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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48 字 4個月前

但是秦王竟親自帶兵孤軍深入,舍命相救。

當趙景華滿身浴血衝到瑞王跟前,滿目緊張關切將他抱起來的時候,瑞王得到了令自己欣慰的答案。

或者,就如同秦王質問他的,“你自己可夠心狠”,瑞王也是不夠心狠的。

如果他是冷血無情之輩,完全可以不用試探,直接殺了秦王,然後保趙斐上位就是了。

可是他在心底最深處,興許還是存著一點溫情。

除非到退無可退,否則,他絕不願意親手殺死自己唯一的兄長。

所以這種情形,應該對大家而言都是皆大歡喜的。

郝府。

天氣晴和,正是黃道吉日。

今天府內有些熱鬨,原來正是林家來下聘定親的日子。

無奇在天不亮就爬了起來,先去秀秀房中探看。

果然秀秀也早起了,正在加倍精細地上妝。

無奇打量著她,卻見秀秀麗容生輝,竟比平日更見美貌,便笑道:“這難道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要給小林子看見了,更要神魂顛倒了。”

秀秀笑盈盈的,揮動小拳頭打了她一下,又看無奇也特意換了女裝,便點頭道:“看我不攛掇舅媽,讓她快點兒把你嫁出去,那會兒看我怎麼取笑你。”

無奇心頭咯噔一聲,麵上卻笑嘻嘻的:“我娘不舍得我,畢竟還要多留紀念。”

秀秀急道:“那可不行,你都多大了!再說……王爺那邊兒也等不及啊,對了,王爺什麼時候回來,也是跟這次秦王殿下一起的吧?”

無奇見她說到這個話題,便支吾幾聲,又竄了出來。

今日雖然隻是下聘,但該做的事情也不少,早在四五天前阮夫人就預先開始安排了,事事仔細,連竇家姑媽都挑不出什麼來。

本來姑媽還有些嫌棄林家並非高官厚祿之家,林森的官職也低,可最近因林森跟蔡采石南下差襄州案有功,兩人都升了職,如今已經都升為主事了。

官職雖然不太高,但他們才入官一年而已,這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了。加上秀秀也一門心思都在林森身上,姑媽也就樂得不言語了。

無奇跑到母親房中,見幾個掌事娘子正在回話,無奇便悄悄地湊過去,並不打擾,隻是聽他們說長道短的。

但她畢竟不是內宅性情,很快就覺著厭煩無趣,才打了個哈欠,就給阮夫人瞪了一眼:“你給我仔細聽著,這些都是要學的。”

無奇頭一大,不敢惹母親生氣,忙嘿嘿陪笑,又混了一陣子,到底趁著夫人不注意又偷跑了出來。

正好玉兒從外頭進來,拉住她道:“姐姐快跟我去看新鮮,林大哥跟蔡家哥哥他們來了!”

無奇大喜,這才又跟小孩兒出了府門,果然見林森一襲赭紅色的喜袍,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春風滿麵而來。

在他身後是林府的眾人,或抬或捧著各色的聘禮,吹吹打打,很是喧鬨。

“不錯不錯,”無奇樂不可支,攛掇玉兒道:“你看看他得意洋洋的,待會兒他下馬你攔著不許進門,要他給你點好處才行。”

正阮夫人派出來的掌事娘子跟來,聞言忙道:“姑娘這可使不得,今兒隻是下聘又不是來接親……不能在今兒鬨。”

無奇道:“那可沒有意思了。”

正在努嘴翻白眼,卻是蔡采石先看見了她,忙打馬飛奔而來,迎到跟前說:“你怎麼還在家裡?”

無奇疑惑道:“你這話有意思,今兒是小林子的好日子,我當然要看熱鬨。”

蔡采石道:“兩位王爺已經進城了,你難道一點也沒聽說?”

無奇臉上的笑驀地僵住:“你是說秦王殿下跟……”

“當然是瑞王殿下。不過他們應該是要先進宮麵聖,倒也不急於一時。”

“他真的回來了?!”

這幾天,京城內雖然流傳著秦王就在這幾天回京的消息,但關於瑞王的卻一字不提。

春日也一反常態的沒開口。無奇不敢多想,加上家裡頭又有事,就刻意地沒去理會。

畢竟她做足了最壞的打算,要怎樣,都順其自然而已。

卻沒料想瑞王說回就回。

此刻林森已經到了門前,翻身下地。

無奇少不得先按捺心情,打起精神笑著迎接:“大喜啊小林子。給你道賀了,不日將抱得美人歸,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好歹也算是半個媒人了,你總得……”

她已經換了女裝,若不開口,儼然是個粉妝玉琢的閨中嬌小姐,誰知一開口就是滿嘴世俗不羈。

林森卻也嘴順地笑道:“那是當然!虧不了自家兄弟……”

“胡說,”蔡采石拉了他一下:“你是歡喜的昏了頭了!”

