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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09 字 4個月前

慢。”

忠勇伯這才笑嗬嗬地出門去了,錢括少不得陪送出去。

剩下孟先生跟蔡流風麵麵相覷,蔡流風便問道:“這位老爵爺、是有什麼大事登門?”

孟先生道:“說來也是奇了,他送了一件案子過來。”

“是什麼案子?”

孟先生道:“監察院黃禦史被毒害一案。”

“禦史?誰敢謀害禦史?”蔡流風愕然。

孟先生先把黃大人無疾而終一節說了,道:“忠勇伯覺著蹊蹺,他竟徑直去郝家找了小奇,本來小奇並沒有答應要幫他查,可不知怎麼,今兒早上,小奇又派了人來告訴我,說是黃禦史確實是給毒死的,而且按照她的指點也確實找到了導致黃大人身死的‘毒物’。”

說到這裡,他的臉上浮現一絲笑容:“你再想不到那害死黃大人的凶器是什麼。”

蔡流風忙問:“是什麼?”

“是一本書。”

蔡流風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本書?”

夜幕四合,街上路人行色匆匆。

蔡流風在郝府門口下馬,門房早得了三江的囑咐,便趕緊請了蔡流風入內。

此時郝四方正在家裡,聽說蔡流風來到,便叫人帶了進來。等蔡流風行了禮,郝四方笑道:“你今日才從複州回來,想必有一大堆事情,怎麼忽然跑到這兒來了?”

蔡流風道:“回伯父,原本是跟郝大哥有約,故而前來拜訪他。”

“哦,原來是三江!”郝四方笑著點點頭:“他又有什麼認真事兒了……”

說了這句,突然間想到一件,頓時含笑道:“我知道了,必然是平平的主意,對不對?你去了這些日子她也一定擔心著呢!”

蔡流風覺著這句話頗為溫心,便微微一笑低下頭去。

正在這時侯郝三江果然從外而來,進門道:“父親,是我請了流風過來的……父親忙,我先帶他出去了。”

得了郝四方許可,三江便迫不及待拉著蔡流風出門去了。

出了院子,三江便跟蔡流風小聲道:“我先前在門口張望半晌,才回去歇會兒你就到了。幸虧隻是去了父親那裡,要是去娘親那裡就不妙了。”

蔡流風道:“這是為何?我還想著去給太太請安呢。”

郝三江道:“就算要請安也待會兒再去,你不知道,娘親認真管起平平來了,若是知道你來了,恐怕未必就叫你直接跟平平照麵呢,你又是個講究規矩的斯文人,自然不敢違拗,難道就讓你白走一趟?”

蔡流風忍笑不語。

郝三江拉著他往自己房中而去,才進院子,就見屋門口一道嬌小的影子站在台階上走來走去,探頭探腦。

蔡流風許久不見她了,剛朦朧地在夜色中看了個身影,頓時便喜上心頭。

“蔡大哥!”無奇一見蔡流風,也忍不住跳起來,先叫了聲,幸而還知道壓低嗓子。

蔡流風緊走幾步,將上台階的時候卻微微一怔,原來無奇這會兒穿的竟不是男裝,竟是一套女式的衣裙!室內的燈影灑落出來,將她嬌小的影子映照的格外精致動人。

他吃了一驚,臉上的笑都在瞬間為之一止。

這幕場景本是他盼了好久的,但……竟是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淡淡的暮色之中,所見竟如同做夢一般。

郝三江見他腳步一停,不由分說掐著手腕:“走走,裡頭說話。”

無奇陪著一起進了裡屋。

屋內點著紅燭,燈光搖曳,蔡流風看的清楚,除了換了女裝外,發式倒是並沒有怎麼大改,隻是在頭上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散發披在肩頭,且臉上也並沒有認真地塗脂抹粉。

但雖然如此,卻已經完全不像是昔日的那個跳脫古怪的少年模樣,總算是流露出幾分少女的柔美嬌態,明眸櫻唇,巧笑靈動,越發叫人看著心折。

蔡流風竟不知如何開口,隻先咽了一口唾沫。

無奇總算在他的眼神裡略察覺了一點異樣,便略窘然地低頭拉拉袖子。

郝三江看蔡流風不語,又看看無奇,便笑對流風道:“你是不是跟我似的,覺著平平穿女裝有點、有點不倫不類的?”

蔡流風大驚:“啊?”

郝三江道:“我先前也跟她說過,就像是那什麼猴子、猴子戴帽子?”

“沐猴以冠?”蔡流風不由自主糾正了郝三江一句,然後卻又想打自己的嘴。

郝三江像是找到知己一樣:“對對,就是這句。”

無奇已經先用力捶了郝三江一下:“哥,你信不信我立刻去告訴娘親?”見三江軟了下去,無奇才咬牙道:“以為我想穿麼?”

她畢竟是習慣了男裝,忽然間換上衣裙還要學著走碎步,實在是不習慣,說著便煩躁地抓住裙子用力一抖,裙擺散落,竟似花瓣飄搖。

蔡流風望著她的一言一行,笑意又慢慢地從眼中浮了出來,不由探臂製止她的動作:“彆鬨。”

無奇一怔,蔡流風微微地歎了口氣,將她上下打量了會兒:“這、很好看。”

“什麼?”郝三江先叫起來。

蔡流風笑道:“郝大哥,平平穿這個,確實是……”

他心中有許多讚譽的話: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燦若朝霞,清若芙蕖,更多更多無限的好言語詞彙,可說出來又覺著統一的太“輕”了。

蔡流風隻凝視著無奇:“這樣很好。以後這般就可以。”

他的聲音溫和而篤定,是一種可以撫慰人心給人力量跟自信的語氣。

無奇聽出來,不由也抿嘴笑了:“多謝蔡大哥誇我!”

