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頁(1 / 1)

的,不能說喜歡種地吧。”

“不是,她自己也不僅僅是喜歡,她是喜歡做這些事情,自己從小就喜歡養花種東西,什麼地瓜倭瓜南瓜的,還有什麼絲瓜,還喜歡各種土,來這邊是看中了這邊的黑土。”

我老婆喜歡黑土地,喜歡乾這些事情,他習慣了,也理解。

但是彆人很難理解,好好的姑娘不上班,搗鼓這個啊?

國中狐疑的看他一眼,“圖什麼啊?”

“她喜歡。”

得,沒的說了,喜歡乾這個,那人家就喜歡種好幾十個品種玉米看呢,你沒辦法的事情,怪人。

回家就跟孫二說了一句,“你說什麼脾氣啊,以前你說她怪,脾氣孤僻我還不信,現在看看啊,還真的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不乾這樣的事情。”

誰閒的吃飽了撐的,乾這個事情啊。

孫二就說了,“她就這樣,你不要管她,脾氣怪的很,動不動就生氣,不知道怎麼就得罪她了,一下子臉就掉地上給你看了,少來往就是了,打小就不是一般人,就怪。”

哪個院子還沒個怪才了,“小時候不乾好事,回回去,家裡都是排隊的,排隊乾什麼啊?”

“給她告狀的,一點正事也不乾,就知道胡鬨,沒少挨打呢,現在瞧著也就那樣。”

“不過做飯好吃,去了待人周到,大概是長大了些。”

孫二還冷笑,“估計是給伸伸麵子的,背地裡指不定怎麼樣呢,我這姐妹我知道,愛麵子的很,特彆能裝,現在大概還是吃家裡錢呢,一家子拿工資的,養著她一個小的,這麼一把年紀了,種地不賺錢,她錢啊,都花老人的。”

一句話,啃老。

瞧不起。

她孫二彆的沒有,對家裡人好,她從下學以後就自己拿工資,養活自己了,哪怕就是當年工作沒有了,她也是睡橋洞,沒打算回家靠著媽的。

“我要是她啊,我就可憐自己家裡人,不伸手了。”

國中就拍著她,“以後彆說這話了,不要當著伸伸麵說,不好。”

你這樣說人家老婆的。

而且他這邊也是家裡幫忙的,他姑姑姑父,是常年給寄錢的,因為怕苦著在這邊。

但是小支書來了,這事情得幫忙啊,秋收大會結束後不久,就開始搶收了。

正好是秋收的時候,水稻要收割了,還有那玉米大豆,都得曬秋。

曬秋得有太陽是不是?

不然一年的糧食曬不透,就全爛了,白種了。

應該雨水很少才是,這邊就應該是常年乾旱的,結果西愛看著外麵那天氣,罵娘。

“大爺的,雨水這麼多,氣象台跟擺設一樣的。”

剛說完,外麵雨嘩啦啦啦的下。

她一跺腳,嘔死了。

她這地,怕水。

人家是曬秋,她是抗旱品種的,更不行了。

“姐,怎麼辦,本來應該熟了的,可是夏天雨水多,我們晚了半個月,人家彆人家的都已經掰下來曬著了。”

“這雨要是繼續下,我們又得晚了。”

賊老天。

西愛心裡惡狠狠的,“去掰玉米吧,現在掰下來,給放屋子裡麵,等著雨停了馬上曬著。”

那麼大一片,倆人趕時間,不然時間長了,玉米在水裡泡著不好。

但是那麼大的雨,虎子用小車推著,你說等到地頭上,裡麵就半車雨水了。

而且秋雨太冷了,人臉都是白的。

“姐,你進去,你進去,我一個人弄,能行。”

“滾——”

行個屁,西愛穿著雨衣就進去了,鞋子是一走就打滑啊,跟泥鰍一樣的。

掰著一個下來,在手裡沉甸甸的,紫黑色的櫻子,露出來裡麵一點點黃色乾枯的葉子,一點點序齒的黃金粒子。

帶著一點玉珠子,快速的墜落,就好像是以前的美男子,穿長襟的,鎖骨前露出來的一點肌膚,嚴實而為微露,美極了。

她真是喜歡啊,這是她心血。

自己眼淚吧嗒吧嗒的,一邊哭了。

開始還沒有聲音,等摔一跤了爬起來再掰的時候,就一邊嗚嗚哭一邊乾了。

挺能耐的,一邊嗚嗚哭,一邊不影響手速,那小手啊,卡卡卡的,特彆利索。

乾活也不影響哭,哭也不影響乾活是不是?

自己一個人雖然看著跟精神分裂一樣的,但是挺和諧的,自己跟自己相處的很完美。

噠噠噠的。

玉米葉子嘩啦啦的,西愛自己舍不得扔地上,就隻能使勁扔地頭上,不然現在隨手扔地上就全是泥巴啊,地頭上她鋪了塑料紙。

手裡這個老大的,自己握在手裡那幸福感啊,都是錢啊,扯著嘴笑了笑,然後繼續哭,使勁一扔。

還想著玩意扔壞了咋辦呢。

結果一下子,出來個人,矮矬矬的,直接扔人家肚子上了,西愛就氣死了,哪裡來的人呢。

是個小孩。

那小孩也沒哭,倒是怯生生的看著西愛,愣是沒摔倒,“要用人嗎,我來幫忙的。”

“你誰家的小孩?”

西愛覺得不認識,她這村子裡就不認識一個人。

結果那小孩就不說話了,看著西愛更是怯生生的,繼續說,“我來幫忙的,幫你們家秋收。”

“虎子,虎子——”

西愛扯著嗓子喊,虎子從另一頭跑來。

看著那孩子,一下子就愣住了,“你來乾什麼?”

