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頁(1 / 1)

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276 字 4個月前

去後,三江琢磨了會兒,有熱鬨看,自己如何能夠置身事外?

從小到大多數都是他挨罵受訓,難得一見有人要告無奇的狀,他當然不能錯過。

三個人跟競賽似的,相繼你追我趕,來到了阮夫人的上房。

阮夫人因昨天晚上勞心勞力的,晚起了兩刻鐘,才梳妝妥當,早飯還沒吃,就聽外頭說表姑娘來了。

素日秀秀雖也殷勤,卻不像是今日這樣早。

阮夫人正在納悶,秀秀已經不顧丫鬟的攔阻跑了進來。

秀秀走到阮夫人跟前:“舅媽,您可要做主啊。您看。”先發製人的說了聲,秀秀遞出那個荷包。

“說什麼?”阮夫人不解,“這又是什麼?……看著眼熟。”

她心裡有些不太高興,覺著秀秀實在有些太冒失莽撞了,順手把那荷包接了過來,低頭打量,隱約認出來是無奇帶過的,隻是當時並沒在意,如今見秀秀把它拿了來,更覺莫名。

“這、這是平弟那裡拿來的,”秀秀趕緊地告狀:“他說是外頭的什麼人給的,舅媽,表弟年紀還小,您可要好好地看著他,彆叫他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教壞了呀。”

“胡說。”阮夫人自然不會相信秀秀的話,無奇又怎會認識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一個女孩兒家,說的什麼。”

秀秀一愣,見阮夫人反說自己,便委屈地嘟了嘴道:“舅媽,是表弟自己認了的。不是我隨口亂說,您隻細細地問他就知道了。”

阮夫人皺皺眉,正要再說她幾句,忽然怔了怔。

握著手中的荷包,手上的觸?感竟是前所未有的柔膩絲滑,顯然不是那種粗糙亂買的東西,這種質地甚至連阮夫人都少見。

她微怔之下,把荷包拿近了些細看,掃過上頭的五福吉祥圖,以及那銀白的緞子之中隱隱地暗色龍紋,阮夫人倒吸一口冷氣,原本不以為然的表情驟然變了。

阮夫人抬頭看向秀秀:“你說……”

秀秀見阮夫人變了臉色,忙道:“我剛才無意中看見丫鬟抱了出來的,我問表弟怎麼沒戴我給的那個,這又是從哪兒來的,他隻說是外頭的朋友給的,舅媽您想,這斷然不會是男人給的呀……自然是一些不知來曆的女人送給表弟的。”

“行了。”阮夫人製止了她:“彆說了。”

正在這時侯,無奇也趕到了,丫鬟才在外頭招呼了聲,無奇已經跑了進來:“表姐,你跑的很快啊,我竟趕不上。”

秀秀哼了聲,很有些自傲地說道:“我哪裡能叫你趕上呢,你當然不願意我把這件事告訴舅媽了。”

無奇喘著氣笑了笑,又看阮夫人:“娘,您……”

目光轉動,卻見阮夫人的臉色很奇異,無奇心裡咯噔一聲,便咽了口唾沫,又陪笑道:“娘,您彆聽表姐的,她就是失驚打怪,沒什麼事兒弄的跟有事一樣。”

秀秀站起來:“那你當著舅媽的麵說明白,這個是哪裡來的,誰給你的?”她得意洋洋地,像是捉到了無奇的尾巴。

“說了……是朋友啊。”無奇先掃了眼阮夫人。

“哪個朋友,哼,你分明不敢說。”秀秀很精明地看穿了無奇的心虛。

無奇忒佩服秀秀表姐,沒想到她聰明的一麵竟在這種事情上展現了出來:“我的朋友不用都告訴你吧。”

“你不告訴我,你告訴舅媽啊。”秀秀鬥誌昂揚地,她仿佛捧著阮夫人這尚方寶劍,有恃無恐,反應迅速。

無奇磨了磨牙。

阮夫人清清嗓子。

秀秀這才收拾起自己的趾高氣揚,回身對阮夫人道:“舅媽您看,他當著你的麵還支吾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

“行了,”阮夫人皺眉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自然細細地問平平,你就不用摻和了,一個女孩子,口口聲聲的說什麼‘不三不四’‘不可告人’的,叫人聽見像什麼話?”

