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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安保的弟子隻覺心臟砰砰亂跳,扯了扯嘴角,強笑道:“我自然是喜歡晴天。”

孟瑾棠垂下眼睛,伸手端起了茶盞,嫋嫋的水汽騰起,模糊了她的眉眼。

也就在這一刻,那位負責安保的弟子忽然發現,自己竟不確定麵前的人究竟是什麼模樣,就算中間沒有遮擋,他看著對方,也像隔著一層輕紗。

這位弟子自然不曉得,這種感覺一部分來源於孟瑾棠深厚的內力,一部分源自於她修煉的多種內功心法,就算境界相若之人,麵對麵時,也很難做到完全不為孟瑾棠功法上的特異之處所影響。

孟瑾棠笑笑:“晴天自然甚好,隻是不曉得,這天還能再晴多久?”

負責安保的弟子聞言,臉色竟有些蒼白,顧不得繼續打機鋒:“敢問姑娘到底何意?”

孟瑾棠沒有回答,而是換了個話題:“在下有些事情,需要拜會貴教桑大長老。”

負責安保的弟子猶豫不決,皺眉道:“桑大長老地位尊崇,就算教內弟子,也難得與大長老見一次麵,遑論教外之人。”

陸清都等人倒不奇怪這名弟子為何不敢答應,陌生人到天華教這邊,什麼事情都不提,開口就是見桑大長老,那跟到維摩城,開口就要見崔拂雲的效果差不多。

孟瑾棠瞥了他一眼,她修煉過《補天神訣》的殘本,此刻那種幽然深邃之意全然外放,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縹緲神秘,她向著那位弟子微微一笑,柔聲道:“既然桑大長老不願相見,那也就罷了,橫豎過兩日,我們便要返回中原,到時不管天華教中發生何事,皆與我等無關。”

她到底是曾獨自撐起了門派設定的人物,武功平平之時就能被外人腦補得高深莫測,何況如今確實已經邁入宗師之境。

境界的壓製讓那位弟子心神一陣動搖,當下不敢答應也不敢拒絕,隻是沉默不語。

孟瑾棠也不用對方立刻回話,就說還要休息,直接端茶送客。

陸清都看了看場合,到底是把“你才剛剛起床”這句完全不符合當前氣氛的話給咽了下去……

在那位弟子眼中,這個不知姓名的年輕姑娘隻隨口提了一句要見桑大長老,卻並未強求,一副見與不見都在兩可之間的樣子,反倒令自己驚疑不定起來,當然換了個普通人這樣做,天華教弟子自然不會覺得如何,但這姑娘的同伴裡頭有陸清都這等大夏武林公認的年輕一代第一高手在——據說對這位陸公子有通天之能,不管是維摩城、白雲居、淨華寺還是寒山派的弟子,都佩服得緊,在評價他為本代第一人時,居然一句反對之詞也沒有。

那位弟子聽見孟瑾棠送客之言,不得不起身告辭,看他臉上的神色,應該是準備找更能做主之人商議。

檀無欒等人走了,才道:“若是待會他們還是不肯讓你見桑大長老,咱們當真直接離開麼?”

她說話時,刻意將聲音凝成細線,免得外麵有人偷聽。

畢竟對武林高手來說,想感知周圍的動靜,隻要氣機外放,將內息凝在耳竅周圍就行,甚至都不用站在目標人物的屋子邊。

孟瑾棠也低聲回答道:“自然轉身就走——這樣一來,雖然沒見到桑大長老,但他們也忘了該繼續追殺咱們。”

雖然沒聽清話但是通過口型判斷出雙方交流內容的陸清都:“……”

陸清都隱隱有種錯覺,似乎相比於惡名在外的天華教,他們才更像是邪道人士。

在天華教那邊商議期間,偶爾也有人過來旁敲側擊地試探,這些人不管職位高低武功如何,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進門前時的表情就差把“你肯定是騙子”給寫在臉上,並且黑體放大加粗,等離開時,卻一個賽一個的心驚肉跳,也不知都腦補了些什麼。偶爾有人打直球過來詢問,都被孟瑾棠用“不是你該知道的事”給擋了回去。

下午,陸清都等人終於接到了一個重磅消息,說是天華教高教主要親自過來問上一問。

孟瑾棠目光微動,笑道:“高教主雖然剛剛回山,但對教中之事,也如此關切之至。”

接到通知後沒過多久,一位器宇軒昂的少年人就在天華教弟子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對方的容貌十分端正,眉宇間頗有些英武之氣。

溫飛瓊本來一直在邊上裝壁畫,等人進門時,才將目光轉過來,上下打量一圈,歎氣:“我實在不喜歡高教主身上那件袍子。”

這位“高無量”怔了一下,道:“我的袍子有什麼不好麼?”

孟瑾棠笑笑:“隨口一說罷了,高教主不必放在心上。”

“高無量”皺眉,倒也不曾追根究底,開門見山道:“就是姑娘說要跟桑大長老見麵?”

孟瑾棠但笑不語,目光在“高無量”身邊的隨從人員身上轉過一圈。

“高無量”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抬了抬手,示意其他人暫時離開:“姑娘現在可以直言。”

孟瑾棠:“在下仰慕桑大長老的武功,故而開口求見。”

“高無量”淡淡道:“若隻是仰慕武功,怎會驚動得天華教上下不得安寧?”

孟瑾棠笑了一聲:“高教主言重了。”她抬起眼,直視對方,語氣顯得溫和異常,“方才不過是跟貴教弟子閒聊了幾句日常瑣事而已,在下初臨貴地,覺得此間風貌與中原大有不同之處,一時好奇,才開口多言了幾句。”

“高無量”也笑:“既然如此,那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跟高某也多言幾句?”

