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1 / 1)

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03 字 4個月前

:“唉!您怎麼疑神疑鬼的,您要這樣,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她作勢要站起來,卻給阮夫人拉住了。

“你給我站著,你且認真告訴我,是真的不願意在外頭走動了?真想留在家裡了?”阮夫人看著無奇,正色問道。

第93章 三更

其實無奇已經習慣了在外頭跑來跳去的日子。

她畢竟並不算是正統的閨中小姐, 在她的“夢境”裡,女孩子並不必都呆在家裡,她們同樣可以跟男子一樣進學堂, 跟男子一樣讀書, 長見識,也能跟男人一樣當差辦事。

她本得心應手, 習以為常。

但是這一趟秋浦之行, 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第一,則是蔡流風所說的瑞王。

第二,則是蔡流風自己。

頭一件事算是公事吧。先前跟瑞王的相處,總體而言還算是“融洽”,但可能是這種特彆的融洽, 讓她麻痹大意, 忘了瑞王的身份。

更加沒意識到他其實也是個不擇手段甚至視人命如草芥的——瑞王殿下。

當初,瑞王在國子監裡的那一番話, 成功地打動了無奇, 也許是因為他啟發了她,叫她接近了之前從沒想過的新的世界,做了她之前沒有想過的事情, 無形中對瑞王也有一份真摯的“知遇之恩”, 感激之情。

當然,或許也是因為瑞王的相貌太過有迷惑性, 故而在跟他的相處裡,竟忘了最初的分寸,規矩,體統。

直到蔡流風告訴了他,蔭廷侯圍攻知府衙門死傷人命的真相。

這讓無奇想起阮夫人曾經警告過她的, 她真正地開始意識到,自己這肆意而為的做法,恐怕會把她,以及身邊的人:蔡采石林森等。甚至包括她的家人,都放在了很危險的境地。

她擔心有朝一日,瑞王殿下覺著該犧牲的棋子是這些人的話,這些人就會給毫不猶豫地放在棋盤上,被輕描淡寫地毀滅。

但是這些人不是棋子,他們都是她所珍愛的,親人跟朋友。

她該結束這種“冒險”的日子。

至於第二個,自然是因為蔡流風。

蔡流風這般大好青年,竟誤以為自己是男子而喜歡上,這對無奇而言簡直如晴天霹靂。

如今蔡流風調到了吏部,雖然說是上頭的意思,但一想到以後難免碰麵,尷尬自然是意料之中的,竟要怎麼了局。

倒不如自己急流勇退,避開最好。

所以在回來的馬車上,無奇才會說“誤人誤己”。

她想回來了。

此刻麵對阮夫人的詢問,無奇停了一小會兒,終於一笑說道:“是,我想留在家裡了。”

聽了無奇的回答,阮夫人的眼神在瞬間柔軟了下來。

她起身,張手將無奇抱在懷中。

無奇愣了愣,卻也伸出手去摟住了母親。

也許她留在家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願意看阮夫人再為自己牽腸掛肚了。

“娘,以後不用再為我擔心了。”無奇輕聲地在阮夫人耳畔說。

阮夫人忍著淚,卻到底沒有忍住,她轉頭輕輕地將淚拭去:“你這小個混蛋!還以為你不知道我的心呢。”

無奇嗤地笑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我若不出去了,爹是不是會失望啊?”

阮夫人掏出帕子拭乾了淚,聞言淡淡地說道:“這個你不必管,我同他說就是了。”

無奇不怕阮夫人搞不定郝三江,就怕她太欺負了父親,便試著說道:“娘,你可要好好地跟爹說啊。他可指望著我給他光宗耀祖呢,聽了這個難免失望,你可彆再讓他雪上加霜啊。”

“呸!”阮夫人忍著笑啐了口,道:“你倒是會替人著想。”

說了這句,阮夫人又把她拉近了些,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會兒,說道:“你既然拿定了主意,以後的行事,娘給你打算,你先回去好好地洗個澡,歇息著,等我安排好了再說。”

無奇點頭,臨去又道:“對了,哥哥說要請小蔡跟小林子吃飯,就這兩天辦了吧,借著這頓飯,我……我找個借口跟他們通通氣。”

阮夫人頷首:“也好,那就後天吧。明兒叫人去送帖子。”

娘倆個商議好了,無奇便自回房。阮夫人則在燈下出神。

想到無奇總算回心轉意肯留在自己身邊了,一時笑了出聲,但阮夫人畢竟聰慧,她清楚無奇不可能突然間就改變主意,多半是在秋浦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她才被迫地想回家來了。

一想到這個,又讓阮夫人皺著眉,深覺憂心,因為如果是這樣,那就證明無奇不是真心地想留在家中。

……思來想去,阮夫人一搖頭:罷了,總歸女兒不能老在外頭跟個男人一樣,始終是要回來的,就算是趁著這個機會安定下來也好。

其他的,隻要不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事,就不必擔心。

阮夫人一會兒喜歡,一會兒憂慮,到最後,卻又想起無奇留在家裡,如何調換她的身份,如何改換女裝,自己可要用心些把女兒打扮起來,再好好地教導她一些規矩禮節之類,越想越是難以按捺,便起身叫了丫鬟鶯鶯進來,吩咐:“我年輕時候那些衣裳都放在哪裡了?找出來給我看看。”

鶯鶯詫異,之前進來送茶,就看到阮夫人一會兒笑一會兒蹙眉的,叫她大惑不解又不敢問,此刻便笑%e5%90%9f%e5%90%9f地說道:“太太這是要乾什麼?好好地怎麼要找年輕時候的衣裳,終不成……是要給表小姐穿?”

