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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瑾棠才以符合普通人反應速度的姿態,將門打開。

一個穿著勁裝的武人態度坦然地掃了眼室內的情景——感謝血盟會成員豐富的江湖經驗,他們在船上攜帶的東西,從任何角度看,都非常符合一個行商的身份,無形中為孟瑾棠跟檀無欒兩人的偽裝增加了可信度。

天華教在此地的地位,相當於寒山派在掖州,莫說一件件屋子敲門過去排查來人身份,便是直接闖進房內,旁人也是無法可想。

敲門者先簡單寒暄了一句,便乾脆地切入正題:“二位是做什麼的?”

孟瑾棠拿出了兩瓶化屍粉,一本正經道:“賣藥的。”

檀無欒跟著道:“打魚的。”

敲門者:“……”這種組合還挺少見。

他思忖了一下,覺得這兩人應該是那種行走江湖的兼職商販,平時裡以本業為生,但遇見江湖盛事時,也會過來販賣些東西,看能不能碰上更好的運氣。

敲門者在記錄的同時,也認真打量著麵前的兩個年輕人——她們二人如今的服飾都十分簡單,一個穿著身玄衣,另一個,則穿了件已然洗得發白的青衣,若非站立時身姿挺拔如修竹,幾乎看不出半點行走江湖的跡象。

記錄的過程沒有持續太久,為了保險起見,敲門者在離開前還略問了孟瑾棠二人幾句醫學跟漁業上的問題,確認了她們起碼理論都挺豐富。

交談之間,孟瑾棠忽然心有所感,抬頭向一條街外的樓上遠遠投去一瞥。

一個穿著灰色布衫,麵容普通到丟進人堆裡就找不著的少年,正和氣地對上門詢問職業之人道:“唱歌的。”

那位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孟瑾棠的目光,也轉過身來,回以微微一笑。

半個時辰後。

出來吃早飯的孟瑾棠兩人,剛剛點好了米粥跟幾碟小菜,就看到一個灰衣少年施施然走了過來,手中還提著一瓶酒。

雙方對視一眼,皆有開口之意,溫飛瓊微笑,做了個“請”的姿勢,道:“孟掌門先說。”

孟瑾棠瞥他一眼:“原來溫公子沒回維摩城?”

溫飛瓊:“新羅山城欣逢盛事,溫某奉命過來送一下賀禮。”又道,“散花坊與天華教在正道人士眼中,皆屬邪魔外道之流,所以彼此間算是有些交情。”

孟瑾棠沉%e5%90%9f:“我聽說散花主人久不問事……”

溫飛瓊搖頭,解釋了一句:“不是家師之命。”

為了充分鍛煉易容水平,溫飛瓊就算身在維摩城中,也經常扮做旁人的模樣,他有一日假裝成了一個普通的城內弟子,正在外行走時,被那弟子的上司遇見,對方訓斥了溫飛瓊幾句不務正業,又順便吩咐了一件送禮的工作。

身為易容術方麵的大家,溫飛瓊在喬裝期間,自然會延續自己所扮演之人的人設,當下就拿著禮物,不願千裡趕了過來。

孟瑾棠聽著,感覺維摩城裡的工作人員也挺不容易,他們在正常辦公時,實在很難判斷麵前的下屬究竟真的是下屬,還是上司在行為藝術。

“既然溫公子是代表維摩城前來送禮,又為何住在外頭?”

