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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自己的家人。”

齊天晚指節泛白地緊緊抓住前麵靠背,將自己一點點往前挪去,他要先將車子速度慢下來。

隨著他的勸導,張岩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鬆動,踩著油門的腳也鬆開一些,可很快他就又下定決心般,低吼了一聲。

“我也是沒辦法了,齊總,不要怪我,這輩子我賠你一條命一起死,剩下的下輩子慢慢還。”

車子連闖了三個紅燈,周圍車輛紛紛驚恐避讓,幾次差點撞到一起,看到不對的交警在街邊大喊著讓車子停下,眼見車子揚長而去,交警一邊騎著摩托追趕一邊聯絡指揮部攔截。

前麵正要上一個高架,而車子卻沒有開直線,而是朝著高架護欄撞去,一旦撞上去,車上的人全都沒有生還可能。

齊天晚顧不得其他,直接撲到前排,一手鎖住張岩喉嚨,一手按住他的手臂試圖讓車子停下。

和新雨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驚呆了,她的腦海中想著自己出車禍的時候,那輛車子也是像這樣失控,連闖了幾個紅燈過去,走在路邊的孩子根本沒有看到後麵來的車,她撲上去將孩子推開。

可兜兜轉轉,就像是時光輪回,而這次她不在街邊而是在那輛失控的車上。

能反應過來後,她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她不能讓齊天晚死,他不可以死在這裡,他該好好活著,他還有大好前程還有大把夢想,絕對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然而張岩已經瘋了,被齊天晚鎖住喉嚨後滿目猙獰地笑了起來,鬆開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腳卻更加用力地踩在了油門上。沒了方向引導的車子很快撞在了護欄上。

砰,巨大的聲響在路邊響起。

和新雨隻來得及將弓著身體的齊天晚拉回來,她張開雙手,就像是護著雞仔的母雞一樣牢牢地護著他的腦袋和手臂。

天旋地轉,已經恢複了五感的身體再次體會到了疼痛,太疼了,疼的和新雨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車子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張岩的頭部在撞擊中流出了好多血,前座都是血。

和新雨感覺自己的手臂折了脖子也折出了九十度,不過沒關係,反正折了她也不會死,隻是疼而已,就是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不好看,希望不要嚇到齊天晚。

短短的幾秒鐘就像是過了幾十分鐘一樣漫長,等到一切歸於平靜時,和新雨第一時間看向懷裡的齊天晚,他被護的很好,腦袋手臂都沒有什麼傷,隻是沒有護周全的腿有點問題,就算沒有骨折也肯定磕傷了,褲子都破了個洞,也不知道是撞在了哪。

重要的是,現在車子四輪朝天,他們也整個翻了過來,姿勢非常怪異。車前蓋被撞癟了,車門變形,卡住了齊天晚的一條腿。

有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和新雨沒有立即喚醒齊天晚,先伸手將他的腿從卡住的地方用力搬出來。

她其實也有點力竭,護住齊天晚耗儘了她全部力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e8%83%b8骨可能碎了,這事後排沒係安全帶的後果,下次一定要引以為戒。她現在很想去睡覺,甚至連實體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可是她不能這個時候回去,她要先把齊天晚救出去。

扭曲變形的手臂用不上太大力氣,和新雨儘量將手臂扭正去薅齊天晚,但車門卡的太嚴實了,她根本拉不動。

“怎麼辦,怎麼辦,你不能死。”

血腥味混合著汽油味在車內蔓延,漏出來的油在地上聚集成一灘小溪朝前流去,一絲絲火花不知道從哪裡亮起,這輛車隨時有爆炸的風險。

車禍的動靜很快引起附近車輛的注意,有一輛車子遠遠地停下,很快下來兩個年輕人。

兩人朝裡麵看了一眼就趕緊去拉後座車門,車玻璃在碰撞中已經出現裂痕,其中一人一腳踹開了玻璃,伸出手從裡麵摳把手,可惜門變形的厲害,把手失去作用。兩人隻能放棄,繼續從外麵拉。

門很快鬆動起來,和新雨眼前一亮立即跟著用力從裡麵踹,前後兩分鐘時間門就被拉了開來。

“快帶他出去。”和新雨朝外喊著,用力將人往外推去。

兩人拽住齊天晚的腿往外拖去,他卡在了變形的座位中間,硬拉隻會讓人二次受傷,兩人隻能先把他往上抬起來再往外拖。

和新雨抿著唇,努力抬著齊天晚的腦袋和上半身一起努力。

救援的兩人有點著急。

“汽油味太大了,這裡要爆炸,趕緊趕緊!”

齊天晚被拽動中醒了過來,腿上本來就有傷,被拉扯中更是劇痛難耐,直接讓他痛醒了,他睜開眼看向車內,很快清醒過來,自己沒死,還被人救了。

他第一時間朝距離自己隻有一手臂之遙的和新雨伸出手,嗓音沙啞地喊道:“新雨,快出來。”

然而和新雨卻沒有動,她已經力竭了,太累了,連抬下手臂都做不到,從來沒有傷的這麼重過,她閉上眼睛就能睡過去,凝實的身體很快虛化。

和新雨朝齊天晚笑了下,他得救了,真好,他還活著,像上次一樣,她又一次做到了,隻要齊天晚平安就好。自己隻是回到原本的軌道上而已,本來她就已經死了啊,能多活這段時間都是老天爺的賞賜而已,說不定她的實力能提升這麼快都是為了這一天呢。

就是有點可惜,他們才剛在一起,還沒有好好談個戀愛,沒有看到齊天晚實現夢想,也做不到陪他到老。他肯定會很傷心的吧,又一次被人拋棄了,希望他不要太難過,想自己三五年就夠了,不要太長了,不然她也會為他難過的。

和新雨看著齊天晚的臉,在虛化的瞬間,腦海中有無視的念頭和遺憾閃過。

她有種莫名的直覺,也許這次就是分彆的時候了,她可能沒辦法了。

好可惜啊,好想繼續活著。

如果能真的陪他一輩子到老就好了,可是沒有機會了。

意識徹底消失,人影也徹底消失在車中。

齊天晚在她消失的瞬間就立即看向自己的包,他得把娃娃帶出來。

上車後包是放在兩人中間的,並沒有背在身上,車禍中包被甩到了座椅下方,現在被壓著,裡麵裝著的娃娃也被死死壓著。

“新雨!”

