主意。

他們之間發生過一些可以劃歸到曖昧範疇的事,儘管周朗夜以為自己早就放下了;今日再見白輝,又好像沒有割舍得那麼乾淨。

他盯著比自己略低一點的少年,說,“長高了啊白輝。”——不是在周燁麵前的玩世不恭,也不是在下屬麵前的公事公辦,而是一種宛如兄長般的口氣。

白輝笑起來,露出兩顆標誌性的虎牙,“朗夜哥,我今年都十九了。”

三年裡發生了太多事,周朗夜眼色微沉,“還沒吃晚飯吧?一起吃?”

“好,如果不麻煩你。”白輝看著他,眼底灼灼似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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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新區這裡的人群有如候鳥遷徙,朝來暮去,一旦過了晚上七點,大街上就顯得空蕩寥落。

周朗夜駕車在主乾道上開得平順,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擱在腿上,“說說吧,怎麼會接這種廣告?你們戲劇學院是不是有規定新生不能在外麵賺錢?”

他的視線落在車窗外,白輝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他臉上。

“.......隻說是不能在接戲,但偶爾拍個廣告或者平麵什麼的,還是可以的。”白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

“你爸媽呢,還真就同意你去念戲劇學院了?”周朗夜轉頭看了他一眼,白輝處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之中,美得有如一幀一幀播放的電影慢鏡頭。

白輝唇角微微勾起,“你不是說我沒有學理科的腦子麼,我就從善如流呀。”

這一聲“呀”,帶了幾分親昵,和那個十六歲少年的殘影裹混在一起。周朗夜心裡微微一動,卻說不上來具體想起了什麼。

他問白輝,“晚上想去哪裡吃?”

“我都可以。”白輝頓了頓,又說,“如果你不介意,就回國際學校那邊找家餐廳吧。”

周朗夜的初中是在平州國際學校念的,很湊巧白輝和他讀了同一間學校。雖然因為年齡相差七歲,他們從未做過同學,但是白輝知道以後常常會叫他“學長”,似乎這樣就能和周朗夜的過去產生更多的交集。

周朗夜沒有異議,於是白輝在車載導航裡選出一間學校附近的粵菜餐廳,轎車就向著城南方向駛去了。

作者有話說:

第3章 什麼時候再見?

國際學校建於平州新城區的繁華地段,高樓鱗次櫛比,護城河穿越而過,夜景看來頗為璀璨。

白輝選的這間餐廳,幾年前他們就曾來過。工作日的傍晚客人本就不多,服務生領著他們進店,還有半數的座位空著,白輝抬手指了指靠窗的一桌,“坐那裡行嗎?”

周朗夜不置可否,跟著白輝走過去。落座時白輝對他說,“我們上次來就坐的這裡。”

周朗夜也不說記得,也不說不記得。等到服務生給他們上了熱茶,留下菜單,他才重複了一次車裡的那個問題,“你怎麼會跑到校外接廣告?”

白輝的視線從菜單轉向他,有點無奈的笑著,“學長,就不能等吃了飯再問嗎?我打工賺點零花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周朗夜不想再跟他打太極,掏出手機一邊在通訊錄裡翻找,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你是自己告訴我,還是我打給你爸媽或者你姐白翎問問?”

白輝這下有點慌了,伸手一把握住了周朗夜的手,“哥,彆打。”

周朗夜抬眼看著他,他躲閃了一下,手裡卻沒有鬆開。

“我和家裡鬨翻了......”他小聲地說,神情流露出一絲緊張,“他們把信用卡全給我斷了,我也不想求助我姐,就出來接廣告賺些生活費。”

周朗夜怎麼也想不到白輝講出來的竟會是這麼一個理由,他本來以為他是不是要攢錢買什麼昂貴的東西,或者是交往了女朋友以至日常開銷增加,所以背著父母在外麵打工。

“你...怎麼會和家裡鬨翻?”周朗夜怔了怔,才繼續問。

白輝那隻握著他的手慢慢縮了回去,嘴角抿緊,不肯再答。

周朗夜叫他,“白輝。”同時以指節扣著桌麵,有點催促的意味。

白輝自知逃不過,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這哪裡是來吃飯的?這分明就是鴻門宴啊。”

周朗夜被他給氣笑了,語氣放緩一點,“到底是怎麼回事?”

