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幫忙爭取,你學業成績一直很好,在群眾當中也有很多經驗實踐,之前到陝北是為了更好的鍛煉人的,不過考慮到你家庭的特殊性,所以還是留在北京的好。”
老師態度就拿出來了,成年人的變臉,其實是日常,沒有那麼難的,也沒有那麼難為情的。
老師這邊也是說了不算,到了分配的時候,各種各樣的人都會找過來,得看你家裡是什麼樣的關係,能給你說什麼樣的話兒了。
劉伸伸這個就很硬。
劉伸伸就很納悶了,他這邊的話,真的跟莫雲雲說的一樣,說不上什麼話兒的,家裡人都快沒了,他的表哥們都分散在各地當兵去了,下意識的就是覺得會不會是他們。
回去給劉鳳打電話。
劉鳳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下意識的就想到一個人了,當初也是這樣不吭不響的就把事情給辦好了,給她一家子撈出來的。
“伸伸啊,不是你哥哥們,他們要是能辦這個事情的話,一定會跟我說的,我不能不知道,這事兒就我跟你姑父知道,他們還不知道呢,你還跟誰說過這個事情啊,你跟西愛說過是不是,可以問問她。”
她就覺得是張西愛。
她就一直想不到,是梅如乾的這件事情。
梅如拜托京張的,這些年了,她有事兒就是找京張辦的,習慣了。
張建國在病床前,看著那裡的木香花已經換成了月季花,五月過去了,六月到了,顏色也變得越來越熱烈了。
“西愛燙頭發去了,可好看了,頭發一卷一卷的,瞧著就跟個大姑娘一樣了,每天可愛美了,早上起來就捯飭她的頭發,一點也不想是科研人員。”
他覺得張西愛屬於科研人員,她在研究什麼的話,張建國大概知道一些,就是泥土種子之類的,設計到地質學跟植物學,興許還有農學莊稼之類的,但是具體的進展,西愛不說他也不清楚。
梅如就想了想,半天想不起來西愛燙頭發了是什麼樣子,她越來越少說話了,昏迷時間越來越長了。
“打電話——”
“給誰?”
“京張。”
張建國沒問為什麼,他就推著梅如去打電話,人抱起來的時候,就感覺手裡已經是散架的了,然後到醫院辦公室那裡去打電話。
輪椅滾滾向前,一圈一圈的碾壓浮沉。
梅如情況越來越差勁了,她還是不見西愛,她不見她。
輪椅路過洗手間的時候,有儀容鏡,她看了一眼自己。
然後就扭過頭去了。
鏡子裡麵的人,不像是人一樣了,她自己都不認識了,雖然有所準備,但是依然覺得很難接受,依然覺得很難過。
“我很嚇人了吧。”
張建國沒聽清楚,但是知道她說話,自己馬上到前麵來彎著腰,“什麼?”
關切的看著她,那樣的眼神,湊得她那樣近,滿眼的關懷。
梅如想,這麼近,他應該可以聞到腐敗的臭味。
“張建國,我很嚇人。”
誰知道他下一瞬間凝神細聽的表情馬上變了,自己笑了,“瞎說,嚇人什麼呢?”
就跟看人胡鬨一樣,很自然的到後麵去,推著梅如繼續往前走。
梅如自己想笑,可是嘴沒笑起來,上去了二十度馬上就下來了,自己紅了眼。
她想起來一些事情,但是像是上輩子,那麼模糊。
側目垂眸,看地板上影子恍惚,輪椅後麵有高大的人影,瞧著那麼的牢靠。
她太醜了,已經醜的不想見人了。
但是張建國好像看不到。
那她覺得自己也好像是看不到鏡子了。
張建國這人其實很傻,他特彆的傻,特彆的單純。
這一輩子,沒做過多少浪漫的事情。
國家講要回來,他就回來,覺得這是應該做的。
講要找礦,他就到處跑,跑的鞋子都壞多少雙。
要開礦的時候,他就天天在下麵,什麼時候給埋進去了也不知道。
回來了,要上班也是勤勤懇懇,從不肯遲到早退的,有事情都是一板一眼去請假,單位給獎勵一輛自行車,要他上下班方便的,他舍不得騎,就給放在屋子裡,想去找個二手的騎著。
跟西愛是這麼說的,“我年紀大了,騎新車不好,你們年輕人騎著好,到處玩。”
覺得新車到處玩才好,聽的張平皺眉頭,“不是,我尋思新車還是不要到處磕絆的好,到處玩還是騎舊車,不然新的馬上就舊了。”
然後下一句,“我覺得我來騎新——”
沒等說出來,差點沒給家裡老太太打死。
宋慧萍現在可牛叉了,家裡倆兒子,今天不打找個,就得去罵那個,家裡人都得她指揮,“你怎麼想的,進水了啊?你弟弟新車是給西愛的,你還想騎著去啊,你臉怎麼那麼大,怎麼那麼美呢,你自己車軲轆掉了還是怎麼了?”
張平就不吭聲了,坐在那裡,得,你們說的都對,你們就是偏心眼唄,瞧不起誰呢。
不就是想給西愛騎唄。
趕緊騎唄。
你看她騎不騎,人家整天小摩托騎著,還騎自行車呢,覺得家裡人想的怪好的。
慪氣,落灰都不給自己騎。
第112章 我不配
最後那自行車給誰了呢?
給了孫二。
張平看著的時候都覺得震驚了,自己一嘴的牙膏沫子,吐吐的往外吐,“不是,那自行車是西愛的那個不?”
