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一人就說道:“義女雖然占得半個女兒,但可惜卻不能成為胡家人了。要是進了胡家,那才叫是宋姑娘真正享不完的福份。”
宋湘笑了下:“都是我的福份呢。”
“你年輕紀,有些事兒不懂。”陳氏道:“我聽說早多年前皇後娘娘也差點收了個義女,後來還是收成了兒媳婦,於是一個本該在雲南嫁給當地望族的官員之女一躍成了王妃,你看看,這福份!”
中間姓劉氏的官眷瞥她一眼:“什麼福份?那還不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局?”
餘下姓莊的這位立刻咳嗽了一聲:“說什麼不好,說這個?又不見得每個人都願嫁高門。”
前兩位經提醒也不做聲了,垂頭喝起茶來。陳氏扭頭看了眼藥還沒抓好,就換話題說起了藥材。
一個說到濟善堂的藥材貨真價實,一個就說到了城中幾家大藥材商,再一個接著就說到了認識來自洛陽的一個挺靠譜的藥商,問宋湘需不需要介紹認識?
宋湘還沒回答,劉氏就說道:“你們聽說沒有?洛陽駱家的祖墳居然被人動了!”
動祖墳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何況還是洛陽駱家?
宋湘問:“怎麼回事?”
掌握了一手消息的劉氏麵帶得色,環視著她們道:“這可是我今兒一大早才聽到的消息,據說被動的墳是駱家這一代的二老爺,十幾年前病故的駱榮的墳。駱家祖墳守墳的家丁發現的,墳土動過,棺木也動過,守墳的人居然都沒有聽到動靜。”
聽到“駱容”,宋湘注意力全移過來了:“什麼人乾的?”
“這哪知道?趁夜乾的,看樣子手法還很嫻熟,駱家在洛陽可算富甲一方,八成是盜墓賊!”
宋湘未敢苟同。手法嫻熟的盜墓賊為何要去盜一個英年早逝的人的墳墓?為何不選他們那些子孫滿堂的祖宗?那些人陪葬不更多些?何況駱容還是個書生。
宋湘往下聽著,就聽周氏歎道:“這駱家連失兩名子弟之後,這些年在朝中也是沒什麼動靜了,不想居然還有人打一個死人的主意。這也太缺德了!”
“是可惜了。但誰讓他們作奸犯科呢?好好當官不去犯法,多好!”
“這你就錯了。”最先帶出盜墓消息來的劉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駱家作為上百年的世家,能不知道哪些事能乾哪些事不能乾?駱三老爺出身世家,會為了些銀錢斷了自己的前程?我覺得這事兒根本就沒那麼簡單!”
眾人聽她說的有道理,就道:“那你的意思是駱家這案子是冤案不成?”
宋湘曉得劉氏是刑部郎中史耀的兒媳,娘家三代都是朝中官員,便也等著她往下說。
林氏道:“冤案倒不至於,經過三司反複查核的案子,作不了假,不過,”她轉了下手裡的杯子,“這駱大人作案的動機究竟是不是為自己斂財,誰又說得準呢?畢竟在那之前不久,西安府才出過大事。聽說很多人因此畏罪自殺。”
說到“西安府出過大事”,座中一片靜默。
就連宋湘,也不由得把伏著的身子微微收了些。
皇室裡這些秘辛,對於經常半夜爬牆的她來說當然知之甚多。
西安府多年前出過的唯一一件大事,便是那座在整個大梁名號都響當當的王府:寧王府。
寧王是皇後第三子,陸瞻的親皇叔。太子和晉王都是皇帝在潛邸時生的,皇帝接替先帝登基之後不久,皇後就懷上了寧王。
傳說生他那年皇後娘娘後背長了顆瘡,太醫判斷十分難治,結果寧王出生之後,那毒瘡竟然就自己好了!
