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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69 字 4個月前

太醫道,“生附子吸入的不算太多,方才在下已經施用過排毒之物,調養幾日自可無礙。隻是婦人一經滑胎,元氣總歸得吃些虧,不過隻要好生將。稍遲再受孕也不難。”

“那就好。”

女人家就是身子吃不得虧,尤其是在生養方麵,但凡有個不好,總要受些虧損,但隻要不妨礙日後生兒育女,好好養著倒也還不妨事。

宋湘轉頭看著已經痛呼聲已經匿去的鐘氏。

鐘氏雙眼也緊隨著她,雙?唇微張,眼圈又紅了。

宋湘觸動了失子的心傷,坐下來握住她的手:“不要緊,孩子還可以再懷。先堅強起來,這當口哭壞了身子可就不值了。”

話是這麼說,鐘氏還是流出兩行眼淚。

由於不是金創之傷需要處理傷口,孩子也確定不能保住,太醫給鐘氏喂服完排毒解藥,等著她穩定下來,也就沒什麼彆的事可做了。便寫了張方子,再留下些藥物,囑咐照方子喂服,也就帶著藥童離了王府。

晉王打發長史送人,這邊廂便進了前麵正廳,已經從誤會陸昀尋著鐘氏無理取鬨,而逼得她的自殺的晉王,此刻又已經從鐘氏腹中胎兒無故喪命的消息裡反應過來,他目光直逼隨著她進來的陸昀:“你媳婦兒先前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陸昀夜裡本就喝多了幾杯,先前與鐘氏一番吵鬨,再又被鐘氏“尋短見”而嚇飛了魂,緊接著又接連挨了王妃與晉王的責打,腦子早已經是懵的了,後來再聽得鐘氏那般咬牙切齒地說出來她中毒的真相,根本腦子連動也不能動了,哪裡還能對此有所反應?

“是誰乾的?”晉王兩眼瞪成了銅鈴大,仔細聽來,聲音還帶著些微的顫唞。

“兒子不知!不是兒子乾的,絕對不是!”

陸昀跪下去,連磕了兩個頭。他想不出來會是誰做的,王府裡這幾房人雖說都談不上特彆親熱,但大家的身份早就已經確立了,沒有什麼太大的利益紛外,再說鐘氏平日溫婉善良,並沒有得罪過誰,不可能會有人會衝她下這樣的毒手。

他能作出這樣一番分析,旁人定然也會這麼想,那麼鐘氏中毒,既然不是她自己服毒,那就隻能是他這個夜裡都對她動上手的丈夫嫌疑最大了,雖然他也沒想明白殺了自己婚前就看中了的妻子能有什麼好處!

晉王負手望著跪下地下的窩囊的他,緊咬的牙關似乎也在顫唞。

女眷們都還留在後院。晉王妃麵沉如水,等鐘氏被丫鬟們清理完床榻之後,已經回到了裡間。

角落裡的周側妃自進門後嚎哭了幾嗓子,後麵便一直坐在旁側沒做聲。晉王示意陸昀跟隨他離去後,陸曜與陸瞻也隨後去了前廳,而沒出閣的郡主們也早被王妃吩咐著由奶娘帶著回房了,屋子裡頓時隻剩下晉王妃婆媳二人並秦氏,餘者就是她們幾個姬妾。

周側妃並沒有聽到鐘氏先前那句話,至今仍在哭嘰嘰地責怪鐘氏如何這樣想不開,但她也察覺出來氣氛顯然過於凝重了。鐘氏有孕這固然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但王府並不是隻有陸昀一個兒子,晉王也已經有了秦氏生下的長孫,按說即便是失了個胎兒,也不必如此個個臉上都這麼凝重肅穆,周側妃心裡的不安,便不覺地又湧了出來!

為了證實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也到了榻邊,肝腸寸斷地朝著鐘氏道:“昀哥兒不好,你說出來,讓你母妃狠狠地治他便是,你何苦要這麼做呀?”

晉王妃側首:“她做什麼了?”

