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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 伊人睽睽 4394 字 6個月前

最後一步上。

如果她那時?更?快一些,如果她那時?比花明階厲害一些……江雪禾就?不會死!

緹嬰冷然間,一重藍色道法籠罩的元神巨影,從她神魂中飛出,俯視南鴻與花明階。

緹嬰冷然懸空,口上高斥:“昔日未終之戰,今日當分出勝負——!”

元神巨影法力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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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門飼養的最厲害的無支穢逃出黃泉峰。

所有玉京門陣法中封印的穢鬼,都隨之逃出。

飛撲襲殺玉京門的穢鬼們不算,玉京門本身圈養的無支穢在此也成了幫凶。

漫天蓋地皆是穢鬼,何?人能勝?

弟子們慘叫連連。

沈玉舒帶著弟子們對抗這些針對玉京門的殺招,當她抬頭看到那頭最厲害的無支穢在半空中呼風喚雨,心生絕望,忍不住高呼:“兄長——!”

沈行川抬目。

劍修凜然威名?,當如沈行川。

沈行川手段是如此厲害,他一人領著長老們收服這些作亂的穢鬼,絲毫不落下風。他早早料到會有人襲擊玉京門,但是當穢鬼們齊齊上山時?,他也驚愕一瞬。

但隻有一瞬。

此刻,沈行川聽到沈玉舒的呼喚,抬頭正看到那頭無支穢召喚所有穢鬼,一起殺向十來個縮在一同的弟子。

沈行川淩身一閃。

下一刻,沈行川浮於半空中,他張手間劍光飛縱,攔住那頭無支穢。無數穢鬼張狂作亂,沈行川回首凜然——

黑氣漂浮,穢息圍繞著沈行川。

下方諸多?穢鬼於一瞬間被齊齊定住。

作亂的無支穢發現自己失去了對穢鬼們的控製。

下方弟子們抬頭。

無支穢大怒,一聲叫囂,重新奪回對穢鬼們的控製。沈行川唇角滲血,向後退了一步,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無支穢向下俯衝……

無支穢俯衝的身形再次被定住。

一道烏袍少年公子,現身於半空。

那少年毫不掩飾身上的穢息,張手間,就?控住了無支穢。

那正是江雪禾。

江雪禾慢悠悠,抬手間,無數絲線浮現,一根根出現在穢鬼們身上。絲線現出行跡,江雪禾縱然一拉,絲線齊齊爆開……躲藏在暗處、掩住身形的旁門弟子們,露出了行跡。

他們沒料到江雪禾一下子讓他們現身,不禁茫然。

江雪禾低頭俯看他們,微笑:“操縱穢鬼啊,看來是知道背後的真相,卻依然選擇如此?”

那些人反應過來,為首者?手指高空,喝道:“誅仙解敕,在此一行!”

江雪禾挑眉。

他溫溫和和:“誅仙?那好。”

他身上穢息俯下,一重重穢鬼聽從他的控製,直直撲向那些操縱穢鬼的人。他心狠手辣,無數人在此紛紛慘叫,血流撲濺……

下方人狂叫:“江雪禾,你是無支穢!

“沈行川,沈掌教,你也是無支穢!

“荒唐,玉京門已經是無支穢的賊窩了,你們這些穢鬼,都該死!”

江雪禾含笑:“罵得再大聲一些。”

他不是他們想像中高高在上憐愛眾生的仙人。

他是身染穢息的自地獄中重生的江雪禾。

他捏動?絲線,施法之下,便看著一個個生命在手中喪生。

他淡漠地看著他們一一死去,他知道他們該死。

江雪禾掐訣,再次施法,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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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寒劍刺入了南鴻的身體。

南鴻身體千瘡百孔,再也動?彈不得。

而?在他身邊,花明階早已死去多?時?。那老人死不瞑目,如今輪到南鴻死不瞑目。

南鴻瞪大眼睛,慘然無比地看著緹嬰被濺上血粒的眉眼。

這一幕,他無數次從天命術中看到過。

而?今、而?今……

緹嬰將?術法打?入南鴻體內,一點點看著南鴻死亡。可?這些,無法救她二師兄與南鳶,她還要殺更?厲害的人才可?以。

少女?眉目間蕩著道光,施法間,她一字一句:“昔日加諸我身的,我必十倍償還。”

南鴻徒勞地看著一切的發聲,他沙啞嘲弄:“命運啊……”

他試圖操縱命運,卻被命運拋棄,終被命運操縱啊。

隻是不甘心、不甘心——

他帶著詛咒,留下怨恨:“杭、古、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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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禾獵殺操縱穢鬼的登山修士,他帶來的修士們跟著殺戮。

沈行川再一次對付那無支穢,那被無支穢控製的穢鬼們。

他已不再掩飾自己穢鬼王召喚穢鬼的本事。

他懸於高空時?,沈玉舒與他神魂相連,與他一同背對著背,對付這些穢鬼。

兄妹二人眉目冰冷,被穢息所染,卻無損霜華之色。

沈玉舒聲音沙啞:“月奴……”

緹嬰識海中的靈劍月奴微微一震。

沈行川衣袍在半空中獵獵而?揚,他冰涼的聲音,與沈玉舒沙啞的聲音融於一處,共同召喚靈劍月奴——

“時?至今日,你依然不知道,誰是敵人誰是友嗎?!”

下一刻,月奴從緹嬰識海中飛出。

靈劍懸空,變長變厲,巨劍向下方斬去,向那些作惡的他派修士們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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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山外傳來一聲喟歎。

杭古秋無奈淡漠的聲音登上山頭:“沈掌教,江師侄,緹師侄,何?至於此啊?”

