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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第二天,她會問個沒完,卻不曾想,她隻知道他爬起來了,卻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

趙喻津總是這樣的,從來記不清自己做過那些讓他開心的事情。

許嘉允真的開始堅定地想改變,是在趙喻津結結實實捱了一腳還流著淚哽咽替他說話、跟老師告狀的時候。

克服心理陰影並沒有那麼容易,一個人呆在家裡的時候,看什麼都像是鬨鬼,更彆說刻在他骨子裡的對雷雨天的害怕了。

無數次,他都想飛奔到樓上,抓著趙喻津的手一起睡覺。

反正他還是小朋友,出爾反爾也沒有什麼。

可是不行的。

小紅帽那一腳踹在了趙喻津的膝蓋上,也踹在了他岌岌可危的自尊上。

如果他還跟現在這樣,那以後趙喻津還要替他承受彆的疼。

他不要那樣。

他要做一個勇敢的人,一個可以保護趙喻津的人。

時光像是被按了快進鍵,他們在寂靜無聲的時光裡長大,成為了彼此最要好最重要的朋友。小區裡的叔叔阿姨都打趣說他們是“親”兄妹,也有些大膽的在喻喬麵前誇她深謀遠慮,給趙喻津找了個童養夫。

小鎮的人大都如此,邊界感很弱,呆習慣了也不會覺得被冒犯。

許嘉允毫無征兆的夢到了趙喻津。

夢裡內容讓人難以啟齒,更難以啟齒的是睡衣褲上沾的東西。

他突然開始慶幸,爸媽工作忙,這樣自己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清理好一切。

趙喻津也邁入了青春期,開始了情緒不穩,天馬行空的時候。

她遭受的第一個打擊來自那輛老舊的自行車。

許嘉允快要氣瘋了,罵她沒出息的時候半點猶豫都沒帶,鐵了心的要她長點記性。但看她委委屈屈潸然淚下的時候,又心軟的一塌糊塗。

回家以後,許嘉允就提出了要換電動車,許雲娟沒什麼意見。

沒挑到粉色,他隻好退而求其次要了輛白的,摸著黑,貼好了美少女貼紙。第二天裝逼地到她麵前展示,還意有所指的說,自己是她的司機。

但是趙喻津這個二傻子,還以為是他媽弄的,竟然翻臉嘲笑他當初不識好歹,不肯鬆口讓他媽認下她這個乾女兒。

許嘉允咬牙切齒,又什麼都不敢說。

接著他們迎來了第一次大吵,原因是她新結交的“好朋友”。

許嘉允不妨礙她交朋友,但是對她教了什麼樣的朋友耿耿於懷。

尤其是當那位女孩子,明裡暗裡抱怨趙喻津這個人又虛榮又無趣,又紅著臉結結巴巴說喜歡他的時候。

他不願意說彆人壞話,隻好拐著彎提醒她注意。

結果趙喻津又委屈起來了,梗著脖子罵他膚淺。

他膚淺?

許嘉允又氣炸了,又鐵了心要她長記性,於是開始冷戰。

結果前後不到兩天,她巴巴地蹲在窗外,他又投降了。

趙喻津實在太可惡了,總讓他三番五次地放棄原則。

洛鎮搬校區這個事兒是有些煩人,許雲娟和愛人工作都忙沒什麼時間接送,瞧這鎮上那麼多家長都給孩子包車,她也動了心思。畢竟路長岔口多,趕上雷雨下雪的既不安全又不放心。包車就不一樣了,雖然人多了點,但好歹是個遮風避雨的,總歸要舒服些。

但是她兒子想也沒想就給拒絕了。

許嘉允今年十三,剛上初一,正是有自己想法的時候,他言之鑿鑿說是到了磨煉自己的時候了。

許雲娟還有顧忌:那路上還有兩個連著的上坡呢,可難踩了,要不我給你買輛電動車吧。

洛鎮像他這個年紀的,騎著電動車東蕩西遊的不在少數,大家早已習以為常,隻要路上小心也出不得什麼大問題。

許嘉允又搖搖頭說:不用,我就當鍛煉身體。

開學剛一個月,她兒子又改變主意了,擱飯桌上說,您給我買輛電動車吧。

許雲娟愣了會兒:上坡太難踩?

許嘉允搖搖頭:那倒不是,就是今,今天突然點兒想騎了。

這話聽著有點兒彆扭,但許雲娟也沒多問。男孩子嘛,青春期想法搖擺不定是正常的,興許是覺得帶電的酷一點兒。教育兒子這一塊兒,她和愛人一直采取半放養的狀態,不怎麼管這些。

許雲娟點點頭:行,正好你還能帶津津上學,路上有個伴兒總比並排騎車安全。

許嘉允悶頭扒飯,聽她說這話抬起頭來笑了。

真是莫名其妙。

洛鎮車行就那麼幾家,許雲娟領著兒子去了離家近的那個。

許嘉允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也不聽老板講什麼性能直奔最好看的那個。

這孩子,怎麼越大越膚淺了。

許雲娟一邊埋怨一邊又忍不住想,膚淺歸膚淺,眼光還是蠻好的。

車行老板很有眼色給他介紹,許嘉允就問了三個問題:

充一回電兩人騎,管多遠?

行,關注性能了,也算有點腦子。

幾年保修?

謔,還知道售後服務,有點兒東西。

有粉的嗎?

嗐,還挑顏色,挺有審美追…等等什麼玩意兒?粉的?

許雲娟立馬去看許嘉允,他一臉認真,好像在說“有粉的那就這輛。”

“有是有,就是還要等幾天。”

“幾天?”

“半個月吧。”

“哦,”許嘉允很失望的樣子,“那給我來個白的吧。”

許雲娟覺得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真誠建議:你不選個耐臟的?