周側妃拭淚道:“若不是她衝動尋了不該吃的東西吃,何嘗會如此?”

晉王妃冷笑:“你怎麼會認為是她自己尋短見?”

周側妃失語。

“我聽說,昀哥兒昨兒晚上尋著他媳婦兒耍酒瘋了,而他在回房之前,曾經先去見過你?”

周側妃麵肌一顫,哭道:“是有這麼回事,但妾身隻是與他說了幾句家常,他們吵架,與我無乾。”

“倒也沒說與你相乾。不過,昨兒夜裡他們鬨起來,來勸架的卻是瞻兒跟他媳婦,你又去哪兒了?”

周側妃哭嘰嘰:“妾身當時已經躺下,身邊人都未曾來報我,故而不知!”

“既然不知,那你為何一來就吃準昀兒媳婦是自己尋短見?”

宋湘想到她和王妃先前也是曾這麼認為的,便覺得慚愧。但此刻拿這話來堵周側妃,她卻覺沒毛病。因為昨夜明明是她拱起的火,結果自己卻沒來火上澆油,實在太奇怪了!照這麼說來,這最有嫌疑的人則非她莫屬了,但宋湘自己卻也未能想通,這周氏何以要殺親生骨肉的妻子?難道就為了鐘氏頂撞過她?

周側妃聽到王妃這話,臉色卻白了一白,看向鐘氏:“這,這麼說來不是?”

鐘氏忍不住一聲冷笑:“我出身侯府,雖是不比側妃你養尊處優,但卻也是從小父母兄姐愛護長大的,也是讀過好幾年書,懂得分寸的!

“我又不是走投無路,不過是被人挑撥離間,與丈夫吵幾句嘴而已,如何又會去尋短見?側妃一來就給我扣帽子,莫不是想掩蓋什麼吧?”

周側妃氣湧:“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第295章 誰遞的茶?

“自然是說的想說的話!”鐘氏支著身子起來,“側妃要是不明白,我也不妨說個明白給你聽聽!”

雲側妃忙勸道:“好孩子,不要激動,先顧著身子要緊!”

“我才被人害得丟了孩子,我都還來不及體驗這份喜悅他就離我去了,不把這事弄明白,我對不起這沒了的孩子,我也對不起我自己!”鐘氏說著又哭起來。

雲側妃隻好又往她腰後塞了個枕頭:“那你好好說,你腹中的孩子也是王府的孫兒,你們的父親母妃定然會給你作主!”

鐘氏靠在枕上,淚如雨下,恨意卻從眼淚之下透過來。

晉王妃吸氣:“王爺他們呢?”

景泰道:“在前廳。”

“郡王妃受了這麼大委屈,還是去請他們過來吧,這投毒的凶手左右逃不過這府裡的人,就此弄個明白,也好慰了郡王妃的心,以免慪氣在心,傷了身子。”

“是。”

景泰躬身去了,晉王妃轉身與鐘氏道:“你就安心聽著便是,回頭我和王爺問你什麼,你也直管照實答,不得有半個虛字。管他是什麼魑魅魍魎,總之定不讓她逃過去便是!”

說完她看一眼宋湘,宋湘也微頜首作了回應。

鐘氏是南平侯府的姑娘,鐘家雖不能跟王府比,但人家也是朝廷勳貴,何況還是掌著兵保家衛國的武將,彆說鐘氏這要求並不過份,就是她不提,王府這邊也得有個主張處理此事。

周側妃聽到這兒牙齒也打了個顫:“投毒?……誰投的毒?誰有這麼大膽!”

卻且無人搭理她。

直到晉王帶著陸瞻他們三個回到了屋中,晉王妃才著人放了簾子,在外間的正房裡坐座。

晉王目光一直追隨著王妃:“怎麼樣了?”

晉王妃道:“孩子總歸是沒了,昀哥兒媳婦中的是生附子之毒,這種事情在我們家是絕不能被允許發生的。更何況還傷到了宗室後裔的性命!