皇帝喜不自勝,因為他的出生帶契了皇後安康,也使得宮中安寧,故而孩子出了三朝就賜封為“寧王”,封地設在古皇都西安府。
“……聽說當年對那位爺魂牽夢繞的京城閨秀數不勝數,真是可惜了。”
宋湘從寧王的事上回神的當口,這幾位還在嘮,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地大膽起來。
宋湘不願惹是生非,就咳嗽了下,笑道:“給幾位換盞茶吧。”說著來取杯子。
第159章 突然而來的不速之客
莊氏到底沉穩一些,說道:“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藥材吧。陳家妹子什麼時候把那藥商介紹給宋姑娘唄!”
話音落下,卻有馬蹄聲由遠而近,到了門口停下,然後有人快步進來:“宋姑娘何在?拂雲寺有病人,煩請你快讓李大夫隨我去!”
宋湘看見此人,倏然認出竟是晉王妃身邊侍衛,而且還正是前世替陸瞻擋劍身亡的周貽,當即頓了下,快步走出櫃台,先招呼李訴拿醫箱,然後才到他麵前:“什麼病症?怎麼回事?”
周貽道:“是拂雲寺的妙心法師生病,請宋姑娘快些安排大夫!”
宋湘聽到是妙心,又是一頓,隨後立刻又以更急促的口%e5%90%bb催了李訴一遍。
拂雲寺這位妙心長老是晉王妃的方外至交,她們少時就結下交情的,宋湘前世婚後未久還曾經陪著晉王妃一道去寺裡麵見過,這位妙心法師與她也極有緣分,初見麵時還曾贈過一串舍利給她。她的兩個孩子,法師也每年都會在他們生日的當口派人送來寄名符。
既是妙心病了,她自然該重視起來!
更彆說她才承了晉王妃的情,認了胡夫人為義母,又順利讓宋濂進了沈家求學,妙心是晉王妃的摯友,而此番又是她的侍衛來請醫,她少不得要跟著去看看的!
李訴撇下幾個病患,扛著醫箱就與李訴出了門。
寺院就在城中,馬車過去不到兩刻鐘,宋湘下了車,門下就有小尼姑在迎接等待,宋湘知道妙心住在哪兒,一路也不多說,與李訴快步跟隨過去。
到了地方,宋湘先看到門下的英娘,張嘴就喚“姑姑”,好在想起來今日不同往日,便隻行了個禮。
英娘目光直接就落在她身上,短暫一瞥之後,她立刻招他們到了榻前。
宋湘就看到了晉王妃。
晉王妃也在看她,反倒是一旁的李訴看到榻上的妙心之後,不拘於禮,迅速地放下醫箱喂下幾顆藥丸。
“你可是宋姑娘?”
英娘從旁打破了這尷尬。
宋湘垂首:“正是宋湘,聽說法師不舒服,我特地隨同來打打下手。”
晉王妃讓開位置,站到空地上,再看向跟過來的宋湘:“我是晉王妃。”
麵前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水靈靈俏生生,她衣著樸素,身段婀娜,鵝蛋臉上黛眉星目,瓊鼻之下櫻唇緊抿,先前一進門目光便落在榻上的妙心身上,隨後又轉向她,但這顧盼流轉之間氣韻穩如磐石。
宋湘在她這番直接下也未曾多麼錯愕,她這位前世的婆婆不是愛拐彎抹角的,既是找了她來,不可能還會瞞著身份。她從善如流在跪地行了個大禮:“宋湘拜見王妃。”
晉王妃頷首:“先看病吧。回頭再說話。”
宋湘稱是,上前挽起袖子給李訴打起下手來。
晉王妃目光鎖住她一陣,示意素馨留下看著,自己與英娘去往側邊禪室。
妙心是女僧,李訴與黃金皆是男的,寺裡女尼又不懂醫術,還真就需要宋湘來幫這一把。
她一麵給妙心撩著衣袖,一麵打量她臉色,隻見滿臉蒼白,就連那片疤痕都擋不住她的虛弱之態。
但輕闔的雙眼仍然有著秀美的弧度,一雙蛾眉,一隻挺俏鼻子,外加略顯鬆馳但骨相仍然精致的下巴,仍然顯露出她原本的出色容貌。
印象中的妙心雖然瘦弱,但是並未聽說過有什麼病症,宋湘微微放了些心,猜想不會有大礙。
把完脈的李訴就說道:“是哮症發作,需要施針,少東家你來替我扶大師坐起。”
宋湘依言施行,屈膝上榻,把妙心扶著坐起,然後往她身後塞了枕頭。
李訴先取藥喂進她口中,等她氣息稍定,才取出銀針往她%e7%a9%b4位上紮去。
宋湘問李訴:“怎麼樣?嚴重嗎?”
