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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32 字 4個月前

孔:“沒沒,我說王爺實在是寬宏大量人見人愛。”

瑞王又輕輕地哼了聲:“你不用跟本王鬼話連篇。若是結不了案,自然有你哭的時候。還不快去!”

“是,”無奇歎了口氣,退後兩步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從衣袖子裡摸了摸,總算是摸出了那塊小粑,她轉身走到桌邊,雙手將那餅子放在桌上:“王爺,你嘗嘗這個,蘿卜絲餡的,吃了可以順氣。”

瑞王懷疑她話裡有話,才將目光從那可笑的小粑上抬起,她卻已經飛快地跑了出門,衣袖在他眼前晃了晃,便消失不見,就如昨日她忙不迭地跑進來似的。

那圓圓地比巴掌還小的餅子孤零零地給擱在桌上,禁不住他的打量,瑟瑟發抖似的。

瑞王看了半晌,終於伸手拿了過來:“順氣?果然能順氣就好了。”

且說無奇竄出了房中,見蔡采石林森兩個垂著頭等在廊下,看見她出來,便齊齊轉頭。

另一側則是費公公,滿臉的一言難儘,旁邊也是同樣一言難儘的春日。

猛地見她出來的這麼快,便也詫異地看過來。

無奇先向著費公公行了禮,才對那兩個一使眼色,兩人心領神會。

三人下台階,那邊春日也跟費公公道:“我先去了。”

費公公歎氣:“好好盯著吧。”

出了院子,林森問:“王爺留你乾什麼?”

無奇不肯泄露瑞王把自己捉弄了一場,便說道:“還能乾什麼,不過是叮囑咱們快點結案。”

“你還敢提這個,”林森趕緊道:“你跟王爺多要了幾天沒有?至少把期限寬幾天。”

無奇笑道:“這個沒有。”

林森攤手。

蔡采石也道:“馬三娘的案子,過去太久了,胡子岩當時年紀還小,他又是凶犯,指望他指證蔭廷侯是不成的,查起來毫無頭緒,確實有難度。”

無奇道:“事在人為,先去牢房看看。”

無奇心裡也明白,當初參與案子的,管事已經給胡子岩殺死了,其他蔭廷侯府的幫凶,多半也都處置的差不多了。

蔭廷侯或許不以為意,但黃夫人卻是個心思縝密的。故而如今隻胡子岩一麵之詞是不成的。

王捕頭親自陪著,獄卒們不敢怠慢,忙引路到胡子岩的牢房外。

胡子岩倒是平靜的很,見他們來了便抬頭看了看,半晌道:“柯大哥不在?”

無奇低頭,蔡采石說道:“柯大哥……回京去了。”

“這麼快,”胡子岩一怔,旋即道:“我知道,柯大哥自然是厭棄我了。”

無奇聽到這句才道:“倒不是隻討厭你,他是恨我利用他設計了你,所以才走了的。”

胡子岩雙眸微睜。

無奇定神道:“這次我們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胡子岩低低道:“請說吧,我沒什麼不可言的了。”

無奇回頭,林森便先叫那些獄卒等先行退下了。

“想問你的,是蔭廷侯府老夫人跟二姑娘被害之事,”無奇看著胡子岩:“當真是你做的?”

胡子岩尚且沒聽出彆的來,便道:“不錯,我都已經認了,何必再提。”

“我說的是老夫人跟二姑娘被害,”無奇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芳姑娘已經傷重不治而亡了。”

“你說什麼?”胡子岩猛地站起身來,“她明明……”

蔡采石道:“這的確是真的,今天早上蔭廷侯親自說的。”

胡子岩身形晃動,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死了?她……”

無奇道:“其實,芳姑娘在臨死之前,將一封絕命書給了我,在信上她已經坦承了案發經過。”

胡子岩抬頭瞪向她。

無奇道:“你雖不在現場,大致如何你恐怕猜到了,所以你才寧肯把這一宗案子也攬在自己身上,你隻是不想她身受其害。但現在,是該你說出實話的時候了。”

她見胡子岩緊閉雙?唇,便道:“芳姑娘原本早想認罪,隻是怕會將你牽扯在內,她聽聞你已經入獄,才肯把那封信給我,原本是老夫人窺知了她跟你之事,定要追究,兩人爭執之間不慎推倒了老太太致死,而她也選擇自戕。”

胡子岩聽到最後,伸手捂住了臉,身體不住地顫唞。

無奇道:“我想問的是,姑娘那儺戲的麵具是從何而來?”

胡子岩卻置若罔聞,正如無奇所料,蔭廷侯府老太太出事後,他依稀猜到幾分。

隻是也顧不上去管了,等他被拿下,索性便一並將此事擔了過來,就當做他最後為芳姑娘做的一點事。

如今芳姑娘卻也死了!細想想,也是因為他而死。

那該死的人至今還活著,無辜的人,苗可鐫,芳姑娘,卻已經紛紛殞命。

他愧疚,恨不得立刻以自己的命抵償,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這囚牢之中。

林森見胡子岩埋頭不語,忍不住道:“你裝啞巴也不管用,問你什麼趁早快說,你當我們是沒事兒過來找你閒聊的呢?告訴你,因為你這混蛋,我們在王爺跟前擔著乾係,王爺叫我們兩天內查明白當初馬三娘被追殺之事,你要真想為你娘報仇,就彆他媽的裝死了!除了我們,還有誰理你!”

胡子岩正幾乎崩潰,聞言呆呆地看著林森:“你、你說什麼?王爺?”

蔡采石見林森已經說了,便道:“不錯,是瑞王殿下駕到,當著蔭廷侯的麵殿下叫我們追查,要是有證據證明當年的事屬實,蔭廷侯便跑不了!”

