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出來展示展示的意味,便捧起場來:“世子妃當真是個可親可敬的人兒,行事舉措,已頗有幾分咱們王妃的風範在。”
鐘氏引著何家大少奶奶吳氏到了涼亭,宋湘與胡夫人正好也說完話了。胡夫人人讓他們一塊消遣,自己則由太監引著往水榭走去。
水榭露台上,一乾人正在說到宋湘如何大方得體,與陸瞻如何般配,極儘溢美之詞,與成親前後外麵人對宋湘的態度大相徑庭,胡夫人聽了便笑道:“怎生如此抬舉起來?”
晉王妃微笑:“說的都是實話,便是抬舉也受得起。”
胡夫人早知晉王妃心許宋湘為兒媳婦,但一直以為不過是看在陸瞻死心眼兒的份上才愛屋及烏,此刻看來她這個婆婆卻是打心眼裡喜歡上了宋湘,欣慰之餘卻又存著幾分納悶。
按說以晉王妃的挑剔,宋湘再能耐,也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得到她的認可,難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湘姐兒這丫頭還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不成?
“胡夫人家的二郎還未定親吧?”這時候座中有人打聽起胡儼的婚事來,胡夫人少不得笑臉應對。
敞軒裡擺開了牌桌,由安慧王妃秦氏陪著,已經開了一桌抹上了。看到宋湘進來,大夥都欠了欠身。
宋湘有心與吳氏親近,邀請她道:“少夫人想玩牌還是下棋?”
第273章 我已是欽封的郡王
吳氏道:“我都成,便是坐著看看姐妹們玩牌亦可。”
宋湘道:“不用客氣,隨和些才好。”
吳氏再推托便顯得不敬,想到宋湘的父親是個才子,想必她是會下棋的,便說道:“那便玩玩棋子,附庸風雅罷。”
這裡便有太監立刻去擺棋。
下了半局,一會兒楊氏也進來了,見宋湘在親自陪同吳氏,便要去替她下來。花拾連忙從旁給了個眼色。楊氏看的愣了下,然後喚了花拾到旁側問話:“怎麼回事?你跟我使眼色做什麼?”
花拾因為失禮而臉紅,然後湊到她耳邊道:“世子妃想跟何家少奶奶交個朋友。”
楊氏“哦”了一聲,頗有些訝異,何家身份不高不低,何至於宋湘還得去結交她?
“這是何故?”她問道。
“具體奴婢也不太清楚呢,也許是看何家少奶奶投緣吧。”花拾眨巴著眼睛說。
楊氏看出來這丫頭賣關子呢,也不為難她,走過去到她們二人身邊坐下來。
宋湘卻與吳氏嘮起了家常,宋湘落子利落,話題也沒耽誤,從今日的花和茶說到街頭時興的衣著,或許是她的談吐太過溫和舒適,吳氏的回應也很積極,於是在楊氏看來,這倆人交談得十分融洽。幾乎已經沒有了身份差距帶來的束縛。
一會兒人多起來,宋湘站起來,讓了位給彆的女眷,與楊氏出了敞軒。
楊氏道:“你怎生對這吳氏如此周到?”
宋湘看看左右,就微笑與她道:“還不為了打聽何琅受傷這事?”
“何琅這事怎麼了?”
宋湘默了片刻,就直說了:“我懷疑何琅被刺,大理寺那邊審出的真相隻是凶手與何家相互默契的結果。真正的真相絕不是如今這樣。”
楊氏還當聽到的隻是內宅女眷們之間的利益往來,乍聽到這裡,愣了一愣:“這話怎麼說?”
“你知道洛陽駱家嗎?”宋湘望著她說。
胡家在晉王妃有意無意地推動下,可謂是與晉王府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但晉王府裡頭的事情胡家卻還一點都不知情。
而將來倘若陸瞻與晉王撕破臉來,胡家夾在中間便會很難做,宋湘不想欺騙他們,更不想利用還蒙在鼓裡的他們,陸瞻的身世縱然如今暫不能和盤托出,至少他們也該知道陸瞻與晉王已經各自為政。
究竟做什麼選擇,是支持其中哪一方,還是說退出這場內鬥,她覺得都應該由胡家這邊知情之後而來決定。
從安全的角度來講,倘若胡家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夠站在她和陸瞻這邊,及早地做出選擇,也絕對好過日後突然退出。
“知道,”楊氏喃喃地回應了一聲,“何家跟駱家有何關係?”
“倒也沒有什麼,”宋湘揚揚唇,“隻是據說,何侍郎十多年前曾在洛陽為官,期間與駱家那位二爺私交不錯。但奇怪的是何侍郎從未對外說起過此事。
“偏巧我又聽說,前幾個月駱容的墳被人給動過了,駱家上報了官府,至今還沒有結案。
“何琅傷得如此蹊蹺,大理寺結案的真相可謂漏洞百出,但偏偏何家又沒有異議,因此我在猜想,難不成傷害何琅這些人,亦會是動過駱容墳墓的人?而這份漏洞百出的真相,會否是何家與刺客相互掩蓋事實的默契?”
楊氏聽得一愣一愣,一時半會兒沒能回上話來。
宋湘也不敢一口說太多,一則這些事主要還是要看胡瀟夫婦的態度,跟楊氏說及這些,不過是她剛巧問到這兒,自己也就順勢透露些苗頭,讓她去傳給胡夫人。二則因為是順嘴說起,透露得多了就顯得刻意。
“我倒不曾留意過這些,父親母親他們知道得詳細些。”
楊氏也沒把宋湘當外人,直接就說了。
宋湘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回頭看看義父他們怎麼說。”
說完看一眼四麵,她又道:“你要是不想抹牌,不如隨我去膳房看看,添些茶食吧?順道我也領你在王府四處走走。”
楊氏欣然道:“走吧!”
