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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花沒了果子坐上去了,眼巴巴的看著,那小尖尖一天天的比一天長,天氣也一天比一天的熱。

伸伸吃著食堂的辣椒,長長的辣椒,一根一根的長的很,就是炒著吃不好吃,得爛一點才好吃。

慢悠悠的騎著自行車回家,屋子裡小帥在,打電話呢,“放暑假了,我可以去嗎?”

“可以。”

西愛想了想,“可以帶大福。”

倆孩子就去了,小支書騎著那破摩托車,突突突的給帶著進村了,小帥一隻手拎著包,半放在腿上,大福坐在後麵,擠得要死。

“你媽在前麵呢,她這時候在大棚裡麵糞肥呢,那味道醜的很,你們在外麵等著。”

倆孩子,大福高,都是不算是很胖的那種,就看著西愛掀開簾子從大棚裡麵出來了,院子裡味道本來就惡心人,這帶出來一股子風,就更惡心了。

倆孩子差點沒嘔出來。

西愛就當沒看見一樣,“歇著去,洗手吃飯,我一會就好了。”

她活兒沒乾完呢,這就得一遍一遍的糞肥,一遍一遍的澆水,不然那小尖尖怎麼能一天一天肉眼可見的大呢。

她心裡怪高興的啊,可是身上一股子味道,手上也是戴著手套臟的很,棉口罩說話也沉悶。

小帥眨眨眼,拿著包進屋,扭頭就哭了。

眼淚八叉的,自己啪嗒啪嗒的眼淚。

“你怎麼了?”

“沒什麼。”

太苦了。

他就沒想到他媽這樣兒的,穿的跟個什麼一樣的,頭發也是烏糟糟的在一邊紮著,衣服都濕透了,人也黑了,手上帶著手套,那糞肥的都是各種糞。

他擦擦眼淚,站起來就出去了。

“你出去,彆弄臟衣服,裡麵太熱了,味道大。”

小帥不動,他上手就扒拉那糞肥,“我幫你,你跟我說怎麼弄,快得很。”

“一點點了,我一個人來。”

“快點的,彆耽誤時間了。”

幫一點是一點,小支書在另外一頭笑。

“快了快了,你出去,一會就好了。”

小帥不動,西愛頓住看著他,“喲,怎麼了啊我們家大兒子。”

小帥自己低著頭,“攤平是吧?”

西愛還是勸他,“你累了,去喝水去,有水果媽媽都放好了,你去吃。”

“我不吃,我給你乾活的,我來就是給你乾活的。”

西愛的心啊,真的,養什麼男人啊,養什麼都不如養孩子。

心疼媽。

長大了,男孩子。

蹲在那裡糞肥的時候,才覺得一轉眼這麼大了,倆孩子她看著長大的,真的覺得很快。

“你不覺得臟嗎?”

“覺得。”

“那你怎麼還乾,心疼我啊?”

小帥搖搖頭,汗嘀嗒從臉上落,“不是,很多東西你不能因為覺得臟就嫌棄它,確實很臟,可是它確實需要。”

說的虛頭巴腦的,這孩子說話跟他爸爸不一樣。

伸伸說話很實在,這孩子話少,但是說句話人不太懂。

隻能理解理解大體的意思。

人多就是乾得快,等乾完也天色落黑了,小支書端著鍋進來,“還是心疼你們,昨天就囑咐我了,買雞回來,早上殺好的,去接你們的時候就給燉上了。”

就怕孩子餓,來就能有一口吃的。

西愛你看她平時累成那個狗樣,吃飯屁股都不動一下的,今天可勤快了,又是拿碗筷,又是拿勺子的。

“這裡的走地雞,跟老鄉買的,好吃呢,給炒熟了吃的,這裡的洋芋好吃。”

給孩子挖啊,一勺子一勺子的給挖到碗裡麵去吃,雞腿她也不吃。

“媽媽你吃。”

“我不吃,給你嘗嘗的,媽在這邊天天吃,吃膩了,我就愛吃土豆。”

吃著呢,虎子回來了,拿著個包袱,“剛好趁著熱乎吃呢,老鄉特意做的,留我吃飯沒有吃,就拿著回來給你們吃了,這個棗花饅頭可好吃。”

老鄉特意做的,他騎著自行車帶回來還是熱的呢,西愛就愛吃這個。

大福人呢,嘴不太會說,他爸小時候口花花,長大了卻穩重了,大福卻是像他姥姥多一點兒,話不太會說好聽的,但是心裡有數兒的很。

“你媽好不好?有沒有看她。”

大福笑了笑,“她好呢,我姥姥也好,來還特意問你了,說你也不長打電話給她,肯定這段時間忙了。”

“是,忙的很,等我明天打電話給她。”

“好。”

小支書就笑了笑,拍拍屁股走了,這倆孩子,跟爸媽性格都不一樣,這個孩子不像是明菊,小帥呢,也不太像是他媽媽。

更不像爸爸了。

家裡也記掛著呢,王紅葉掐著點,從這裡去那邊多久,從縣城接過去多久,老念叨心裡算著呢。

“要不打電話問問呢?”

“彆打彆打,她忙著呢,說不定在大棚裡麵,到了自然會跟我說的。”

按著不讓打,吃飯的時候,人都走了小帥,你說王紅葉做飯呢,也就是糊弄。

生韭菜涼拌粉絲,加點醬油醋就是了,然後黃瓜絲切了,上麵撒了點芝麻醬。

鹹菜兩碟子。

伸伸一看,嗯,沒食欲。

但是呢,他不是很挑。

吃唄。

晚上西愛就打電話來了,打他屋子裡的,“你晚上吃什麼啊?”

“土豆炒雞,這邊的走地雞可好吃了,肉很勁道。”

西愛又問,“你吃了什麼啊?”

