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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26 字 4個月前

一句她不好意思說:是不是因為她比彆的人稍微地“厚顏”那麼一點。

看著她烏溜溜亂轉的眼睛,以及那帶點明顯狡黠的爛漫笑意,要不是隔得遠,蔡流風一定要敲她的腦門。

他歎了口氣,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無奇一看,忙跳起來驚道:“蔡大哥,原來你真的發現了?”

第83章 二更

桌上放著的, 是一個銀白色貢緞繡五福的精致荷包。

正是當初東宮妃嬪事發之後,瑞王讓無奇扔了或者燒掉、卻給她私自留下的那個。

至於為什麼會落在蔡流風的手裡,卻還是因為先前蒙麵人劫持了無奇後、官道上那一場錯身而過。

當時因為蒙麵人看的很緊, 絲毫可乘之機都沒有, 無奇麵上鎮定心中卻在飛快打轉,直到蔡流風那一行人馬蹄聲聲, 驚動了蒙麵人。

趁著蒙麵人扭頭查看來者是誰的當口, 無奇將早就握在手中的荷包摘下,飛快地扔出了窗口。

她本來想賭一賭的,如果有人來救自己而發現了這荷包,自然很好。

就算救兵沒有追到此處,這荷包一看就知道非同一般, 丟在地上一定會給人看到, 假如她的運氣好點兒,這就是救她的一點線索。

無奇先前問蔡流風怎麼找到自己的, 蔡流風沒提荷包的事情, 無奇便以為他沒看到,或者早一步被彆的什麼人撿走了,故而沒問。

沒想到, 居然仍是在他的手裡。

無奇驚喜交加, 上前將荷包拿在手中反複打量。

這荷包原本給蔡流風放在身上,因為之前落水有些濕了, 無奇用手指擦了擦,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蔡流風看著她高興的神情,不知她是因為這荷包的失而複得而歡喜呢,或者,是單純地因為他發現了這荷包。

這麼簡單的問題, 他卻不願意去細想。

因為蔡流風很清楚,這兩個看似差不多的答案,其實天差地遠。

“蔡大哥,你可真行,天下一流,”無奇由衷地讚歎,又一連串地問:“我以為你沒看見……怎麼不早跟我說呢?你是怎麼發現的?你知道是我扔的?”

蔡流風籲了口氣,讓自己暫且定神。

當時他其實沒十分留意這個荷包,隻是隱約瞧見那車上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但因為著急趕路,也未細看。

但當一行人快到秋浦城門口的時候,他在馬上回首,總是有些忐忑而不踏實。

正在這時,卻見城門處一陣騷動,幾個士兵衝了出來,竟是要關城門的樣子!

連幾個要出城的百姓,都硬是給攔下了不許再走。

眾人見狀趕忙打馬到跟前,詢問為什麼好好地要關城門。

其中一名校尉則嚴詞喝問他們是什麼人。

衛主事便道:“我們是京城吏部之人,自然是有緊急公事,為什麼要關城門?”

校尉聞言才忙恭敬了些,又道:“幾位大人是進城的倒是無妨,剛才上頭突然下了一道急令,讓我們關閉城門,且嚴禁有任何人出入。”

“可知道發生了何事?”

“具體不曉得,像是……像是丟了個什麼人物,正在滿城的找呢。幾位大人若是要進城可要趕快了。”

蔡流風等人自然是要進城的,衛主事聞言也忙勸道:“事情似是有變,還是快進城吧。”

誰知蔡流風心中狐疑,便問:“那個丟了的,總不會是吏部的人吧?”

校尉見他相貌清俊談吐高雅,即刻心生好感,便道:“不瞞您說,還真是吏部清吏司在我們這兒的官兒呢。如今懷疑有賊徒將人劫出城,當然……也是怕他們還在城內,所以想關了城門以便於營救。”

衛主事等便催促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

那一刻,蔡流風心中天人交戰。

他回想剛才那輛疾馳而過的馬車,以及當時自己心驚肉跳的感覺,終於道:“我……有一件事要去處置,桑主事,你先帶人進城,按照我們之前商議的去行事,稍後我自趕上。”

旁邊的眾人都很詫異:“學士有何急事?”

可一路上他並沒吱聲,怎麼臨進城反而遲疑了?

蔡流風並沒回答,衛主事卻很清楚他的性子,雖看著溫和好說話,實則也是個打定主意便勸不回的人物,當下便道:“若是如此,咱們分頭行事,我陪著學士,桑主事你不要耽擱,快快入城!”

正當城門口,且千鈞一發的,自然不便多言,於是隻能分頭行事。

蔡流風調轉馬頭往回。

當時衛主事也完全不曉得他到底想做什麼,隻是跟著而已,隻見蔡流風縱馬疾馳,將到跟之前的馬車擦身的路上,速度才放慢了。

而在官道的地上,遠遠地就看到一件醒目的東西,似有珠光。

蔡流風放慢馬速,翻身躍落,把那個荷包撿了起來。

將那物拿在手中,蔡流風當然知道這東西絕非無奇、蔡采石以及林森三人任何一個可以擁有的,因為這顯然是內造上用之物。

蔡流風對於男人身上的物件並不怎麼留心,但此刻仍是察覺出一點眼熟,這玩意,倒好象是在一個人的身上看見過。

那人,自然是瑞王。

可如果是瑞王殿下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怎會給人從馬車裡扔出來。

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瑞王萬金之軀,自不會有失,他的東西也落不到彆人手裡去。

但唯獨有一個人可能是個意外。

假如清吏司的某人出了事,而這某人又恰巧握著瑞王的荷包,那此人是誰,簡直不用再想。

而荷包裡的東西更是驗證了蔡流風的推測。

那是一小包各種類的蜜餞,外加幾枚銅錢跟一二兩散碎銀子。

銅錢跟銀子當然不算什麼,但蜜餞……

瞬間,蔡流風的眼前出現那夜在護國寺小院,無奇問那個吉紅糕的模樣。

隻有無奇會在隨身荷包裡帶著蜜餞。

他有點心跳。

讓蔡流風略覺安心的是,跟著衛主事來的,其中一人正是吏部清吏司擅長追蹤的差官,循著地上馬車車轍的痕跡,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這謹身精舍。

