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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99 字 4個月前

該拒絕先帝!我沒防備到他居然從我暗藏著的他的生辰文書上推測出了自己的身世!”

她緊緊地抓著被褥,喘出的粗氣發出很大的聲響。

“生辰文書在哪裡?”

宋湘問她。“既然已經決定不要告訴他身世真相,為什麼這些東西又讓他發現?”

長公主看向南麵的牆壁下:“放著梅瓶的位置往左數三尺,再從放花架的位置從裡往外再數三尺,找到交點的那塊磚,把它撬開。”

房間地麵十分平整,幾乎看不出來有任何可以撬動的痕跡。蕭臻山自己上前,讓人拿來匕首插進去,才發現果然是活動的。

把指定的這塊磚撬開,裡麵就有一個木匣子。

蕭臻山把這個匣子拿到了榻邊。長公主把匣子打開,裡麵有一些紙張,有一把小小的鑰匙。

她把鑰匙又交給蕭臻山:“把博古架上的香爐轉轉,露出口子後,找到一個鎖孔,把它打開。”

蕭臻山依言照做。機關打開,的確露出了一個暗櫃,但是上下左右根本找不到鎖孔。

陸瞻凝眉站了站,走過去掌壓著暗櫃的底部,用力一壓,隻聽哐當輕聲,那底板打開,果然就露出了一個鎖孔。

蕭臻山驚奇地望著他。

陸瞻說道:“如果我沒記錯,這種機關手法,是宮中用的。”

“沒錯。這個機關是作為嫁妝被我帶到侯府的。”長公主說道,“你們把鎖打開,那份文書就在裡麵。”

蕭臻山連忙開鎖,立刻取出了一份發黃發薄的文書。

“就是它。”

長公主接在手裡看了看,遞給他們。

宋湘原本覺得應該是長公主自己不夠謹慎,但是看到了她這等藏東西的曲折手法,又推翻了這個認定。

連宮中獨有的機關蕭祺都能破開,這若不是蕭祺是個天才,那就隻能說他早就有預謀了。

“奇怪的是,既然是宮中用的機關,為何蕭祺懂得打開?莫非是公主平常取用的時候讓他看到了?”

第428章 文書

“這個東西我放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取出來過。因為沒有用到它的必要。換言之,我不可能讓他有撞破的機會。

“事實上,起初我也很納悶他是怎麼知道的。何況他自稱看到這文書的時候,年僅十三歲。

“十三歲,能夠如此輾轉的發現這件東西,本身已很奇怪。

“後來我一想,當年楚王之所以會下決心衝皇帝動手,那是被身邊奸臣挑唆。那些奸臣自然也受到了懲罰。但那麼多人,也難保其中沒有漏網之魚。

“當然,話說回來,如果我和先帝沒有留下楚王這個血脈在外麵,沒有讓他從小能夠得到悉心栽培的機會,即便是有餘孽,沒有了領頭人,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恨的是偏偏就有這麼一個他。

“如今想來,我當時的這個決定,簡直就是像為了反賊量身定做的這麼一個主君一樣。

“倘若餘孽們懷恨在心,當知道楚王還有後人養在我這裡,又怎會不從旁誘導挑唆?

“畢竟這麼多年他犯下這麼多的案件,沒有很多人在暗中協助,是根本做不成的。蜀地鐵礦案發生時,他也不過十幾二十歲,如果沒有老練的人暗中相助,他也不可能做得這麼利索。

“而楚王身為皇子,身邊的人有能解開這個機關的,並不奇怪。蕭祺雖然說是無意中打開,以我的深思熟慮,我卻覺得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點撥他!引誘他去發現自己的身世,然後再因勢利導。

“因為昨夜裡他和我說的那些謀利的言論,句句都在為楚王辯護,他不可能僅憑自己的猜測就說的這麼肯定!”

“在這之前,公主從來沒發現他舉動異常嗎?”

“如果一個人誠心要騙你,你覺得你能隨便就發現疑點嗎?”長公主看向問話的張樺,“照他說的,他十三歲發現自己的身世,十五六歲就入了軍營,二十歲出頭就去了戌邊,隨後又不停呆在駐地軍營。

“中間雖然也曾在我身邊待過,但每一次持續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個月。他這麼做,當然是想遠離我,方便他暗中行事。

“而我與他母子之間,每每隻是衣食住行的日常生活,即便有些許不正常之處,誰又能輕易把他跟謀逆聯係在一起呢?

“我承認我有極大過失,但他們行事也著實精明,每一步都算是穩打穩紮,行事之時,一定會以不讓我發現破綻為前提。因為宮闈朝堂之上,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是誰!”

一時之間大家都在靜默。

陸瞻翻看著這份文書,然後抬頭:“剛才你說這份文書是能證明他身份的證據之一,不知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還有一件,便是我央求先帝寫給我的撫養囑托。雖然我沒有想到我抱回來的那個嬰兒將來會謀反,但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來日會有穿幫的一日。

“倘若皇帝知道我這麼做,哪怕我是他姐姐,不,正因為我是他姐姐,做出了這種背叛他的事情,他更是不能饒我。

“為了來日能夠證明撫養蕭祺並非我的本意,我懇求先帝留下了一紙證明。那時即便皇帝要殺我,想來也不至於遷怒到蕭家子孫。

“隻是如今……如今我終要愧對九泉之下的外子了。”

長公主說到末尾,已經有些失神。

宋湘與陸瞻互視一眼,問道:“先帝的這封禦旨收在哪裡?”