李訴說道:“這哮症應有多年了,很難根治,不過隻要注意保養,不過份勾動心緒便不會輕易引發。”
宋湘望著虛弱的妙心,心下生起了疑惑。
晉王妃似乎對這女尼十分牽掛,她記得前世看上去她們之間也就是一般融洽的關係,難道說人前尋常,人後卻不一樣麼?
她看著妙心臉上那塊傷疤,總覺得突兀。卻又不敢深想,畢竟這傷疤後頭定然不會是什麼愉快的事。
看著妙心搖搖墜的身子,她提裙上榻,在背後扶住了她。┅思┅兔┅網┅
卻忽然覺出膝下硌著了什麼,信手一摸,卻是張折起來塞在枕下的輿圖,信目一掃,輿圖上方的“洛陽”二字立刻鎖住了她的目光……
……
陸瞻出宮後去了大理寺,把皇帝要找的柳純如之死的案卷抽出來。
由於是意外死亡,沒扯上官司,所以這份案卷沒有被封存。他便順道抽出來看了看。
柳純如娶的是沈宜均的大妹妹,育有兩子。進士出身,十八年前在西安府任同知,掌管捕盜一項,一次夜出辦差的途中,腳下踩著了青苔,自樓閣頂層摔下來,頭部正中地麵的突石,當場死亡,死時僅二十七歲。
事實柳家人告官,要求官府徹查,但案卷最末寫著“死因:墜亡”幾個字,看來是不會有疑了。那麼皇帝何以還要複核?
跟駱纓有關,難道說柳家參與過駱纓落馬一案,柳純如是死於滅口?
把案卷送進宮,再出來時他就在宮門下見到了景旺。
“世子,王妃去拂雲寺了。”
原來她先前出府是去寺裡了!但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如何今突然往拂雲寺去?
他問:“王妃今日是不是遇到什麼事?”
景旺抓了下頭,然後道:“昨夜王爺在棲梧宮留宿,這算不算?”
陸瞻也不知道算不算……
晉王其實朔望之日都必定會在王妃宮中留宿,並且平常時不時都有,這不算什麼稀奇事,以往王妃也不至於因為這個第二天起來沒精神。但父母房裡的事他也不好深究,便打發了景旺下去。
想想出都出來了,便打算去藥所尋尋宋湘,問問宋濂這幾日在沈家的情形。
第160章 七八分滿的溫暖
剛把馬調了個頭,蘇慕忽然來了:“世子,王妃派周貽把李大夫請到拂雲寺去了,宋姑娘也去了,不知何事!”
陸瞻瞬時頓住:“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兩刻鐘前!”
讓周貽來請大夫,難不成晉王妃有事?!
他當下打了馬:“看看去!”
……
晉王妃坐在側室,眉頭微凝,側耳傾聽著正室那邊的動靜。
英娘立在旁側,也神情凝重。
時間像是結成了冰,流不動了,也不知是不是這屋裡氣氛太過壓抑,晉王妃站了起來。順著屋中踱了幾步,就聽到隔壁傳來了宋湘的聲音。
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