阮夫人皺眉道:“多嘴,我的衣裳怎能給彆人?叫你找你就找,話倒是多。”

鶯鶯笑道:“找找找,不過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吧?待會兒老爺就回來了,弄的這屋子都是往日的衣裳像什麼呀,不如明兒早上,老爺去了衙門,再慢慢地看,白日頭底下,也比這燈影底下看的真切呀。”

阮夫人聽了才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心細,也好,你記得明兒早上把箱子搬出來給我過目。”

“是。”

丫鬟才答應了聲,外頭郝四方的聲音笑道:“夫人說的什麼箱子?”說話間已經負手走了進來。

鶯鶯忙退開行禮。阮夫人笑看他一眼:“沒什麼。鶯兒,給老爺端茶。”

丫鬟出去端了茶進來,放在桌上便又退下,郝四方道:“門上說平平回來了?為以為她必在你這裡,怎麼已經回房去了?好不容易回來也不跟當娘的多膩歪會兒?”

阮夫人道:“急什麼,橫豎以後有的時候。”

郝四方並沒有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便笑道:“她不在京城的這幾天,你每天都悶悶不樂的,恨不得把她一把揪回來,這會子回來了,怎麼反倒不當回事了?”

阮夫人看看門口,便道:“你跟我進來。”

郝四方正端起茶要喝,聞言趕緊放下,忙隨著夫人來到裡間:“什麼事?”

阮夫人道:“平平這次回來,以後……就不許她去清吏司了。”

“啊,”郝四方本能地先答應了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啊?你說什麼?”

阮夫人道:“你聽見了,我說,以後就讓平平在家裡,跟著我。”

“呃、可……”郝四方愣住了,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麼好:“怎麼忽然……是你的主意?”

阮夫人皺眉,淡淡地瞟著他道:“不錯,是我的主意。怎麼,你不答應?”

“不不不,”郝四方趕緊先否認,又小心陪著笑:“夫人,我隻是不懂,平平不是在清吏司做的好好的,人人都說她大有前途的呢……”

“再有前途我也不稀罕。”阮夫人不等郝四方說完,便輕而堅決地打斷了。∴思∴兔∴在∴線∴閱∴讀∴

然後她不理郝四方,轉身回到床邊坐了。

郝四方咬住舌頭,不敢再說。

他呆呆看著阮夫人,過了會兒才湊過去,輕聲道:“夫人,你先彆生氣,我沒有說不肯啊,我就是覺著、太過突然呢,總不會是……平平這次出去,惹了禍吧?”

在這方麵,郝四方倒是跟阮夫人神奇地達成了一致,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個原因。

阮夫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終於把無奇說自己的那句搬了過來:“你能不能彆總是不往好處去想,再說,你在外頭不是消息很靈通的嗎?要是她闖了禍或者辦砸了什麼,外頭豈不是早就該傳遍了?”

“那倒是!”郝四方喜笑顏開,道:“外頭可都是稱讚平平的呢,竟然連蔭廷侯都能扳倒……”

他得意洋洋地才要說下去,忽然感覺到夫人不善的眼神,便急忙停下,又俯身低頭地陪笑道:“呃,我是說沒事當然最好了。”

阮夫人道:“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總是我不想平平再在外頭受苦了。這次回來,她雖仍是說一切順利,但我如何看不出來?她比先前更瘦了,臉色也不太好,你隻聽見那些人稱讚的話,隻覺著將來光宗耀祖,哪裡想到孩子在外頭吃的苦?她要真的跟三江一樣也行,可你知道的,她不一樣!”

郝四方給這一番話說的沒了笑容,頭也越發低下了:“夫人說的是。”

阮夫人道:“她留在家裡也好,省的我整天魂不守舍的像是跟著她在頭飄著,再說,清吏司如今扳倒了蔭廷侯,更加是眾人矚目的地方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太過出風頭也不是好事。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回來我身邊。”

郝四方點點頭:“既如此……也好。”

“你像是在敷衍,”阮夫人望著他問,“你心裡是不是不情願呢?”

郝四方才忙又笑道:“我哪裡敢,有道是‘妻賢夫禍少’,賢妻所說的自然是金口玉言,我若不聽,連老天隻怕都要怪我呢。”

阮夫人的臉上才稍微地露出一點笑容:“哼,你能這麼想最好了。”

郝四方道:“就是、就是該怎麼跟清吏司交代?另外若是回來的話平平的身份……”

“這些你不必操心了,我自有數。”阮夫人淡淡地說:“當然會做到順理成章,天衣無縫。”

郝四方看了夫人半晌,含笑道:“行,總之什麼都聽夫人的便是了。”

目光相對,阮夫人歎了口氣,起身屈膝:“多謝夫君。”

郝四方忙扶住她:“這這、這是做什麼呢!”

阮夫人看著他的手。

郝四方即刻會意,忙道:“我進來的時候已經洗過了。”

阮夫人這才微微一笑,把他的手輕輕地握住:“夫君甚是心細,妾身不勝歡喜。好了,去吃晚飯吧,吃了飯早點歇息。”

郝四方看她眼波盈盈的,一團溫柔,他的喜悅之意幾乎化成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忙道:“是是,我這就去……一會兒就吃完了,你等我。”

郝府。

內宅之中,無奇回到了房中,先匆匆地吃了一碗雞絲湯麵點饑,便又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裳。

她散開頭發,便四仰八叉地在床上學蟲子扭動。

寧兒端了幾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