選什麼顏色她是沒啥意見的,白的打掃起來不大方便倒是真的。

許嘉允抿了抿唇,掃一眼同款式的其他顏色,搖搖頭:就要白的。

傍晚醫院來了幾個吊水的病人,許雲娟忙活到了八點多才下班。剛到小區樓下就看見她兒子鬼鬼祟祟地出了門,睡衣口袋塞的鼓鼓囊囊的,低個頭往車棚跑。

這大晚上的。

她狐疑地跟了上去,瞧見他在新買的電動車前停下。

看來是剛買車,高興的睡不著,以至於夜裡還來摸兩把。

接著許嘉允從兜裡掏出什麼東西,在地上展開,又往車上比劃。

車棚沒燈,許雲娟看的也不咋清楚,隻隱約知道像是貼紙什麼的。

唔,看樣子是覺得白色太寡淡,想搞的個性一點。怪不得非要買白的,合著底色淺好搭配唄,在這兒等著呢。

許雲娟對此沒什麼意見,你看那馬路上還有人往自己汽車上噴漆塗鴉的,許嘉允這麼大,追求一下“新潮”“酷”什麼的,可以理解。

許雲娟十分放心地回家去了。

這一不違法亂紀二不踐踏道德的,自己才懶得管。

第二天,當親眼看見許嘉允和趙喻津騎著那輛“美少女戰車”快樂上學的時候,許雲娟有點兒恍惚。

許嘉允這審美,是不是跟其他男孩子有點兒不一樣?

不行不行,不能這麼想,做家長的要全力支持孩子的愛好,誰規定的男孩子不能喜歡粉色,不能喜歡美少女了?

許雲娟,你是一個醫護工作者,見慣了生離死彆應該要知道,沒有什麼是比開心活著更重要的事情。

對,就是這樣。

趙喻津來月經的時候,非常慌亂。許嘉允也很手足無措,硬著頭皮想招兒。

他常備著一件外套,但卻選擇了脫下短袖給她。□思□兔□網□

不為彆的,就因為趙喻津也有一件。

那是許雲娟送給他們倆的,趙喻津愛不釋手,說這樣他們看起來就更像大哥小弟了。

可惜後來他們竄個的太快,衣服也不再合身,趙喻津徹底將它遺忘,隻有他依然固執地留著。

買衛生巾是一件有點尷尬的事情。

他蹲在貨架前麵仔仔細細拿起來讀著外包裝上的說明。

什麼245,285,350,380,柔棉,絹爽的,除了日用夜用幾個字他明白,其他的真的好複雜。

有初中生模樣的女孩子結伴過來,看見他蹲在這裡腳步一拐很快就跑的沒影兒了。

許嘉允心裡默念,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他躊躇良久還是去問了理貨阿姨。

好在阿姨沒有用什麼異樣的眼光打量他,熱心地介紹每一款。

許嘉允在心裡默默記下,最後在她的強烈推薦下拿了幾款。

臨出門的時候,他順手從貨架上拿了盒健達。

雖然不知道趙喻津痛不痛經,但是吃糖總會開心的。

他想讓她開心。

進入新的高中以後,許嘉允變得受歡迎起來,尤其是女孩子。但他對此毫不在意,高中女孩子很少有那麼大膽的,頂多也就是頻繁過來刷個臉,他隻當看不見,久而久之人家也就不再來了。

縣城跟小鎮不一樣,這裡的同學對彆的事情懂的更多,不堪入耳的臟話和葷段子也開始橫行。多得是男生們以此為榮,故意拿出去顯擺,以彰顯自己與眾不同的。

許嘉允覺得無趣又沒禮貌,從來不參與這些,索性一網打儘,誰也不理,一來二去便錯過了結交好朋友的最佳時期。

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他隻要有趙喻津就夠了。

可是沒想到,因為投籃,竟然多了這麼多想跟他做朋友的人。

哦,原來是把他當成“大舅子”了。

十幾歲的小毛孩,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不過是看趙喻津好看又出眾,貪圖新鮮誘騙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

這種行為,他十分不齒,乾脆也不辯駁自己跟趙喻津的關係了,間接坐實了“大舅子”的身份,繼而過濾掉了諸多的狂蜂浪蝶。

但是百密一疏,這件事情還是讓趙喻津知道了。

她嘟嘟囔囔著說自己就是想看一眼彆人怎麼誇自己的。

這還不簡單,他給她寫就是了。他寫的一定比其他人強百倍。

知道張大嘴把趙喻津罵走的時候,許嘉允想也沒想就讓陳婷婷帶自己去車棚了,趁著夜色拿著石頭把大頭釘一粒粒釘進張大嘴電動車的輪胎。

門口烤紅薯出攤了,他飛奔上前,搶在兩個同學前,要下了最後一個。拿圍巾包好放到包裡,根本不管後麵那兩個人嘟嘟囔囔地說他插隊沒素質。

老爺爺好幾天沒來,趙喻津天天念叨這一口,好容易來了,她卻被張大嘴趕走了,什麼也沒吃上。

許嘉允把書包放在電瓶車踏板上,再用擋風被披好,後腳跟踩住餘出來的一點邊邊。

夜裡風大,刮在身上像是刀割似的,許嘉允兩條腿又麻又僵。

好在紅薯還是熱的,趙喻津開心的就差原地起飛,嘗了一口還不往遞給他一起。

許嘉允也跟著一起愉悅起來,為自己沒素質的行為感到慶幸。

趙喻津吃飽喝足就開始了賢者時間,看著漫天小雪惆悵地歎氣,為今天的荒謬總結陳詞。

許嘉允忍不住辯駁了幾句,借著由頭還說漏了嘴,“其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