“那木匣子底下還有一道夾層。”

蕭臻山連忙又將裝著鑰匙的木匣子拿來。長公主伸手將底下輕輕一摳,頓時抽出了一本奏折。

“你們看,藏在機關之內的文書蕭祺發現了,而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就藏在這裡,他卻並沒有發現。”

長公主打開看了看,然後遞了給他們。

晉王提袍跪接,餘者也紛紛都跪下來。雖隻是先帝的一封詔諭,卻也不敢壞了規矩伸手就接。

大家都站起來,輪流看完上方的文字,又仔細地看著上方的先帝印璽。照書中所述,誠如長公主所言。

晉王說道:“先帝當時為何沒有直接找皇上說明?是因為不信任嗎?”

當時權力在先帝手上,皇帝當時也沒被立為太子,先帝若想徇個私,留個前麵給楚王府,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

“那你認為皇上為何要逼著楚王在朝堂上伏罪呢?”

長公主反問。

晉王默語。

皇子爭鬥,到了直取其命的程度,還要相互在百官麵前理論實屬罕見,一般就是直接就殺了。

當時情況,楚王就是死在皇帝手下,先帝也不好說他什麼。

“皇帝這麼做,實則是暗怪先帝偏心。他是故意要當著先帝和百官的麵懲治楚王的。彆人看不出來,先帝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宋湘想到了一些往事,疑惑道:“莫非先帝對楚王著實很特彆?”

“我不敢妄言。楚王是長子,一直都安穩無憂的住在宮中,但皇帝少年時就被派往軍營之中曆練。他的一生功勳不是被吹捧出來的,他受過很多次傷,也曾有過性命危機。

“從對國家的貢獻來說,他的日子當然比養尊處優的楚王艱難。這種情況下先帝直接封他為太子已無不可,而安享太平的楚王卻還要針對傷害他,誰攤上這種事情不會感到委屈呢?

“事實上,楚王自己也認為先帝是厚待他的,這大概也是他有恃無恐的原因之一。皇帝從而也將他的有恃無恐歸因給了先帝。”

關於皇帝與先帝之間的矛盾,宋湘前世曾聽過些許。曾經在分析晉王妃與太子之間有沒有可能的時候,她便基於這個矛盾而進行過推測。

總之皇帝對先帝這個父親懷有不滿,是確然存在的。

“所以先帝未曾去找皇帝商議給楚王府留情麵,是對皇帝的心思心知肚明。他知道皇帝是絕不會讓步的,若是強硬下旨,也不過落個父子反目的下場。於是他這才找到我。大概,他也是吃定我不會拒絕他。”⊙思⊙兔⊙在⊙線⊙閱⊙讀⊙

長公主幽幽說著,攥住被褥的雙手,情不自禁地又蜷了蜷。

第429章 缺個台階

“收養老三的這些事情,父親他,他老人家都知道嗎?”

一直老實站在旁邊聽著的永安侯支支吾吾地出聲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長公主目光放暖,“他知道我無法拒絕,從來沒有怨過我什麼,我也從來沒有瞞過他。

“我當時甚至想,若是他轉頭就去跟皇帝告密,我也認了。但他始終沒有,甚至連孩子的來曆也是他出麵打點的。後來皇帝登了基,他也從來沒說過。

“我一直覺得虧欠他,所以這些年,我極力想扶持蕭家在朝堂占有一席之地。能有他這樣對我,我覺得我為蕭家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隻可惜……”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但也有無聲勝有聲了。

永安侯默然垂下了頭,長長地抽了一口氣。

宋湘默了會兒,說道:“公主這麼多年來一直安守本分,從來也沒有請皇上照顧過蕭家,莫非是出於愧疚?”

長公主道:“這不是應該的麼?”

宋湘點點頭。然後看向陸瞻他們。

該問的都已經問的差不多了,餘下的便是些不必急於在此刻挖掘的細節。又或許還有很多很多,隻是一時之間也難以顧及到全部。

終究還是先捉人要緊。

“方才公主催促著我們上北城抓人,可是蕭祺曾經透露過有關於北城的什麼事?”

話題回到了眼前事上,長公主也打起了精神:“每次回京城,他都必會帶著妻兒前往安福寺上香。有時候一家三口不同去,也會分開去。他眼下若不是藏身在安福寺,也很有可能就在那附近!”

宋湘道:“這麼說來,公主這些年的確也應該掌握了不少關於他的動向。”

“我尚需要慢慢回憶。”

宋湘點頭,看一眼窗外籠罩下來的暮色,跟陸瞻道:“幾條胡同的搜查應該有結果了,我們先回王府看看。”

陸瞻便轉向晉王:“兒子先回去。”又跟永安侯點了點頭,抬步走出去。

蕭臻山跟上來:“少寰,我們家眼下還有自救的機會嗎?”

陸瞻默語,隨後說道:“儘人事,聽天命。有沒有機會,不是我說了算。但是朝著一個目標去,最起碼你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蕭臻山垂眸,抿唇點了點頭。

陸瞻沒再說什麼,牽著宋湘上了馬車,便靠著車壁閉上了雙眼。

麵對無助的蕭臻山,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是他最好的夥伴,無論陸瞻對他透露怎樣的信息,無論什麼樣的決定,蕭臻山從來都是義無反顧地無條件追隨他。

一方麵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兄弟,他理應幫他走出困境。一方麵想到長公主造成了這樣的惡果,罪魁禍首又是他們蕭家的人,他就不願與蕭臻山有過多瓜葛,免得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