已經被拖出去半個身體的齊天晚伸長手臂朝裡麵抓去:“新雨!”

空氣中彌漫的汽油味越發濃鬱起來,一絲火花不知道從哪裡亮起,拖著齊天晚的兩人瞳孔一縮,用儘力氣將齊天晚往後一拖,飛快拖到距離車子一米多遠的地方。

就在三人剛撤開的瞬間,轟一聲,火花落在滴落下來的汽油上,連同車子一起燃燒起來,接著是一聲爆炸響起,火光衝天。

後麵圍過來的人將這三人再次往後拖去,遠離爆炸範圍。齊天晚掙紮著朝前揮去,手在水泥地上多處擦傷,可他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傷勢,絕望地朝車裡喊著那個名字。

“新雨,新雨!”

娃娃沒有帶出來,他沒有把娃娃帶出來。

齊天晚趴在地上絕望到崩潰,他奮力朝燒起來的車子爬去,娃娃沒了新雨就沒了,他得把娃娃救出來。

身後幾人死死抓著他的腿和腰,有人朝他大吼:“你不要命了!”

追來的交警帶著其他交警迅速趕到現場,附近車上的滅火器無法撲滅這麼大的火,等到消防車趕到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黑煙飄滿了天空,齊天晚死死瞪著那輛車,手指在地上抓得鮮血淋漓。

等到車上的火勢徹底熄滅,他第一時間朝前撲去想要進去,交警抓住了他:“你要找什麼東西,我們幫你找!”

“娃娃。”齊天晚看著交警,聲音啞到了極致:“被壓在後座下的娃娃。”□思□兔□在□線□閱□讀□

一名消防探頭進去翻找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拿出來一塊黑乎乎的結塊,這似乎是棉,裡麵包裹著還沒有燒掉的通訊器。本來這種毛絨玩具就極易著火,娃娃的長頭發更加劇了燃燒速度。萬幸娃娃有一部分被座椅壓著,倒是還有一條腿完好。

消防員捧著這堆幾乎看不出來是什麼的東西出來問道:“是這個麼?”

齊天晚的眼睛瞬間就赤紅了,幾乎要滴出血淚來,巨大的恐慌包圍著他。那是他的娃娃,每次都會跟他話癆跟他調皮搗蛋的娃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齊天晚絕望地喃喃著,心底破了個大洞,讓他如墜冰窟,渾身都失了血色。

都怪自己,她每一次受傷都是因為自己,她給自己帶來溫暖和歡樂,可自己能給她的似乎隻有受傷和痛苦。

齊天晚痛恨自己的無能,明明上一次已經發過誓不會再讓她受傷,他又食言了,他完全保護不了她,是他太沒用了。

齊天晚不知道這剩下的一塊布料還能不能把她救回來,之前整體換過身體換過頭皮,但麵皮沒有動過,他曾經想過也許和新雨的靈魂是集中在那塊麵皮上的,隻要那塊還在,她就還在。

可現在麵皮已經沒了,被燒著的時候她肯定也很疼吧,她那麼怕痛的一個人。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永遠失去心愛的人,齊天晚就沒辦法呼吸,他粗喘著氣,眼淚抑製不住地往下落。

醒來前看到的娃娃脖子扭轉心臟塌陷腦袋上扁了一大塊,那種時候她還牢牢地護住自己,為什麼要護住自己?

如果和新雨不在了,齊天晚在這世界上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娃娃希望他活著。

這樣活著太痛苦了,他一點都不想要。

救護車很快趕到,沒來得及拖出來的司機已經沒了形狀,隻能看的見一片焦黑,直接被蓋上了白布推走了。

齊天晚被推上救護車,護士立即給他檢查,發現他除了雙腿的傷看著嚴重點,也隻是看著而已,最多骨折,骨頭沒有碎掉,頭部手部甚至腰上都沒有什麼傷。

這簡直就是奇跡,要知道他是坐在後排,還沒有係安全帶,車子發生那樣的碰撞和翻滾,換成任何人都不可能上身一點傷沒有,哪怕是腦震蕩呢。

護士一臉古怪地看著齊天晚:“你怎麼做到的?”

隻有齊天晚知道是因為什麼,有個人護住了他,那是他的守護神,也是他最愛的人。

齊天晚抱著娃娃閉眼流淚,對外界的聲音恍若未聞。

護士見他不肯回答,便也沒再多問。

齊天晚的腿擦傷了幾處,有一條腿壓傷骨折但並不嚴重,另一條腿扭住了,暫時要先坐兩天輪椅,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醫生再三檢查了他的腦袋,還拍了全身X光,結果都很樂觀,其他地方並沒什麼問題。

這場車禍是人禍,司機和他無冤無仇,一看就是被收買的替人辦事。

齊天晚在痛苦之中回想著自己得罪過的人,能恨他到這個地步的真不多,隻是他需要證據。

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齊天晚強迫自己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