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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澤奪目耀眼,肩章銳利, 帶著年輕人一往無前的氣勢,布料不帶半分褶皺, 連綬帶都精致不已。

而兩位主角的顏色並未被這滿場的濃妝豔抹壓下去,薄妝凸出她們各不相同的眉眼, 像是兩柄出世的名劍,一柄隻出鞘就有割裂天光的銳意,一柄乍看有秋水柔情,實則不聲不響間就奪人性命。

她們並不是彼此的刀鞘。

隻是與對方並肩而戰, 創造出更大的戰力,這場婚禮既不缺浪漫唯美,又不缺鐵骨錚錚的氣勢,當婚禮經過帝國全網直播出片段的時候,第四軍和第六軍的人氣都呈指數級增加。

當她們向對方走去時——

一身戎裝皆化作了繞指柔, 眼中含帶的笑意讓人情不自禁地軟下唇角。

“趙青嵐!”

地下訓練場的一聲喝,讓正在不知第幾次刷婚禮現場的魏霜遲急急忙忙放下終端,不解地看向旁邊的管家,想到這是舒幼盞又一次帶舒家旁係送來的小娃娃,她總免不了有些擔心,畢竟上次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舒幼盞教著教著小朋友,跟旁邊看戲的趙青嵐打起來了。

蓋因兩人的教學理念不合,又非要把兩家的孩子湊在一起教。

魏霜遲作為上一輩,更難介入這種事,一麵擔心這小孩兒被舒幼盞嚇出好歹來,一麵又擔心女兒跟女婿吵架影響感情,正準備讓管家找個送水果的借口下去看看,恰好見到舒蜜上門,於是臨時把果盤往舒蜜手裡一放:

“來找幼幼啊?”

“她在地下訓練室呢,正好你們一塊兒吃點水果休息一下。”

來彙報工作的舒蜜:“?”

她帶著還沒反應過來的茫然和滿頭的問號往地下訓練室走,舒家的訓練場雖然修整過,不再像是古武道場一樣木地板木樁的,沿用了一些高科技的材料,但總的來說還是跟第六軍處處是黑科技的科幻感很不相同,基本下去就能一眼望儘所有。

端著果盤,見到訓練場情形的第一眼,舒蜜差點掉頭就走說句打擾了——

餘光匆匆瞥過,站在附近的小蘿卜頭們也是悄悄後退了幾步,往牆角縮著的時候,張開小手掌擋在麵前,但五指卻分開,透過縫隙看著麵前那幕。

前方。

舒幼盞坐在趙青嵐的腰間,用手肘將人抵在地上,趙青嵐放棄掙紮,頭發都散在地上,抬手托著身上人的腰,眉眼裡都是笑意:

“好了,彆氣了。”

恰在這時,她視線往旁邊轉,從一乾小朋友的身上又繞到剛來的舒蜜那裡,輕聲道:“我倒是不介意你就這麼再坐會兒,但是你確定還想讓他們多看會兒嗎?”

舒幼盞:“……”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想想有些不解氣,又輕輕抬腳踢了下趙青嵐的小腿,剛想罵點什麼,目光往旁邊挪了下,瞥見來的舒蜜,動作頓了頓,下意識地拍了下自己的領子,仿佛欲蓋彌彰地整理什麼:

“你來了?”

舒蜜感覺自己來的非常不是時候,影響了一對新婚婦婦打情罵俏、增進感情的機會,但現在被舒幼盞的眼神盯著,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兩步:“對,N45星那邊的探索情況出來了,終端找你不在,所以我把文件送過來。”

旁邊的趙青嵐從地上起來,走到那個舒家的小團子麵前,明明這小孩兒的家長她都沒怎麼見過,如今逗娃娃倒是溫柔的很,從旁邊地上一個盤子裡拿過塊軟糖,往孩子麵前遞:“想吃嗎?”

舒幼盞臨時查看終端,仿佛背後長眼一樣,聲音陰惻惻地響起:

“趙青嵐,你是不是忘了上一個被你喂出蛀牙的小孩兒了?”