晉王妃的茶局設在後園子,以王府占地之大,華廈之廣,動靜是輕易影響不到彆處來的。
故而燕吾軒裡周側妃聽完晉王下令讓她和陸昀留守王府、不去圍場,而因此氣得發抖之時,聲音也並沒有傳到園子裡。
“唯獨咱們不能去?這是為什麼?這真的是王爺的意思,不是王妃的意思?!”
她瞪著眼問完麵前的陸昀,又問向來傳話的景泰。
景泰道:“這是王爺親口所述,還望側妃能遵照行事。至於靖安王,王爺說王府總得留個主事的人在,這次便讓靖安王負責理事。王爺對郡王爺期望甚高,也望郡王爺能不負王爺厚望。”
“請王爺放心,我定當竭力當好差事。”
陸昀立刻俯身領了命。
等景泰離去,周側妃就完全不能克製了:“你為何要答應?你為何要這樣逆來順受?去圍場這樣好在皇上麵前露臉的機會,你為何不好好把握?!
“這定然是王妃挑唆的,她就是存了心不讓咱們母子去皇上麵前露臉!”
“您彆胡說了!”前番在陸瞻成親宴上周側妃丟的臉,陸昀還沒有完全消化完,此時看她又這般乍呼起來,便用了重口:“你動不動就王妃針對咱們,你哪隻眼睛看到她容不下咱們?
“今日後園子裡來了那麼多貴眷,采音也被召去招待了,宋湘來的時日雖短,但對采音也是沒話說,不管真情假意,至少人家麵子上沒疏忽過,至於裡子,你這麼多年又抓著她什麼把柄了呢?”
周側妃更不能忍了:“你還幫她們說話?你這是胳膊肘要往外拐嗎?你彆忘了,你可是我生的!”
陸昀聽得又是這句話,想到從小到大儘被她拿這生母之恩來壓著他行事,心裡不禁煩悶,脫口說道:“我知道我是你生的,但我如今已經是欽封的郡王!你不過是王府的側妃,要如此指責我是不是也該想想合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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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不能“下手”
周側妃聽完這話都懵了,隨即眼圈一紅,眼淚滾了下來。
能從更衣奴爬到側妃之位,周側妃當然也是有她過人之處的。這汪眼淚下來,便立刻把身為兒子的陸昀一腔罪惡感給勾出來了。他側身站了會兒,說道:“我知道你什麼心思,我早說過這東西命裡有時終須有,何況得個郡王我也不差,你就彆想那有的沒的了。來日父親歸天,咱們都分了府,兒子定然接你上靖安王府去養老,那會兒你也能晉個位份,如此有什麼不好?”
周側妃隻是抹淚不說話,陸昀再站一陣,也就歎氣出來了。
到了外頭著太監去找找杜仲春,打聽晉王什麼時候在府,打算去探個口風,看看究竟是不是如周側妃所猜,卻說杜仲春此時正忙於給晉王處理奏疏,便隻好讓人去囑托杜仲春,請他方便的時候回個話,餘事便回頭再說。
杜仲春被陸瞻的身世纏繞於心,這兩日已經不能從中釋懷,接到陸昀派來的太監傳話時,他正在房中翻閱晉王這些日子處理過的書信。原已是心事重重,陡一聽王府裡庶出的皇孫也插進來,便又勾動了心思。
晉王想利用周側妃對付宋湘,內宅裡的事情,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好,這宋湘確實厲害,陸瞻娶了她可謂是如虎添翼,這從近來延昭宮如意料之中防守得銅牆鐵壁一般就看得出來。可晉王寧願遣使周側妃上陣,他也不曾去尋晉王妃明言,這太奇怪了。
回想起王妃曆年來對晉王的冷淡,杜仲春越發覺得晉王與王妃之間有些不尋常。
或許,他應該從晉王妃這邊尋找些機會來解惑?
“杜先生,何先生差小的過來取份文書。”
這時候有仆役進來,說了文書的樣式。
何先生是王府另一個幕僚。
杜仲春把文書找出來,遞出去的時候頓了一下,自己站起來:“你先回吧,我自己送過去。”
晉王這些事也不知道跟彆的幕僚透露過沒有?又或者彆人是否也看出了晉王的異常?
他且過去與他們聊聊再說。
王府西路有一處精巧的三進院子,起名集賢堂,與承運殿有一段距離,過去需要穿過承運殿與後院連接的甬道,此處住的便全是府裡的幕僚。
杜仲春信步往集賢院走去,剛到月洞門下就見前方來了遊廊過來了一行人,前方幾個侍女手捧饌肴,隨後並肩而行的兩名麗人,右側的這位尋常官眷打扮,而左首的這位衣冠奢華,高貴難言,這是他曾隨晉王前往茶樓裡處理鬱之安一案時遇見過的宋湘!
雖說是王府屬臣,但杜仲春是外男,如今堵麵撞上還是得回避回避方為合理。
剛退到石榴樹後,就聽宋湘的聲音傳來:“世子口味刁鑽,王妃早前已經給他換過一批廚子,他仍不滿意,沒辦法,我隻能偶爾下個廚,摸索摸索他的口味。好在他多少能吃下去些,也不妄膳房特地為我騰出個小灶來了。”
接下來便是旁邊女眷輕笑附和,看得出來雙方十分熟絡。
“誰在那兒?”
宋湘突然停步。
杜仲春心漏了一拍,慌忙走出來:“在下杜仲春,見過世子妃。”
宋湘可是身懷武功的,很容易就看到樹後有人。
“原來是杜先生。杜先生如何站在這兒?”宋湘意味深長朝他看過來。她可沒忽略過,自從龐昭離開之後,杜仲春在晉王身邊可是平步青雲,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