“請王爺過來,便是要請你一起來為昀哥兒媳婦,還有這死去的孩子作主,也好杜絕日後再有人敢起這樣的心。”

晉王坐下來,掃視一圈屋裡,說道:“是該查查。”

周側妃驀地攥緊了雙手。

晉王妃望向陸昀:“你先把昨夜裡生事的來龍去脈說出來。不許有一字隱瞞。”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的孩子都沒了,陸昀怎麼可能還會隱瞞?當下便把從酒席出來,然後半路遇到周側妃,聽她哭啼了半日,心煩氣躁之下,回去就尋著鐘氏出氣的事給說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晉王妃瞥向周側妃,周側妃一抖,好在王妃沒再瞥她了,而是轉向了珠簾:“周側妃對昀哥兒說的這些,可屬實?”

“自然不是真的!”鐘氏道,“昨日我與側妃隨在母妃與秦王妃之後,因親耳聽到她在低聲議論秦王妃,後來四弟妹讓我與側妃出園子打點茶食,側妃卻又轉過頭來說四弟妹的不是,我因忍無可忍,反駁了她幾句,她便說我不尊重她這個婆婆!後來到了夜裡,才有了我們夫妻吵架之事!”

“你在背後嘀咕秦王妃?”王妃看向周側妃。

“妾身哪裡敢!”周側妃站了起來。

鐘氏道:“請雲側妃和二嫂為我作證!”

晉王妃看過來。

旁邊的雲側妃和秦氏連忙上前:“確實是如此。”

晉王妃看向晉王,晉王麵向門口,雙側臉頰繃得鐵緊。

晉王妃冷哂:“在王府呆了這許多年,是越發不成體統了!先是學那山村野婦人後嚼舌根,後又在背後挑撥親生子夫妻矛盾,更是連世子妃你也記恨上了,彆說你是個姬妾,便是個明媒正娶進來的當家夫人,也已經犯了七出了!按說我這些年我從未放鬆過規矩禮儀,王府裡這麼多人,至今也沒有過先例,倒我倒要問問,周側妃你是如何有這膽子的?”

周側妃白著臉,看向晉王,晉王雙手已經握起了拳頭。

“說話呀?”王妃道。

周側妃跪下來:“姐姐恕罪!我一時糊塗,做了蠢事,如今已知錯了!”

“你哪是一時糊塗?你難道不是時時糊塗?”晉王妃傾下`身子,“你說說,光是你在我跟前認錯,就認了多少回了?”

周側妃說不出話來。

晉王咬牙:“她的事回頭再提,先處理投毒害命的事!”

晉王妃倏然扭頭:“難道王爺以為投毒害命的事跟她不相乾?”

晉王拳頭頓住。陸昀也看了過來。

“昀哥兒夫妻不睦,是她挑唆的,這麼巧偏偏之後就有人投毒害死了王爺的親孫子,跟周氏會沒有嫌疑?”

“那也是她的兒媳婦,她的親孫子,她怎麼會蠢到這麼做?!”晉王低吼著看向地下,一句“親孫子”,瞬間把他的情緒勾出了波瀾。

“誰說親孫子就不能下手?”王妃臉色驀然也寒了,“你難道不知道,還有人連自己的親兒子也能下得了手嗎?”

夫妻倆隔著茶幾對視,刹那間已電光火石。

早已被王妃威勢震懾住的周側妃驀然間看到在陸昀正瞪大眼望著自己,心下倏地一沉,慌忙直起腰道:“不是我投的毒!妾身冤枉!——王爺,您給妾身作主,昨天夜裡妾身壓根就沒有往倚福宮來過,妾身要怎麼給她投毒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晉王將目光轉向她,喉頭滾動了兩下,聲音喑啞地道:“如果不是你,那難道會是昀哥兒?!”

周側妃怔了下,隨後道:“自然也不會是昀哥兒!可是隻消問問昀哥兒媳婦昨夜吃過誰的東西不就成了麼?”此時她再也沒有了先前在燕吾軒挑燈苗的淡定,口唇哆嗦著,早已經語無倫次了。“席上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