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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跳地去玩兒後,沈青青才又看向那條小路,可沈良軒的身影已經不在那了,即便如此,沈青青也在那站了好一會兒。

堂屋門口,半躺在竹椅上的沈祖婆靜靜地看著沈青青。

“爹,三叔剛才讓我問您,什麼時候得空去幸福村那邊一趟。”

沈大伯倒是很淡定,“他是不是說那邊有活兒做。”

“說是山溝引水,需要人。”

正在洗手的沈良軒回著。

沈大伯輕笑,“這倒是真的,不過那邊人早就滿了。”

“那也可以過去瞧瞧熱鬨,”把窩窩頭端上來的大伯娘瞪了他一眼,“到時候,你記得帶他走山道那邊,素芬家就在邊上,能瞧見。”

“我又沒去過。”

沈大伯看著她,“要不,咱們一塊兒去?”

“也成,”反正最近地裡也不缺人,能抽空出來,大伯娘笑眯眯地招呼著他們,“快吃飯。”

結果下午沒能上工。

因為大雨又來了。

“這剛曬了一上午,估計還沒完全曬乾呢,”沈大伯背著手,站在堂屋門口,看著那漫天大雨一臉的愁。

沈良軒埋頭修整鋤頭,大伯娘在做草鞋,不遠處的牆角放著一瓷盆,接著雨。

這草房漏雨是常有的事兒。

好在房間裡沒漏。

一般大雨過後,都會抽空加蓋草房易漏的地方,不然迎來下一次大雨,家裡的盆可能都不夠用。

家家戶戶看著眼前這雨都在發愁。

就在沈良軒一家說話的時候,老李叔來了。

他帶著鬥笠,因為雨太大的關係,除了腦袋,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風雨吹濕了。

“老弟啊,”老李叔也多寒暄,“我這要不是沒法子了,也不會到處借錢,可老吳家沒一個好東西啊!我那外孫女,還沒桌子高呢,就被那黑心的指使著乾這個,做那個!”

“就昨天,孩子額頭磕破了,那血流了不少啊,可老吳家沒一個人心疼的,”老李叔說著就哽咽起來了,“我們老夫妻就那麼一個女兒,原本想著嫁在同一村,隨時能照應,可是呢?女兒沒了,留下個姑娘,還不被他們當個人!”

沈良軒和沈大伯對視一眼。

大伯娘歎道,“這吳家,也不能太過了,到底是他們家的孩子啊。”

“不是個兒子,所以不稀罕唄。”

老李叔搖頭,“所以我們商量了,他們要的五十塊,我們就是借,也得借上給了,把孩子接過來,以後啊,和他們老吳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大伯娘忽然想起老吳家的情況,“我記得吳老大的妹妹還沒出嫁吧?”

“是,”老李叔點頭,“那孩子更不是人哦,不是她的娃,要麼打要麼罵。”

“她可是在議親,”沈良軒立馬明白了大伯娘的意思,“這孩子他們不養,你們帶回去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就算是給斷親錢,那也不能張口就來。”

“就是,那姑娘媽的命也是命啊,”大伯娘連連點頭。

“先找隊長,請他出麵說說,吳家要是堅持,那咱們就給,但是事情鬨大了,那也是他們吳家吃虧。”

沈大伯給大伯娘使了個眼色,大伯娘起身回房,出來時給老李叔塞了五塊錢,“我們家,也就這麼個情況,你彆嫌少。”

“這是什麼話?”

老李叔趕忙起身,“我感激還來不及呢,說實話,誰家不是那麼個情況,我心裡都清楚著呢,你們放心,這錢我一定儘快還。”

接著又看向沈大伯,還沒張口,沈大伯便道,“我現在也沒事兒,就跟你去隊長家坐坐。”

“欸欸。”

老李叔眼眶一紅,二人往隊長那邊去了。

沒多久沈大伯便一個人回來了。

“怎麼樣?”

大伯娘問道。

“隊長和老李去吳家了。”

第25章

重回七十年代

沈良軒將凳子拉過來,沈大伯順勢坐下,他手裡的旱煙杆裡是新裹上的旱煙,一看就是在隊長那邊裹的。

“這都在同一個村,彆鬨得太過分,好歹低頭不見抬頭見啊。”

大伯娘說。

雨還在下,不過已經小了不少。

沈良軒把之前接滿了瓷盆拿出去,倒了後再放回來。

沈大伯側頭看他, “良軒,長風說他們紙廠需要雜工,不是長做,一個月連續做十天,八塊錢。”

長風一個月才三十塊,這雜工十天八塊,其實也就比正式工少一點點。

“這可是好事兒啊,”大伯娘連忙看向沈良軒, “這一個月八塊,一年也差不多有一百塊了!”