短暫沉默過後,白輝看向他,“我和家裡出櫃了。”

周朗夜一下愣住,好像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白輝看出他神情裡的不自在,又立刻說,“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多想。”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時有些凝滯,幸而這時服務員上來詢問是否可以點菜,白輝連忙指著其中一頁,“要一份煲仔飯。”說著,又翻到另一麵,“一份豉汁蒸魚。”

這兩樣其實都是周朗夜喜歡的,過了這麼久,白輝也一直記著。周朗夜心裡的感覺一時微妙難言。

白輝帶著小心問他,“朗夜哥,你要什麼?”

“你點吧,我不怎麼餓。”周朗夜的聲音變得冷硬了些,白輝大約也聽出來了,隻加了一份菜心,就準備把菜單還給服務生。

周朗夜又隨口添了半隻燒鴨和一盅排骨,然後和白輝說,“一個葷菜不夠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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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很快上齊,用餐的時候沒人再主動繼續剛才有關“出櫃”的話題,改聊了些不痛不癢的事,氣氛也還過得去。

兩個男生吃飯本來也快,周朗夜給白輝點的那半隻燒鴨,幾乎被白輝一個人掃蕩完了。

周朗夜放下筷子,問他,“吃飽了嗎?”

白輝點頭,“嗯,很飽。”說著背過手,準備掏出皮夾。

周朗夜立刻就叫住了他,又恰好服務生是從周朗夜那個方向過來的,不等白輝掏錢,周朗夜已經把信用卡放在了服務生遞來的托盤裡。

“我們說好的,再見麵的時候我要請你吃飯!”白輝的樣子有點著急,起身欲追。

周朗夜把他拉住,同時自己也站起來。

儘管他心裡明白不該和白輝過度親近,不能再給他誤會,卻總會不自覺地在過往與現實之間拉扯。手裡下意識地將白輝往身邊一帶,又順勢攬了一下,說,“彆爭了,也沒多少錢,我還能讓你一個學生請客麼。”

白輝很認真地和他理論,“我不缺錢的,我隨便拍個廣告就有好幾千,讓我付吧。”——甚至試圖把幾張百元鈔票塞進周朗夜手裡。

他們兩個都很高挺,外貌出眾,穿在窗邊自成一處風景。這番拉扯的動靜雖不大,還是引得周圍幾桌客人紛紛看了過來。

周朗夜哭笑不得,直接收走白輝的皮夾,把那些現金塞回夾層,然後動作強勢地往他上衣口袋裡揣了回去。

少年麵薄,加之這個動作實在有幾分曖昧。他一下臉紅了,愣愣站著說不出話來。

服務員交回了銀行卡和發票,周朗夜隨意地一揣,領著白輝,說,“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後來白輝坐在車裡,話也不多,隻主動問過一次周朗夜回國以後忙不忙。

周朗夜照實回答,“挺忙的,下周要出差一趟。”

白輝大概覺得自己賴著日理萬機的周朗夜吃了這頓飯,顯得很不懂事,就連下一次回請的想法也沒好意思提出來。

周朗夜徑直開往戲劇學院,已經快到校門前的一條街了,白輝才回過神來,對他說,“我沒住學校,是在校外租的房,你就把我放在前麵街口吧。”

周朗夜沒有聽他的,讓他給自己指路。白輝也舍不得就此作彆,能和周朗夜同車哪怕多待片刻也好。他就揣著這一點不舍的小心思,指了一條有點繞道的路,得以在車裡多坐了五分鐘。

黑色賓利停在小區門口,白輝猶豫一下,問,“以前那個手機號你沒用了吧?”——聽說周朗夜回國的那天,他就立刻撥打過幾年前的號碼,但是早已換了機主。

周朗夜轉頭看著他,手伸過去,“手機給我。”

白輝趕忙掏出手機交給他。周朗夜鬼使神差地把那個1817的私人手機號輸入了進去,但他沒告訴白輝,這張手機卡裡加上白輝在內也就三個聯係人。

臨下車前,白輝對他說,“謝謝你帶我吃飯,本來應該是我給你接風洗塵的。”

其實白輝是那種很有氣質的男孩子,談吐和風度都透出良好教養,五官立體漂亮,就算扔在人堆裡也很紮眼。但也不知為什麼,他在周朗夜跟前總是帶著小心,好像很怕自己行差踏錯惹得周朗夜不悅。

他鬆掉安全帶,手已經搭在車把上。周朗夜叫住他,“白輝。”

白輝聞聲回身,望著周朗夜。

男人對上他那雙清亮動人的眸子,不由得放緩了口氣,“專心學業,彆在外麵拍那些三流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