第156章 大夢終焉4

玉京門一地狼藉,弟子半數傷殘,半數穢鬼猙獰慘叫,還有一個個非玉京門的修士持著法器,與那高空中的無?支穢江雪禾為敵。

杭古秋到來——

緹嬰握著劍的手微微發抖,朝身後看去。

玉京門的天穹早已被穢息浸染得一片汙穢,諷刺的是,當杭古秋出現時,灰撲撲的陰雲籠罩的天?幕,雲翳散開,射出一縷陽光。

日光照在緩緩登山的神仙一般的青年身上?。

杭古秋一身靛藍文士袍,寬袍長帶,風中拂動。他潤秀儒雅,慈眉善目,端的是風采翩翩。

跟隨他的那些觀天?山的弟子、前來除穢的修士,也一樣的光彩照人。

隻有他們麵目全非,隻有他們狼狽不堪——

緹嬰看到沈行川雪白袍袖上?濺的血,看到沈玉舒因法力不濟而微蒼白的麵容,她還看到持月劍本已劈下,卻被杭古秋隔空阻攔。杭古秋法術遠比他平時表現得厲害,他出手之間,持月劍便搖搖欲晃,跌撞著變回人形,憤然站到了?沈行川身後。

緹嬰低頭看到自己腳邊的兩個屍體,花明階,南鴻。

她看到自己鞋尖上?的血。

一道光落下。

她餘光看到江雪禾緩緩落於?她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思■兔■在■線■閱■讀■

緹嬰唇角露出幾分尖銳的諷笑。

她挑釁地、仇恨地看著杭古秋。

沈行川先開了?口,淡漠:“老?友,好久不見啊……或許,我該稱呼你為,‘青木君’?身為玉京門大盛的師祖,卻要?隱姓埋名,在漫長歲月中改修儒道,實?在可歎。”

他冷冰冰,話中沒溫度,正是這位沈掌教一貫的風格。

聽聞他的話,在場諸人反應不一——有人早已知道杭古秋是千年前的青木君;有人即使不知,卻已隱約猜到;最?遲鈍的人,自然是現在才知道,正如此時微微瞠目的月奴。

杭古秋的目光,本落在緹嬰身上?。他朝緹嬰望了?片刻,目光餘光落在緹嬰身後的江雪禾身上?。他眼神捉摸不定,待沈行川開口,他才看向沈行川。

杭古秋保持著自己一貫好說話的風格,溫溫笑:“沈掌教又何必自不量力?你一介無?支穢改頭換麵,裝作常人,搖身一變做了?玉京門的掌教……沈掌教的本事,也讓我感歎啊。”

沈行川淡淡道:“你自然該歎。你分出一縷神識,千年來蟄伏於?玉京門的宗祠中,纏上?每一任玉京門的掌教,控製他們,讓他們為你所用,你吸取他們的一切……多麼好的籌劃,卻遇上?我這種怪物。

“你被我折一分化身,敗而逃離玉京門。本以為你消停些,沒想?到你還有今日這種大手筆。”

“今日這種大手筆……”杭古秋喃喃,漸漸的,他唇角溫潤的笑,變得幾分幽晦,眼睛重新落到了?緹嬰身上?,悠緩道,“今日這種大手筆,難道怪我嗎?”

緹嬰冷冷看著他。

她既知道他是青木君,便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麼。

她脫口而出:“難道怪我?!你殺我同門,害我友人,千年前的恩怨一徑折騰到今日,我早已忘掉你,你卻對我和師兄窮追不舍……難道怪我?”

杭古秋:“若非仙人的敕令,仙路何至於?閉塞到今日?如果不是仙路不開,以我的本事,早已成?仙。”

他指身後修士:“你問他們,我可曾逼迫他們?他們也是受苦者,他們也想?開仙路啊。”

杭古秋微微一笑:“而今,你們和無?支穢,和穢鬼站在一起。除穢就?是開仙路,天?下正義人士,誰不敢站出?”

緹嬰的目光,落到那些修士上?。

她目光冰如霜劍,她將這些人的臉一一記在心中。她且在他們臉上?,看到許多昔日害死江雪禾的人。

許是她的目光過於?明亮,有人躲開了?她的眼神。

緹嬰:“真?惡心。”

修士們色變。

有人忍耐。

有人狂怒:“你說什麼?!”

緹嬰:“我說你們好惡心,為了?開仙路,願意跟隨杭古秋這種人。”

“我這種人?”杭古秋笑,“我是哪種人?”

緹嬰嘲弄:“你是那種醜八怪——躲在彆人身後算這個算那個,讓彆人自相殘殺,讓彆人生嗔生怨。你喂養穢息,喂養魔,你跟醜八怪一樣……可你偏偏雙手不沾鮮血,看起來好乾淨。

“你這樣的人,修一千年、一萬年,都彆想?成?仙。隻要?這天?道還存在,隻要?我師兄還在,你就?彆做夢了?!”

杭古秋用陰鬱而怪異的眼神盯著她。

他起初被這個少女的尖銳刺痛,惱怒她伶牙俐齒,踩著他的痛點戳。但當他聽到緹嬰說“隻要?我師兄還在”時,他忍不住笑了?。

他盯著緹嬰笑個不住,笑得緹嬰發慌。

可緹嬰又何其倔強——絕不主動問他笑什麼。

這種壞人,自然要?主動為她解惑——

杭古秋笑盈盈地、慈愛地、憐憫地看著她:“緹師侄啊……可憐的小嬰啊,你莫非以為,你師兄還在嗎?”

緹嬰怔一下。

她雖然知道杭古秋必然在分她心,亂她意。但他語出,她到底年少,克製不住地就?用餘光去瞥身後長立的江雪禾——

他目光溫潤安然,平心靜氣。在她看過去時,他還對她笑了?一笑,以示安撫。

緹嬰卻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