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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295 字 4個月前

眉頭一皺,目光往地上掃了掃,看著她赤著的雙足踩在地上,瑞王上前,突然將無奇打橫抱了起來。

無奇雙腳騰空,沒想到他竟變本加厲:“就算你是王爺,你也不能這樣沒規……”

話未說完,卻慢慢停了下來,原來瑞王抱著走回床邊,將她放下後,自個緩緩俯身將無奇的鞋子拿了起來,不疾不徐地給她套在了腳上。

無奇正在愣怔,隻聽瑞王說道:“就算你不是王爺,也不能這樣沒規矩,地上涼,寒氣從腳底透入,到時候落下病痛還是你自己受著。”

他竟套用她沒說完的那句話。

無奇聽著看著,見趙景藩竟絲毫也不嫌棄,他公然握住她的腳,小心地拂了拂腳底板。

就在無奇覺著有些癢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壞心,隻規規矩矩地替她把鞋子穿上了。

趙景藩從未做過這種事,但此刻對他來說,但凡是跟無奇相處的時光,不管叫他做什麼,都是如此的令人喜歡。

先前費公公把從秦王那裡聽來的話告訴之後,瑞王心驚肉跳。

尤其是聽說蔡流風正好還是酒後,男人喝醉了酒是什麼德行,他是知道的,當下不顧一切趕到了護國寺。

進門之後,裡間寂靜無聲,他的心緊張之極,又糅雜著暴怒,惶恐……甚至做足了最壞的打算。

倘若蔡流風真的、乾了那種事,那他一定要先殺人滅口。

管他是什麼名門之後,管他會不會滿朝皆驚……那一刻趙景藩把所有都拋在腦後了,甚至是皇太孫的未來,東宮之爭,以及他身後這個江山社稷。

竟都不及一個人。

無奇本來窩著一肚子冷怒,給趙景藩這般耐心細致地對待,忽然有點發作不了,反而還有點心酸。

“你……”她咽了口氣,低低道:“王爺何必這樣。怎麼不是那天晚上在宮內的情形了。”

瑞王聽她提起來,也垂了眸子:“你果然因為那天的事記恨著。”

無奇道:“不是記恨,隻是……隻是先前差不多忘了你的身份,那天晚上,你提醒了我而已。”

瑞王轉頭看向她:“提醒你什麼?”

“還有什麼,您是瑞王殿下,生殺予奪進退自如,您對我好,我自然領情,但您若對我不好,哼,就如同那晚上一樣……我也沒法子,也隻得受著,對不對?”無奇籲了口氣,搖搖頭道:“我不喜歡這樣被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可明白?”

趙景藩道:“本王沒有對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但你的所做,便讓我這麼覺著,”無奇抬眸看向他:“先前你不願理我,大家彼此不相見,如今你願意了,你便出現了,你知道我心裡怎麼想嗎?這幾天我總從彆人口中聽說有關王爺的事情,但我心裡所想到的隻是那夜你如何對我,我以為我們完了,事實上我也寧肯就這樣了結,至少現在天下太平,萬一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弄得狼狽就不好了。”

瑞王望著無奇:“你說什麼無法收拾?”

無奇說道:“王爺聽說過‘白頭%e5%90%9f’跟‘訣彆書’吧?當初卓文君大概是真動了心,又或者是不願接受自己已經給冷待拋棄的事實,所以才寫了那些,最後倒是司馬相如回心轉意,弄得好似大團圓似的,但事實上司馬相如已經變了心,而卓文君還不肯撒手……我很不喜歡這樣狼狼狽狽的,但我擔心糾纏下去,恐怕我也不能免俗會地不願撒手,所以趁著現在能決斷的時候,索性抽身而出,還能混個全身而退。”最後一句,她略帶自嘲地。

趙景藩的眼神冷了下去:“你在說什麼!卓文君,司馬相如……用他們來比擬你我,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輕了!”

無奇詫異:“怎麼太輕了?《鳳求凰》可是千古名篇,司馬相如難道還不配跟王爺相比?”

瑞王冷哼:“他們隻是勝在生得早,多了一層古人的名頭罷了。司馬相如見異思遷,卓文君……當壚賣酒,又為了一個男人跟父親卓王孫幾乎成仇,倒也不必多說了。虧得你還把自己跟她相比。”

無奇驚愕之餘忍著笑:“行吧,不比就不比,但道理是一樣的。王爺可同意我所說的嗎?”

趙景藩道:“你說了那一大堆,無非隻有一句話,你想撇下本王。”

無奇揚眉:“王爺何必用‘撇’這個字,誰敢撇下您?民女我隻是想自保而已。”

“自保?”趙景藩輕輕一笑,片刻道:“其實那天你走後,本王已經後悔了,後來斐兒說,是你勸他去找我的,你可知道當時我心裡想什麼?”

無奇看了他一眼,不肯問。

趙景藩默然:“我想起,大哥臨去前的遺言。”

無奇有些動容,偷偷看他一眼,見瑞王的眼圈已經紅了。

正在忐忑,隻聽他低聲道:“當時大哥說,他慶幸我心裡有那麼一個人,就算他離開,我也不至於孤零零的。”

這話,無奇是頭一次聽,她睜大雙眼看向瑞王,心跟著怦怦亂跳。

太子……竟還提到過她嗎?

對瑞王而言,雖然心情已經平複,可提起那天的事,仍覺著心頭的舊傷疤仿佛又裂開了。

他定了定神,轉頭看向無奇,微微一笑道:“你說,你剛才那番話是不是要撇下我?”

