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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03 字 4個月前

一聲令下,山賊的船上打了個呼哨,頓時之間非但這艘船前的賊人,連同其他搶劫船隻的水賊也紛紛撤退了。

無奇在船艙邊上看著這令人吃驚的一幕,讓她愕然的非但是這老船工竟有一身好功夫,且是洪安幫之人,更讓她意外的是,在他趕走水賊的時候,那撤退的賊徒們的船竟有十幾艘之眾!

每艘船上大概有五六個賊人,那麼這來的就有近百人!若他們動起手來,這些停靠岸邊的船隻隻怕隻有給荼毒的份兒!

倘若不是這老船工出麵,那今晚上……

她不禁有些膽寒,皺眉回頭看著春日:“這水賊竟如此勢大,且又如此的猖狂,地方的官兒難道不知道嗎?”

春日不言語:“好歹無事,還是早些休息吧。”

此刻外頭的老船工把竹篙扔給了一個小水手,自己坐在船頭上,從腰間摘下一個長杆煙鬥,點了煙便慢慢地吸了起來,看著甚是悠閒,假若不是剛才見識他退敵的手段,誰又知道他竟是個能輕易喝退百餘水賊的高手呢。

正在這時侯,身後腳步聲響,老船工回頭,卻見走過來的竟是無奇!

他看著這個容顏清麗的少女,笑眯眯道:“怎麼,到底吵醒你了?”

無奇見他就盤膝坐在船頭,便也跟著慢慢坐了下來:“老人家……”

叫了聲,卻不知要從何說起,恰在此刻,隨風隱隱地有哭泣的聲音傳來,像是從相隔不遠的鄰船上,無奇不由扭頭看去。

老船工掃了眼,見怪不怪地說道:“這種事情多了去了。”

無奇皺眉:“難道官府不知道?”

老船工嗬嗬一笑:“知道又怎麼樣,這些賊徒極為狡猾,要剿滅起來難的很,何況……”

“何況如何?”

老船工搖搖頭,露出一絲輕蔑的笑並未正麵回答,隻是慢慢地吸著煙鬥,那煙鍋裡的煙絲也跟著一明一滅。

無奇看著他的動作:“老人家是洪安幫的人?”

老船工點點頭,又掃了眼無奇:“姑娘……多半是漕運司郝大人的千金吧?”

無奇苦笑道:“瞞不過您。”

老船工仰頭笑笑:“我也是猜的。人都說郝司長的千金極為了得,雖是女子卻強過許多男人,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親眼見到。”

無奇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您老人家實在過譽了。”

老船工卻又斂了笑,默默地看向漆黑的江麵上。

此刻鄰船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低低的像是有人在說話。

無奇看了半晌,心情很是複雜,便道:“若今夜不是老人家出手,後果不堪設想。實在多謝。”

“不必,”老船工淡淡道:“我也是收人錢財□□罷了。不過,若早知道是郝司長的千金,那銀子我到底也是不能收的。”

無奇覺著詫異:“銀子?什麼銀子?”

“你不知道啊?”老船工看她一眼,道:“你們上船前有人找到我們樊江堂口,指名要老朽走這趟船的。本來我懶得接這個,可對方竟然是明……既然是那位爺的差使,就算不給錢我也是樂意去乾的。”

無奇雖然知道這老船工是洪安幫的,但卻不曉得他其實就是洪安幫樊江堂口的紀老堂主,偶爾跑一趟船不過是興趣所致,鮮少有人能夠請動他。

這一次,卻顯然是破了例。

無奇聽他說到一個“明”就停了下來,她心中一動,忽然明白過來。

回頭看了眼,卻見春日默默然站在船艙邊上。

當初離開清流的時候,無奇雖然跟彭老夫人說了瑞王會派人暗中護衛,但心裡卻沒什麼底兒,畢竟王府的內衛從未露麵,她都不知是否真的有人跟隨。

趕了兩日路,直到上船的時候也都沒發覺異常,畢竟船上地方有限,若是有王府的人跟著她自然就知道了。

無奇本以為是自己“失算”了,沒想到春日竟在這關鍵時候出現。

而能令動紀老堂主親自護送的,恐怕就是趙景藩那另一個身份“明王”使然了。

微微地漁火光芒中,無奇心中又浮出瑞王的影子。她這次出來並沒有遣人告知,他卻還是這麼快知道了,而且做了這樣細致的安排。

或許不管她去哪裡,他雖未親隨,卻仍舊如同他就在身邊、朝夕相處似的。

第175章 襄州滅門案

次日天明, 重新啟程,不過半日便靠了岸。

紀堂主對無奇抱了抱拳,說道:“老朽送到此處就該停了, 前方再走半個時辰便能進襄州城, 姑娘一路且多保重。”

無奇甚是感激:“多謝伯伯一路護送。”說著便深深作揖,向著紀堂主行了個禮。

紀堂主在洪安幫內雖有些身份, 但因為他年紀大了, 又是做的這種伺候人的營生,故而見慣了世間的白眼,往往隻被人肆意的呼來喝去,或者冷落不覺。

如今見無奇這般真心實意敬重自己,心中便生出一種異樣暖意。

在無奇等下船的時候, 紀堂主喚住了她, 略一猶豫,便道:“姑娘曾在清吏司當差, 有些話不必我多嘴, 隻不過,有道是強龍難壓地頭蛇,這襄州城好進, 可卻難出啊。”

無奇聽了這句, 就知道紀堂主是在提醒自己,忙道:“多謝伯伯金玉良言, 晚輩記住了。”