溫飛瓊微笑:“送禮是正事,正事麼,自然是先不急。”

……不愧是無情劍,孟瑾棠聽著對方的回答,居然並不覺得有多意外。

孟瑾棠隨口道:“溫公子好雅興。”

溫飛瓊緩緩道:“畢竟是要送禮,溫某總該知道,需要把禮物送到誰的手上。”

孟瑾棠望了溫飛瓊一眼,覺得對方的言語中大有深意。

穿著灰衣的少年不疾不徐地飲了兩杯酒——他攜來的居然隻是一瓶普通酒水,氣味辛辣,但飲用時卻沒半分不悅之色,與目無下塵的無情劍溫公子頗不相稱,若以此衡量的話,那麼溫飛瓊當前的消費水準,顯然更符合他假扮後的身份。

等灰衣少年起身告辭時,已經徹底收斂了所有屬於他本人的神色,他轉過身,借著外形上的便利,須臾間便隱沒在人群之中。

孟瑾棠目送對方離開,她已是宗師境界,此刻卻也不能牢牢鎖定住對方的氣機,看來在都婆國大會結束後的這段時日裡,溫飛瓊的武功也有了不少精進。

——早在遇上那群偽裝成行商的血盟會殺手時,孟瑾棠便遙遙感知到此地的暗流湧動,在發現溫飛瓊也來了之後,那種不祥的預感便愈發地清晰起來。

孟瑾棠忽然意識到,溫飛瓊方才居然一字不曾詢問過她們來這裡的原因。

那些來自新羅山城的敲門者在登記完住客的身份後,又在客棧一樓逗留了片刻功夫,便乾脆利落地整隊走人,對這些外地來的客人,似乎並沒什麼留難之意,還表示,他們若有意前往山城附近見見世麵,一定要明文登記,考慮到山城內的居民多有武功在身,並且對打架鬥毆有著遠超常人的熱愛,天華教弟子其實不建議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過去湊熱鬨,當然外來的客人若是不擔心上述問題,也可以勇敢爭取入內參觀資格。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需要牢記,在進入新羅山城山腳範圍內之前,每人都需要為自己支付五兩銀子的押金,對喪葬級彆有更高要求的,可以在經過商議的情況下,自行製定標準。

——這五兩銀子就是部分倒黴蛋的燒埋銀子。

石壽府道新羅山腳之間設有關卡,此時此刻,數名天華教弟子站在那邊,依次給有意入內的人做身份登記,並提醒他們,隻要查閱不到登記信息,不管理由為何,都算是擅自潛入。

對於擅自潛入之人,天華教一向毫不留情,無論是哪門哪派的弟子,都一樣地有去無回。

孟瑾棠跟檀無欒抵達關卡所在時,正好看見一個年輕人從另一邊被重重摔了出來,一身是血,那年輕人被摔出來後,在地上抽搐了幾下,眼見是不能活了。

邊上有人竊竊私語,說這人是淨華寺俗家弟子,天華教態度如此冷酷,顯然是半點也不會顧及中原武林的情麵。

“大門大派裡頭,弟子眾多,其中難免良莠不齊,孟掌門若是以裴兄的本事衡量他們,怕是會心中失望。”

一句話從身邊飄來,孟瑾棠神情紋絲不動,隻輕笑了一聲,道:“溫兄當真神出鬼沒。”

灰衣少年站在不遠處,他衣角上沾了一片銀杏葉,風一吹,銀杏葉就像是蝴蝶一般飄了出去。

這裡唯一一棵銀杏樹就在關卡後麵約莫半裡路的地方,那片葉子若不是被風吹到了外頭,就是溫飛瓊已經悄悄越過關卡,在裡麵轉了個來回。

灰衣少年笑了笑,倒退數歩,迅速隱沒在人群之中,孟瑾棠跟檀無欒的身形也忽然一頓,同時向邊上遠遠避了過去。

東邊,一些穿著精致的弟子正簇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浩浩蕩蕩地往這裡走來,對方五官應是清秀一類,眉眼間卻又閃著江湖人特有的英武精悍之氣,手中拿著一支折扇,扇麵上寫著“江上風月”四個大字。

從種種特征上看,對方正是錦繡山莊的莊主李非儒。

他雖然也是一代高手,但隨著山莊越來越多的將經營重心放在生意上,在外人眼裡,已經像商人多過像江湖人,他帶著莊內弟子不遠千裡趕了過來,並且攜帶了數量極多的物資,似是想趁此機會大賺一筆。