“就家常菜。”

硬逼著仔細問了,西愛就笑了,幸災樂禍的,唉,我在外麵吃苦,你在家裡就不能吃的比我好,“就得這樣,我不能吃的,你也不能吃,我吃不到的你就先留著,等著回去一起吃,不然你要是吃了我知道了,我心裡肯定不平衡,到時候找茬吃苦的還是你。”

伸伸就笑,他也想跟西愛說說話,什麼是枕邊人?

這就是枕邊人,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隨便說說什麼,笑笑鬨鬨的,“那你怎麼這麼霸道呢,你吃雞我也沒吃上啊,你吃就行,我吃就不行了。”

西愛就理直氣壯的點頭,“是的,你得讓著我一點兒。”

她也知道伸伸愛吃肉,心裡也惦記著呢,就想著回去的時候,給他帶兩隻。

“也不知道你答不答應我,也許吃肉更重要一點吧,那你就一個人大魚大肉的吃吧,就讓我一個人在這黃土堆裡吹著吧。”

故意的死丫頭。

“答應你答應你,再說了,你們都不在家,家裡也沒什麼好吃的啊,就是吃點鹹菜稀飯什麼的。”

給做呢,也吃,但是他也愛吃好吃的,也愛吃肉啊。

他說話的時候,腔調很少有高的時候,總是穩穩當當的,無論說什麼字眼兒。

隻是他的聲線,在這樣的時候,會低下來那麼一點兒,會像是潤色一樣的了,聲音變得朗潤而帶著一點濕氣。

西愛推開窗戶,看著那彎彎的月亮,看著那閃爍的星。

今晚月色真美。

這個世界真的很溫柔,她想。

因為,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劉伸伸。

世界上愛她的人很多,但是能這樣講話的,隻有一個人。

會溫柔的聲音對你講話,眼睛會看著你,那樣的看著你。

滿心的歡喜,她自己咧著嘴,“你喜歡過人嗎?”

“你啊。”

“好巧,我也喜歡你呢,很喜歡。”:-)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伸伸那邊就沉默了,聽得見呼吸的聲音,良久有喉嚨滾動咽口水的聲音,“早點睡吧。”

“晚安。”

晚安,你會覺得以這樣的字眼結束,入睡的時候會連枕頭都浸滿了歡喜,夢都是甜的。

伸伸躺在床上,房間不覺得空蕩,窗簾有一點縫隙,他起身拉起來。

轉眼就睡過去了。

“劉伸伸,我要給你吃最好吃的最辣的辣椒。”

“然後給你帶跑地雞,放辣椒炒著吃肯定很好吃。”

“你等我回去呐,你先不要看電影,等我回去看才可以,也不要出去跟人家去餐廳吃飯,也不要買新衣服新鞋子。”

“還有……”

很多很多,伸伸想,那就等你回來吧,我本來一年也沒有幾件新衣服,他本來也不好出去吃喝,就她在的時候,會享受的很,逛街喝咖啡吃餐廳哪個也不耽誤,逛街買衣服能得很。

他不是那種好動的人,也不是那種很起伏上下的性格,他的心緒時常是平穩的,很平穩,生氣也氣不到哪裡去,也少有,高興的話也高興不到哪裡去,就是日常□□。

西愛就跟生死線上的心電圖一樣,跌宕起伏,潮起潮落,嬉笑怒罵,伸伸閉著眼,眼皮子都記得她的小模樣,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定很囂張。

他想,辣椒炒雞一定很入味,很好吃,很過癮。

小帥去一個月,回來黑的跟什麼一樣的。

從包裡麵帶回拉一個盒子,小心的打開。

“老鄉給的,裡麵裝著雞蛋,我們吃了,盒子就用來放這個,不然就壞了,我媽說一定要通風。”

伸伸拿著看,笑了,“你媽種的?”

“是,辣的很,炒雞肉好吃。”

其實不新鮮了,這幾天的時間,天氣熱得很,在包裡捂著,沒爛了就不錯了,得晾著才行。

青色的皮稍微皺巴巴的,大概是品種的原因,尖尖那裡,稍微帶著一點兒的紅色,大概是成熟的意思。

“那賣出去了沒有?”

“還沒有賣,就熟了這一點兒,我媽給我摘下來了,說是帶給你們嘗嘗看。”

像是她的作風,先緊著身邊的人,賣錢是次要的。

王紅葉出門就買雞去了,自己去買雞,往常都是撿著一般的雞就行了,這次要個貴的,“跑地雞,要好的,雞肉勁道的,不要白條。”

“不差錢,我閨女啊,種的辣椒可名貴了,全國第一棚呢,剛出來就給家裡了,一般的雞配不上。”

人家殺雞的就笑,什麼樣的辣椒啊,還配不上雞了,真金貴。

“閨女乾什麼的啊?”

“扶貧的啊,陝北扶貧的專家,教他們種辣椒賺錢的。”

人拎著雞就起來了,“哎呦,大娘您閨女出息,這雞零頭我給您抹了,您好好回去嘗嘗看,給您最好的雞,您擎等著吧,配您那辣椒不差。”

王紅葉就笑,咪咪著眼睛笑。

早先不說西愛的,西愛也自己不提,家裡也不提。

可是她現在就越來越喜歡提,她驕傲啊,控製不住的驕傲啊。

她是年紀大了就靠閨女,她閨女多出息啊,多能耐啊,這全國第一棚的辣椒呢,熟的最早的那一點兒就給她拿家裡來吃了。

這雞,吃的有儀式感,她還特意去飯店問人怎麼做了。

吃的伸伸也覺得怪重視的。

那辣椒炒雞能不好吃嗎?

他沒吃過啊,北方喜歡燉著吃,少有炒著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