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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20 字 4個月前

那隻之前鑽進去的小鶴:“給你猜中了,這個小東西下去後,就去啄那個木匣子。”

無奇將那小鶴接過來,交給了旁邊的周大,周大撫摸著小鶴,有些擔心地問無奇:“它、它也會死嗎?”

無奇道:“按道理來說不會的,時間很短,不過保險起見,周大哥你給它喂一些蛋清吧。”

周大鬆了口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雞蛋,嗑開後便喂給那小鶴吃。

蔡采石正要二度下水,卻見另一艘小船駛來,是付青亭帶了幾個心腹侍衛。

付青亭製止了蔡采石,道:“蔡公子,交給我們吧。”

蔡采石見那兩個侍衛都也除了長衫,一身利落,便知道他們是行家,因說:“我給你們指一指,免得耽誤時間,對了,帶著匕首,把拴石頭的繩子割斷。”

付青亭卻準備的很齊全,當下蔡采石老魚識途的帶著兩名侍衛潛入水中。

不多時,他先浮了上來,林森將他拽到船上,擦臉披衣。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名侍衛也終於上來了,其中一人手中抱著個木匣,先遞給了付青亭,等付先生接過去後,才也翻身而上。

無奇見事情已經完了,如釋重負,便笑道:“好了,大功告成,可以打道回府了!”

說話間她轉頭看看岸上,卻忽然愣住了。

霞光正照著岸邊的一乾人等,縱然萬人叢中,最醒目的自然就是瑞王了,長身玉立,似芝蘭玉樹,緙絲的蟒袍在光芒中晶耀有光,斯人長眉星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如同造物精心描摹出來的容貌。

無奇忍不住歎道:“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皎若太陽升朝霞,灼如芙蕖出淥波……真是卿本佳人,奈何為王啊!”

她所念的前兩句,正是出自曹植的《洛神賦》。

後麵這句,卻又是她自己肆意篡改。

林森正在伺候蔡采石換衣裳,聞言回頭:“小奇你說什麼?怎麼念叨起蔡大哥來了?”

無奇一愣:“啊?”

卻正在此刻,岸邊那恍若是洛神般的“佳人”,突然毫無預兆地抬腳,竟把前方一人直接踹到了湖中去了!

第52章 回京

林森問無奇為何喚蔡流風的名字, 無奇微怔之下才反應過來,《洛神賦》裡的這句“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豈不正像是蔡流風名字的出處?

無奇笑道:“果然, 我以前常琢磨蔡大哥的名字好是瀟灑,還查過書籍典故, 隻找到《文選》南都賦裡寫, ‘彈琴擫龠,流風徘徊’,以及《孟子》上說,‘故家遺俗,流風善政, 猶有存者’。現在想想, 倒還是《洛神賦》裡的這個更佳。”

蔡采石在旁邊說:“不對不對,大哥未必喜歡用形容洛神的詞來解釋他的名字, 《孟子》那個意思就很好。”

在孟子之中, “流風”的解釋是流傳之風俗教化等,很符合蔡流風的為人。

林森用手肘碰碰他:“為什麼蔡大哥的名字這樣超凡脫俗,令人欽敬, 你卻是這樣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蔡采石揪住他的臉道:“你懂什麼就胡說!”

無奇說道:“這木頭果然不懂, 菜菜的名字更有解釋,出自《詩經》,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可見蔡大人對菜菜的期望也是很大的。”

蔡采石得意地向著林森一揚臉:“沒見識的東西,你可聽見了?”

林森吐舌道:“聽是聽見了,不過我隻怕蔡大人的期望總要落空的,還是指望流風大哥最佳。”

“你這狗嘴裡能不能吐出點好的。”蔡采石掐住他的脖子, 像是要立刻激情殺人滅口。

兩人打鬨,弄的船上一陣晃動。

柯其淳本已經吐至半是昏迷,如今受到顛簸,死而詐屍般,再度垂死掙紮。

無奇忙製止兩人:“菜菜你快放他一馬,大不了上了岸我跟你一起揍他,不然我們大家都要落水了。”

蔡采石這才高抬圓手暫時放過了林森。

此時此刻,岸邊上,瑞王正同一乾人等望著湖麵情形。

湖麵上說話聲音格外清亮些,聲音從水麵透到岸上。

金平侯因為嫉妒,原本清俊的麵孔有些扭曲,隱約聽見他們說笑,便道:“這些人……甚是無禮,王爺且在這裡等著呢,他們竟旁若無人的……”

費公公瞅了他一眼,難得地跟他達成一致:“是呀,這些小崽子們,真是欠教訓!”

金平侯好不容易得了個盟友,心中一喜,又偷看瑞王,見他臉色微微冷峻的,像也是不太待見船上那幾人似的。

他仔細側耳傾聽,巴望著聽到些無奇等非議瑞王的話,卻隻聽見什麼“流風”。

金平心裡一怔,喃喃道:“這些人在說什麼流風……還是風流的,難道我聽錯了?”

費公公道:“流風?這個怕是禮部蔡侍郎大公子的名字吧?”

“哦!”金平侯想起來了,嘖嘖道:“原來是蔡學士,我也是見過幾次的,著實的人物端方,談吐可喜,很有名士風度,令人一見傾心,將來隻怕還在蔡侍郎之上呢。”

蔡流風的名頭無人不知,金平侯最喜歡相貌俊美的人了,何況蔡流風又文采風流更且加分。

他想當然的認為,瑞王必然愛才,自然也會跟他一樣,對蔡流風青眼有加的。

所以金平侯也不憚於在瑞王跟前對於蔡公子大加讚揚,也許瑞王還會覺著他慧眼識英雄大家惺惺相惜呢。

沒有看見瑞王在瞬間變幻莫測的臉色,金平侯還不忘再踩踩無奇等,他哼了聲往船上看去:“那些小混蛋怎麼提蔡學士的名諱呢?真是越發無禮至極!”

