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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351 字 4個月前

任務的扈從?

這很明顯不正常。

“你確定是武士?是交代有任務?”陸瞻擰緊了雙眉。

“確定!他不但會武功,而且功夫還很不錯,否則不可能甩掉我。雖然屬下並沒有聽到他們對話,但從神態看起來,隻能是交代下去任務。”

陸瞻默然了。

“還有什麼?”

“此外倒是沒什麼了。”

陸瞻不知作何言語。

原是要重華進來打消他這不該有的疑慮的,沒想到他竟然真有所獲,晉王私下豢養著武士,竟然還連他這個自己的繼承人也不曾告訴,這是為什麼?

他豢養的武士,又接了他什麼樣的任務?這武士養了多久了?他養這個目的是為什麼?

墜馬之事,陸昀沒有了嫌疑,陸曜也證據不足,晉王妃和皇帝顯然都不可能,秦王漢王要出手也不至於大老遠跑來這小打小鬨。那麼剩下的人,可就隻有他了……

難道……

不!

他沒有理由這麼做,都說虎毒不食子,他是他的親兒子,而且,既然他養了武士,那麼直接讓武士到興平下手不就行了嗎?為何又要遣使侍衛?

那是他親生父親,他絕不能僅僅因為馬夫幾句話就懷疑上他。

凝神片刻,他鬆開了攥著的拳頭,與重華道:“你再去盯著,那人若出現,即刻來告訴我。”

“遵命!”

第183章 虎毒不食子

重華退去後,陸瞻靠入椅背,隻覺掌心還有些發麻。

他搓了搓手心,把蘇慕又喚了進來:“早前被替換掉的那批侍衛,你挨個地去查查,看看他們當中是否有人不妥?”

蘇慕也下去了。

陸瞻停止了搓手,像座石雕一樣坐在案後,沒了生氣。

……

宋湘送走陸瞻後,第一時間就把宋濂抓到,問明了沈鈿頭上那枝珠花的來曆。宋濂一開始抵死不說,後來屁股上挨了幾板子,連梨花都看不過眼,伸爪子來撓他了,他這才把陸瞻給了他錢的事情招了出來。

“你居然亂接彆人的錢?!”好麼,這下可又多挨了幾板子。

其實也不疼,還沒有他額頭上被石子蹦得疼呢。

不過他要是不說疼,少不得這火氣還消不了,於是拚命擠出了兩滴眼淚,這才使得宋湘把雞毛撣子扔了,推著他去店堂上藥,然後移交給了鄭容。

不用說,又是一頓揍……

接下來整個下晌沒有陸瞻的消息,宋湘猜想也不會有那麼快,但心思卻閒不下來。

陸瞻來這一趟,話說得匆匆忙忙的,臨走前關於張如坤請奏立儲這事她都沒來得及細問。

關於皇帝有意向立晉王為太子的傳言這兩日仍在官戶之間傳播,但聽陸瞻的意思,晉王一則沒有與張如坤通氣,二則張如坤如此,晉王也沒有著急,雖說印象中的晉王的確穩重,總歸這份從容還是有點過了火。

要不然就是他有動作,但瞞著陸瞻。可陸瞻是他的親兒子,是他的繼承人,他瞞著作甚?

宋湘隻覺得跟王妃這麼一番接觸下來,對晉王府已經完全不能以從前那般散漫的態度去看待了。

陸瞻墜馬一事目前仍然有兩個可能,一個就是他確實事出意外,但當晉王妃也有了懷疑的時候,那這可能性就很小了。

已經排除的秦王漢王和陸曜陸昀,都是最有可能辦成這件事的,陸昀既然已被排除,那麼陸曜的嫌疑就很大了。不然的話,還能有誰具備這些條件呢?陸瞻當時並未入朝,是不可能會有仇家故意針對他的。

說到這裡,先前她竟忘了問陸瞻,晉王對此事態度如何?按理說王妃都在懷疑,不可能晉王不懷疑。

而就算晉王沒顧上懷疑,王妃必然也該提醒他才是。那不管怎麼說,晉王都應該把此事嚴查一番才是正理,可是自始自終,晉王似乎都沒有太把這事放在心上?

“發什麼愣呢?”鄭容收拾完宋濂進來洗手,出聲打斷了她。

宋湘一肚子話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想到晉王妃在與她交談時充滿了對陸瞻的擔心,沒有理由她不會把這個告訴陸瞻的親爹。

而晉王沒有反應,那便要麼是王妃壓根沒說,要麼是說過了晉王沒放在心上。可是不管哪種,晉王的表現都不像是個父親該有的反應。

果然陸瞻說的沒錯,晉王有些奇怪。

仔細想想,前世的晉王的動作的確要出挑很多,至少若不是他,她和陸瞻是走不到賜婚那地步的。

但至今為止,陸瞻與自己往來這麼久,他似乎都無動於衷,他是突然不記得與她父親曾有交情了?

“還在愣呢?”

洗完手的鄭容走回來又戳了她一下。

宋湘攥手道:“您說,這世上的父母親,可有衝著自己親生兒女下手的?”

說出這話來,她是不太有底氣的。

晉王屢屢表現異常,再加上王妃那句從身邊人查起,這便使她不自覺地也想到了晉王這個爹。

要說在陸瞻的馬上做手腳,晉王是完全有條件的。首先他在宮中幾乎出入自由,且乾清宮不少人都很賣他的麵子,再加上他身為王府的一家之主,要想從陸瞻身邊人處套到點消息可謂不用費什麼力氣,那麼他遣人去暗算陸瞻沒什麼做不到的。

但他再怎麼有條件,他也不能夠這麼做啊!

陸瞻可是他的親兒子,他妨礙了他什麼?怎麼就到了要暗中衝自己兒子下手的地步呢?