李非儒過來時,滿麵是笑,不住跟天華教弟子們熱絡寒暄,孟瑾棠不願被太多人曉得自己身在此地,刻意收斂氣息,同時避免目光長期停留在李非儒身上——高手大多感知敏銳,哪怕隻是隔著極遠的距離看上一眼,都難免會生出感應。

等李非儒帶著莊內弟子離開後,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孟瑾棠兩人才以賣藥人跟打魚人的身份過關。◥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位負責檢查來人身份的天華教弟子,還好奇地詢問道:“你都賣些什麼藥?”

孟瑾棠實話實說道:“各種類型都有。”

那弟子伸著脖子瞅了幾眼,隨口:“有藥耗子的麼?勞煩給我也來兩包。”

“……”

因為玩家包裹格數會不斷擴展——其實格數的增加本來存在上限,但可以用“bag number limitless”將其取消——孟瑾棠在解決主要經濟問題後,已經不需要通過售賣無用物品來換取金錢,她身上帶了許多東西,其中一部分的價值,已經明顯落後於孟瑾棠的實力等級,但每次掃一眼物品列表,就會感到一種囤積的快樂,所以一直都沒有將物品清理出去。

也多虧江湖高手記憶力強,加上包裹可以智能排序,不然想在短時間內成功把很久都沒用到過的目標物品找出來,絕對會存在很多技術上的困難。

孟瑾棠最後挑給守衛的是一瓶可口服可外敷氣味清新見血封喉的腐骨散,對紅名動物怪有一定引誘效果,隻要這位守衛弟子在藥耗子前沒打算自己嘗嘗,應當能藥到鼠除。

守衛弟子欣然收下,並給了兩人一人一枚帶有序號的木牌,囑咐她們千萬佩戴在身上,不然被裡麵的人看見,萬一把她們當做非法潛入的宵小,難免會步上之前淨華寺俗家弟子的前車之鑒。

孟瑾棠雖覺自己的逃跑本事應該強過那位淨華寺俗家弟子,但還是感謝了對方的好意,等終於進入到新羅山山城的範圍當中等候,她按照作弊碼的指示一路行去,發現目標地點上,有一個偏僻的院落。

——山城內也是有民居存在的,這裡的人,多是教內弟子和他們的親故。

山城腳下有的地方熱鬨,也有的地方冷清,像這間民居,就散發著某種寂靜的氣質。

空蕩蕩的庭院內,種著一棵枝葉繁茂的杏樹。

宅子的後院被籬笆給圍了起來,上麵的鐵柵門已經生了厚厚一層鏽,看著搖搖欲墜,似是許久無人居住。

或許是她們駐足的時間太長——檀無欒並不曉得孟瑾棠為何對這間院子產生好奇之意,隻安安靜靜地等在一邊——隔壁終於有人鑽出門來,搔著頭,滿麵納悶之色:“你們……是外麵來的人?在我家門口待著做甚?”

第一百九十一章

孟瑾棠看他一眼,客客氣氣道:“我們是外地人,想著過來瞧瞧,但每回入關都要耗費許多時間,便想找個地方暫時住下。”

因為新羅山山城腳下的房子基本都是民居,嚴重缺乏商業性建築,孟瑾棠兩人想找個宅子居住,也算是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那人看了她們一會,不知想了些什麼,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同意下來,伸手指了指周圍,道:“這一片都是我們家的房子,你們若是租,那至少得租上一個月才行。”

有了血盟會在經濟方麵的大力援助,孟瑾棠也不跟這人還價,付完錢後,就跟檀無欒一塊走進宅院當中,方才那人送了床被褥過來,表示自己這邊也可以提供夥食,但每一頓都得另外算錢。

孟瑾棠在屋子內踱步,這間民宅的格局無甚出奇之處,大部分家具都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