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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者,押運者,還有接收者,馬鏢頭,你可知托運者跟接收者那邊有什麼不妥麼?”

馬揚旗緩緩搖頭:“托運之人將東西交給總鏢頭後沒多久便死了,至於接收之人,事前根本不知此事。”

孟瑾棠笑:“白馬鏢局信字當頭,令人欽佩,不過鏢局中人數眾多,難免混有一二不軌之士。”

馬揚旗聽麵前這姑娘說話時語笑盈盈,換個場景,幾乎要真當人是個性情明快的普通少女,但每每想到,對方令陳深將劉宏安擊成重傷時,麵上也是不見絲毫火氣,不由更加生畏。

“當時總鏢頭是直接將東西交給在下的,在下事前自然不敢泄露半絲機密,事後也從未告訴過彆人,曾在中途遇見過血公子。”馬揚旗解釋道,“若說總鏢頭有意害我,便更不可能,他老人家若有壞心,一根手指便能捏死在下。”

——三個環節,直接排除了兩個。

孟瑾棠:“楊鏢頭與馬鏢頭關係親近,但當年也不曉得馬鏢頭曾運送過朱果,是也不是?”

楊摯點頭。

馬揚旗也道:“我們仨人當時都是黃帶鏢頭,誰也不用聽誰號令,按照鏢局規矩,彼此間的機密之事,不許互相打聽。”

孟瑾棠:“既然如此,總鏢頭若是曾將事情告訴彆人,馬鏢頭難道就一定能知曉麼?”

馬揚旗聞言,猛地怔住。

在今日被孟瑾棠點出來前,他的的確確,從未如此想過。

孟瑾棠倒不奇怪對方會忽略問題重點——或許是為了跟後麵的《廟堂之遠》資料片有所區彆,江湖中普通的武林人士裡頭,大部分的性格都還是比較直接的,而且她現在級彆很低,為了保證玩家最基本的遊戲體驗,前期不會設置太過複雜的難題。

她看了馬揚旗一眼,露出了一個被掩在帷帽之下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

孟瑾棠切換了下看問題的角度,笑道:“若我是那位想為伯父尋藥的尤公子,除了山野外,還會去藥行、拍賣場、各個江湖門派以及鏢局之類容易獲取信息的地方碰碰運氣。”

她敘述時的措辭其實不太符合當前人們的習慣,但其他人都以為孟瑾棠極少離開師門——當然這個想法其實是對的——所以也都並不放在心上。

馬揚旗的麵色很不好看。

孟瑾棠繼續:“假若消息的確是從鏢局泄露,那麼泄露消息之人,在鏢局中地位不會太低,此人對馬鏢頭十分熟悉,且懷有惡意。”

楊摯:“當年馬大哥可曾與人結仇?”

馬揚旗歎息:“賢弟也知道愚兄的為人,豈是會與人結怨的?”

楊摯點頭,十六年前,他們還都是黃帶鏢頭,馬揚旗當時沒有服用青石髓,論真實武功,尚且比自己略低一些,但因為做人和氣,倒比許多功夫更好的黃帶鏢頭,更加受到總鏢頭的重用。

孟瑾棠笑:“若非結仇,那多半便是利益糾葛了,馬鏢頭可以想想,你當年若是慘遭不幸,到底對誰有好處?”

馬揚旗愣了一下,遲疑:“這個……馬某保鏢時,確實得罪了一些綠林道上的好漢,對方若是買通了鏢局中的雜役,得到點消息,並想以此打擊白馬鏢局的實力,想來也是有的。”

孟瑾棠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對方的回答頗為有趣,她要不是想著順便完成一下[拜訪武林同道]任務,估計就跟著默認了。

隔著帷帽,孟瑾棠不方便給陳深個眼神讓人自己體會去,半側過身子,笑問:“那師弟覺得如何?”

陳深想,既然這位姑娘沒說“馬鏢頭所言有理”,而是“師弟覺得如何”,自然是讓自己據實以答的意思:“若是外人所為,在發現血公子失蹤後,就會將此事告知給血魔陀,如此一來,豈不更能打擊白馬鏢局?”

