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客商似的打扮。
可是細瞧就能看得出,這馬上的氣勢都是體態彪悍氣質乾練之輩,每個人的眉宇間都透著肅殺之色!
那為首的兩名騎士目光如鷹隼一般,早看見了瑞王的大轎,早撥轉馬兒回到馬車旁低語了幾句。
不多會兒,那馬車距離車駕十多步遠,便緩緩停了下來。
未見其人,車中卻先有個聲音傳了出來:“你這是守株待兔嗎,是早知道我今日回來?”
顧九將瑞王的轎簾慢慢地搭起。
瑞王端坐轎子內,肅然貞靜,微微抬眸:“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回京,這是堂堂的秦王殿下該有的行止嗎?”
馬車中一聲朗笑,車門打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車廂內躍了出來。
第156章 毆打
這下車的人, 的確正是本來鎮守南疆的秦王趙景華。
秦王雙腳落地的瞬間,轎子裡的瑞王趙景藩也終於緩緩而起,躬身走了出來。
兩個人隔著七八步遠, 彼此相看, 頃刻,瑞王略略欠身道:“見過三哥。”
秦王凝視著他笑道:“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三哥了呢。”
趙景藩淡淡的:“我並不敢。隻不過, 剛才敘的是家禮, 但是按照國法,秦王殿下擅自回京恐怕於理不合吧。”
對於他的冷淡,秦王有些在意料之中似的笑了笑,笑容裡隱隱透出一股縱容自在的意味。
他非但並未動怒,反而往前走了兩步。
趙景藩身後的顧九見狀, 有些緊張而警惕地靠近, 卻給瑞王抬手製止了。
秦王趙景華一直走到瑞王的身前,四目相對, 便抬手在他的肩頭輕輕地一拍, 似笑非笑道:“怎麼著,你這小子真要把三哥我國法處置?”
“我自然不想,”瑞王瞥了眼他的手, 又看向他麵上, 仍是淡淡的:“所以請三哥不要逼我。”
趙景華看看瑞王的臉色,抬頭看向城門的方向:“你怕我回京, 會做出什麼事來,對嗎?”
瑞王不語。
趙景華道:“那好吧,我便不回去,隻是你得找個地方,我千裡迢迢回來, 總不能就這麼回去,至少把我要說的話告訴了你再走不遲。”
瑞王眉頭微蹙,思忖片刻,橫豎此處跟神鶴園林最近,於是便同秦王一並往園林而去。
這日金平侯正在院子裡,正張羅著要中秋詩會的宴席。
聞聽瑞王駕到,當下把所有事情都拋在腦後,手舞足蹈地出來迎接。
他畢竟是見過世麵的,秦王雖然常年在外鎮守,但畢竟也是從京內出去的,金平侯才剛照麵,就依稀認出了秦王。
隻是金平侯極有分寸,因見秦王一身常服,且回京之前毫無消息,便知道事有蹊蹺。
更加上跟瑞王有關,所以竟隻字不提,隻恭恭敬敬迎接了兩人進內。
伺候了茶水,金平侯識趣地退了出去。
趙景華笑了笑,說道:“聽說你最近春風得意,怎麼,終於要定王妃了嗎?”
瑞王瞥了他一眼:“千裡迢迢回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趙景華道:“景藩,你也太不近人情了,難道兄弟之中,隻有太子是你的哥哥?我就不是了?連幾句私情話都不能說麼?”
瑞王道:“若殿下是堂堂正正奉詔回京的,我也樂得跟殿下詳談。”
“你還在計較這個,”趙景華冷笑道:“如此步步為營,你無非是擔心我對太子殿下不利罷了。”
“那你會嗎?”瑞王卻突然問。
他轉頭看向秦王,目不轉睛地,像是在等待趙景華的答案。
秦王皺了皺眉,終於道:“如果我說會,你是不是要替太子除掉我?”
趙景藩道:“我並不像是有些人一樣心狠手辣,但是若有人敢危及太子殿下,想要圖謀不軌,那我隻能秉公行事。”
秦王笑道:“景藩,你話中帶刺,是在說三哥心狠手辣嗎?我倒不知我怎麼就心狠手辣了。”
趙景藩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裡清楚。”
“你果然是懷疑我。”秦王雙眼微微眯起。
趙景藩淡冷地笑了:“你若心中沒有鬼,又怎麼知道我懷疑你什麼。”
秦王輕輕地一拍桌子,驀地站起身來。
門口處,顧九因聽見響動,身形一晃,卻沒有立刻闖入。
趙景華走開兩步,回頭看向瑞王,斂笑道:“你何必跟我繞彎子,實話實說罷了,你無非是懷疑端王世子遇害的事情跟我有關,是不是?”
瑞王的臉色也冷肅了下來,他盯著趙景華道:“既然三哥你自己提起來,那你不妨告訴我一句實話,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
趙景藩本來想問“是不是你做的”,臨到出口卻又變了。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願意就認定,麵前的人便是那個凶殘不擇手段的幕後之人。
其實瑞王對於趙景華並沒有多麼的厭憎。
事實上,倘若他們隻是尋常人家的兄弟,也許瑞王跟秦王的關係會非常的好。
但是之所以現在出現這種其冷如冰的情形,原因隻有一個。
瑞王在為太子防備著秦王。
因為這種提防,他不得不跟秦王保持距離。
趙景華聽他質問,靜默片刻,沉聲道:“這件事,確實跟我脫不了乾係。”
瑞王本來隻是揣測,也沒指望秦王能夠回答,猛地聽見這句,他的臉色一刹那變得慘白,手扶著桌麵也站了起來。
“真的是你?”他像是要最後確認依據。
仿佛秦王答應一句,他立刻就會命人動手將人拿下。
趙景華一笑:“我說是跟我有關,但並不是三哥指使的。”
瑞王的眼神很冷峭:“秦王殿下,不要敢做不敢當。”
趙景華道:“如果是我指使人,我絕不會隱瞞。事實上我這次冒險回京,不為彆的,就是知道你恐怕已經對我起疑,所以想親自回京跟你解釋。”
瑞王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半是好笑地問:“同我解釋?”
