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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飯。

孟瑾棠猜到對方此問,是顧忌自己戴著帷帽的緣故,也覺他行事頗為細致,當下出言喚人過來,笑道:“晚飯不急,我有一式掌法,願意與公子探討。”

陳深心中自然無有不願,隻是:“孟姑娘,在下……在下自然會用心學習,但是資質低劣,未必能領悟多少。”

孟瑾棠笑:“陳公子先試試,若是實在不行,我再換彆的教你。”

庭院的空地當中。

四圍暮色漸濃,趙伯特特多捧了幾盞燈過來,好讓陳深能將孟瑾棠教授的招式看得清楚。

《劈浪掌》屬於攻擊類招式,跟內力不同,孟瑾棠在開始教學前,特地考察了一下陳深的基本功紮實程度。

陳深按照這位孟姑娘的要求,演練了一遍自己所學的拳法。

認真觀看的孟瑾棠:“……”

還沒來得及回避的趙伯:“……”

相同的省略號代表了兩人相同的內心活動。

陳深打完一遍拳之後,收式停步——雖然隔著帷帽,他看不見孟瑾棠的表情,但直覺意識到有哪裡不太對勁。

“孟姑娘?”

孟瑾棠深吸一口氣,讓心情平複下來,才狀似不經意地詢問:“你的功夫都是誰教的?”

振威武館有館主,姓蔣,名為如升,在其老家,也算一號人物,但以陳深的身份,平常基本沒機會接觸到。

這家武館收錄弟子存在不同的途徑,其中一些來自貧家子弟,交不出太多的學費,所以進來後,主要供館內的其他人差遣使喚,大部分時間都要幫忙跑腿辦事,有點類似於仆役跟學徒,幸運的話能被點撥個一招兩式的。還有一些是武館這邊瞧中了對方的資質,主動將人收入門下的,另外一些,是交了大價錢進來的富家子弟,後麵這批人想學就學點,想不學就算,武館這邊不以師長自居,他們也不能說自己是武館內的徒弟,最多能提及曾經在此學過點拳腳。

最後那批人多是被家裡人扔來鍛煉鍛煉身體磨練心性的,通常具備著最糟糕的學習態度以及最優越的物質待遇,陳深因為交的學費多,所以平時就跟那些富家子弟住在一塊,武館為了表示對他們的看重,派了正經的入室弟子,來教富家子弟們拳腳,大部分人都隻是應付差事,陳深沒有同窗可以對比,隻好悶頭跟著被派來的師兄學習,哪怕學錯了招式,也始終一無所知,又因為實戰時打不過旁人,便誤以為自己資質低劣,缺乏習武的天份。

第二十四章

孟瑾棠目光微凝,側頭望了眼趙伯。

燈光下,可以看見這位老人就在院子邊上靜靜站著,蒼老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此時此刻,但凡有點武功基礎的人,都瞧出陳深的經曆很有點不對勁。

陳深展示的招式都是些基礎武功,沒什麼難度,但招式異常散亂,有些動作根本就是錯的。

孟瑾棠想,以對方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不至於把招式記岔那麼多,也就是說,當初陳深學到的,就是一套漏洞百出的武功。

——在《江湖青雲路》某些存檔所能觸發的劇情裡,陳深算是一個又倒黴又走運的人,他走運在於學到了羅浮散人的武功,倒黴在於,羅浮散人的武功路數不走尋常路,對提高學習者的武學基礎知識沒什麼幫助,所以在遇上那位振威武館的師兄時,尚未意識到對方之前曾有意用錯誤的招數來糊弄自己。

陳深之前曾在鏢局中待過一段日子,但按工作性質劃分,得算文職人員,就算隨著隊伍外出,也多是記記賬什麼的,平常武館中偶爾有鏢師練手,他也謹記在振威武館中學到的江湖常識,不去窺探他人武學路數,所以直到現在,也不曉得自己所學內容,從源頭上就是一套被人刻意製造出來的殘次品。

此時聽見孟瑾棠問他跟誰學過武功,陳深便老老實實將情況交代了一遍,他本來也是個細心的性子,但在缺乏前提條件的情況下,也猜不到這問題的真意。

孟瑾棠笑%e5%90%9f%e5%90%9f道:“敢問那位館主是淨華寺的哪位高足?”

