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1 / 1)

錦鄉裡 青銅穗 4309 字 4個月前

概就沒有了。倒是街頭有傳聞,說這狀子還賴一個姑娘才遞交上去的,好些人在猜,是不是朝中哪家千金。”

“為什麼這麼猜?”

“因為隻有膽識過人的世家千金才有這等魄力啊!”

宋湘停下手,嘻嘻一笑:“那五叔你看我像不像世家千金?”

陳五嘿嘿聲笑而不語。

完了他拿蒲扇輕敲了一下桌麵:“你也不要羨慕她們,五叔聽說那些世家千金也可憐,成親嫁人都是為了維係家族利益,這不,沈尚書他們家老太太將辦壽宴,據說就有一半是為著相看沈家小姐而來的貴胄。”

沈家小姐沈鈺,宋湘怎麼會不知道?

那是京城有名的才貌雙全的閨秀。

宋湘笑道:“人總是這山望見那山高,咱們瞧著世家千金可憐,人家指不定覺得咱們多可憐呢。”

婚姻這種事嘛,哪怕是想在盲婚啞嫁裡殺出一條血路通往坦途,也要一鼓作氣。不過有主見的女子的確容易獲得內心安寧些,因為她知道自己要什麼。

“湘姑娘,有人找你。”

五叔的女兒陳蓉挎著籃子回來,扭頭指了下門外說。“看模樣挺麵生,不過倒是挺客氣的。”

宋湘拿著針線起身,到了門外,隻見是兩個打扮頗齊整的婆子,旁邊還有輛馬車。

婆子們見了她,先上上下下地打量,然後當中圓胖臉的便笑道:“敢問這位可是前些日子遞狀子給我們老爺的宋姑娘?”

宋湘聽到“遞狀子”三個字,心底下便頓了頓。胡瀟是個細心人,怕給她招麻煩,當日特意交代衙門裡不要把她抖露到外麵去,故而陳五叔才也不知道遞狀子的人就是她。

眼下這婆子說“我們老爺”,那自然指的是胡瀟了,先不說胡家的下人怎麼會來找她,隻說以胡瀟與胡夫人那樣的為人,府裡下人自然是嘴嚴的。又怎麼會在村路上就這麼把話丟出口呢?

“二位尋我有什麼事?”

“我們奉我們夫人之命,來請宋姑娘過府敘話。”仍舊是圓臉婆子說。並且她還往前走了半步:“我們夫人很欣賞宋姑娘的為人,宋姑娘,請隨我們上車吧。”

宋湘對胡夫人保持著前世的好印象,但這一世尚無交集,她怎麼會突然請自己?

她看了眼馬車,車頭隻坐著個車把式,透過車窗可以看到車廂裡沒人,反倒露出裡麵的講究布設來。

宋湘想了下,就伸手搭上了這婆子手腕:“沒想到二位是胡府的人,是我失敬了,還請二位稍候,容我回家換件衣裳。”

說完,手又順勢移到旁邊長臉婦人腕上握了一握。

“姑娘請!隻是還請稍快些,我們夫人等呢。”

婆子們渾然沒覺異樣,笑著催她。

宋湘進了家門,透過門縫看向外頭,凝了凝眉。這兩人並不會武功,那車把式也沒有練家子的肌肉,難道真是胡家的人?……

婆子們站了片刻,就等到了換了身衣裳出門來的宋湘。“姑娘來了!走吧。”

婆子們虛扶著宋湘上了車,隨後也進了車廂,一左一右坐在她兩側。

眼看著馬車出村上了驛道,卻不是往京城往向去,而是往南下了。

宋湘說道:“這好像不是進京城的路。”

圓臉婆子笑了下:“我們夫人臨時有事,不能請姑娘過府了。還是咱們倆陪著姑娘說說話吧。”

說完倆人就隔著宋湘相互對了個眼色,然後齊齊來摁她的胳膊!