孟瑾棠輕歎一聲,笑道:“高教主其實已然心知肚明,又何必過來詢問我等?”

兩人對話時,陸清都看著孟瑾棠越來越明顯的對峙之意,在心裡更新著那種神奇塊%e8%8c%8e的療傷效果——看來這妹子傷勢的恢複速度比預料得更好,起碼施展輕功應該不出問題,她敢在天華教地盤上跟本地主人嗆聲,顯然是做好了鞋底抹油的準備。

“高無量”目光閃爍,抿了抿嘴,半天後道:“我不曉得姑娘的意思。”

孟瑾棠微微一笑,柔聲道:“那在下就再說得明白一些。”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竟似微不可聞,“高無量”下意識身子前探,過去傾聽,忽然覺得身子一麻,竟是被那位從頭到尾不曾開口說話的玄衣女子,用劍柄猝然點住了%e7%a9%b4道。

昨天的戰鬥不止讓孟瑾棠獲益良多,也大大提升了檀無欒的交手經驗,若非傷勢未愈,她拿人的速度還能更加迅捷三分。

“高無量”並非不想閃避,但他就坐在孟瑾棠麵前,對方似乎隻是隨意一坐,卻似已將自己所有後手儘數封死。

須臾之間,“高無量”已經軟倒在地,但屋內的交談聲還在繼續。

溫飛瓊:“原來如此,多謝姑娘告知。”

他說話時的神態還是自己的神態,但聲音卻跟“高無量”全然一致,更加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這句話聽起來不像起自牆角,倒似就是從“高無量”本人的座位上發出的一般。

“高無量”深悔自己太過托大,才一招間落入人手,他自然並不曉得,麵前除了陸清都以外的三位少年男女們,也都是中原武林裡頂尖的好手,莫說是有心算無心,就算是正麵相對,也足以跟武林中的任何一位高手交戰。

孟瑾棠向著“高無量”微微一笑,從昨日到今天,雖隻過了短短一日,但她的心境卻已經起了不小的變化——感謝李非儒的親身示範,讓孟瑾棠更深入地理解了什麼叫做“能動手就絕不逼逼”。

在李非儒眼中,毆打闖入客院的孟瑾棠跟檀無欒,跟寒山掌門毆打闖入永濟外院的鬼道子沒什麼區彆,隻要實力足夠,他完全可以讓這兩人無聲無息地死在遠離中原的地方,到時候既無物證,人證溫飛瓊也不知是否願意出麵,就算寒山派跟水雲彆府裡的人想要追究,都不知該向誰追究。

既然交談聲還在繼續,外麵隨從“高無量”前來的弟子們自然也無從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但也不能確保他們會不會突然闖進來查看情況,立刻動手,準備將替身文學進行到底。

陸清都表情茫然,這幾人怎麼直接就開始搞事情了,他們都不用先商量一下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孟瑾棠看出了武林年輕一代第一人陸公子的困惑,用口型給了他回複,對於特彆有天賦的正道少俠們來說,有些事情屬於本能。

陸清都:“……”

他們大夏未來的武林可能要完蛋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在散花主人崔拂雲不出山跟徒弟pk的情況下,溫飛瓊易容之術算得上冠絕天下。

少年施施然走來,觀察了一會“高無量”的神態,然後伸掌輕輕按在這位小教主的頭上,內息一吐,對方哼也不哼一聲,立刻陷入昏迷狀態。

陸清都先用譴責的目光默默盯了一眼麵前的邪道弟子,又出手在“高無量”身上補了兩指。

——既然已經動起了手,自然是越保險越好。

同樣跟著加固負麵狀態的還有孟瑾棠跟檀無欒,在場之人都是名家子弟,所學的都是武林中最為精深的武功,各門各派的點%e7%a9%b4手法都有特異之處,就算“高無量”恢複意識後,想要以內力衝破%e7%a9%b4道,解得了這個,也解不了那個,自然再安全不過。

為了避免被外人聽見,四人全場選擇用口型跟手勢交流。

陸清都指了指昏迷在地的天華教教主——“高無量”沒地方藏,最好還是假扮成他們當中的一員,放在屋子裡,假裝在養傷。

溫飛瓊環視了一圈,用目光示意——檀侯一貫不愛說話,可以把人扮作檀侯。

陸清都在心裡計算著同伴身份的變化:“高無量”肯定得由溫飛瓊親自來扮,檀無欒的身份又被頂替,那按照一個蘿卜一個坑的替代原則,北陵侯最後需要辦成無情劍?

雖然溫飛瓊目前處於行為藝術模式當中,使用的並非自己原來的臉,但對檀無欒來說,依舊是個挑戰。

孟瑾棠指了指檀無欒,又指了指自己:“阿檀可以假扮我。”

她們到底在船上朝夕相處了一段時日,十分熟悉彼此的神態,檀無欒待會不必多說話,隻要配合上溫飛瓊的易容術,再擺個高深莫測的表情,問題應該不大。

陸清都揚了揚眉毛:“那孟掌門負責假扮溫公子?”

孟瑾棠盯著溫飛瓊現在的臉觀察了一會,最後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她自然也學過易容術,還經常頂著偽裝後的外貌在外行走,但調整自己的容貌,跟易容成另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之間,難度相去不可裡計,尤其是溫飛瓊本人,他不言不語時還好,一旦說笑起來,露出獨屬於自己的神態時,就會顯露出一種異常鮮明的氣質。

孟瑾棠觀察的不止是對方的表情,還有骨骼肌肉的變化,她的眼力自然沒問題,身為武林宗師,也能做到對身軀的精細操控,匆忙之間,大約能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