誰知瑞王聽他把蔡流風吹成了一朵花,實在微妙。

此時還能按捺,隻想拂袖離開。

然而才走了一步,便又聽金平侯一口一個“小混蛋”的。

瑞王想也不想,轉身抬腳,毫無預兆地便踹了過去!

金平侯一頭衝進了湖水之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瑞王並沒有想要停下來欣賞自己傑作的意思,看也不看一眼,背著雙手往神嶼回去了。

彆的人倒也罷了,唯獨費公公吃了一驚。

他剛才還氣味相投地想同金平侯多說幾句,現在突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危險。

費公公自忖金平侯不知是哪句話惹了瑞王不喜,不過幸虧自己還算謹慎,而金平侯有些時運不濟。

橫豎不是自己掉進湖水中,死道友不死貧道也罷了。

見瑞王走開,費公公扔下在水裡掙紮的前道友,頭也不回地跟上瑞王去了。

身後顧九雖也要跟著離開,但看金平侯從湖水裡冒出頭來,到底不能不管。

金平侯摸了把臉上的水:“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誰踢了我一腳?”

頭頂上掛著一片不知從哪裡撈出來的水草,綠油油的甚是好笑。

顧九俯身,忍笑道:“侯爺彆慌,並沒有人踢你,隻是費公公剛才轉身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您。來,我幫您上來。”

“是那個老家夥?果然我覺著是對的。”

“怎麼?”

“瞧他這毛手毛腳的,我說他伺候不好王爺,”金平侯拍拍水,惱道:“幸虧我是會水的,要是也這樣碰著王爺該怎麼辦?對了,我剛才掉下來不會驚到王爺了吧?人呢?還是水濺到了。”

其實顧九很不必隱瞞是瑞王踢了金平侯的。

以金平侯異於常人的思維,若告訴了是王爺把他踹下去的,隻怕他反而會歡天喜地,畢竟王爺總算親自對他做了件事,可喜可賀,而他要擔心的則是彆碰疼了王爺的貴腳。

顧九很是欽佩金平侯的一片忠癡之心,他咳嗽了聲:“好了侯爺,上來說罷,水裡涼。”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俯身探臂,握著金平侯的手將他揪了上來。

金平侯稍微擰擰衣裳上的水,自己先跑回去更衣,他還得趕緊到瑞王跟前請罪。

瑞王突然把金平侯踹下湖,把船上的人嚇了一跳。

付青亭那一行人卻毫無異樣,就仿佛沒有看到似的,隻劃舟靠岸。

林森看著金平侯從水中冒頭,小聲道:“好好的,王爺是生氣了?”

蔡采石不敢作聲。

無奇也琢磨不透,

他們上岸的時候,岸邊隻剩下了王府的眾侍衛,還有春日也立在旁邊等候。

付青亭則早護送著寶物回神嶼給瑞王過目去了。

林森跟周大攙扶著幾乎吐空了身子的柯其淳下船。

春日看昔日威武的柯大俠慘白著臉,怏怏搖晃,如同大病未愈的樣子,笑一忍再忍終於還是暴露:“哎呀,這是怎麼了,把好好的一個山大王弄成了落水狗似的。”

柯其淳雙眼昏花,腳步趔趄,也顧不得跟她針鋒相對了。

春日笑盈盈地迎著無奇道:“幸虧都妥當了,可知我跟主子說的時候,很捏了一把汗,生恐他發怒。”

無奇笑道:“放心吧,王爺那麼聰明,一聽你說的就知道我要乾什麼了。這不是好好的?對了,金平侯是怎麼了……”

春日道:“誰知道呢,多半是哪裡惹了主子不喜歡。”

無奇道:“得虧金平侯會水,萬一是個旱鴨子呢?”

春日笑道:“這兒這麼多人在呢,難道眼睜睜看他淹死,隻管操這些心做什麼。”說著又看她的腿:“沒碰到傷嗎?”

無奇道:“好好的呢。”

說到這裡,周大因為見此地的事情已經了結,便要告退,正遲疑著要不要同無奇說一聲。

無奇一眼看見,忙叫住他:“周大哥!”

周大趕緊躬身行禮:“不敢當不敢當。”

起初周大還不很了解她的身份,隻覺著很年輕,稚氣未脫的小孩子樣,後來才知道是清吏司的官員,太學生出身的,雖比不得瑞王,卻也是很清貴的。

無奇問:“周大哥,這次多謝你相助,小鶴沒事嗎?”

周大的黑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把手中的鶴鳥舉了舉:“活蹦亂跳的呢。對了、小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小鶴去啄那箱子會中毒呢。”

他知道無奇是“官”,所以帶著尊敬,但年紀太過小,所以自作主張地在“大人”跟前加了個“小”字,聽著倒是怪可愛的。

無奇笑道:“那箱子外頭是用朱砂等調和的漆料,因為在水底泡了很久,漆皮難免鬆動,小鶴正是活潑愛動的時候,被水底的箱子所吸引,自然會過去啄,吃了朱砂,就中毒了。所以先前叫你準備了雞蛋,就算是朱砂中毒,喂它些雞蛋清,就可以解了。”

丹頂鶴的成鳥大鶴,自然很少遊泳,因為它們都用飛的。

隻有這些小鶴鳥,因翅膀沒有長成,時不時地還在水上遊泳玩耍,這才會誤食朱砂漆。

周大曾說小鶴像是中毒,但若是有人下毒,沒有理由大鶴好端端的隻有小鶴出事,所以無奇便從鶴鳥的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