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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66 字 4個月前

事呢。如今背地裡多少人在猜測何琅的身子骨,若是連科舉也不考了,直接謀官入仕,這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他從此之後是個病殼子了?

“如此一來,何琅定然許不到什麼好親事,餘生這輩子也要被人看低了。若是他的這傷能複原,彆的不說,至少何夫人這當娘的這邊是一定會有機會給我們的。”

早幾日在安淑妃宮中,那東安侯夫人當著大夥麵就對何夫人幸災樂禍上了,何夫人能咽下這口氣?這回想必是實在拿何琅的身子沒法子才來求晉王妃。一旦何琅的傷杜泉有把握,那拿下何夫人就是毫不費力的事了!

“這麼著,回頭下了衙,我再上宋家去趟,把府裡這好酒給外公送上十幾壇去,定讓他勸說杜爺爺再幫我們這個忙!”

宋湘看了眼外頭:“是該去了。十王府裡想必自有人不會閒著,要盯著你看呢。”

陸瞻二話不說,拿起帽子便出門去了。

宋湘送他到院門口,待轉身時剛好遇見從承運殿方向出來的周側妃。

周側妃顯然也看到她了,停步立在扶欄後。

宋湘衝她頜頜首,轉身回來。

這夭蛾子打從她嫁過來頭天起就想鬨騰,這陣子沒有什麼動靜,一是延昭宮這邊把得緊,二是晉王陡然之間下令讓她與陸昀留京這事,占據了周氏太多心思,故而還沒顧得上來折騰延昭宮。

不過最遲等他們從圍場回來,她肯定就要行動了,搞不好他們離府去圍場這段時間,她就會按捺不住,畢竟,晉王如今得日日見她這個兒媳婦呢,宋湘可不覺得他有多能忍,而周側妃是需要取悅晉王的。

周側妃到承運殿來,也是為晚上的接風宴的。今兒夜裡這樣的宴會,她和彆的姬妾都會出席。她才新製了幾件衣裳,見晉王在府,便拿過來給他看看,請他挑一挑。

但是杜仲春的到來把她的意圖打斷了,她隻能悻悻出來。沒想到會碰見宋湘!

對於自己這麼一把年紀還要去忌憚著一個小輩,周側妃心裡也是不舒服。可恨的是自己的兒媳婦鐘氏又不擅替丈夫兒女著想,竟三不五時地與宋湘姐長妹短,簡直是白娶了個媳婦回來也似!

而如果不是鐘氏不爭氣,她又哪裡需要這樣呢?

眼看著宋湘進門,她咬一咬牙根,也轉身往燕吾軒去。

沒走兩步便迎麵遇見杜仲春,原來不知幾時,杜仲春也從承運殿出來了。

周側妃揣著去倚福宮尋鐘氏的心思,沒理他,徑直走了。

杜仲春看著離去的背影,再看了眼手上的筵席單子,略默了下,往通往後宅的奉陽門走去。

奉陽門是內外宅之界,此處一排五間宮殿,叫奉陽殿,正殿是晉王與王妃每逢年節接受小輩拜賀之處,西邊側殿是王府行家訓之處,東側殿則是王妃平日在此麵見王府男仆,交代事務之處。

杜仲春到了門下,先向門下立著的太監把來意說了,等太監進內通報,自己便在廊下等待起來。

未幾,身後廡廊傳來環珮叮當之聲,一股幽香愈來愈近,到得身後不遠,晉王妃聲音傳來:“杜先生呢?”

杜仲春便轉身,彎腰行禮:“在下在此恭候王妃。”

晉王妃微頜首,腳步未停往東側殿走去:“瓷器單子,擺件單子,酒水瓜果單子,以及宴廳內外服侍人員的花名冊,都帶來了麼?”說到這兒她又停步:“怎麼隻你一個人來?這些不都是由典史們管著的麼?”

