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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57 字 4個月前

得懼怕了,忙靠近幾步,站在明朗身旁向內打量。

果然!李光的鼻端跟耳朵眼裡也有些血漬冒出,可樣子卻變得更嚇人了,原來他睜開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血色,紅通通直勾勾地朝上盯著,這幸虧是大白天的,若是晚間看見,指定會嚇死人。

蔡采石的心怦怦亂跳,忙轉開視線看向明朗,卻見他麵不改色,不禁佩服:“明、明大哥,您好膽量啊。”

明朗道:“什麼膽量,不過是個死人,樣貌略見難看了些罷了。”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這句,又道:“死人其實是這世上最無害的東西了,沒什麼可怕的。”

蔡采石瞠目結舌,呆了呆道:“明大哥,好高論啊。”

無奇聽到這裡道:“既然不可怕為什麼隻不叫我看?”

明朗瞥她一眼,看出她心有不平,便道:“算了,那我不瞞你了,其實是孟先生私下裡……跟春日說過,說你的八字弱,最好不見這些,免得有所衝撞,會害病,是春日告訴的我,讓我留意的。”

無奇一怔:“是嗎……”

明朗道:“不信你回頭自己去問罷。”

無奇本來不服,聽他振振有辭的,轉念一想,便不去為難了。

說話間應天府的仵作到了,因也認得蔡采石,忙過來寒暄,蔡采石簡略地將情形說了一遍,請仵作查驗。

仵作走到棺槨旁邊,猛然看到李光這個猶如惡鬼複活似的樣貌,縱然他也算是經驗豐富的,卻也仍是嚇得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怎麼會這樣。”仵作驚魂未定,看了眼蔡采石。

蔡采石道:“原先還好好的,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

仵作少不得又重新定神,上前細看,戰戰兢兢地伸手將屍首的頭向著旁邊推了推,死屍僵硬,很難給推動,仵作低頭看了會兒道:“鼻端,耳朵裡也有血漬。”又試著扒拉開嘴:“口中也有少許。”

簡單看了會兒,仵作回頭道:“要是詳細查驗,最好再把屍首運回應天府……”

蔡采石看向無奇,無奇搖頭,蔡采石便道:“再一來一回的未免麻煩,而且對於李家也不好,不如就在這裡辦完了。”

要是彆人這麼要求,仵作自不會肯,但對方是蔡家的二公子,仵作地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於是把叫人守住廳門,仵作叫了兩名隨差幫忙,把屍首重新啟出來。

明朗見狀早拉著無奇退了出去,無奇算是服了他,拂著衣袖道:“明大哥你還挺儘忠職守的。對了,先前不見王爺身邊有你,你先前在哪裡公乾呢?”

明朗打量她的一舉一動:“王爺派我在外頭,最近才回來,所以你沒見過我。不過你又不在王府,就算我在王府,你也是見不著的。”

無奇點頭:“說的是,王府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我也是前兒晚上頭一次去呢。”

明朗聞言往無奇身邊走近了一步,眼中有幾分笑意隱現:“對了,王爺……傳你去做什麼?”

無奇問:“你不知道?”

明朗搖頭:“不知道。”

無奇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為了今兒的案子,說了幾句閒話。”

明朗遲疑了一會兒,道:“那……王爺還真的很重用你,我沒聽說過他曾親自傳什麼彆的小執事過去王府。”

無奇道:“我看未必是重用。”

“為什麼這麼說?”明朗忙問。

無奇歎道:“我總感覺王爺有點怪。”

明朗怔住:“什麼怪?”

“說不上來。”無奇琢磨了會兒,道:“那性子陰晴不定的,時而對你好,時而又不知為什麼惱了,每次見到王爺都讓我心裡慌慌地,生怕哪一天不知做錯了什麼,就、就稀裡糊塗的就掉了腦袋呢。”

“怎麼可能?”明朗不由分說地:“當然不會!”

他忙著說了這句,忽然對上無奇凝視的眼神,忙道:“總之、咳,該不會的,據所我知、王爺是很好相處的,尤其對你是沒有惡意的,你放心、放心就是了。”

無奇笑道:“明大哥,你真是王爺的心腹嗎?這話到底是你隨口敷衍我的,還是王爺的意思?”

明朗微微一笑:“我當然是王爺的心腹,不是敷衍你。”

無奇忖度著點點頭:“這樣我就放心了。”

她抬手在明朗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明大哥,你這話我可記住了?那以後……也就多拜托你照應了。”

明朗看著她煞有其事的樣子,以及那搭在自己肩頭的小手,想笑又忍住:“這當然是應該的。”

此刻蔡采石從裡頭跑出來,自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帕擦拭臉跟手。

無奇道:“怎麼了?”

蔡采石臉色不太好的,說道:“剛才脫了李公子的衣裳查看呢……不過他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傷。”

清吏司的人在旁邊,仵作自然不敢怠慢應付,查的極為仔細。而蔡采石是頭一次麵對這場景,自然有點受不了。

“沒有傷,七竅流血那應該是跟中毒有關吧?”無奇問。

蔡采石搖頭道:“王仵作很謹慎,用了銀針試過李公子的咽喉,口中也試過,假如是中毒的話,銀針會變色,但是銀針沒有變色。所以不是中毒。”

無奇疑惑起來:“不是中毒怎麼會七竅流血。”

明朗在旁說道:“也許是銀針探不出來的毒呢。”

蔡采石說:“有這個可能,但是能到達七竅流血這種地步,證明毒性很劇烈,沒可能銀針會不變色的。”

三人一時沉默,無奇道:“那、真的把李光渾身上下都查驗過了?”

