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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304 字 4個月前

沒規矩的人家才會鬨出來的,杜玉音這簡直是把三年來的偽裝全部撕開了!全都化成了胡夫人心底頓生的挫敗感!

杜玉音的作派仿佛在告訴她,她根本就沒她自己想象中那麼稱職!

胡夫人早已經沒有了去赴宴的心思,她打發長子長媳去沈家,同時又把婆子們細細審過。

婆子不敢再隱瞞,一五一十給交代了,胡夫人聽到她們受杜玉音指使去威脅宋湘時隻覺心力交瘁,胡瀟回來後她也懶得再複述,直接讓婆子們又當著胡瀟交代了一遍。

第76章 倘若有她八分的修養

胡瀟聽完也是給氣愣了,彆的他都可看在死去妹妹的份上容忍幾分,唯獨這害人的事情他不能容忍。

而且她居然還當著她舅母的麵她要撞牆,自己的夫人對這外甥女什麼樣,胡瀟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的,等婆子們話說畢,他就道:“也不必多說了,著人準備著吧,明兒我讓老二親送她回去。”

胡瀟的弟弟胡澶一家也搬到了京師如今在幫胡瀟打理庶務。杜玉音惹禍回鄉,胡家這邊肯定要去個有份量的人物作說明。

有他當舅舅的親去,倘若杜家非要埋怨,那胡澶也可代表胡家斷了這門親戚。

但多半的情形是杜家會怪罪杜玉音,因為杜家雖不從政,但也沒人會想得罪這麼一門親戚,杜玉音哪怕愚鈍點,留在胡家不生事,對杜家都有莫大的好處。

胡夫人的自信已被杜玉音擊得粉碎,聽完丈夫的決定,她長吐一口氣道:“留自然是不該留了,隻是此番是宋姑娘來信提醒我,既然已經藏不住了,倒不如把她請進府來問個明白。”

胡瀟道:“算了吧,人家之所以寫信提示,必定是不想插手我們的家事,那又何必再把人家扯進來。”

“可玉姐兒總歸衝人家動手了!沒管教好玉姐兒,我也有責任,難道我們不該跟人家賠個不是嗎?”

胡瀟一想:“這倒也是。我先去玉姐兒那看看,你看著辦吧。”

胡夫人喝了半碗清心湯,就讓人按著信上提到過的宋湘的地址去找人。

宋湘就是怕胡夫人有事要問她,故而在信裡提了一嘴自己進京是來祖宅這邊辦事的,特地從客棧去致謝胡家。

胡夫人派去的人在附近問了兩圈,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她提到的這間客棧。

胡夫人派來接宋湘的婆子宋湘認識,的確是前世出現在胡夫人身邊過的人。對方說因為收到了她的謝禮,所以請她過府敘話。

宋湘心知肚明為了什麼,但看他們客客氣氣,便也沒說二話就上了車。

重華因為來過幾次桂子胡同,對宋湘多少有些了解,他剛尋到客棧門前,就見著宋湘上了一看就不普通的馬車,心下驚異,便也跟了過去。

杜玉音已經被拉回她自己的房裡,胡瀟把要打發她回去的事情說了,杜玉音索性又要尋死,胡瀟愈看愈不像話,本就不暢快的心情更加鬱悶了。

為免留下來再生厭惡,連累得死去的妹妹那點情份也折騰沒,他索性也拂袖出了房。

宋湘到達胡家時,胡家看上去就與平常無二了。

胡夫人把她讓到了花廳,不動聲色的將她打量,隻見她行走坐立落落大方,言談舉止猶如見慣了大世麵,謙遜得來又恰到好處,並不亞於她所見過的那些大家閨秀,一身樸素卻又整齊的打扮反而顯得她如同清水芙蓉,暗地裡已經不由信服了胡瀟當日對她的評價。

再想到自己教出來的杜玉音,不說彆的,隻說這待人接物,竟是連她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又不由心情低落。

她說道:“其實請姑娘來,除了想見見姑娘,我還有幾句話想跟姑娘求證。”

宋湘頜首:“夫人有何訓示,請但說無妨。”

胡夫人勻了口氣,就道:“我想請姑娘說說結識我們表姑娘的經過。”又道:“還請姑娘直言。”

宋湘默了下。

雖然知道她來這趟是為這麼回事,但在不清楚的情況下還真不敢貿然開口。

胡夫人閱曆豐富,看到這兒就直說道:“昨兒我們表姑娘派人去找過姑娘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但因為是得到了姑娘的啟發,所以覺得還是應該聽聽姑娘的說法。”

宋湘聽完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就像我在信中所說,我隻是看到杜姑娘受了驚獨自從禪院的方向下來,她當時走得急,撞到了我們身上,所以我才扶住了她,然後有幸結識了她。彆的事情我一概不清楚。

“至於昨日,我確實是受到了一些驚嚇,不瞞夫人,我也是擔心杜姑娘被下麵人蒙蔽,所以才在信中問候了杜姑娘兩句。”

這番話既印證了杜玉音所交代的事實,言語上又留了餘地,維護了胡家和杜玉音的體麵,胡夫人隻覺她這應對跟杜玉音比起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至此一番想對質的心也不由得變成了幽幽歎喟。

看宋湘望過來,她便沉了口氣,接過了一旁嬤嬤遞來的盒子:“不管怎麼樣,總歸是不應該。是我們胡家治下不嚴,這裡是我自己編寫的一本女紅技法的書,早前讓謄寫了幾份在手上。

“因為我沒有女兒,除了我們表姑娘之外,也沒有人可以相送,看姑娘也是個手巧的,這個就當作我的賠禮,還望姑娘莫棄。”

宋湘聞言連忙站起來:“夫人心意如此貴重,宋湘豈能擔待得起?”