“虎毒不食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舍得下手?又不是瘋了!”

鄭容也像看瘋子似的目光看向宋湘,“你想想我,會突然之間想衝你們下手嗎?”

宋湘的猜疑一下子就被擊垮了。

她自是萬萬,也是絕對不會相信母親會害她的。

同理,晉王又怎麼會害陸瞻呢?他們宗室之中,對子嗣是猶為重視的。晉王得多想不開,得去害死自己的兒子?尤其這個兒子還是皇帝重視栽培過,他自己的王妃也視如親生,倘若要殺他,當初又何必花那麼多精力栽培他?

“彆瞎想了。”鄭容道,“不過要像濂哥兒這麼著的,那我在被他氣死之前先剮了他的皮也是有可能的!”

說完她掀簾出門。

宋湘目光追隨著她直到出去,才收回目光。

……

一旦心裡有了猜疑的種子,萬事萬物落在眼裡都有了變化。

傍晚陸昀來尋陸瞻練武,陸瞻陪他走了幾招,看到一副想提防他,卻又還是要親近他的陸昀,他驀然也覺得沒那麼可憎起來。

倘若在馬上做手腳的人是他的父親,那麼陸昀這個異母哥哥下巴豆粉陷害他,這種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蘇慕把對替換掉的那批侍衛的審查結果拿回來後,他逐一看完,目光又黯了幾分。

所查的十來個侍衛經過複查,還是沒有與墜馬一案相關的痕跡,這麼一來,嫌疑豈非隻指向一個人了麼?

他手心又開始潮濕,窗外夜色深沉,像一塊巨大的磐石壓在他心頭。

重華去了已有大半日,他知道不會有這麼快傳消息回來,但這半日的時間卻變得無比漫長。

一陣風刮過窗楞,窗門拍打在窗台上,又彈開兩下,案上琉璃展中的燭光也跳躍了起來。

四麵空氣也變得一片死寂,像極了前世殺手露麵之前的山埡。

“你先出去。”

他忽而揮揮手。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等蘇慕一走,他沉沉吸了口氣進%e8%83%b8膛,站起來,走到後窗之下,然後翻窗越了出去。

第184章 父親

時值月中,入夜的王府籠罩在一片月光之下,花木的影子落在地上十分清晰。

陸瞻遁著牆腳輕移,不多時就立在了承運殿側牆下。

遠處梆子聲已經打過兩更,承運殿這邊卻還亮著燈火,偌大殿堂內,晉王依舊衣冠齊整,負著手在殿中踱步。

幕僚龐昭與杜仲春立在簾下,手上還捧著幾本卷冊。四麵燭光搖曳,如晉王的腳步一樣停不下來。

“這麼說,皇上是的確在打算立儲的事了。”

聲音響起的當口,晉王也終於停在簾櫳下,緩慢的聲音透過半個殿宇傳過來。

“看模樣是的。”留著長須的龐昭道,“昨日下晌,皇上已經著禮部擬旨,要宣漢王八月回京替俞妃賀壽了。此外也還過問了秦王,雖然沒有明確傳他回京,但卻也說到了秦王馬上功夫不錯,前番那回秋狩所獲甚多。

“在下以為,張如坤張大人的請奏,不但不是捋虎須,反而像是中了皇上下懷,說到皇上心坎裡去了。或許,皇上確實是已經有了立儲的心思。”

晉王在簾下回頭:“可若皇上有此念頭,他又為何非得等到秋狩?難道他是還要在圍場逐鹿一番,憑我們兄弟各人本事定儲位麼?”

杜仲春凝眉:“皇上英武神勇,年輕時便以驍勇著稱,看重皇子們的文治武功並不稀奇。

“隻是如此一來,王爺這邊便要吃些虧了。這些年王爺因為韜光養晦,並未曾精於習武,而將精力絕大部分放置於政務與修心養性之上,到時去了圍場,恐怕還需好生籌謀一番才成。”

“此言差矣。”龐昭望著他,“王爺雖然疏於習武,但咱們世子卻勤勉上進,絕不會輸秦王漢王。皇上原本就器重世子,還曾親自替世子選老師,有個出色的皇孫,對於爭奪儲位可是相當有力的。

“到時候王爺不能上陣,讓世子代替上場也是十拿九穩!”

“但世子雖然勤勉聰慧,卻從未上過圍場,沒有經驗,又何來十拿九穩一說?再者,真有那麼十拿九穩,皇上又怎會想到召秦王漢王入京呢?”

“杜兄莫非是對王爺沒有信心?”

“當然不是,在下隻是未雨綢繆。不願事到臨頭而功虧一簣。”

杜仲春反駁了回去。

龐昭見晉王雙眉緊擰,便也不再言語。

晉王道:“秦王漢王近況如何?”

杜仲春道:“秦王這邊尚能知道些消息,譬如秦王妃又懷孕了,秦王隔三差五會在外搜羅新奇玩意兒取悅秦王妃,包括秦王的兩個小郡主也時常在城中露麵,據說長得很是可愛。

“漢王這邊卻不知為何,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打聽不到,漢王府防衛越來越森嚴,除去漢王主動透露的消息,府內情況外間竟是無人得知。”

“是麼。”晉王眉頭又皺了皺。

龐昭道:“漢王年紀不過十九,不想心計卻如此深沉。”

“倒也不見得是心計深沉。”杜仲春沉%e5%90%9f,“漢王離京不過兩年,離京之前還是個成日與世子在一處玩耍取樂的少年,他不可能突然之間就變得深沉。

“如果是裝的,那除非是從他出生起就開始裝成這樣。所以在下猜想,漢王應該是有目的地在提防著什麼。”

燭光那頭的晉王目光微閃,幽聲道:“若是提防本王,可真是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