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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祁暮亭盯著它,耳邊響起模糊的水聲,洶湧噴濺,輕柔滑落。

滴答,滴答,最終歸於寂靜。

裴疏槐輕輕推開浴室,在走近沙發的時候突然腳步一轉,輕步走向內室。他謹慎地在門前試探:“祁暮亭?”

“……”

“祁狗逼?”

“……”

連叫兩聲都沒人應,裴疏槐這才放心地走進去,摸索到床邊,借著從右側露台滲進來的夜光伸手探祁暮亭的額頭,又往下試鼻息,得出結論:沒死。

夜朦朧月朦朧,倆都小氣,祁暮亭的臉在黑夜間並不清晰,但輪廓隱約可見。到底是視覺動物,裴疏槐忍不住盯著看了一會兒,自顧自地說:“白瞎了這麼好看的臉,嘴像抹了砒|霜,氣人。”

他想起自己在祁暮亭嘴下受挫的經曆,忍不住用指頭戳了下對方的眉心,念念有詞:“召喚偉大的夢魘之神,讓祁暮亭夢見自己變成豬豬豬豬吧。”又戳了下祁暮亭的兩隻眼皮,評價道,“這雙招子太煩人。”

讓人變成瞎子或者近視眼都挺狠毒的,因此裴疏槐放過了祁暮亭的眼睛,最後戳了下他的嘴,虔誠地詛咒:“明天起來就長泡長泡長泡!”

做法完畢,裴疏槐收回魔指,心滿意足地出去睡覺了。

“……”

平穩的呼吸終於露出破綻,祁暮亭緩緩睜開眼睛。

第26章 遮月

祁暮亭在昏暗間凝視那道做賊似的背影,有些好笑。他抬手碰了碰眼皮,裴疏槐指尖的濕熱氣息曾停留在臉上,但在空調風下很快就被吹成冷淡的一縷,摸不著也抓不到。

但它們的氣味仍留有餘跡。

祁暮亭抿唇,嗅到了極其淺淡的冷檀香,是他常用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現在附著在彆人身上。他突然想起來,裴疏槐現在穿著他的睡衣,哪怕是沒拆封的。

一種定義模糊曖昧的陌生情緒漫上心頭,速度很慢,不動聲色,導致祁暮亭在察覺到它之前毫無防備,隻能任其侵襲。

祁暮亭不喜歡不受掌控的存在,包括類似於這樣的陌生情緒,他睜著眼思索許久,卻仍舊抓不住其中關竅,索性坐起身來,掀被下床。

裴疏槐看著心挺大,在陌生的環境也能安睡。他沒有把沙發放下來,一長條剛好把沙發占滿,身上蓋著薄被,呼吸均勻輕淺,露在外麵的兩條手臂和搭在沙發背上的右腿穿著薄青色緞麵睡衣,滿身都是祁暮亭的味道。

祁暮亭像裴疏槐先前那樣站在沙發邊觀察,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窗外月光,不允窺伺。他沒有冒然上手觸碰,更沒有幼稚地詛咒,觀察良久,仍舊沒有找到那種情緒的定義和由來,更不妙的是,當看見這樣的裴疏槐時,它變得更加濃鬱飽滿。

這讓祁暮亭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次觀察,隻能說他收獲了新的發現,但目前他無法精準地形容這則發現。

祁暮亭隔著睡褲握住裴疏槐的腳腕,把這隻不老實的右腿從沙發靠背上挪下來,然後捏住一角薄被,想把它蓋上。不料裴疏槐像是察覺到什麼,猛地翻了個身,變成側趴的姿勢,中途抬起的腿剛好壓在祁暮亭手上。

“*@……”

超出人類理解範疇的囈語模糊而短促,裴疏槐蹭了下臉邊的柔軟沙發,沒了動靜。祁暮亭因為被壓住的手被迫改成半蹲的動作,被裴疏槐腿上的體溫烘得陷入怔忪,許久才緩慢而僵硬地把手從裴疏槐腿下抽出來。

他起身,盯著裴疏槐的側臉,指尖被燙了似的瑟縮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沙發前的背影離去,月光再度落回裴疏槐臉上,他睡顏恬靜,像尊溫順精致的玉偶,毫無防備地躺在名為“祁暮亭”的木匣中。

早上七點,鬨鐘叫醒裴疏槐,他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憑借肌肉記憶去摸枕邊的手機,結果摸了個空。

“嗯……”裴疏槐疑惑地睜開半隻眼,烏木色的沙發映入眼簾,他陡然清醒,彈簧似的彈坐起來。

“醒了?”