陳深據實以答:“館主姓蔣,名諱上如下升。”

孟瑾棠微微點頭——要是後期遇見什麼維護武林團結安穩的行俠仗義類任務,她就算是提前找到了合適的目標。

淨華寺好歹也是能在遊戲論壇各個分區都能刷上點存在感的門派,門下的弟子,再不成器,也不至於連拳腳的基礎架勢都弄亂,這就跟一順利完成九年義務教育的學生告訴你他背不會九九乘法表似的,不但忽悠,還忽悠得特彆不走心。

孟瑾棠先糾正了下陳深的動作,告訴他出拳踢腿踏步時該如何運氣,縱躍間又該怎樣用內力提高速度,調整身形,算是將《基礎輕功》也教了一遍。

她在教陳深《基礎內功》時就知道對方資質好,現在又指點了下外功,才發現這不能簡單叫做資質好,起碼得算是資質絕好,跟自己開局時的基礎屬性對比,那就是R卡跟SSR卡的區彆。

孟瑾棠溫和道:“接下來這一招掌法有些複雜,陳公子且用心記住。”

一直在邊上陪伴陳深的趙伯聞言,借著去倒水的機會,遠遠避開,免得惹上窺探他人武功的嫌疑。

孟瑾棠將招式間的變化細細講解過後,然後演練了一遍,她讓陳深朝著自己全力打出一拳,拳到中途,孟瑾棠右手如菱蔓纏船般將陳深胳膊勾住,然後沉肘,翻腕,手掌向上斜切,打中了他的手腕上的神門%e7%a9%b4。

陳深頓感手臂一陣酸麻,這拳便再也打不下去了。

他後麵換了旁的招數,但無論怎麼攻擊,麵前這位青衣少女隻要伸手輕輕一勾一帶,一提一挑,就能將種種進攻路數化為無形。

交手過程中,孟瑾棠沒用內力,純屬是用技巧相勝,陳深明白這是以巧破力的高明招數,心中深深感激對方的授藝之德。

——有幸修習內力,已經是江湖人中難得的幸運之人,如今再得到一招厲害的掌法,若是陳深還有行走江湖之意,憑此就足以立身。

孟瑾棠擔心陳深基礎不足,還特地幫忙劃了重點:“這一招顧名思義,關鍵在於如菱蔓一般纏住敵人的攻勢,等拿住關節後,稍微一捏,對方便筋骨酸軟,失去戰鬥之力,若是還不放心,那麼就轉纏為絞,便能將對方的骨頭從中絞斷。”

陳深心中一凜,垂手稱是。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時間飛快流逝,不知不覺間,深沉的夜色已如濃墨般潑在了蒼穹之上。

趙伯的住宅靠近郊外,院子內外的薔薇藤纏纏繞繞著長到了一塊,充滿了質樸的自然風情,孟瑾棠看見,茂密的草叢當中,閃動著淡黃淡綠的微光,風一吹,便飄飄曳曳地升了起來。

——是螢火蟲。

或許是種的藥草太多,藥香自帶驅蟲作用,孟瑾棠所居住的山穀中,平常倒是少見這類小蟲子。

陳深看孟瑾棠似乎有些感興趣,介紹道:“此地飛螢極多,院內還算少,院外幾乎處處皆有。”