“我來幫忙的,我們早都收完了,你們家的一直沒收,我怕下雨壞了,想著幫你們一起收玉米。”

第195章 是她

這個孩子,怎麼說呢。

這孩子,還帶著好幾個小孩子來的,一個個的大的都沒有玉米秸稈高呢,然後就鑽進去,站在下麵仰著脖子掰玉米,這樣一個人乾的活,不怕多,但凡是有人搭把手,就不會累。

幾個人一乾,一下午功夫,就弄完了。

西愛在那裡站著看,最後看這一片,都收拾乾淨了,孩子乾活利索的很,比她都利索,一個個的都吃苦長大的,看著就小。

虎子自己擦擦臉,天色已經是大黑了,想留著在家裡吃頓飯,可是西愛就討厭這些孩子平時,就不喜歡這些小叫花子一樣的。

孩子怯生生的,看著西愛,打頭那個,“走了。”

人要走,外麵雨還在下著呢,越來越大了。

西愛渾身都濕透了,臉色白生生的,立在屋簷下麵,看著眼前這幾個孩子,一個個的看著就跟個小醜一樣的,身上的稻草雨衣做的,已經橫七豎八的了,麵黃肌瘦的,皮包著骨頭一般的。

隻有一雙眼睛,帶著怯懦的看著她,等她看過來的時候,便兔子一樣的走。

一下子都跑了。

虎子喊了兩聲沒喊住。

這些孩子,怕西愛。

“這些孩子,就是平時你送東西的?”

“是,姐,你彆生氣,這些都是好孩子,平時都不來。”﹌思﹌兔﹌在﹌線﹌閱﹌讀﹌

虎子怕她生氣,打量著看著她,他知道西愛不喜歡去發這個愛心,她不喜歡做這種事情,你要她給乞丐一碗飯,難得很,要飯到她門口的,她能當沒看見,再嘰歪就能放狗那種的。

她覺得做這種小事情沒有意義,你要一頓飯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改變不了這個社會,大方麵來講,沒有任何的意義,隻是一種自我層麵的安慰。

西愛一直是這麼覺得的,也是這麼認為的,發這種善心沒有用的,你有這個時間精力,不如去做大事情,做自己投入的事情,到時候發揮更大的能量,改變大環境。

但是現在,她感覺就有點不一樣,這些孩子不敢到門口來平時,虎子叮囑過,說是西愛不喜歡他們到跟前要東西吃,得離著遠一點。

那些孩子,就真的沒來過家裡。

“你說,他們怎麼會過阿裡呢?”

虎子趕緊拿著毛巾給她,自己擦著身上,“屋子裡來,外麵風大雨大的,又要生病了。”

西愛進門,窗戶竟然也開著,正對著那條路,她看見,那路的儘頭有幾顆歪脖子樹,崎嶇的像是妖精上了身。

平時幾個孩子,都是在那裡的,她知道,每晚上吃了飯,天黑的時候,虎子就會偷摸的,拿著家裡的東西過去,有時候是剩飯菜,有時候是西愛不吃的零食點心,有時候是她吃不完要壞的東西,五花八門。

但是,能飽肚子,她就是不要的,給這些要餓死的孩子,也是好的。

“到底為什麼,圖什麼?”

西愛對這些孩子的心思,很有興趣,她覺得好奇,即使下午不來幫忙,這麼大的孩子,虎子以後也一樣會給飯的。

那你說,來了圖什麼?

虎子就覺得他姐腦子不一樣,也是,科學家的腦子,她姐這腦子,到底是跟一般人必須的不一樣,常人很難理解,“能有什麼神奇的,這些孩子啊,都是吃苦的懂事,天天來給看著地裡玉米呢,沒有人來偷不說,看著下雨了,我們要搶收,趕緊來幫忙,都是好孩子,心眼知道感激呢。”

他就是給舉手之勞,吃不完的飯你要再上桌子,西愛是不吃一口的,你拿都不要拿上桌子,虎子也不能打掃給自己吃了啊,那到時候他吃剩飯,她姐又要說了,給這些孩子好啊。

“他們都家裡條件不行,真的是今天活著,明天就能餓死的,窗戶紙都能吃沒有了。”

“今年剛秋收,雖然歉收。”

西愛就覺得很難搞這個事情,她攤開手,繼續說,顯得有點無措,“我就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餓死人,從我來的那一年開始,就有人跟我說這裡會餓死人,會有小孩子餓死,那為什麼這麼多年了,還是有人這樣呢?”

“豐收的時候餓死人,歉收的時候也要餓死人,那我們所有人,到底在做什麼呢?”

是啊,所有人,到底在做什麼呢?

“而且這裡土地已經是全國最好的了,如果這裡都餓死人,那麼其他地方會死多少人,陝北西北那些地方,到底有多少人等著死呢?”

餓死人,多可怕的一個詞語啊。

她現在還記得大媽那時候,真的是為了省下來糧食,千方百計的過日子,自己恨不得餓死。

西愛沒有挨過餓,但是她見證了無數的現實。

她好像覺得自己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全國一直缺糧食,一直缺物資,一直在餓死人。

饑餓,是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噩夢一樣的存在,所有人都受到影響。

成為了不可抹去的回憶,西愛現在才覺得,自己為什麼對糧食,有這麼獨特的感情。

她從小喜歡的一開始也不是這個的,她喜歡養花,喜歡各種各樣的土壤,喜歡浙西東西。

可是後來呢,慢慢的,她更喜歡去院子裡種倭瓜,種絲瓜,種玉米了。

為什麼呢?

因為她下意識的要種吃的,這個有成就感。

種的倭瓜,家裡人能從秋天一直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