“你再來我這裡搗亂,我合理懷疑你是想要將我們家優秀的下一代摧殘在搖籃裡。”

聽見舒幼盞的話,小朋友眼底生出幾分懼意來,後退了兩步,讓趙青嵐歎了一口氣,她記得上次舒幼盞帶的呢,膽子十分大,格外不怕生,所以訓練的時候不老實,跟她出去玩了兩天就不聽話了,還吃出了蛀牙,導致舒幼盞麵對人家父母都難得有些歉意。

這次的就成了另一個極端,膽子很小,讓做啥做啥,就是有些不太好逗。

趙青嵐把糖放進自己嘴裡,轉頭去打量舒蜜,認真觀察了一番對方的五官,就在舒蜜將走的時候,忽地問道:

“你跟阿玨談得怎麼樣了?”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生孩子?”

仔細看的話也是能發現她的五官跟舒幼盞有那麼兩三成靠邊,她這個表妹生的,應該會更可愛一點吧?

舒蜜:“!”

她終端都來不及收,本能地後退了兩步,在舒幼盞疑惑看來的同時,擺了擺手試圖解釋什麼,臉卻突然莫名其妙地紅了,明明是個情場經驗豐富的老手,不知道為什麼,被她們倆同時盯住的時候,總有種臉皮遭不住的感覺。

“你跟孫玨談戀愛?”舒幼盞直白地問出來之後,又歪了下腦袋:“我記得她不是說要配薯片味還是汽水味的Omega嗎?”

舒蜜:“我……”

“哦,不過一般人最後的擇偶都跟標準大相徑庭,也能理解……”舒幼盞打斷了她的話,然後也跟著眼睛發光:“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啊?孩子的教育支出可以包在我身上哦,順便當繼承人養一養,有興趣嗎?”

舒蜜:“???”

她忍不住道:“沒有的事,八字還沒有一撇——”

趙青嵐托腮在旁邊補充:“是嗎?那上次我看見她送你回宿舍應該是看錯了?她在你宿舍應該待了一個多小時吧……”

舒蜜震驚地看著她,但是對視兩眼又慫了,下意識地找舒幼盞求助,卻沒想到自己這個濃眉大眼的表姐也叛變,剛才還怒發衝冠現在就婦唱婦隨:“那什麼時候一撇啊?喜歡就定下來唄,我隨份子的錢現在就可以準備。”

她帶著打開的終端屏幕倉皇後退,想辯解又不能,隨便找了個借口跑了。

隻剩下舒幼盞有些遺憾地抬手摸了摸下巴,回頭繼續自己痛苦的義務教育孩子之旅——因為她退休到一半的母親下了命令,現在自己可以幫她繼續處理一些事務,但是舒家下一代繼承人的事情舒幼盞必須上心,十年之後,總要有個能看的苗子。

等娃娃送走,舒幼盞頗覺心累的躺在地上,她是寧可跟舒虞換工作,也不願意再在這裡帶小孩兒了,偏偏她真沒挑出個合適的來。

趙青嵐從舒蜜先前落下的果盤裡,挑出一塊蘋果放到她唇邊,笑著勸了句:“地上涼,彆躺著了。”

舒幼盞抬眼看她,張嘴叼過蘋果狠狠咬下去,囫圇吞了,睨著她道:“怎麼你就這麼悠閒?班又不上,孩子也不帶,你們家那位老趙對你沒意見啊?”