無奇竟無法直視他的目光,她隻能口不擇言地說道:“區區一個郝無奇不算什麼,天底下比我好的大家閨秀等,不知多少……王爺何必……”

話未說完,瑞王突然上前。

無奇下意識地後退,整個人卻靠在了床柱旁邊,剛要往旁邊挪開,瑞王抬手一擋將她攔住。

“你再說一句試試,”瑞王有點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緩緩道:“你難道不知道本王的心?除了你,我心裡還能有誰還會有誰?你口口聲聲說什麼自保,說什麼我是王爺之類的胡話……但你可曾想過,從對你動心開始,本王可曾考慮過什麼‘自保’?為了你,本王、明明什麼都可以做,平平,你不能昧著良心。”

無奇一震。

趙景藩的眼中卻浮出淺淺的水色:“現在,你再給本王說一遍,你是不是真的想‘自保’?”

無奇有些緊張:“我……”

她是個外柔內剛的人,何況才信誓旦旦地說了,這麼快又改口未免有些太出爾反爾了。

可如果堅稱不改,卻又的確如瑞王所說“昧了良心”了。

其實,除了皇宮那夜,趙景藩的確沒有對不住她的。

當初跳玉龍河的時候,他也沒想過什麼“自保”,相比較而言,自己這話似乎有些狹隘。

她抵觸他的身份,但就在瑞王肯為她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卻明明早就把他的身份拋下了。

無奇的心已經軟了。

但嘴上卻仍是要負隅頑抗一番:“我、哼……你這是做什麼,又要逼迫人嗎?”

趙景藩打量著她因賭氣有些微鼓的腮:“就是要逼你說一句實話。你說啊。”

這氣氛有些怪叫人難受的,無奇滿心都是不安,這會兒簡直說不是,不說也不是,最終隻能選擇臨陣脫逃。

當即靈機一動:“咦,我好像聽見外頭有動靜……”

手在瑞王身上一搡,想要趁機溜開,誰知趙景藩順勢握住她的手,一邊穩穩地撫住她的臉頰。

無奇隻覺著唇上溫熱溼潤,耳畔一陣轟鳴,已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她的心裡還有一點點掙紮,然而什麼都比不上唇齒相交的甘美,那一瞬的火花,似乎把連日來積累心中的苦悶憂愁等儘數點燃,也成了一竄竄簇簇閃爍的花火,就好像所有的不甘,都是為了等待此刻的美好。

瑞王起初還握著她的小手,慢慢地便勾勒了腰身,將無奇整個兒擁攬入懷中,恣意憐愛。

這幅情形,像極了荷塘裡的一對兒鴛鴦,交頸覆翼,耳鬢廝磨。

第168章 下跪

郝府的兩個門房站在台階上, 都是一言難儘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

若在往日,阮夫人自然早留意到了,但此刻她心裡有事, 竟沒有在意, 甚至在其中一個門房想要開口的時候,抬手一揮擋了下去。

腳步匆匆向內, 裡間早有婆子丫鬟迎了上來。▂思▂兔▂網▂

阮夫人目不斜視地先吩咐丫鬟:“去把姑娘叫到我房內。”

丫鬟領命前去後, 阮夫人隨口又問:“今日可有事?”

嬤嬤道:“並沒什麼大事,就是先前林家小爺來了一趟。”

這果然沒什麼稀奇。

阮夫人自顧自想著心事,有些煩悶,便道:“回去收拾東西,要去清流。”

府內的幾個嬤嬤麵麵相覷, 彼此互相遞眼色, 卻都不敢先開口。

直到快回了上房,才有一個嬤嬤壯起膽子, 湊近阮夫人身旁, 小聲地跟她說道:“太太,還有一件事……”

“什麼?”

那嬤嬤定了定神,才又道:“半個時辰前……瑞王殿下、隻帶了一名近身侍從……”

阮夫人的腳步戛然而止:“王爺?在、哪兒?”

雖然心不在焉, 但聽見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阮夫人心中驀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也撲麵而來的夜風都涼了幾分。

嬤嬤瞅了眼她的臉色, 咽了口唾沫:“跟著王爺的人吩咐……叫我們不許驚動,王爺、像是有什麼要緊事,去尋姑娘了。”

這嬤嬤也算是識趣了,還特意表明說是瑞王有“要緊事”,找個理由, 至少麵上姑且過得去。

阮夫人抬手扶住廊柱,眼前陣陣發暈。

自從無奇從宮內回來後,看似總算是安分了下來,而瑞王那邊也一直悄無聲息,阮夫人便覺著兩個人大概就此完了,這倒也好,兩下相安。

誰知瑞王竟又突然駕臨……

怪不得方才門上的人眼神有些怪。

阮夫人後知後覺,腳步一動,便想親自往無奇房中去。

嬤嬤急忙攔住:“太太……”

幾個嬤嬤都是心腹之人,自然事事都為郝府著想,當下陪著笑忙勸道:“太太,料著時候,王爺大概、也該議事完了,何況王爺吩咐了不用驚動,太太倒是不必這會兒過去……”

嬤嬤們心中清楚,瑞王來找無奇絕不是為了什麼要緊正經事,多半隻是私情而已。

而太太自然也心知肚明,倘若這會兒過去,彼此的臉上可怎麼過得去。

如果那是個尋常之人倒也罷了,但那偏偏是瑞王殿下,到底是要保全彼此的顏麵,且也不至於不影響到郝府。

阮夫人被嬤嬤們攔住,心裡也清楚這些人隻是為了自己著想。

她本來的確該退一步海闊天空,但是一想到瑞王人就在府內,且不知正做些什麼,而她卻隻能裝聾作啞,這口氣如何能夠忍下去。

隻是略微思忖,阮夫人冷哼了聲,道:“既然王爺親自駕臨,沒有個不請安拜見的道理。”

說了這句,阮夫人竟自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