蔡采石點頭:“從頭到腳呢。”

“頭……”無奇低頭想了會兒:“你先前跟我說,李公子的眼睛都像是要瞪出來似的?”

蔡采石沒辦法回憶,剛才驗屍的時候仵作還特意拿了白布先把李公子的臉遮住呢,那簡直太可怖了。

“是,眼珠向外凸著。”他勉強回答,“怎麼了?”

無奇揣著手來回走了幾步:“李公子的頭真的查過了?”

“當然,”蔡采石先答應了聲,迎著無奇疑問的目光,忙又仔細地說道:“臉上五官,頸間,兩鬢都看過了,對了,還有耳後也是看過的。”

無奇一一聽著:“那,頭頂呢?”

“頭頂?啊……你是說……”

李光入棺自然是遺容都整理妥當了,衣衫都是新的,頭發也重新梳理過。

頭頂又是何意。

蔡采石不太明白無奇的意思,無奇見他不答,便邁步往內就走。明朗想攔住她,可看著她的臉色,便隻跟著。

幸而裡間因為已經查驗過了,重新給李公子穿好了衣物,臉上的白布也沒有摘下。

無奇定睛一看,見李光的發髻梳理的很整齊,便知道沒有動過查過。

她走到李光身旁,略定了定神,喃喃道:“為了查案,李公子請恕我冒犯吧。”伸手將那跟發簪抽了出來。

仵作一愣:“這……”不解地看向蔡采石。

這會兒林森也湊過來,跟蔡采石一起看著無奇道:“怎麼了,為什麼抽他的發簪?”

無奇低頭打量李光的頭上:“七竅流血而非中毒的話,應該是有人在他的頭上動了手腳,而要讓一個正常人在短時間內性情大變,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動他的……”

李公子的頭發很密,而且這麼看去也並無什麼不妥,無奇伸手想要去撫摸他的頭頂,卻給明朗一把摁住手。

他看向仵作:“你去。檢查他的頭皮,一寸也不能放過。”

仵作隻覺著這聲音甚是威嚴,竟不假思索地應道:“是!”

趕緊上前,伸手在李公子的頭上查驗,手碰到死人的頭的時候,心裡才生出一點疑問:這發號施令的人是誰,好大的威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偷偷地看了眼旁邊的明朗,又不敢問。

林森滿腹疑竇:“小奇,你剛才說最直接的方式是怎麼樣,動他的頭?”

無奇盯著仵作的動作,道:“可以這麼說。”

具體的說來,是動他的“腦子”。

仵作本來心存疑慮且有點不以為然,畢竟李光的頭發是給人專門梳理過的,要是有什麼不妥,那負責梳理的人早就發現了,哪裡還能等到他再查。

何況李光乃是自刎而亡,要是有人在他的頭上做手腳,他早死了,還能活蹦亂跳地鬨出那麼多事,一直到了應天府大堂再死?

心裡一邊嘀咕,一邊無可奈何地執行,本來想隨意撥弄兩下頭發看看就行了,但這許多雙眼睛看著,又不能偷懶,便格外細致地動作。

如此試了片刻,正想著宣布沒有異樣的時候,無奇道:“那是什麼?”

靠近李光頭頂心處,有一點兒極小的黑點。

乍一看,就像是扯落了一根頭發留下的痕跡。

仵作本也是這麼以為的:“這個應該是……”他隨手過去一抹。

但就在指腹碰到那黑點的時候,仵作的神色立刻變了,那觸?感顯然絕非發根!

他愣了愣,俯身低頭,手指也放慢了動作輕輕摸過。

刹那間,仵作猛然直起身子:“拿、拿我的鑷子來!”

旁邊的隨行差役趕緊取了很小的一個竹製的鑷子遞了過來,仵作試著去撥弄那東西,但試了半晌一無所獲,隻能又拿了一把薄刃刀,在那黑點的旁邊輕輕切了一下。

頭皮裂開一點,仵作將鑷子探過去,用儘全力往外拔。

周圍幾個人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這一幕,眼睜睜地看見一根細若牛毛的銀針,被仵作慢慢地拔出了一截!

這插在李光頭頂的針一共有三根。仵作仔仔細細查遍,確信並無遺漏。

大家看著擺在木盤白布上的這三根詭異的帶著血漬的銀針,目瞪口呆。

半晌林森道:“難道、就是這個讓李光……發了狂的?”

無奇道:“十有八/九。”

蔡采石不懂:“可這是怎麼做到的?自來也沒有這種記載,銀針插頂……按理說是會死的。”

無奇道:“銀針插頂會死,也要看插在什麼地方,若是有心害人,以針插入發頂心的百會%e7%a9%b4則必死,可隻要手法巧妙、甚至配合一些經驗所得,便可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彆的反應。”

無奇不能說的很清楚。

人的腦子,是最神秘複雜的,所有的夢境,意識,甚至是幻覺,都會從腦中產生。

後世越來越意識到這一點,也逐漸地會進行一些專門的研究。

比如刺激大腦之類。

有的人原本非常正常,但是在腦子收到刺激,包括內在以及外力的刺激,一旦受到損傷,整個人就有可能性情大變,好人變成惡人,壞人變成好人,天才成為癡人,或者……庸才成為天才,這都是可以隨時發生的。

但是究竟控製腦子的哪一個區域會產生什麼作用,以及如何動手,這才是最難解的迷,也是最不能辦到的,甚至於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