“還要人嗎”

沈良軒問。

“要,”沈大伯點頭, “不過沒多少人去,也是因為這活兒要求識字,最好會算數。”

“那我過去跟長風哥說一聲。”

沈良軒起身,在這個時候,能自己做生意實在少,能賺一點是一點。

長風的手扭傷了,在家也沒什麼事兒,於是跟沈良軒說,明兒一早他們就去縣城,沈良軒也不用帶什麼東西,就挨著他睡。

反正一個月才十天。

不想第二天,隊長送他們的時候,長風便見沈良軒背了竹墊,沈良軒笑道, “這天熱,我睡地上就行。”

長風笑著用沒事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這小子…。”

坐在牛車上,沈良軒看著身旁不斷往後的景色,想起早上出發前大伯娘把家裡的雞蛋全給煮了,塞給沈良軒,讓他和長風分著吃。

十二個雞蛋,沈良軒以天熱,一天吃不完就要壞的理由,留下了六個,剩餘六個帶上了。

沈大伯雖然沒說什麼話,卻把他送到岔路口,直到沈良軒走了很遠,回過頭時還能看見對方的身影。

就站在那,如山一般。

“這是你第一次出門乾活”

鎮上還沒有班車,所以隊長會直接把他們送到縣城口,長風側頭看沈良軒,問道。

“嗯,”沈良軒看向他,笑道, “出門時,我爹媽一直叮囑我要勤快,不能偷見耍滑。”

對於沈良軒,在長風的記憶中,他沉默寡言,可卻不是偷見耍滑的人,也不是彆人說一點,就隻做一點的人。

他有自己的主見,隻不過像是被什麼壓抑住似的,什麼也都藏在心裡。

“我第一次出門的時候,我爹,”長風指了指趕車的隊長, “生怕我做錯事兒,第二天就被趕回家了。”

隊長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那可不,我和你媽連著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沈良軒聞言也笑。

“其實出門在外,自己心裡都有一杆秤,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長風又道, “外麵不比家裡,有些人看著是朋友,可卻不能是真正的朋友。”

沈良軒深以為然,不過他沒表露出來。

畢竟這輩子,他還沒出過門。

見沈良軒聽得認真,長風便說不少。

一直到太陽高高掛在空中時,他們才到縣城。

這屁股都被顛疼了。

隊長要去縣城辦事兒,所以到縣城門口就和他們分開了。

“現在進廠還能趕上午飯。”

長風帶著沈良軒往紙廠那邊走,紙廠並不在縣城裡麵,而是在縣城門口往東走二十分鐘的地方。

紙廠還挺大。

進出都需要一個紙牌,上麵是工作區域和名字。

長風帶著沈良軒去辦好屬於他的臨時紙牌,再把他帶回自己宿舍,一個宿舍住十二個人,味道並不是很好。

大男人太多,好在屋子不是很雜亂。

這時候也有人下工了,見長風帶著人進來,個個熱情地打了招呼。

沈良軒把東西放下,瞅了瞅長風的床鋪,他在下鋪,正好旁邊就是一塊空地兒,沈良軒指了指那地,對長風咧嘴一笑,像個傻小子。

“不忙,先去吃飯。”

長風帶著他去食堂,三菜一湯,素菜素湯,長風說一周吃一次肉。

由於沈良軒還沒開始乾活兒,所以不能免費吃,他的得給飯票。

出門時,大伯娘便已經給沈良軒準備好了,所以沈良軒攔住了想給他買飯的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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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秋燕又快生了,以後用錢的地方多了去,長風見沈良軒堅持,便也隨他去了。

“喲,來新人了”

兩人剛找了位置坐下,便有一男子端著飯盤坐在長風身旁,笑眯眯地衝沈良軒打了個招呼。

這人留著寸頭,個頭高大,廠服在他身上像是…。模特裝一般。

沈良軒看他的第一眼,便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直到長風開口介紹時,沈良軒才恍然記起。

齊誌緣,家中上有一常年吃藥的父親,下有身體不好的女兒,早年生活窘迫,八十年代末開始替人寫歌,捧紅了無數小生和各個組合。

一直到網絡年代,已經四十多的齊誌緣在網絡上發了一段自己清唱的視頻,一夜爆紅,在沈良軒重病期間,對方已經拿下不少獎項了。

“你好你好。”

沈良軒忙起身,伸出手。

齊誌緣和長風一愣,不過反應極快的齊誌緣趕忙伸出手,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像領導那樣和我握手呢。”

這話惹得二人一笑。

坐下後,沈良軒靜靜聽二人說話。

說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這可是以後的大明星。

而且沈良軒也喜歡聽他的歌。

即便生活那麼難,可還是帶著希望前行。

齊誌緣就住長風的上鋪,也難怪和長風關係好。

吃過飯,長風把沈良軒領到雜工那邊報道,此時那已經有四個人了。

“好好表現。”

長風見那邊有人,也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明白了,他拍了拍沈良軒的肩膀說道。

“欸,長風哥你去忙吧。”

沈良軒排在最後一個人的後麵,最前麵那個進去待了十分鐘左右,出來時有些垂頭喪氣,看樣子發揮不是很好。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才輪到沈良軒。

他走進屋子,裡麵是一個中年男人,他麵前放著無數根小木棒。

“領導好。”

沈良軒過去。

“坐。”

男人伸手,沈良軒謝過後,坐下。

“把這些木棒搭建出來,要美觀。”

沈良軒應下,開始動手。

沒五分鐘,那些木棒便全用上了。

他搭了一個小院子。

穩穩當當,男人碰了一下,都沒有倒。

他有些驚訝,看了沈良軒兩眼, “經常玩”

“小時候愛玩。”

沈良軒笑道。

男人也笑了笑, “我的問題很簡單,這裡有多少根木棒”

“三千兩百二十六根。”

沈良軒沒有一絲猶豫地回著。

在搭建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要問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