誰知座榻底下的繩子剛剛拿出來,兩個人就被大力甩飛到前方車壁下!

聽到了動靜的車夫當下把馬勒住,這邊廂車門又被宋湘踢開,繩索一飛套上了車夫脖頸!

一會兒工夫,車夫被踩趴在車廂裡,兩個婆子則被宋湘一根繩索綁得嚴嚴實實!

“趕車!去胡家!”

宋湘踹了一腳車夫:“隨我把這兩個冒充胡府下人給胡家潑臟水的賊婆交到胡大人麵前去,我就饒你不死!”

車夫連滾帶爬前去趕車,兩個婆子卻嚇得臉色青白,扯著嗓子哭喊起來:“姑娘饒命!姑奶奶饒命!”

宋湘踹她們後背:“姑奶奶偏不饒你!”

“姑,姑娘明鑒!我們不是冒充的,真的是胡府的人!隻是,隻是我們是表姑娘派來的!我們本是杜家的奴婢,是我們表姑娘讓我倆來找姑娘的!”

“杜玉音?”宋湘停住腳,“她派你們來乾什麼?”

“她,她派我們敲打姑娘,讓姑娘把嘴閉嚴實點!”婆子們被踹倒在地下,倆人綁在一起,又不能起身,隻能張嘴:“不知為何,我們夫人前幾日突然說問起二公子去龍雲寺的來龍去脈。

“由於宋姑娘那日在龍雲寺見過我們姑娘失態,姑娘不想讓夫人知道這件事,引出不必要的枝節,所以就讓奴婢們來敲,不,來提醒姑娘!”

杜玉音敲打她??

宋湘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龍雲寺她跟胡儼的事。

第68章 就不能打他幾下嗎?

她這哪裡是怕她把溪邊失態的事說出去?分明就是害怕自己跟她說的那句“二公子”!

但胡夫人又怎麼會突然要查這個事呢?前世龍雲寺必然也有過這麼一遭,但杜玉音卻在將近兩年後才讓她直接拿到了算計胡儼的證據。

而且,這事她不是已經給她善後了嗎?胡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看了看眼前幾個人,宋湘皺了眉頭。

雖說帶著他們去胡家,定然能當場把杜玉音的皮給扒下來,但胡家夫婦向來為人正直,她倒沒必要這麼樣去打他們倆的臉。

因為人雖然是杜玉音派的,可是杜玉音住在他們家,那他們就負有教養之責,當麵挑破她們,那不是指著鼻子罵他們當舅舅舅母的管教無方,不負責任嗎?

都沒必要把人下不來台。

但杜玉音卻還是要收拾的,原本她還想給她一個機會,既然她還敢追到鶴山村來下這種手段,那她當然也不能姑息。

眼下胡家雖是不能直接去,少不得換個方式少不得也要把前世這事提前給做了。

想到這裡她把繩子解了,說道:“原來你們是杜姑娘身邊的人,二位要是早說也不會有這樣的誤會。

“杜姑娘是什麼人?那我還能不知輕重嗎?你們回去後讓姑娘放心,上次她幫了我的忙,結識了她這樣的小姐,是我的榮幸,日後少不得還要請她關照呢,這件事情怎麼做我心裡會有數。”

婆子們原以為自己今兒不死也得脫層皮了,沒想到這個村女聽完她們的來頭竟然改變了態度——一想也是,他們姑娘是左都禦史的親外甥女,而麵前這個不過是個田家女,她怎麼可能有那膽量真押她們去胡家?

再說了,就是押過去,老爺和太太怎見得就一定信她!

就還算識相吧。

但因為宋湘竟然會武功,使她們也不敢再造次,爬起來後道:“既然如此,那就望姑娘言而有信!”

說完就催車夫趕車走了!

宋湘拍拍手看著他們離去,扯了下嘴角,看來她再次進京的時間,又得提前了!