幾個掌事娘子麵麵相覷,卻都知道自家姑娘的脾氣,何況林森跟蔡采石又是常來常往的,便都忽略不計,隻忙滿臉堆笑上前迎著,林府來的嬤嬤們也上來行禮交接,忙做一團。

無奇正要再去檢看林森帶來的聘禮都有什麼好東西,突然間心有靈犀地抬頭。

就在蔡采石想拉她進去的時候,無奇卻先一步下了台階,腳步匆匆地往隊伍後麵快步走去。

“小奇……”蔡采石才要叫她,突然意識到什麼,那舉起的手就又放下了。

此刻林森已經喜氣洋洋地給人簇擁著向內而去,蔡采石見狀,隻得釋然一笑,也跟著進內去了。

且說無奇快步越過下聘的隊伍,一直快走到街口,才看到一輛很大的車停在路邊上。

她咽了口唾沫,掃過車邊的幾個熟悉的身影,嘴唇動了動,想要問一句,卻又有些緊張地說不出來。

還是車內的人先開了口:“你還不上來。”

聲音很輕,無奇聞言卻一顫,忙邁步往前,奮不顧身地爬上車。

發抖的手輕輕地將車門推開,她看到了數月不見而朝思暮想之人,隻是這幾個月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此刻相見,如夢似幻。

直到瑞王歎息著說道:“看到你們家門口那麼熱鬨,還以為你真的嫁人了,差點就要去搶親了……”

無奇聞言,心頭又酸又甜,這才起身撲到瑞王懷中,抱著他道:“你再不回來,我就真嫁人了。”

趙景藩“嘶”地一聲,忍著痛笑道:“那也無妨,搶回來就是了。”

無奇隻管緊緊地抱著他,竟沒有留意,隻喜喜歡歡地說道:“那你去搶吧,今兒是小李子來下聘娶秀秀表姐,我看你怎麼搶。”

瑞王笑道:“那還是不必了,不過,既然是小林子的喜事,正趕上了,回頭倒要給他加點聘禮才好。”

無奇心裡的喜悅要滿溢出來:“真的嗎?小林子若知道,指定又高興的不知姓什麼了。”

說到這裡才想起來,忙放開了瑞王,又看向他臉上。

這一看卻吃了一驚!原來瑞王的臉色蒼白,額頭上似乎有晶晶的汗意。

“你怎麼了?”無奇看出了異樣,頓時斂了笑。

瑞王衝她笑笑:“沒什麼。”

無奇皺眉將他掃量了一眼,突然意識到彆扭,原來瑞王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而且天氣已經轉暖,他的腿上卻還蓋著厚厚的狐裘。

無奇本來以為雙喜臨門,正興頭上,臉色是紅潤潤的,可看到瑞王如此,便意識到不對,臉上的血色便飛快地消退。

她伸出手去,似乎想將那狐裘掀開,卻因為心頭那份擔憂過於沉重,好像有千鈞的秤砣墜在她的手腕上似的,竟連那輕軟的狐裘都沒辦法掀動。

還是瑞王握住了她的手,思忖著說道:“既然這樣……那本王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無奇怔怔道:“什麼、什麼事,你說。”

瑞王道:“這一趟前去,遇到了一點狀況,不小心……受了傷,以後隻怕走不了路,甚至、甚至會影響到子嗣。”

最後這句他的聲音很低很低。

無奇的眼睛驀地睜大了,淚早不由自主湧了出來,她還沒來得及動作,淚珠已經滾落,顆顆打在那狐裘之上。

“咳,你……懂我的意思麼?”瑞王見她落淚,微微遲疑,清了清嗓子道:“平平、本王……是想問你,你會不會嫌棄……你未來的夫君,會是如此模樣?”

無奇鼓足勇氣一把將狐裘掀起來,果然看到瑞王的腿上束著夾板,她隻覺著一陣暈眩。

瑞王緩緩歎道:“平平、你要是嫌棄的話……”

無奇的眼睛通紅,淚滾落複又湧出,聽到這裡她什麼也沒說,直直地看著趙景藩,然後跪坐起身,避開他的腿,主動%e5%90%bb上了他的唇。

瑞王一愣,垂眸看向無奇,見她合著雙眼,長睫上卻仍帶著閃閃爍爍的淚光,就像是璀璨的晶石。

他本來還想說話的,卻給無奇堵住了嘴,隻略一遲疑,瑞王抬手輕輕地勾住她的後頸,讓這個%e5%90%bb從溫柔慢慢地變成了激烈。

無奇也完全忘記了所有,在聽見瑞王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理智好像也都騰空無蹤了。

她心底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好好地親他,好好地珍惜他,一輩子也不能放手,也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管他變得如何,都是她所願所愛的良人。

本來這個%e5%90%bb是情不自禁而意願堅決,是溫柔,是憐惜,是寵愛,也是心疼,還有無儘的撫慰,想要減除他的痛苦。

可隨著瑞王的投入,這個%e5%90%bb就變了意味。

氣喘籲籲,糾纏之中,無奇突然覺著有什麼硌著自己,她起初以為碰到了瑞王的傷腿,心裡一陣酸楚,便試試探探地伸手過去,想要撫一撫,作為安慰。

誰知手才碰到,瑞王突然猛然狠狠地一顫,微微躬身。

而無奇也感覺到手底所碰到的,並不是什麼夾板,雖然確實的頗具規模,而且如鐵之堅,但絕非死物。

她起初迷惑,不死心地又試了試,然後,確認了那是何物。

無奇猛然離開了瑞王,她瞪大淚漬未乾的眼睛盯著他,驚疑不定的,目光向下瞄了一眼又趕緊挪開,手也像是握過烙鐵似的無所適從。

“這這、你、你……”無奇結結巴巴:“你剛才不是說……”

瑞王的臉上已經泛紅,早不是原先那種消瘦蒼白如同清冷謫仙之態了,畢竟這般春/色滿園關不住的情態,也著實地“仙”不起來了。

他抬起衣袖往腰下,欲蓋彌彰地遮住那邊的異軍突起,聲音放低道:“其實、才要跟你解釋……”

“解釋什麼?”

瑞王對上無奇漸漸起疑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招致一場痛打。

現在這種情形下,相比較被打,他當然還是願意被溫柔的抱著親著,但無奇已經不容分說地逼近:“你說啊?解釋什麼?”

瑞王緩緩地籲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坦白:“你聽我說,其實是騙他們的……”

“什麼騙他們的?”

“腿、”瑞王做賊心虛地,目光向下飛快瞄過:“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