杜仲春忙道:“方才在下在王爺處,正好典史們也都在承運殿,王爺交代屬下來送筵席冊子,在下想著也就是順路的事,故而自告奮勇,一起接了拿過來了。”

晉王妃看向他手中那厚厚一遝簿子,示意素馨:“拿來我瞧瞧。”

素馨接了呈上,王妃便信手翻開,一筆筆看起來。

杜仲春立在堂中,飽讀聖賢書的他,眼目下竟不由自主將視線投在了晉王妃身上,望著她這並沒有刻下多少歲月痕跡的臉龐,內心裡翻來滾去著晉王那些話:“她害死了我的親骨肉……養著寧王的遺腹子……她騙了我十七年……他們這一黨都是有陰謀的……”

這些話他幾乎都能背下來了,心底也一直有股力量在驅使他想要接近這位王妃——自然不是有何非份之想,而是他想探尋一下,究竟晉王所說的這些,在晉王妃這邊究竟能不能找到端倪……

第286章 他好奇怪

“就這麼做吧。不要出差錯。”晉王妃合上冊子,“景泰把這些送回到典史手上去。”

杜仲春看著景泰離去,再轉回上首,隻見晉王妃也在望著他,眉眼仍如平時凝肅:“王爺這段時間都忙些什麼?”

杜仲春躬身:“近期修身養性,便忙於即將到來的秋獮事宜。”

“是麼。”晉王妃漫聲道:“秋獮的事倒也沒什麼可忙的,他有寒咳舊疾,杜先生可要囑他不要過於勞累才是。”

杜仲春正愁沒有辦法聊些彆的,聽到這兒,他便道:“王妃愛惜王爺的這番心思,在下定當帶到。隻不過……”

說完了場麵話正準備起身的晉王妃挑眉:“什麼?”

杜仲春道:“棲梧宮與承運殿相隔並不遠,在下鬥膽說一句,既然王妃掛念王爺,何不親自去跟王爺說呢?”

這句話杜仲春也是把膽子揣在手上說出來的,作為幕僚,他可沒資格去插手東家的夫妻關係,但他不膽大一點,得怎麼樣才能從晉王妃這兒把口子撕開呢?倒不如順勢做出站在晉王立場,替他們分憂的樣子,來撬開晉王妃的嘴。

晉王妃起身的姿勢果然就頓在半路,她何曾是關心晉王?分明就是順口一說。但杜仲春鄭而重之地提出這個“建議”,未免奇怪。

“是王爺跟你說了什麼?”她端坐回去,把屋裡人揮走了。

“在王爺心裡,王妃的地位永不可撼動。王爺即便要對在下提及王妃,也隻會是牽掛惦念。”

“牽掛惦念”?晉王妃心裡冷笑,什麼話都可信,唯獨這句話是不可信的了。不過這個杜仲春突然挑起這個話題也著實奇怪,想來即便不是“牽掛惦念”,承運殿那邊也的確是跟他透露過些什麼的了。那麼,他會跟杜仲春說什麼?

視線調回到杜仲春身上,她說道:“我與王爺是幾十年的夫妻了,我的地位自然無人能撼動。不過既然杜先生也知道這層,又為何會為我和王爺關係的擔憂呢?或者,是杜先生覺得我對王爺照顧不周?是在指責我未能儘到妻子本份?”

“非也!”杜仲春平素與晉王妃打交道,無非也就傳個話的事兒,並沒有哪次碰麵說話超過五句。如今這一來一往,立刻就察覺到往常看起來嚴肅但是通情達理的王妃,這份滴水不漏的本事。

他說道:“在下怎敢妄議王爺王妃?隻是先前周側妃……”他看一眼上方,拱拱手:“非是在下嚼舌根,在下投入王爺麾下,自然是鐵了心要為王爺效汗馬功勞的,眼下秦王漢王皆已入宮,如今街頭那些閒人閒語又開始喧囂起來了,所以應是王爺王妃齊心協力麵對外人之時。

“但此時此刻,出現在承運殿噓寒問暖的卻不是王妃,在下惟恐讓外人誤會些什麼來,故而才鬥膽薦言。”

晉王妃道:“我與王爺這些年一直是如此相處的,倒犯不著為了誰去刻意迎合。秦王漢王也是我們的弟弟,難道我們應該對他們格外防備警惕?這話讓皇上知道了,皇上能高興?”