紀堂主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些嘉許之意,道:“可姑娘跟明王自有交際,自然是會逢凶化吉,安然無恙的。”說完後便點點頭, 送彆無奇。

無奇眾人下了船,在船上顛簸了這一天一宿,雙足落地,整個人晃晃悠悠略覺暈眩,就算上了馬車,還總覺著人在船中。

春日因為已經現了身,故而也不藏著了,隻陪著無奇身邊。

寧兒對她很是好奇,拉著她問長問短的,無奇心裡思忖紀堂主臨彆贈言,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一句,之前阮聽雪也跟她提過,這強龍她知道是誰,那地頭蛇又是哪一派的勢力呢。

又想起昨晚上那些聲勢浩大的水賊,皺眉心想:“之前我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一定要想個法子把這些殺千刀的狗賊除去。”

這些水賊為禍一方,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被搶劫擄掠,甚至葬送在他們刀下。

不管怎麼樣,地方官的不作為已經是板上釘釘,而且昨夜紀堂主跟自己說起此事的時候欲言又止,他畢竟是洪安幫的人,行事也多有顧忌跟掣肘,有些話大概不便出口。

但無奇也不是那種初出茅廬不知世事的太學生了,尋思了半晌,便想到一個可能:水賊作惡,地方官剿滅不力,如今看來竟是放任不管了,多半是本地的水賊們私下裡跟地方上的官員有些勾結,比如利益相關之類。

在無奇出神之時,馬車已經到了襄州城門,城門官見到馬車,便攔住了詢問來曆。

春日不等阮家的那些人開口,先探身說道:“我們是陵州過來探親的。”

城門官問道:“你們親戚住在哪裡?”

春日不動聲色道:“是沙南巷劉員外。”

城門官見她說的真,便揮手叫放行了,又去盤查後麵的人。

馬車進了城,寧兒便問春日:“剛剛為什麼說謊呢?”

春日看了看無奇,道:“你猜他們為何盤查的這麼嚴?”

寧兒怔怔,這才道:“你不說我沒留意,對啊,就算是京城……還有清流都沒有像是這兒一樣緊著盤問路人的。”

無奇聽到這裡,便也看向春日:“是有人心虛,所以嚴查進城之人,怕有人對他們不利嗎?”

春日微微一笑。

隻有寧兒還瞪著眼,懵懵懂懂地問:“姑娘,誰要對誰不利呀?”~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春日顯然有備而來,倒是不用無奇操心了。馬車在襄州城中轉了幾轉,到了一處略有些幽靜的巷落,在一家門口停了下來。

“果然落腳的地方都是現成的,”無奇不禁笑道:“這都是誰安排的?”

春日微笑道:“還有誰?主子一聲令下,我們自然要幫著照看的妥妥當當。”

陪著無奇進了院中,這院子裡也自有謹慎可靠的仆從,內院還有兩個負責做飯灑掃的嬤嬤,丫頭倒是沒有。

無奇進了房中,見桌上的文房四寶都是預備好的,一時笑了。

寧兒歡喜不儘,急忙把行李等放好,伺候無奇洗了手臉,道:“趕了這幾天的路,實在把人累乏壞了,姑娘還是先休息會兒。”

無奇因為路上想到那水賊之事,便道:“你先去吧,我寫點東西便歇。”

打發了寧兒,無奇便提筆蘸墨,如此這般寫了一封信,將信封了起來,出來外頭叫了個隨從,說道:“你快馬加鞭趕回京城一趟,把這封信呈給清吏司孟大人。”

那隨從揣了信,即刻啟程。

及至回到屋內,卻見春日正等著她,問道:“有什麼事,為什麼不叫我去做?”

無奇說道:“是為水賊之事,恐怕跟地方上有些勾連,交給清吏司最妥。”

說了這句又道:“你既然連住處都安排了,那應該也知道石頭跟木頭現在何處呢?”

春日聞言便皺眉道:“我來正是為告訴你這個。”

無奇見她反應不對,忙問:“怎麼?”

春日道:“剛才聽他們來報信,說是先前蔡采石跟林森兩人突然之間在城中不知所蹤。”她才說了這句,見無奇著急,便又補充道:“你且彆急,我已經派了人去找了,想來很快會有消息。”

無奇本來正想著儘快地跟蔡采石跟林森見麵,猛地聽見這個,又是意外又是焦心,可又想春日既然派了人,瑞王府的人辦事自然妥帖,自己空著急也沒有用。

而且既然是在這襄州城中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一定跟蔡林兩人在此督辦的案子脫不了乾係。

所以就目前而言,春日的人去尋蔡采石跟林森,而無奇要做的就是立刻著手去查這宗滅門案。

最初的驚心之後,無奇定了神,便對春日道:“我得看看襄州這裡滅門案的卷宗……尤其是小蔡跟小林子經手過的,但現在若是直接去襄州衙門,卻是有點師出無名,隻怕他們不會允許。”

春日說道:“要看卷宗容易,隻是現在最好不要在衙門現身。如果那真凶暗中盯著,隻會引起他們注意,越發提防。”

她見無奇同意,又道:“給我一點時間,定會把你要的東西拿來。”

無奇笑道:“怎麼襄州這裡都有王爺的人?”

春日一笑不答。

商議妥當後,無奇便上榻而眠。

連日趕路她確實累壞了,沉沉一覺醒來,窗戶上已然泛白。

寧兒端了水進來,看到她已然坐起,便笑道:“我正要叫姑娘呢。沒想到自己醒了,我剛才去看了看,廚房那兒已經做好了早飯,隻是不知道咱們吃不吃得慣。”

無奇下地洗臉,一邊說道:“入鄉隨俗,有什麼不慣的。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