冷淡的嗓音響起,裴疏槐轉頭,看見從衣帽間走出來的祁暮亭,對方穿了件月白色的緞麵襯衫,肩繡白竹,一身冷白皮膚顯然壓得住這種清冷雅致的顏色。但是……

裴疏槐像是被燙了一下,陡然收回目光,“你能不能把上麵那兩顆扣子係上,大早上就搔首弄姿,不檢點。”

祁暮亭垂目,隻不過是露了片鎖骨和%e8%83%b8口的皮膚,他有些不解地問:“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露?”

“你……發什麼騷?再瞎扯我就打電話叫掃黃大隊。”裴疏槐抓了把頭發,打著“眼不見為淨”的目的掀開被子,準備去浴室洗漱,但他剛一起身,突然察覺到什麼,慌忙又跌坐回去。

“啪!”薄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新蓋回裴疏槐身上。

祁暮亭走過去,“睡麻了?”

“……啊。”裴疏槐躲避他的目光,不太自然地說,“你先出去,我緩緩就去洗漱。”

祁暮亭看著他越來越紅的耳朵,目光下移,輕柔而實在地掃過他身上的薄被,最後落在露在外麵的那隻腳腕上。

“欻!”那隻腳逐漸抵擋不住這樣直白的目光,收了回去,藏進被子裡。

“彆他媽瞎看。”裴疏槐警告,但顯然中氣不足,威力不夠。

祁暮亭配合地轉移視線,問裴疏槐:“有人說過你的腳腕很漂亮嗎?”

很細,可以輕鬆掌控在五指間。

裴疏槐誠實地搖頭,看祁暮亭的目光驚詫且迷茫,“我身邊隻有你一個變態流|氓集合體。”

客觀來說,“變態”並不是褒義詞,但祁暮亭卻因為這句回答產生愉悅感,其中原因,他百思不解。沉默了一會兒,祁暮亭說:“我隻是客觀地評價,況且……”

他將目光停留在裴疏槐藏在薄被下的小腹處,那地方將薄被頂得凸出來一塊,引得他似笑非笑地質疑:“我們倆,到底誰更像流|氓?”

裴疏槐:“……”

操。

*

早上八點半,銀色跑車在片場專用停車區停下,形似EB的車標表明車主身價不菲。這個點人不多,稀稀疏疏的幾道探究目光儘數擋在隱私玻璃外。

祁暮亭理了下安全帶,說:“下車吧,工作順利。”

“……”坐在副駕駛上的裴疏槐忍不住做了次深呼吸。

祁暮亭等了幾秒,側頭看去,“不想下?”

“我們、談談。”裴疏槐轉過身,“你和我是一個性彆吧?你有最基本的生理常識對吧?”

這語氣比他在談判桌上還要嚴肅十倍有餘,祁暮亭想。他掃了眼裴疏槐那一頭好不容易撫順的頭發,覺得它很容易再次炸起,於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見狀,裴疏槐滿意地鬆了一截氣,趁熱打鐵地解釋:“所以我不是流|氓,這隻是一個擁有正常性功能的男性在晨起時的自然生理反應,你同意嗎——”他根本不給祁暮亭回答的機會,自顧自地快速接道,“好吧不用說我知道你一定同意。”

一路憋著不說話,果然還沒放下,祁暮亭覺得有些好笑。

“客觀來說,這是對的。”他在裴疏槐警惕的目光中如此說道,又在對方明顯鬆了一口氣後話鋒一轉,“可你在起生理反應之前曾經盯著我看了長達十秒,並且評價我在搔首弄姿,這足以表明彼時你的思想偏向下流,所以——”

祁暮亭稍顯猶豫地“嘶”了一聲,迎著裴疏槐腦門上的三昧真火說:“我真的不能肯定你的這份反應是絕對自然,還是受了我的影響,你同意嗎——”他完美複製,“好吧不用說我知道你一定同意。”

“哈?”裴疏槐不可置信地瞪著眼,“你的意思是我看了你一眼,就起反應了?”他嘲諷一笑,“你改名吧,彆叫祁暮亭了,叫祁春|藥,OK?”