楊摯:“大哥,陳公子所言甚是有理。”

馬揚旗苦笑:“唉……二位實在是聰慧過人,馬某佩服。”

這裡的“二位”指的不是楊摯跟陳深,而是陳深跟孟瑾棠,他已經看出,麵前那姑娘雖然不常在外露麵,但卻不是個容易糊弄的性格,除了最初單純的畏懼之外,倒生出三分真心實意的佩服來。

楊摯忽然道:“其實仔細想來,當年總鏢頭曾漏過口風,要從黃帶鏢頭裡,提拔一位做紅帶鏢頭,其中馬大哥的呼聲甚高。”頓了頓,又有些疑惑,“可若果然如此,那人沒能借血公子之手除去馬大哥,事後怎麼不再借血魔陀之力,繼續……”

說到此處,忽然猛地頓住。

馬揚旗之前屏退了下屬仆役,整個廳堂之上,唯有孟瑾棠、陳深、楊摯、他自己以及劉宏安五人,眾人都不曾說話,四周鴉雀無聲,唯有劉宏安,他剛剛被打了一掌,呼吸之聲異常濁重,猶如被扯破的風箱。

依陳深的性格,本會到此為止,但他估計孟瑾棠的意思,既然插手,便要點破此事,緩緩道:“正常來說,總鏢頭不至於刻意泄露信息,但在若是第一個選定的保鏢人選並非馬鏢頭,而對方以某種借口,拒絕了這單任務,為了避免更多爭端,總鏢頭未必會將事情全然告知。假如拒絕運送百年朱果之人最開始對馬鏢頭下手,目的是想爭一爭紅帶鏢頭的位子,但等馬鏢頭返回之後,那人又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繼續爭奪……”

“嗖!”

陳深話未說完,劉宏安忽然抬起手臂,自袖中射出了數道暗光。

暗光來勢迅捷無比,劉宏安距離陳深本就極近,馬揚旗又沒料到自己這位好兄弟如此堅強,重傷之餘還能施加暗算,反應便慢了一拍,來不及救援。

千鈞一發之際,孟瑾棠隔空輕輕拍出數掌,同時以掌做劍,化用《寒山劍法》裡的“林”字訣,同時拍在不同的暗光之前,她內息精純,揮手之間,猶如一堵無形氣牆擋在前方,毒箭撞上去之後,就像撞在了一個滿是水的囊袋上,頓時反彈了回去,最後擦著劉宏安的耳朵,嗖的一聲釘在了牆壁之上,箭身沒柄而入,隻留下一個黑色的洞口。

帷帽之下,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溫和女音:“原來劉鏢頭不止要指點陳師弟掌法,還要指點他暗器麼?”

孟瑾棠的聲音裡聽不出半絲火氣,但劉宏安卻忍不住微微顫唞了起來。

他受傷之後,內息焦亂,十成定力中倒是去了九成,聽見陳深似要揭破昔年隱秘,情急出手,卻將自己推入了死路。

一邊的椅子上,楊摯張了張嘴,看著劉二哥慘白的麵色,最終卻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他本來隻是有所懷疑的,但看劉宏安如此作為,還有什麼無法確定的?

劉宏安本來想借血公子之手,讓馬揚旗失去晉升的資格,但他自己在走鏢的時候,被賊人圍攻,失去了右腿,也徹底失去了成為紅帶鏢頭的機會,既然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便及時調整計劃,將“努力成為紅帶鏢頭”的目標,改成了更加實際的“努力跟未來的紅帶鏢頭打好關係”。

看劉宏安平時跟馬揚旗的關係,關係拉得顯然是挺成功的,具有相當出色的社交技能。

孟瑾棠的武功列表裡有一樣《投石問路》,不算多高明的暗器類技能,但想把撥回去的短箭釘在劉宏安頭上也並不困難,她之所以手下留情,暫時沒乾掉劉宏安,主要是因為有點好奇,對方究竟是因為什麼,突然把塵埋多年的舊事給重新拽出來,假借血公子之名,竊取鏢局貨物,又打死局中鏢師。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在現實生活中,孟瑾棠其實不是個好奇心特彆重的人,但曾經在遊戲論壇上看到過的各類經驗貼告訴她,想要苟得久,最好對周圍的異常情況保持警惕。