胡子岩雙眼通紅,淚紛湧而出。

他本來已經絕望了。

馬三娘當年忍氣吞聲遠走他鄉,而他也選擇孤注一擲自己報複,不過是知道蔭廷侯勢力大,就算捅出去了,官府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

但誰知功虧一簣,就算拚儘瘋狂,甚至不惜殺害了對自己有恩的人,甚至拉無辜的人下水,他還是沒能殺死蔭廷侯。

如今……竟然是瑞王殿下親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

胡子岩雙眼微閉,淚流不止:“好,我說,但凡我知道的,我通通都告訴你們。”

因為想報仇,胡子岩想方設法接近蔭廷侯府,一日跟芳二姑娘照麵,便刻意施展手段,行引誘之實。

本來是一片包藏禍心的虛情假意,可誰知姑娘動了真心。

胡子岩清楚地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冤孽,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他是個一輩子沒得到什麼真心關愛的人,麵對芳姑娘的真心跟傾慕,就算知道不可能,仍是忍不住有些動了心。

那個麵具是他在當年離開秋浦的時候所帶的唯一之物,他知道二姑娘也喜歡看儺戲,便投其所好,將麵具給了她,那東西雖然微薄,卻是他唯一不舍的玩意。

沒想到最後卻成了害死芳姑娘之物。

胡子岩說完後,垂淚道:“起初我的確想要害她,可後來……我不忍心對她如何,誰知她仍是因我而死。”

林森本來很唾棄他,可是相識到今日,卻也無話可說了,隻是深鎖眉頭。

隻聽無奇道:“你說那是你從秋浦所帶唯一之物?是什麼意思?”

胡子岩鎮定片刻:“當年,我娘趁著那混蛋不注意將他打暈,慌裡慌張什麼都來不及收拾,便領著我從後門逃出去,出門口的時候給東西絆了一跤,低頭看是那個麵具,我便拿了起來,就是這樣了。”

“門口怎麼會有這個麵具?”

“不知道。”胡子岩搖頭,忍不住喃喃道:“小時候我娘經常領我看冠家班演儺戲,我很喜歡戴上麵具後的儺神那種無所不能的氣勢,曾經還想偷一個麵具來的,誰知給冠班主瞧見,斥責了我一頓,後來偏在離開秋浦的時候無意中撿到那個麵具,也許是天意吧。”

幾個人出了牢房。

林森感慨道:“這個人啊,是個挺聰明的,可惜誤入歧途,還連累害了這麼多人。”

蔡采石問無奇道:“你很在意那個麵具?”

無奇說道:“你不覺著有點蹊蹺?這儺神的麵具雖不算珍貴,但也絕不可能是隨意被丟棄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會不會是哪家小孩不小心丟了?或者是小商販們落下的?”林森猜測。

無奇想了想說道:“咱們出去一趟。”

正要往外走,卻見一個小太監匆匆地自裡間跑出來。

春日攔著問:“這麼著急乾什麼去?”

小太監道:“姐姐,王爺也不知怎麼忽然害了肚子疼,按理說也沒受涼,更沒吃什麼壞東西……不知什麼症候,公公叫我們快去請兩個頂用的大夫給看看。”

春日一驚:“疼的厲害嗎?”

小太監道:“奴婢沒親眼見到,反正費公公是十萬火急地催呢。還要徹查這知府衙門的夥食呢。”

春日不敢耽擱,忙道:“那你快去吧!”

小太監飛跑去了。

剩下幾個人彼此相看,蔡采石的小眼睛溜溜打轉。

原來他突然想起早上給無奇鬼鬼祟祟藏起的那隻小粑,總不會是……

他看向無奇。

無奇早在聽小太監說什麼“吃什麼壞東西”,忽然就做賊心虛。

見蔡采石看自己,她也心有靈犀地趕緊瞪他一眼,示意他千萬不要亂說話。

然後她連連咳嗽起身:“王爺有那麼多人照看,必然無事,我們還是快去辦正經事吧。”

當下趕緊逃命似的往外去了。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忖度:難道瑞王真的把那個小粑吃了?看他當時不屑一顧的樣子,不能夠吧?但要真的吃的話,想來那是昨兒下午拿回來的,昨夜沒吃上,所以今早上又用來做早飯了,他們這些家夥常常吃些隔夜的菜飯不在話下,但那可是瑞王殿下……

保不準真的是那個小粑引起的。

無奇暗暗咋舌,希望王爺無礙,同時心裡打定主意:至少今天不能再跟瑞王照麵了,新仇舊恨,指不定王爺怎麼跟她算這筆賬呢。

不過在出門的時候又想起一件事,便叫了個侍衛,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

無奇一行人本要去冠家班,才出了府衙不久,便見有兩個蔭廷侯府打扮的仆人匆匆走來,行禮道:“參見各位大人,我們夫人有要緊的急事,派我們來請蔡公子入府內詳談。”

蔡采石詫異:“叫我?”

仆人道:“是,夫人是這麼說的,務必要請公子過去一趟。”

蔡采石遲疑地看向無奇:“你看怎麼樣?”

無奇道:“看你自己的意思,想去你就去吧。不過……”她看看左右,“讓春日跟著你吧。”

春日有點意外,蔡采石也說:“不用吧?”

無奇道:“有備無患。我這裡是去冠家班,那些人跟咱們喝過酒,不會有事,且小林子跟著我呢。”

於是四人份成兩撥,蔡采石跟春日往蔭廷侯府,無奇跟林森則去冠家班。

路上,林森問無奇:“你說黃夫人有請會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