“不急,”趙青嵐沒跟她說自己在家裡都是怎麼跟趙曦針鋒相對的,麵上隻悠悠地道:“孩子這種事,得看緣分。”

就現在趙家那群人沒什麼本事,隻會惦記她屁股底下這位置的態度,想來不正的上梁也難生出什麼好苗子,她並不急著給這些人、還有那些對權力生出懵懂概念的小孩兒甜頭。

再說趙家內部還洗過了牌,她的敲打還沒完,先前的趙雲嶽自從被周止愉拖到星際海盜窩裡折騰了幾個來回之後,再被救回來之後腦子問題就更大了,一些前期站隊的如今都是戰戰兢兢,隻是這些話不用對舒幼盞說。

趙青嵐又喂了塊蘋果過去。

舒幼盞躺在那裡,牛兒嚼草一樣,慢吞吞動著腮幫子,望著這訓練場的天花板,不知怎麼想起以前的事情來:

“小時候每回來這裡,都害怕地不得了,畢竟母親揍人真的太疼了,後來想要搶這個位置的時候,又巴不得一日三餐照下午茶宵夜地來這裡報道,這樣就可以成長得再快一點。”

“這麼想想,其實你的教育方法是對的,我現在逼他們也沒有用,畢竟我像他們那麼大的時候,也天天惦記著出去玩,什麼舒家,第四軍,離我實在太遠了。”↘思↘兔↘在↘線↘閱↘讀↘

趙青嵐抬手試了下她背後的溫度,過去把這地麵的恒溫係統打開,乾脆也休閒似的躺在她旁邊,隻是目光始終放在舒幼盞的身上,所有的溫柔隻對這一個人毫無保留。

“我沒有什麼想教育的——”

“隻是看到這些小不點,總是會想到小時候的你我,那是我印象裡比較快樂的日子,權力、責任,這些都是以後想學的時候,還能來得及弄明白的東西,但是有些快樂,大約隻有童年才有了。”

她看著舒幼盞,目光仿佛穿透對方,又回到十來年前那個還種著海棠的庭院,風吹過的時候,海棠花像下雨一樣,會有一道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也會有一道稚嫩地聲音叫她姐姐,兩人的笑聲穿過庭院,能響一下午。

後來那道目光消失不見,與她一起笑的人也走遠,她身邊出現了更多的人,孫悅、孫玨,一個憨地認定了她就追隨,另一個稍聰明點,卻也沒在危難的時候離去。

她開始成長,羽翼日漸豐滿,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滿以為自己要抗衡的最難的人是趙曦,直到有一天,趙曦倒下,她才看見對方身後那些更高的山,仿佛不可逾越。

而今她曆經無數告彆與重逢,發覺自己最惦念的,還是小時候的那個趙家庭院。

舒幼盞被她的目光所攝,也轉頭看著她,兩人頭碰頭挨在一起,在這午後偷閒的時光裡,跟著應和道:

“也是。”

“當然,也可能是小時候的開心來的太簡單,那會兒我跟裴依和舒蜜連周末出門逛街都覺得開心得不得了,現在我站在權力巔峰,她們倆事業也跟著蒸蒸日上,但是已經不會因為能出門逛街感到美滋滋的了。”

難得跟著感慨了一句之後,舒幼盞吸了口涼氣,又覺不對:

“哎,你什麼意思,現在我也還站在你跟前呢,你就提童年更開心,怎麼,喜歡的我隻是童年限定款?我當我替身?”

趙青嵐被她的話逗得笑出來,抬手幫她把臉上的頭發撥到耳側,與那雙深棕色的眼眸對上,依稀覺得舒幼盞的眼神也沒怎麼變過。

“當然不是。”

“因為我比較笨,總是走錯路,把你弄丟,所以每次後悔的時候都懷念一直緊緊牽著你的時候——”

“讓我快樂的不是童年,是你。”

“隻要你能一直跟著我走下去,天底下應該再沒有能讓我憂愁的事情了。”

繼承人可以慢慢挑。

日子也要好好地過。

隻是因為在身邊的人是舒幼盞,所以一切都變得有意義了起來,那些繁雜的、看不到儘頭的公務也讓人處理起來有了盼頭。

趙青嵐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她有記憶來的人生起始,舒幼盞就陪著她一塊兒,如今站在高處,舒幼盞也來到她的身邊,而後半生……也許老來在病床前,轉頭的時候還能像今天一樣,一眼就望見對方猶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