胡夫人按住她的手:“不值錢,不過是一番心意。姑娘氣度不凡,來日若有好前程,隻願這個能幫助姑娘錦上添花。”

宋湘看她情真意切,便認真接了盒子,屈膝謝了。

胡夫人看到自己的心血被珍視,心下又熨貼了些許。她說道:“勞煩姑娘前來一趟,姑娘住哪兒,我讓人送你回去。”

宋湘也就不推辭了,說了住處,胡夫人送她出了花廳。

胡瀟看見宋湘出門檻,走過來:“怎麼樣?有沒有出入?”

胡夫人逐漸沉下臉:“玉姐兒倘若能有這宋姑娘八成的修養,我也不至於非不讓她嫁儼哥兒!可見世上並不是沒有好的女子,不過是她死活不爭氣罷了!”

……

重華在胡家門外呆到接宋湘的馬車重新把人送回客棧他才回到陸瞻這裡。

陸瞻剛好翻完一遍案卷,聽他說完就不由納悶:“胡家找她乾什麼?”

“不知道。而且,今日胡家去沈家赴宴的隻有胡家大爺胡佳和大少奶奶,胡大人匆匆回府,卻與夫人都沒有去。”

陸瞻了然:“這定是胡家出了什麼事了。”

輪到重華納悶:“可是胡家出事,關宋姑娘什麼事呢?”

這個便連陸瞻也猜不出來。

她如今做什麼事情,見什麼人,他完全不知道了。雖然從前也不知道,但那不同,從前隻要他想知道還是能不費力知道的,隻是他從來就沒有想要去知道過。可如今他想知道了,卻又無從得知。

不由又一陣恍惚。果然隻要不在一起,她就離他越來越遠了。

而一想到“越來越遠”,他心底又莫名不適……

“世子,小侯爺求見。”

正沉默,衙役前來通報。

第77章 去看看“姐夫”是誰?

陸瞻抬頭,隻見蕭臻山果然往這邊來了。

他收回目光交代重華:“再去打聽看看,她要給濂哥兒找的‘姐夫’,到底是誰?”

重華迷惑地看了眼他,猶如看著個猥瑣老流氓。

陸瞻當然也覺得這麼做不合適,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反正他在她心目中形象也好不起來了,添兩分猥瑣局麵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他隻是想試著了解她,把她的心思摸清楚,看看被她認可的男人是什麼樣的?然後再實心實意地賠個罪——反正他又不會拆散他們。

重華出門時正碰上蕭臻山跨門。

“我道您今兒為何沒去沈家,原來是攬上了美差!”

蕭臻山進門便嚷嚷,然後沒正形地行了個誇張的禮。抬頭一看他這臉,立刻又喲了一聲:“幾日不見,怎麼清減了?”

那日陸瞻出了刑部大門便與蕭臻山分了道,這幾日兩人也互未見麵,他自然會意外。

不過陸瞻並沒發覺自己有什麼變化,昨日聽皇帝這樣說,如今又聽他這樣說,便撫了撫臉頰,說道:“天熱沒胃口。”又問他:“你不是該在沈家吃席?怎麼出來了?”

“我和何楨還有徐冉他們幾個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不來,後來見你二哥反倒成了各家各戶眼裡的香餑餑,打聽了一嘴,才知道你這是攤上了喜事。

“沈老夫人的壽宴反正多我們哥幾個少我們幾個都不打緊,索性出來找你了。——近午了,走吧,今日世子你作個東,請我們吃一頓!”

作東當然沒問題,隻不過陸瞻聽到陸昀成了“香餑餑”,卻皺了下眉頭。

……

胡夫人是女紅行家,但自打嫁給胡瀟,夫妻倆離開帝後身邊成為了朝臣,便不再輕易將針線示人,彆人不知她自己編的技法書多麼有價值,宋湘卻是知道的,前世得她指點過幾招都受益匪淺,更彆說親傳技藝。

是以回到客棧,她也拿錢賞了護送回來的婆子和車夫。

這件事也算是做到了皆大歡喜。接下來就得去李家看看了。除了打聽他們對鋪子的打算,她還得問問俞家後來的動作。

把書收好,看著日近晌午,但去趟李家還來得及,她便又出了門。

胡夫人送走宋湘,又拿起了她送來的針線細看,越看越覺得自己失敗,悉心教出來的杜玉音骨子裡都沒有長好,連人家一個平民出身的姑娘都比不上。

胡瀟看她長噓短歎,知她心思,就道:“這宋姑娘也不是尋常人,她的父親是二甲前十名的進士,進了翰林院,後來還當了侍講,所以差不到哪裡去的。”

胡夫人歎了口氣,完了忽又撐著枕頭坐起來了些:“你說這宋姑娘的父親在翰林院任職?”

“是啊,不過可惜的是這位宋大人已經過世三年。並且過世之前就已經辭官了。”

胡夫人頓生惋惜:“原來是個可憐孩子。”又道:“——她家裡人呢?怎麼樣?”

“這我可還沒有打聽。太唐突了!”胡瀟搖頭。

胡夫人想了下,正要說話,這時候派去送宋湘的婆子前來回話了:“已經送了姑娘到客棧,姑娘還給了賞錢。”婆子拿出錢來給他們看。

胡夫人頓時與胡瀟對視一眼,道:“待人接物有禮有節,果然是會當家的孩子。

“雖然說父親不在了,可是能把女兒獨自教的這樣好,更是能看出來她母親也是有見地的人了。如此這般,便是家境低些也不打緊。”

胡瀟默契地捋須:“就是不知許了人家不曾?”

胡夫人聽到這裡便坐起來:“去打聽看看宋家有哪些相熟的人家,然後回來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