秀秀倒是不敢忤逆阮夫人,便低著頭委屈道:“舅媽,我也隻是擔心表弟給人帶壞了走上錯路而已。”

無奇不服道:“我怎麼會給人帶壞,我不帶壞人就已經……”

“你還說?我待會問你,你給我靜靜等著就是了。”阮夫人瞪向無奇。

秀秀便拋給她一個得意的眼神。

阮夫人看看手中的荷包,平靜心緒,不動聲色地說道:“秀秀,我知道你是為了平平好,這件事情我自會審問。你就先回去吧,你看看你的頭發都亂了,跟個小鬼兒一樣。”

秀秀吃了一驚,趕緊扶了扶自己的發鬢:“是是嗎?那……那舅媽您可要仔細地問他,可彆再叫他跟外……跟那些人廝混了。”

阮夫人歎了口氣:“行了你去吧。”

秀秀見夫人答應了,料想無事,便示威一樣看了無奇一眼,撩撩鬢發,一步三搖地走了出去。

她才出了院子,就見三江趴在門口,兩人猛然打了個照麵,秀秀道:“你鬼鬼祟祟的在這裡乾什麼?”

三江很想進去看熱鬨,可又怕阮夫人見到他後,反而不怪無奇,隻把怒火遷徙到自己身上來……這不是沒發生過的,他的經驗非常豐富。

見秀秀問,三江便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母親說什麼了?”

秀秀正為自己的這件事做的痛快而暗暗自得,聽三江問,便趁機說道:“表哥,你們都在外頭走動的,你也不多看著平弟?連他在外麵跟、跟不知道什麼廝混你也不管嗎?今兒幸虧是我看到他的一個眼生的荷包,一問才知道是彆人給的,我就告訴了舅媽,果然舅媽也很生氣,正要審問他呢。”

“荷包,”三江有些失望:“我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一個荷包也值當什麼。”

秀秀看他不為之警惕且這般散漫,忍不住道:“表哥,你自然是不怕的,要是有狐狸精找你,你怕會把她們掐死,可是平弟不一樣,他那個身板,長的又是那樣兒,那些人還不緊著撲上來?我若不管,就真叫人引逗壞了。”

三江又覺著耳朵一陣陣地發刺:“什麼叫我不怕,平平不一樣……你什麼意思?”

不過平心而論,三江跟林森是一樣的,若真的有什麼狐狸精,他們還整天巴望著狐狸精來找自己呢。

當然,掐死是不舍得掐死的。

秀秀道:“反正我的話撂在這兒,你當哥哥的不管,我當表姐的自然要多操點心。”她說完之後,哼了聲,回房去了。

上房之中。

阮夫人看著手中的荷包:“說,這哪裡來的?”

無奇本來想趁著母親不注意,把這個荷包混著拿回去,沒想到終究晚了一步,看阮夫人的神情語氣,隻怕果真已經瞧出了不對。

“娘,我真沒騙你,”無奇索性靠過去,伏在阮夫人身上道:“真的是朋友給的,沒有什麼苟且的事在其中,都是秀秀自己瞎說的。”

阮夫人道:“我也沒說就有什麼苟且,隻問你是哪裡來的,哪個朋友給的,你隻管一句句的回答。彆想要搪塞。”

無奇抱著她的手臂晃了兩下:“娘……”

阮夫人瞪她一眼:“你撒嬌也沒用,趕緊說明白。”

停了停,阮夫人又道:“你彆以為我看不出來,這種是貢緞,你看這上頭的暗紋……你那朋友可矜貴的很啊。哼,既然矜貴非凡,又怎會私自把這種私密的東西給你?”