說著又白了郝三江一眼:“真不知哪個是親的。”

郝三江哼道:“你隻管說,不知道給流風倒杯茶?”又請蔡流風落座。

無奇趕緊倒了一杯熱茶:“蔡大哥你潤潤嗓子。”

蔡流風從進京到去吏部,水米不沾,此刻也確實有些口渴,便忙先端起杯子喝了口,如飲甘霖。

無奇抱著茶壺,立刻又給他倒了一杯。

蔡流風看她乖巧侍奉的樣子,仿佛滿身的疲憊跟心焦都在此刻洗去,便笑道:“多謝。”

無奇莞爾一笑,才又問道:“蔡大哥,小林子到底怎麼樣,你這一行又到底如何?”

蔡流風見她著急,便道:“你彆急,林森跟采石在後頭,不僅是因為他的傷,還是我故意讓他們落在後麵,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以便於我護送端王妃回京的。”

至於林森為何受傷,這還要從入山說起。當時複州地方守備軍正在跟賊匪交戰,蔡流風因是文官不便上前,林森畢竟是有武功的,便帶了一隊人馬也趕了上去。

本來蔡采石還記得孟先生給的批語想攔住他,隻是當時情形緊急,山上喊聲震天不知誰勝誰敗,林森勇字當頭哪裡還在意那些,不由分說帶人去了。

後來的事情蔡流風也是聽當時在現場的侍衛說的,林森一行人從側翼而上,遇到了潰逃下來的幾個賊匪,眾人交戰起來,林森追著一名賊寇竟落了單!

還好過了半晌,林森去而複返,原來他追趕的那名賊匪失足落了山崖,而林森也因而受了傷,幸虧並無性命之憂。

無奇聽蔡流風簡略說了經過,喃喃道:“孟先生給過我們三個警言的,這家夥關鍵時候竟然不聽,幸虧沒有大事!隻盼他以此為戒,千萬彆再貿然行事了。”

蔡流風聽到“警言”,忙問:“在說什麼警言?”

無奇便笑道:“沒什麼,隻是我在清流的時候,小蔡跟小林子去看我,說是帶了孟大人給我們三個所批的幾句話。”

郝三江也趕著問:“是算卦?到底是什麼?”

無奇便道:“給小林子的是遇山莫入,給小蔡的是遇江而止,給我的……”//思//兔//在//線//閱//讀//

說到這裡她有點忌憚地頓住了。

蔡流風雙眼微微眯起:“是什麼?”

無奇抓抓腮,隻得承認:“是、是逢君則退。”

郝三江瞪大雙眼,笑道:“這是什麼意思?人家都是山山水水,怎麼到了你這裡就冒出個‘君’來,這個‘君’又是什麼?難道是君子?”

說到這裡他越發覺著有趣,便看向蔡流風:“若真是這樣,那流風兄你可不妙啦,你不就是現成的君子嘛。難道說平平見到你就要避退?”他回頭看看無奇:“你們不會八字相克吧?”

無奇笑道:“哥哥,你又亂說,怎麼可能是蔡大哥。”

誰知蔡流風聽了無奇所說,臉上卻沒了原先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隱隱地肅然,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不安。

他不想在郝家兄妹之間顯得太過明顯,便勉強一笑,卻問無奇:“先生給你算的,真是這一句?”

無奇道:“是啊。千真萬確。”

“那、你自個兒知道是什麼意思?”蔡流風試探地問。

無奇吞了口唾沫,才搖頭笑道:“我哪兒會知道。”

蔡流風直直地看著她,以他對無奇的了解,當然看得出她在說謊。

心頭微微一亂,卻聽郝三江問:“不要說這些閒話了,流風,端王妃回京到底是怎麼樣?那些山賊哪裡來的狗膽包天敢刺殺皇室貴胄?”

蔡流風回過神來:“啊,這個……皇上正在考量,不過現在還不便妄議。”

他敷衍了這句,眼睛不住地瞟向無奇,終於先把心底的揣測按下,問道:“是了,我從清吏司過來的時候,忠勇伯正在那裡,怎麼,聽說他有一件案子多虧了你?”

無奇聽他說起忠勇伯,才一笑:“我也不過是幫了一點小忙罷了。”

蔡流風問:“什麼小忙,你不到現場就能找到那難尋的‘凶器’,怪不得忠勇伯對你讚不絕口了。你是怎麼想到的?”

害死黃禦史的“凶器”,確實是一本書。

而且是一本被下了毒的書。

無奇正是昨兒在看書的時候無意之中靈光閃現的。

當時她手上兩頁書粘在了一起,因為弄不開,所以伸出舌頭沾了點唾沫去潤那兩張紙,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動作,啟發了她。

當時黃禦史伏倒在桌上的時候正是在看一本書,而他倒下之後,身下還壓著那本打開的書。

監察院的人說過,那天黃大人並無任何異樣,唯一做的就是在桌前看書、看著看著就“睡倒”了而已。

所以無奇叫護衛自己的內衛前去監察院查找當日黃禦史看過的書。

內衛們有瑞王府的腰牌,做起事來自然事半功倍,監察院的人被勢所壓,雖然配合,卻滿心不以為意。

可找來找去竟找不到黃禦史當天看過的那本。

卻是一名跟黃基頗為交好的禦史說起:“對了,那本似是刻本書籍,好像不是本部的東西,是黃大人從翰林院所借……他殞身之後,翰林院裡好像還有人來詢問過,想將書帶回歸檔。會不會是給他們拿回去了?”

內衛正要去翰林院再找,卻是另一名禦史道:“且慢,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