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們回去吧。”
“他憑什麼比我厲害！我要畫個圈圈詛咒他！嗚嗚嗚……”蘇落辰哪吃過這種虧，越想越生氣，哼哼唧唧念叨不停。
不知不覺，東方已白，大殿正中供奉的神像麵目逐漸清晰。
容貌打扮與方才那位巨人一般無二。
此地供奉主神，正是真武蕩魔大帝。
“……蕩魔……嗚嗚嗚……”小魔王哭了起來，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古早戲文裡打架之前都要說“來將通名，寶刀不斬無名之輩”了。
“乖乖，彆哭了，我帶你回家，幫你一起畫圈圈。”燕明昇拍拍小魔王，背著他向山下走去。
“你為什麼不罵我？我扯壞了屋頂的電話線。”蘇落辰伏在他背上，這會兒他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燕明昇平時的表現都是一板一眼，幫理不幫親的樣子，不然他也不能幫著金晶限製他吃好吃的東西。
剛才居然說要幫他一起畫圈圈？
幻聽吧。
“他敢打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要不是打不過他，我就揍他了。”燕明昇轉過頭，在蘇落辰的臉頰上蹭蹭。
“你真是，傻乎乎的。”蘇落辰扳過燕明昇的臉，用力對著他的嘴大大親了一口。
冬日蕭瑟的山道上，留下蘇落辰杠鈴般的傻笑。
第98章 情人節
儘管得到真武大帝的指示, 但是想在人口超過千萬的城市裡找到一把不知大小的斧子，那實在艱難。
蘇落辰決定先去打聽一下，盤古斧到底長什麼樣。
免得相逢不相識, 豈不尷尬。
最懂兵器的自然是兵器。
湖北省博物館裡收著吳王夫差矛和越王勾踐劍，這兩把兵器與始皇集金銷兵人的年代差不多，興許它們能知道點什麼。
深夜，蘇落辰悄悄潛進博物館。
他小心翼翼繞過保安，躡手躡腳生怕碰到東西, 還學著電影裡的大盜，倒了一杯紅酒，透過高腳杯觀察有沒有交錯的紅外線網。
整個過程安靜、利落、優雅, 透著濃濃的高檔犯罪片的意味。
然而……
前方傳來如拆遷般的聲音：
“叮……哐……咚……嘩啦……”
“無膽鼠輩，前幾日避我不出，還不快快認輸。”
“嘟！你這嘗糞之臣，好大狗膽！”
“劈裡啪啦……”
前方兩道人形打成一團, 其餘人影，各自抱著玻璃櫃瑟瑟發抖。
千年之前工匠為鑄造他們，耗儘心血, 它們的主人又是春秋五霸中的兩位, 精血加天道加持, 讓兩把兵器化出器靈。
器靈最要緊的事是什麼！
乾架！
它倆在博物館裡的距離那叫一個近，就差幾米。
每天夜裡, 它們都會張開結界，打一架。
“彆打啦，彆打啦！”蘇落辰看出他倆就是自個兒要找的越王勾踐劍和吳王夫差矛，連忙勸架，“你們這樣是打不死人的。”
兩道身影停下, 瞪著他，齊聲道：“你是誰！”
“我是一個平平凡凡的魔王，想找你們打聽個事，見過盤古斧嗎？”
兩人又齊聲回答：“見過。”
蘇落辰眼睛一亮：“什麼樣？”
“等我打贏了再告訴你，”勾踐劍一指夫差矛，“這廝懼我，一個多月不在館內，今日回來，不知是不是從什麼地方學了神通來，我倒要見識見識。”
“嗬，誰怕你，我是被借展了！借展你懂不懂！”
“誰沒給借展過！誰也沒被借那麼久！你就是怕我，躲起來了，乖乖認輸，我就饒了你。”
“沒被借的時間長，說明沒人想看你！”
一言不和，兩邊又打了起來。
蘇落辰在一邊盤腿坐下，從口袋裡摸出一把瓜子，順便問一個小瓷盤器靈：“他們一般要打多久？”
“打到開館之前。”
打算淡定看戲的蘇落辰急了：“那可不行。”
兩個器靈還沒活動開，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按在地上，蘇落辰蹲在他們麵前：“你們現在就告訴我盤古斧到底長什麼樣，否則，我就把你們送去跟兵馬俑對線。”
吳越亡於楚，楚亡於秦。
王朝交替帶來的天然血脈碾壓，就算是器靈，也無法反抗。
聽到兵馬俑，兩個一百個不服的器靈老實了。
“盤古斧長得很普通，是石頭，像它。”夫差矛往縮在一旁的舊石器時代展區的石斧指了指。
“像個屁，盤古斧比它大多了！還有光！像它！”勾踐劍向宋代金首飾一指。
在兩個器靈的吵鬨中，蘇落辰終於拚湊出一個大概的概念：
盤古斧是石質，但是有金屬光，所以被人類誤以為是金屬質。
盤古斧很大，兩米高的人都揮不動。
為了開天辟地，盤古斧已經耗儘靈氣，它不會對任何靈氣做出回應。
兩個器靈被蘇落辰放開之後，自覺丟了麵子，不約而同向蘇落辰出手。
偷襲雖然難看，但是春秋時代早就不講武德了。
兵者，詭道也。
偷襲你咋滴！
蘇落辰正背對著他們，認真地尋找博物館裡的垃圾桶，打算把瓜子皮扔進去。
劍鋒與矛頭閃著寒光，分取他的腦袋和後背。
忽然，蘇落辰不見了，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勾踐劍：“哼，逃走了。”
夫差矛：“膽小鬼，我們剛才打到哪了？哦，對，你往我的肩膀劈下來，繼續繼續。”
勾踐劍：“不是肩膀，是腰。”
夫差矛：“我記得是肩膀。”
勾踐劍：“就是腰！你要是不承認，我就不打了！”
夫差矛：“行行行，聽你的，開始……”
勾踐劍：“你什麼態度！”