一片安靜之中,劉宏安忽的慘笑了兩下,他的臉上湧現出一種異常複雜的情緒,像懊悔,像憤恨,像茫然,又像絕望,他忽然揚起脖子,對著其他人大聲道:“馬大哥,楊三弟,姓劉的一錯再錯,對不住你們。”

孟瑾棠聽對方說話,指尖下意識微微一動,但又迅速停下。

她本來想把劉宏安%e7%a9%b4道點住,免得人服毒自儘,但在看見劉宏安臉色的那刻起,就知道自己不必多慮——已經提升到中級的毒術跟醫術告訴孟瑾棠,劉宏安的臉上已經開始有黑氣湧現,證明他早就服毒了有一會,就算立刻出手治療,也絕對是死定了……

一行黑色的血從劉宏安嘴角緩緩流下,楊摯跟馬揚旗見狀,立刻搶上前去扶住劉宏安,打算施救。

馬揚旗摸了摸劉宏安的頸側,向著其他人搖了搖頭,他看了眼自己這個曾經的兄弟的屍體,低聲道:“毒藥應當是藏在牙齒之中的。”

否則以在場人的眼力,不會瞧不出劉宏安服毒的動作。

其人死亡速度之迅捷,完全可以歸納到劇情殺的範疇當中。

孟瑾棠同意馬揚旗的判斷,將毒藥藏在牙齒裡是武俠小說裡的一個經典設置,但她一直覺得不怎麼靠譜——就不提牙裡塞個東西吃飯時是否方便了,單單考慮安全性,精神集中的時候還好,萬一什麼時候一個閃神,不小心吧唧嘴弄破了裝毒藥的蠟丸,那豈不是撲街得很冤……

劉宏安被揭破是幕後主使之人後,迅速身亡,馬揚旗看著他的屍體,也不知道是喜悅多一些,還是傷痛多一些,考慮到孟瑾棠二人尚且在座,勉強將諸般思緒壓下,一麵致歉,一麵感激對方的援手。

馬揚旗話裡話外,都透露出想拜山頭認老大的意思,他作為鏢局主事,想在地方站穩腳跟,就不能得罪本地門派。

孟瑾棠自然也有擴張寒山派勢力的打算,合陸鎮離寒山挺近,需要建立一個比較良好的關係,其實馬揚旗本身的性格跟能力都存在比較明顯的缺陷,但孟瑾棠對他的要求,也僅僅是能做好從屬勢力的管理工作而已。

——在穿越前,孟瑾棠就已經進入了職場,深知上司、下屬、甲方跟乙方中,少有各方麵都能如人心意的,各種毛病常有,一帆風順不常有,就算是遊戲這麼充滿玩家光環的世界,找到一個十全十美的人才的概率,恐怕還要略低於打到金色品質的物品。

楊摯去處理劉宏安的身後之事,馬揚旗則陪著孟瑾棠跟陳深說話。

孟瑾棠笑:“既然血魔陀的標記是有人刻意為之,那為血公子報仇雲雲,便是子虛烏有了。”

之前馬揚旗是因為誤以為敵人前來報仇,所以排除了對方的真實目的是庫房貨物的可能,但既然報仇是假,那謀奪貨物便可能是真。

陳深:“在下在合陸鎮居住了許久,一向聽說劉鏢頭為人和氣。”

他的言辭含蓄,但意思卻很明顯——劉宏安平日裡一直沒泄露什麼異狀,怎麼會突然發難?

馬揚旗苦笑:“不瞞二位,失竊之物都是預備今年送到南家堡,給南老堡主的冥壽賀儀,東西雖然珍貴,但具體禮單與往年也沒什麼分彆,不過是些人參鹿茸,各色毛皮,金銀玩器,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