還好來的及時。

蔡流風簡單地把找到無奇的經過說了一遍,道:“剛才泡了水,這蜜餞怕是不能吃了,回頭我買些給你補上。”

無奇忙道:“不打緊,我這是油紙包,包了兩層的呢。”說著她翻出了兩顆話梅:“你看,糖霜都好好的。這個給你。”

無奇從掌心裡撿了一顆大些的遞給蔡流風。

蔡流風一怔,見無奇擎在跟前,他不由心頭一動,竟沒有伸手接。

反而微微俯首,竟是就著她的手把那顆話梅銜入了嘴裡。

他含著那顆話梅,略微吮了吮,一股酸甜襲來。

沒說話,蔡流風隻輕輕一點頭,似乎在說不錯。

無奇反而吃了一驚,感覺他柔軟的唇在指頭上輕輕地蹭過,差點把手抽回來。

可是看著蔡流風仍是一本正經毫無異樣的臉色,便覺著自己可能是反應過度了。

當下便道:“還好吃吧?”自己把剩下那顆放進嘴裡,又撥弄了會兒,說:“你要是嫌酸,我這裡還有蜜棗,杏乾也行。”

蔡流風見她認認真真地推銷,嗤地笑了。

無奇道:“怎麼了?”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蔡流風道:“啊,我是說不酸,還成。”

無奇見他不嫌棄,也放了心,便滋滋地吸著那顆話梅,用那些酸甜壓剛才薑湯的辣。一邊問道:“蔡大哥,你說秋浦封城了?是為了找我嗎?”

“自然是為你,啊……”蔡流風本能地答應了聲,說完後卻又皺眉。

在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官當然是這麼說的。而蔡流風之所以留下,也是為了找無奇,所以這麼回答並無錯處。

但是現在想想,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怎麼了?”無奇看出他有疑慮。

蔡流風道:“小奇,我問你,蔭廷侯府的事情你查的怎麼樣了?”

無奇見他問這個,便忙把連日所查,以及今天早上在冠家班的所得統統地跟蔡流風都說了一遍。

蔡流風眉頭微皺,似有心事。

無奇問:“蔡大哥,怎麼了?啊對了,我都忘了問你,你怎麼來秋浦了呢?總不會也是跟此事有關吧?”

提到這個她突然就想到了柯其淳,便期期艾艾道:“柯大哥、他……已經跟你說了嗎?原本是我為了捉拿胡子岩而利用了他……”

蔡流風回過神來,急忙寬慰:“啊,沒事,他是急脾氣。其實他知道自己不該那麼對你,但他畢竟是個太重情義的人,就是過不了心中那一關,你也不用太在意了。”

無奇道:“柯大哥是好人,我隻覺著有點對不住他。”

蔡流風一笑:“很不必,過一陣子他自然就想通了。何況他還不知道他一走你就出事了呢,若是知道,隻怕更覺著愧對於你。”

無奇吐舌道:“你把柯大哥說的跟我的私人侍衛一般了。”

蔡流風不置可否,停了片刻又道:“你剛才問我為何來秋浦,也確實跟蔭廷侯的這件事有關。你那薑湯都喝完了?”

無奇本來覺著辣,想混過去,見他問起來隻好又端起來一口氣喝光了:“行了吧?”說著湊近蔡流風:“蔡大哥,蔭廷侯的事情怎麼驚動了你?翰林院……跟這個沒關係吧?”

蔡流風見她鬼頭鬼腦的,一笑道:“翰林院跟這個當然沒關係,但我如今不在翰林院了。”

“什麼?你……你說什麼?”無奇吃了一驚:“你為什麼不在翰林院了?那裡又清閒又清貴……多少人想進還進不了呢。”

蔡流風問:“你想進嗎?”

“我……我不夠格啊。”無奇笑道。

蔡流風道:“你若想進,我又何必出來。自然也有法子讓你進去。”

無奇發呆,感覺蔡流風的話真的是……

聽起來簡單明白,細想卻怎麼藏著無限意思。

她竟不知怎麼答話,隻好問:“蔡大哥,你這話,怎麼像是為了我而出來的呢?好好地為什麼就不在翰林院,你可彆乾傻事。”

蔡流風見她認了真,才道:“好了,我不過是玩笑,不必當真。其實是吏部的調動,把我從翰林院調到了吏部任考功司郎中。”

無奇的雙眼驀地睜大:“考功司……郎中?”

吏部的考功司,可謂是極重要的一部,顧名思義,考功司掌管的是官員們的功績考核,赦免以及處分之類,官員們的升遷罷黜,跟考功司的考核記錄息息相關。

考功司可謂掐著各官員的脖頸,所以滿朝官員對於這一司的吏部官員可謂是又愛又恨,卻是萬萬不敢得罪他們的。

之前考功司的郎中年老病弱,已經遞了辭呈,從那時候起不知有多少人盯著這個位置,鉚足了勁兒上躥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