秀秀滿心覺著給無奇荷包的,自然是個女人。

但在阮夫人看來,卻自然正好相反了,可正因為猜到未必是個女人,才更加叫人驚心。

而且這種貢緞龍紋,想來隻有皇室中人才用的,偏偏跟無奇認識且“親近”的,就有一位皇室之人。

所以就算不必秀秀叮囑,阮夫人也必要問個水落石出的。

無奇見瞞不過,隻能招認了。

可到底要把事情修飾一番,畢竟此事若要追根溯源,卻是從東宮說起。▽思▽兔▽在▽線▽閱▽讀▽

於是無奇說道:“我不說,不是為瞞著娘,隻是這事情有點難為情罷了。”

“什麼難為情?”

無奇道:“這個、這個其實是瑞王殿下的東西。”

“你!”阮夫人見自己果然猜中了,氣不打一處來,簡直要打她一頓。

無奇抱著頭道:“娘!你聽我說完了再動手!”

阮夫人磨了磨牙:“你說。這、難道是瑞王殿下……賞賜給你的?”她很不願意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儘量找一點能順理成章解釋的原因。

可又明知道,就算是賞賜,瑞王也不至於賞這種貼身的東西給一個清吏司的小執事吧,真是越想越心驚肉跳。

無奇吐吐舌頭,說道:“這個不是賞的,其實、其實是我撿的。”

“撿的?”阮夫人更加詫異了。

無奇笑道:“是啊娘,這玩意兒雖的確是瑞王殿下的東西,但卻是他不要的,那次……那次殿下去吏部,不小心把這荷包掉了,我看見了後替他撿起來,他覺著臟了,就叫我拿去燒掉。我看著這荷包這麼精致,若燒了怪可惜的,所以就私自留了下來。”

這話,半真半假。

阮夫人聽著,雖覺著有點匪夷所思,但細節上卻的確並不違和。

荷包掉了便覺著臟而無用,這的確附和金枝玉葉的矜貴挑剔性子,而且叫人拿去燒了,就更是瑞王殿下的做派了。

所以阮夫人知道無奇是編不出這些細節的。

她相信了大半,最後說道:“既然王爺叫你燒掉,你就不該私自留下,就算留下,也不該就堂而皇之地又戴出去,叫王爺看見豈不怪你陽奉陰違?隻怕又要獲罪!”

“娘你放心,王爺看見了,他並沒有說什麼。”無奇忙解釋。

阮夫人的唇一動,卻也想到這次秋浦之行,這小混蛋就公然地戴著這荷包,她又在瑞王跟前走動,瑞王自然會發現了。幸而無大事。

阮夫人歎了口氣道:“雖然王爺不計較,但從此之後,不許你再戴了。這個……就留在我這裡。”

“娘……你不會要燒了它吧?”無奇倒是不舍起來,畢竟這荷包在她手裡還是立過功的:“娘,你還給我吧,我不戴它了,隻放在抽屜裡就行,何況以後我不去清吏司了,自然不會跟瑞王殿下照麵,倒也不用怕了呢。”

阮夫人本來的確是想燒了了事的,可見無奇這樣說,心頭不由一軟。

無奇忙又搖晃她的手臂,各種撒嬌伎倆。

阮夫人忍不住給她逗笑了,便把那荷包又扔給她,說道:“給我好好地壓在箱底裡,彆再叫我看見!不然的話一定是要燒了的。”

無奇喜笑顏開,忙先放入懷中,才抱著阮夫人道:“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阮夫人給她弄的沒有法子,便佯怒道:“行了,一大早膩膩歪歪的,還有你看你穿的什麼?幸虧家裡沒什麼外人,不然成何體統……以後真該好好教你規矩了!”

“是真名士自風流,”無奇把臉貼在母親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