王紅葉在那裡洗菜呢,就可膈應了,“你輕點行不行,都到我菜盆子裡麵去了,你能不能講究一點兒了。”
很嫌棄了。
張平卡巴著眼,直愣愣的看著西愛的窗戶,“這可不得了了,改性兒了。”
給那小特務騎都不給自己騎著是吧。
看西愛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捏了捏口袋裡麵的錢,然後就忍住了,這個月的零花錢,沒有了,他不給了。
西愛起來的很晚,伸伸好幾天沒看見她了,然後就來轉一圈,站在院子裡麵,拿著幾個小瓜,那種翠綠色的瓜,據說是山東濰坊那邊兒的,叫綠寶的,彆的地方是沒有的,顏色翠綠色的,裡麵是甜絲絲的,又軟又香,外麵是脆生生的,放幾天就是軟的了。
味道奇好。
“哪兒來的啊?”
“去鄉下來著,那邊有老鄉帶來的,說是要引進到這邊來看看。”伸伸好脾氣的說,然後再看一眼窗戶,“西愛還沒有起來啊?”
王紅葉切菜呢,中午蒸一下菜吃,西愛彆的不是很喜歡吃,什麼粗糧一般都不會碰,但是要是有什麼菜,你給她切碎了,加上豆子麵兒,白麵兒伍的,加上油鹽上鍋蒸熟了,再做好蒜水,就是韭菜花與大蒜搗碎了成泥,跟蒸菜和在一起吃,真的是夠味了。
“她沒起來呢,昨兒興許又是晚,你得勸勸她去,彆睡得那麼晚,倒不是為了省點錢,我們家西愛啊,就是喜歡晚上看書,愛學習,我們就不心疼電錢,她大爸可說了,孩子愛學習可是好事兒,得支持。”
伸伸就還是笑著,看著王紅葉沒動,王紅葉不去叫,他也不能去喊是不是,就在那裡繼續耗著,“嗯,這瓜帶回來好幾天了,趁著新鮮吃,切開嘗嘗看好不好吃。”
“嗯,肯定好吃,我現在剛吃早飯了吃不進去,等中午人多了吃。”
繼續切菜。
切著切著就聽伸伸繼續說,“嗯,那行啊,我也是剛吃完早飯,早飯得吃,西愛還沒吃吧。”
王紅葉聽著就頓了一下,差點切到手,抬眼看著伸伸,這孩子坐在一邊的石頭凳子上呢,老老實實的,看著板板整整的。
她心裡就突了一下,伸伸那是什麼人啊,這孩子可精明的呢,不是那種愛說話的人,他翻來覆去的這幾句話,王紅葉就覺得不對勁。
這孩子是想說什麼呢。
把菜放到盆子裡麵,然後起來,“中午在家不,我蒸菜呢,你來吃。”
見她要走,伸伸也站起來了,“行啊,阿姨,不過現在這個點了,西愛是不是得起來,不然起來晚了,早飯吃了一會兒也吃不進去午飯去了。”
王紅葉渾身一個激靈,看著他,覺得這孩子,有點兒意思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弄這麼半天,在這裡跟她絮叨來絮叨去的,就是為了等西愛唄,喊西愛起床的。
“你去喊她就是了,沒事兒。”
自己去屋子裡麵喝水,一邊喝一邊笑。
宋慧萍看報紙呢,摘下來眼鏡,“笑什麼呢你?”
“不是,我是笑伸伸這孩子,你說跟我都不有話直說,剛在那裡跟我說半天,又是瓜又是什麼的,其實就是想喊西愛起床。”
一家子直來直去的人,你說到劉伸伸這裡來,王紅葉就特彆不適應,你彆看西愛脾氣怪,但是西愛也脾氣直接,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有話她就直說,不跟人繞彎子。
結果伸伸這孩子,說話繞彎子呢。
宋慧萍往外麵瞧了一眼,看西愛那屋子開著呢,就是看不到人,“指不定是什麼事兒找西愛呢,著急呢他。”
確實是著急,他自己對著窗戶那裡坐著,西愛自己盤腿坐在床上,頭發昨晚洗過了,蓬鬆的卷發一個一個的從額頭蔓延到耳朵,一瞬間就長大了感覺。
“燙頭發了?”
“嗯。”
西愛自己甩甩頭,現在依然覺得自己很美,燙個頭發能自己漂亮一個月。
就很來勁了,小下巴抬著,“還可以吧。”
其實心裡麵可美了,她就喜歡人家民國大上海畫報上的那種女的,感覺特彆有魅力。
挺欣賞這種卷發的。
伸伸自己低下頭,往前湊了湊,伸手想默默,好奇唄。
結果人家脖子一下子就扭開了,顯得自己脖子很長一樣,西愛手撐著後麵,眼神都是從天上下來的,寫滿了倆字。
高貴。
“碰什麼呀,要是花開了,你是不是賠我啊?”
乾啥啥不行,無理取鬨第一名。
整天跟個小無賴一樣的,看誰都想碰瓷兒。
伸伸就站起來了,不給我摸我難道就不碰了,我就碰一下,手放在上麵,感覺有點枯萎,“西愛,你頭發有點乾了。”
“柔順乾爽謝謝。”
翻一個白眼,看他就恨不得趕緊讓他滾,會不會說話呢。
偏偏他還在那裡說,“真的呢,我聽說人家說多吃黑芝麻比較好,要不要去買點黑芝麻啊?”
西愛聽的沒脾氣,一下子躺下來了,心累。
你說這樣的人呢,你跟他是生氣的,為了說話不好聽。
為了不懂自己。
但是他下麵的話,就總是這樣為你考慮,就真的是為了這個事情在講道理,在說事實。
你就跟對著個棉花噴一樣,噴完人家沒感覺。
你自己嘔得慌。
她這時候就控製不住自己的邪惡,她就壞,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