如今已經到了秋天,螢火蟲很快就要消失了。

孟瑾棠飄身而起,柳絲般拂上牆頭,向著外麵眺望。

昏黃的燈火從牆內輕柔地透出來,隱約勾出了草叢的輪廓,卻不顯得明亮,反倒襯得四麵的夜色愈加濃暗。

那團團的野草,沿著山坡起伏不定,宛如一條望不見儘頭的河流,草叢中的點點飛螢,就是河麵上倒映的漁燈。

忽然之間,又有一陣夜風吹過,一刹那吹滅了牆內的燈,那昏黃、昏沉也令人昏酣的微光就安靜地消失了,無數停棲在草木間的螢火蟲順勢飛起,化為一片逐風而流的星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孟瑾棠抬起手,輕輕拂開了麵前的帷帽。

螢火的顏色清晰地落在了她的眼中。

流螢已然飛過,光線的軌跡仍停在她心裡,每一道軌跡都像是一道婀娜的劍光,孟瑾棠能看見那些小蟲翅上的紋路,它們將翅膀振得這樣急,在她看來,卻一下是一下,清楚又明白。

成群的螢火蟲輕盈地飄起,輕盈地飄落。

陳深站在地上,他仰頭時,望見了那位穿著垂綠長裙的少女的側臉,空中有輕巧的螢火蟲經過,那點淡黃的光,微弱地仿佛是長燭在徹夜燃燒後的最後一下驚顫,一時明,一時滅,夜色稠濃,夜風將帷帽拂開,帷帽是白的,少女的臉色卻比帷帽還要蒼白,仿佛是蒹葭上的露水,在輕寒中凝結成了一層薄霜。

內息自然運轉,走過大小周天,如果孟瑾棠打開[所學武功]界麵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玄虛功(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突破了關卡,往著更高層次埋進,最終停在了“10000/10000(總等級4級,當前等級4級)”的字樣上。

[係統:心月照雲溪,事事成開悟,領悟武功《拂樹生花劍(初具雛形)》,獲得經驗1000點,自由屬性點5點。]

[係統:[武學創造]功能開啟。]

孟瑾棠看見了提示,但又過了一會,才從觀看螢火蟲飛行的入定狀態中脫離,她側過身,看著牆內的陳深,輕聲:“我要回家了。”

陳深先下意識喊了一句:“孟姑娘……”然後頓住,定了定神,才誠懇道,“孟姑娘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今後若有驅使,在下無不從命。”

孟瑾棠微笑:“不敢當,陳公子客氣,告辭。”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時,身形輕輕一晃,就徹底投入了遠處的蒼茫夜色之中。

*

寒山派,倚穹閣。

雖然現在才剛剛入秋,外麵的人還在抓緊時間踩住夏天的尾巴,但一來山裡溫度低,而且越高的地方就越低,第二,孟瑾棠自帶[寒毒入體]debuff,三伏天都得長袖長褲地裹嚴實,現在更是早就特彆養生得在床榻上鋪起了棉被。

門派裡沒彆人,早起的孟瑾棠也懶得換外衣,披著毛毯踩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出了門,先懶洋洋地將火爐點上,等燒開熱水後,再給自己泡了杯枸杞紅棗茶——紅棗是從山下鎮子裡買的,枸杞則是藥田出品。

孟瑾棠也沒想到,僅僅下山一趟,自己的武學境界就能連上兩個台階,直接躥到了620,又在點撥陳深的過程中,獲得了[教學相長]的特殊增益,各方麵的條件彙合到一塊,直接造就出了一個特彆適合頓悟的狀態,她僅僅瞅了兩眼螢火蟲,便幸運地get到了一門品級還算不錯的劍法《拂樹生花劍》。

“本將秋草並,今與夕風輕。

騰空類星隕,拂樹若生花。①”

拂樹所生之花,並非真花,而是停棲在枝丫上的螢火蟲。

新領悟的這門武功並非殘本,卻有一個特殊標簽“初具雛形”,孟瑾棠打開[武學創造]界麵後,看見裡麵統共有三個大分類[創造]、[創造中]、[已創造],另外還有一個[去蕪存菁]的功能鍵,目前處於不可使用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