趙景華知道他不信,負手往門口走了幾步,看著前方湖麵上飛掠而過的灰鶴,說道:“周琴北曾經是我的人。這個你該知道吧。”
“何必說曾經,難道她現在不還是你的人嗎。”瑞王淡淡道。
“她早就不是了,”秦王蹙眉,搖頭說道:“在我知道了她想要對你不利的時候,我便將她從身邊驅離。起初聽聞她投靠了端王府,我也沒有在意。後來才知道她因為我將她趕走,竟變本加厲針對於你。”
室內極為安靜,隻有秦王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時而夾雜著湖麵上傳來的灰鶴的鳴叫。
從感情來說,趙景藩很願意相信秦王這番說辭。
可從理智而言,瑞王不相信。
“你是說,她後來所做的那些事,都跟你無關?”瑞王垂著眼皮,輕聲道:“她利用李靖,乃至複州的事情,都是她自作主張嗎?你以為我會信?”
秦王說道:“我知道你會不信。所以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什麼交代?”
秦王道:“回王府後你自然會知道。”
趙景藩沉默良久:“既然這樣,那好吧,三哥你便回去吧,就此彆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秦王望著他:“你這就要走?”
趙景藩道:“京內還有要事。”
秦王笑了:“我以為你對我好歹也念著些手足之情,現在看來,到底是不及你跟太子的萬一啊。”
他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無奈的冷,好像還有些許自嘲。
趙景藩心頭一動,腳下也隨著停了。
秦王看著他停在原地,終於又道:“你到底為什麼對我就這麼敵視?秋浦那邊蔭廷侯的事情,自然是蔭廷侯他自尋死路,但也是你故意為之,不管怎麼樣你是不會讓他去西南八州的,是不是?想當初在梁州的時候,我出兵,你出糧,你我兄弟齊心,內外配合,才救了那滿城百姓,為什麼現在你卻對我處處防備?為什麼就不能像是以前一樣!”
瑞王聽他問的急,便道:“你要弄清楚,梁州的時候,我並不是為了你,隻是為了梁州百姓,也是為了天下的安定。”
秦王張了張口又忍住,冷笑不語。
瑞王道:“至於蔭廷侯他本來就是狼子野心,在秋浦的時候就行謀逆之舉,若是再去統兵,隻怕西南必出大事,這個難道你不知道?”
秦王傲然道:“難道我怕他嗎?”
“你自然不怕,若是他順從,你便能利用他拉攏你跟西南各州的關係,如果他反叛,你秦王殿下自然可以將他誅滅,順勢成為名正言順的西南王。”瑞王毫不留情一語道破:“不管如何對你來說都可謀利。”
趙景華長長地籲了口氣,聲音低沉,很緩慢地說道:“你非要說的這麼絕,算的這樣清楚?”
瑞王道:“要是三哥沒有自己的私心算計,我又何必這樣。”
“好吧,”趙景華抬手在額頭上輕輕地一扶,“我問你一件事。”
瑞王沉默。
趙景華道:“倘若在太子殿下登基之後,他要對我下手,將我除去,你會怎麼做?”
瑞王哂笑:“你怎麼會這麼問?太子不會做這種事。”
“他現在還不是皇帝,你怎麼知道他當了皇帝後會如何?就算他沒有,他身邊那些文武大臣呢?你是在京內的,你難道沒聽說過?不止一次他們想太子諫言,要削我的兵權!”
瑞王知道這是真的,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太子未必會聽那些人的話,而且……在他看來秦王的勢力太大了,若是能適當地削點兵權,反而穩妥。
“你就是不想放權罷了。”瑞王回答。
趙景華道:“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也不敢。”
瑞王問:“不敢?不能?”
秦王趙景華仰頭思忖了片刻:“還記得二哥是怎麼死的嗎?”
瑞王微微一震。
趙景華說道:“當初端王在的時候,人人稱譽,他跟太子的年紀差不多,端王世子比皇太孫還大一歲,那會兒宮內傳揚的是什麼?你總該清楚,都說皇上更喜歡端王。但是那麼巧,端王就得了病,你真相信他好好地就病死了嗎?”
那時候瑞王還小,那段記憶模模糊糊,因為讓人不愉快,便下意識地不肯去想。
趙景華道:“你今日當麵質問我有沒有害過世子,那你可敢當麵去質問太子,他有沒有害過端王?”
“住口!我不許你這麼汙蔑太子殿下!”瑞王不假思索地喝止,又厲聲補充了一句:“我很知道他絕不會!你也不必挑撥離間。”
趙景華道:“好吧,他是不會,那麼皇後呢?我再問你,要是我被削了兵權,你能保證我全身而退嗎?還有跟隨我的那些人……對了,提到這個,周琴北的父親鎮國將軍為什麼死,你知道嗎?”
瑞王打斷了他:“行了,彆說了!那是過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