杜仲春垂首:“王妃所言極是。隻是,在下卻看得出來王爺極為期盼見到王妃駕臨承運殿。”

晉王妃輕哂:“杜先生既然如此操心,何不有話直說?”

杜仲春抬頭觸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冷光,心下發緊,到底不敢再造次,深揖首道:“請王妃恕罪,是在下逾矩了。在下告退!”

說完再也不曾停留,退出門檻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素馨追了兩步,進到殿中來:“這杜先生也太無禮了,王妃還沒許他退下呢,他怎麼就下了?奴婢可要前往斥責一番?”

“不必!”晉王妃站起來,走到門口,深深望著杜仲春離去方向:“他好歹是幕僚,靠本事吃飯的,不是簽了賣身契的下人,讀書人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他的。”

素馨退下。

晉王妃收回目光,也緩步朝著奉陽門走去。

說是不用追究杜仲春的無禮,但他終究是“無禮”了,他一個幕僚而已,為何要冒著被申斥的風險來行這麼一番“無禮”的舉動呢?為何他要一再地強調她該與晉王維護好夫妻關係?他是在給晉王傳話,還是來暗示她什麼?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她攥緊手心,在門內回了回頭,看向景泰:“讓周貽去盯一盯杜仲春。”

……

杜仲春回到房裡,心還在噗噗跳,以晉王妃的機敏,一定已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了。也不知道回頭會不會拿住此事作文章?即便她要這麼做,他也不怕,他給自己留了退路,站在晉王心腹的立場,他想去勸和勸和這倆人,應該是沒人挑得出他的大錯的。

他倒了杯水喝下去,沁涼的口感使他打了個激靈,不管怎麼說,晉王妃方才的表現已很明白地表現出來,她跟晉王之間確實沒有想像中那麼融洽和睦。

晉王對她有怨,理由是站得住腳的,畢竟照他的說法,他的親骨肉死在了她手上。

那麼晉王妃又是何故如此對待晉王呢?拿著寧王的孩子冒充晉王骨肉的人不是她麼?她又有什麼立場這麼坑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親?

難道……晉王也有哪裡對不住她?!

杜仲春想到這裡,竟覺有譜!

如果不是晉王理虧心虛,他為何至今不去與王妃對質?

這可是混淆血脈的大事!他寧願私下對付陸瞻,也不把話說出來,難道不是麵對不了王妃嗎?

但若真有這件事,晉王為何不曾跟他說?

杜仲春心頭一凜,忽然意識到,晉王還有事情瞞著他,而且應該還是相當之要緊的事情!

他扶著桌子,眯眼看向窗外外射進來的陽光,忽然期待起王妃能快些察覺他的“古怪”了!

隻有儘快察覺到他的古怪,他才又從王妃的反應中看到新的端倪不是麼?!

那麼,為了達成目的,他是否應該主動暴露一些什麼呢?

他手裡茶杯搖搖晃晃,最終,被他一把放在了桌麵上。

第287章 三兄弟

晉王妃回房,先打發人去了趟楊家,請楊夫人明日前來吃茶,隨後就讓人往膳房去燉了盅雞湯,送到承運殿去。杜仲春既然挑明了這話,那她便不能當作沒聽到,在弄清楚他的古怪之前,她沒必要再親自證明自己與晉王之間的確不和睦。

日斜時分,秦王漢王皆進府來了。

收到侍衛稟來的、他們已經到了大街口的消息,晉王妃與晉王同迎到了端禮門下。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