……

杜玉音也出身殷實家庭,到胡家來的時候有自己的下人車輛,杜家兩個婆子回到胡府,一溜煙地先去把事由稟報了。

杜玉音雖覺她們仨兒被宋湘製伏這點讓人有點不爽,宋湘會擒拿這事兒也屬實驚奇,但是既然宋湘還知道給自己留條後路,那麼這次隻能先放過她,因為明日她還要去沈家赴宴,這事兒且耽擱不得。

王府這邊,魏春也開始替陸瞻操心明日的冠服了。

“這件天青色的袍子,因為袖口有白緞滾邊,配這條鑲藍寶的白帶顯得人清爽又平易近人。明日去沈家的雖然多是貴眷,但是必定也有不少子弟希望得到沈尚書青睞,世子的身份幾乎已經無人能及了,論才學也是一等一,相反低調些,倒能顯出不同來。”

在皇宮王府裡呆了幾十年,魏春早已經養成自己不一般的品味。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世子自己知道明日要去赴宴嗎?”

小太監景旺接了衣裳,又悄悄指了指那邊廂院子裡坐著的陸瞻。

魏春扭頭看了眼,攏手吸氣:“也是哦,世子這幾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俞家被告之後回來,他就神不守舍的?”

說著他跨出門便要走過去,門下默立的重華眼疾手快把他給攔住了:“彆去!”

被他牽住手的魏春啪地打掉他:“為何彆去?”

還在因多嘴而服馬桶役的重華緊抿雙?唇,多一個字他也不敢說。

那日本來以為付瑛出來已經夠狼狽的了,沒想到他們世子跟宋姑娘喝完茶之後,狼狽得居然比付瑛都不如!這話他敢說嗎?

“你好生呆著就是了。”他提示。

魏春就更納悶了……

陸瞻坐在院子裡盆景麵前,可能已經有不短的時間,因為他記得他用過午膳就站這裡來了,但眼下夕陽都已經照到了跟前。

之所以會站在這裡,是因為他回想起來,他印象中的院子不是這樣的。

這些盆景根本不是他種的,也不是他喜歡的,是王府裡管園林花木的衙司安排上的。

他印象中的院子,這一片辟成了花圃,種了四季鮮花,還搭了花架子,花架子下方常年擺著桌椅,桌上又常年有茶。

春天紫藤開的熱鬨,入夏又是滿架的淩宵,到秋天就有葡萄了,到了冬天——角落上的紅梅一開,那簡直就是現成的雪景……

多麼詩意。他記得那會兒哪怕晚歸,也忍不住要往庭院裡看上兩眼。

去彆人家作客,也不由自主地會在心裡點評一下人家的院落少了哪些風情。

那些可不是他乾的,是宋湘過門後才漸漸有的……

所以誰說她沒有進入他的視野,他的生活?在他沒察覺,她也沒有發現的時候,她和孩子們分明都已經刻進了他腦子裡。

要不然他怎麼會在遭遇威脅的時候還抽出一半人馬去照顧他們?怎麼會覺得對不起他們?怎麼會回來後吃山珍海味都不香?……

他就是嘴笨。說不過她。

要是還有機會的話——算了,有機會也算了。

誰讓他渣也是真的渣呢?

即便是他覺得自己沒有壞到骨子裡,可是像他這麼對待救了自己的妻子的人,世上應該也不多。

可是他也隻是覺得成了親她就是自己人了,是他的妻子了,就沒有必要再把恩字掛在嘴上……

唔,為什麼這話聽起來是這麼地像狡辯?矛盾的關鍵不是他排斥賜婚,排斥她,然後導致了他以無所謂的態度在對她嗎?

她罵他的那些,就是指他沒上心,沒把他當妻子啊!

這不就是事實嗎?

可是,他錯了還不行嗎?為什麼那日要走那麼快?

她和孩子們的仇他會報的,做錯的事情他會認的,知道自己做人失敗,他也會努力改的。她就讓他隨便辯解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