“如果不是,”祁暮亭淡定反擊,“你當時為什麼不敢看我?”

裴疏槐說:“我那是不自在,不自在懂嗎?”

“懂。”祁暮亭持續反擊,“可同時你也很心虛,如果問心無愧,何必心虛?”

裴疏槐憋著氣不說話,臉都紅了。

其實祁暮亭並不打算拿這件事作把柄逗裴疏槐,但裴疏槐顯然比他更在意這件事,不僅如此,還上趕著要有他爭個輸贏黑白,那他也樂得不翻篇。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敢做就要敢認。”他秋後算賬,“這是你在辦公室親口告訴我的。”

裴疏槐覺得這狗逼簡直就是他的煞星。

為什麼每次碰麵都要被祁暮亭氣?他這條命就真的這麼硬嗎?

“行!”裴疏槐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齒地說,“我認了,我他媽就是看你看硬|了,怎麼樣?你要是感覺自己清白有損,找掃黃大隊把我掃走吧!不過……”他在羞惱和無處辯駁下口不擇言,語氣惡劣,“你還有清白嗎?需要我幫你回憶那天晚上你在床上的時候叫的有多歡嗎?”

說真的,祁暮亭差點笑出聲來,那雙總是冷淡的眼角揚起一段輕鬆愉悅的弧度,“能想到,”他施以肯定,“畢竟你很厲害。”

這感覺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你以為是重錘,結果人家不僅不受挫,還他媽一臉笑盈盈。裴疏槐感覺腦袋有點暈,他不是這個騷|貨的對手,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他能會暴斃。

車門被摔得震天響,要不是車性能不錯,估計要四分五裂。祁暮亭按了按耳朵,降下車窗,“裴疏槐。”

這是他第一次當麵叫裴疏槐全名。

裴疏槐腳步一頓,冷著臉轉頭,“乾嘛?”

祁暮亭看著他,在裴疏槐爆炸前一秒開口:“你衣服穿反了。”

“?”

裴疏槐低頭,盯著身上的提花鏤空短袖襯衫看了足足十多秒,才抬頭問祁暮亭:“出門前你怎麼不說?”

這是個什麼屑人啊。

“那會兒我不敢跟你搭話啊。”祁暮亭無奈,“怕你打我。”

我他媽現在也很想打你,裴疏槐麵無表情。

“而且其實我很驚訝。”祁暮亭抬手指了指他的脖頸,“這一路上,你都不覺得脖子很勒嗎?”

“不覺得。”裴疏槐微笑,“因為這一路我都在想怎麼勒死你。”

“被你糟|蹋還要被你滅口,這種遭遇實在令人痛心。”祁暮亭自顧自憐,然後搖了搖頭,很堅強地認了命,“我先走了,再次祝你工作順利。”

裴疏槐抬起兩隻手,兩隻中指“咻”地豎起來。

第27章 誤會

祁暮亭好涵養地頷首愧領,升起車窗,調轉方向,車屁股被裴疏槐目光裡的火油“茈”了出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裴疏槐收回僵硬的中指,轉身往裡走,沒走幾步,他腳步一頓,似乎發現了什麼,隨即他走到不遠處的拐角牆前,麵無表情地盯著瑟縮回去的那顆腦袋。

偷看被逮的女生一身橙黃碎花,皮膚白皙,瓜子臉櫻桃唇,很是嬌美,是在《同一條緯線》中飾演女主的當紅小花,黎菀。她推起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在裴疏槐的死亡凝視中說:“早上好呀。”

“早上好。”裴疏槐逼問,“看什麼呢?”

“看帥哥唄。”黎菀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