夫差矛：“我錯了行了吧！”
勾踐劍：“你錯哪了！”
夫差矛：“……”
·
蘇落辰一臉懵逼地出現在一個房間裡。
房間很大，點了一圈白蠟燭，蠟燭圈正中間畫著許多彎彎曲曲的奇怪符號。
在蠟燭圈外，一圈人虔誠地跪著，不斷下拜的同時，嘴裡念念有詞。
有人看見了蘇落辰，驚喜大呼：“尊神降世！”
一眾人跟著歡呼。
蘇落辰當初繼任魔王的時候都沒這排場，他被老魔王宣布明天就是下任魔王時，隻有一個女妖問了聲：“下個月的工資表已經做好了，今天應該找誰簽字？”
第二天正式上任，所有妖魔都是該乾嘛乾嘛，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不知所措的蘇落辰一手抓著瓜子，一手抓著還沒來得及扔掉的瓜子殼，茫然地看著興奮非常的人們。
他又聽見有人說：“尊神，引導我們，清洗這汙穢的人間吧！”
蘇落辰越發困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提到清洗……
難道是清潔工工會？
不然是環保協會？
還是清潔能源標準製定小組？
他終於忍不住問：“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您忠誠的信徒！”
哈啊？蘇落辰眨巴著眼睛，他還有信徒？
那是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看著他們一個個好像都不太聰明的樣子，蘇落辰放棄溝通，他看見在一旁有人拿著一個厚皮本子。
封麵上一排大字
《閃電全能的神》
蘇落辰頓悟，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又不是閃電全能的神，怎麼會被召出來？
在房間的角落裡，他發現了一個殘破的布娃娃，明顯是被剪刀之類的利刃劃成了碎布，但是依舊附著靈氣。
“是你。”蘇落辰想打人，他今天說要去夜探博物館，燕明昇明顯有些失落，他打算問完消息就回去，結果被拉到這來。
布娃娃的眼睛是硬石質，在燈下閃著暗紫色的幽光。
“對不起，擅自把你請到這裡來。”布娃娃的聲音在蘇落辰的腦中響起。
“求你救救我的小主人。”
蘇落辰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還躺著一個小姑娘，她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看起來約摸七八歲。
“怎麼？病了？”古今中外的人，有病治不好的時候，就會走封建迷信的路子死馬當活馬醫，倒也不稀奇。
“她的父母是狂熱信徒，發現她做了我之後，就說她崇拜虛假的偶像，是被邪靈附體，要血祭她。”
“啊？？”蘇落辰驚訝，“什麼年代了，還搞這東西？”
布娃娃聲音悲傷：“求你救救她。”
此時，有人持刀站在小女孩麵前，對蘇落辰恭敬道：“尊神啊，我們向您獻上心臟，請您為我們降福，指引我們前進的道路。”
說罷，手起刀落，就要刺向小女孩的心臟。
隻差一點，就要紮穿她細嫩的皮膚，卻怎麼也紮不下去了。那人驚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蘇落辰。
蘇落辰厭惡地皺著眉頭：“蠢貨，把我當成吃血食的低級妖獸，看不起誰！”
一道無形雷電，從蘇落辰的手中直擊那人的心臟：“我送你去見你的尊神！”
不料蘇落辰的力量完全被反彈回來，反將他電了一下。
“靠！”蘇落辰暗罵了一句。
剛才一時氣憤，他忘記自己不能在這個世界裡殺人了。
“媽蛋！你們講講道理好不好！他都要殺人了，我憑什麼不能殺人？我不如他好看，還是不如他能吃！”蘇落辰氣呼呼地發出天問。
然而，如同幾千年前的屈原那樣，蘇落辰也沒有得到答複。
天道就是想乾嘛就乾嘛，行事從不解釋。
算了，不能殺就不能殺吧。
也不是沒有彆的解決辦法。
蘇落辰摸出手機，撥打110：“富貴小區一單元101有神經病紮堆搞事！”
確定警察趕到之後，藏在暗處的蘇落辰才鬆了一口氣。
布娃娃卻擔心起來：“如果她的父母被抓，又沒有親戚肯收養她，她可怎麼辦。”
“大概，住兒童福利院吧？”蘇落辰對那挺熟。
“唉，我是不是做錯了，沒有父母陪伴，她一定會很難過。”
“喂，如果不是你，她已經沒童年了，死人還有什麼童年！再說，兩個神經病能帶出什麼孩子，她也會不正常的。”蘇落辰皺眉，他從來都不是什麼童年必須有個完整家庭的擁護者。
完整家庭也得看是怎麼個完整法，生活在整天雞飛狗跳又哭又叫出軌家暴的完整家庭，還不如在福利院長大。
“在福利院也沒什麼不好，一看就是主角啊！哪個起點主角不是父母祭天，法力無邊。”蘇落辰安慰布娃娃。
布娃娃被他說服，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你把我扔了吧，我應該屬於可燃垃圾。”
“那怎麼行。”
“她的父母是因為我才被抓的，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就想起今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