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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他就慢慢的蹲在那裡,自己摸著膝蓋,他覺得很難。

人生很難。

他有時候也在想,他媽媽說的都對,他的人生太好了,彆人沒有的他都有,彆人有的他有更好的。

無憂無慮的,能去讀大學,畢業後好的前程工作,乾幾年就超越絕大多數同齡人,十年後就是佼佼者,再年紀大一點,就跟他爸爸一樣了。

可是有什麼意思呢?

他隻會成為下一個高君,他以後也要逼著自己的兒子走這一條路,然後一代一代的,高家的男人們,都在努力做這一件事情,用手裡的權力去得到那個圍著。

高家,是有野心的。

高君誌不在此。

父子成犄角之勢縱橫捭闔才是最好的。

西愛看著他最後站起來,離開。

緊緊的抿著唇,手插在皮衣裡麵,自始至終也沒有走出過醫院的大門。

看著他騎著車,看著他微微前傾著身體,硬朗的側臉,那麼帥氣。

她喜歡高長明。

很喜歡。

“西愛——”

伸伸老遠就喊一聲,怕她聽不到,但是又怕路人聽到了看自己,因此聲音總是帶著一點放不開,身姿卻總是帶著那麼一點前傾。

揮著手要她看過來,“你講不是還有一段時間的,我就以為過幾天,今天要不是回家,都不知道你媽媽這邊在醫院呢。”

跑到西愛跟前,很認真的解釋,之前西愛說過這個事情,他那時候說跟西愛一起來的。

“我以為你是隨便答應一下的,我自己也可以。”

“沒有,我說來就是來的,你要是能提起跟我說就好了,我就早上跟你一起來。”頭上帶著一點汗,但是沒說自己累。

西愛就問一句,“不忙嗎?”

“還可以,就是前兩天忙,我們不是要去鄉下,去看很多地方,就是有——”

然後就說,跟西愛一點一點說。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西愛的人生,是遊戲的人生,她說的話做的事情,很隨意。

隨意到自己說了就忘了。

但是伸伸不一樣,你跟我講的事情,我要記清楚的,你要問我什麼事情,我就一板一眼的解釋的,很認真。

很仔細。

也好脾氣。

他有時候看不出彆人是逗他的,是看他著急的。

人家優哉遊哉的聽著,他在那裡著急上火的解釋,還覺得自己很對。

西愛就壞,撇嘴,“我是因為看你忙,才不喊你好不好,你應該感激我,還怪我不早跟你說。”

倒打一耙,那手甩的可來勁了。

這是長處,最喜歡睜眼說瞎話了,什麼都是她的理兒了。

彆人根本吹不過她。

扭頭再看後麵一眼,還是沒看到高長明。

高長明直接回家了,家裡麵父親也接到消息了。

高君這個人脾氣是不笑的,他一直都很嚴肅,板著臉,常年這樣子,早些年在部隊軍區的時候,東北那邊,就特彆雷厲風行。

下麵的人沒有敢糊弄他的,他統攬大權,規定五千塊以上的開銷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不然的話財務那邊是不會給錢的。

下麵的人有反對的,他當場就能讓人攆出去,手裡的水杯就砸過去了,說你算什麼東西呢。

氣焰很是盛大,少有人不服氣的。

“我不會分手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應該沒有必要再跟我談這個話題了。”

高君桌子上的杯子,一下子就摔地上去了,砸在了高長明的腳邊,稀裡嘩啦的,吳玉燕嚇了一跳,緊緊的捂著嘴,不敢出聲。

她也怕高君。

“我還是那句話,沒有我,你們娘兒倆,什麼都不是。”

高長明就特彆討厭這個,“你隨便怎麼說我,我吃你的用你的,欠你的唄,但是我媽,你沒必要威脅她,一直講這個沒意思,當初你情我願的事情,不是她一個人做的這些事情,生我出來的,她一個人說了不算。”

“你不能這麼推卸責任,她跟你這麼多年,是你欠我媽的,不是她欠你的。”

皮腰帶就下來了,高君氣的臉色都紅了,揮著胳膊,對著高長明就下手,覺得生這樣的一個兒子,不如沒有。

這樣的說話態度,高君覺得自己不能接受。

對一個孩子沒有感情,就是他做什麼你也不覺得高興,不會覺得榮譽。

高長明自己也不躲,他就站在那裡,一下子劈頭蓋臉的,臉上馬上起了紅色的愣子。

鼓起來的一條,斜跨在臉上,越過高高的鼻梁,在嘴角那裡青紫的淤積,漸漸的有紫色的點子浮起來,像是桑葚一樣的紫紅色,冒出來一點血色。

吳玉燕去抱著他,“你認錯,認錯啊,不要惹你爸爸生氣。”

她不求彆的,隻求父子倆彆見麵就跟仇人一樣的,也不要為了自己吵架。

她知道孩子為自己不值得,可是她覺得值得。

“媽,你跟他,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高長明自己用手摸了摸傷口,很疼,噝噝啦啦的,像是撒了鹽,“他成年累月不回家,回家就是訓話一樣的,你見不到他,聯係他都要聯係秘書,他在裡麵,不知道有多少人傳話呢。”

話說的隱晦,但是高長明知道一些高明的事情。

高君位高權重,在裡麵又是階級特彆明顯的,服從上級就是一切。

裡麵很多女的,做文藝的或者是其他的,都湊上來的,高君也有自己相好的。

吳玉燕就嚇死了,趕緊去捂著高長明的嘴。

驚恐的看著高君。

怎麼敢說出來呢。

他就是家裡的閻王爺,高君在外麵的風流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下屬都幫著他瞞著,幫著他操作的。

隻是沒有人敢說。

吳玉燕難道不知道嗎?

她也知道。

隻是無所謂,回不回來的都無所謂,她隻要家裡是高長明就可以了,彆的人是不會有任何機會的,她們要的,不過是部隊裡麵的晉升。

晉升是非常困難的,想想那麼多優秀年輕的人在裡麵,就這麼一條路就是晉升,然後轉乾,不往上走,下麵的人就會把你擠掉。

多的是年輕人來替代你。

吳玉燕已經攔不住了,高君的額頭崩起來青筋,甚至在抽[dòng],眼睛瞪大了看著高長明,走過去便要往死裡打的。

吳玉燕拉著他的胳膊,哭得妝容都花了,耳墜子都掉在地上一隻,頭發也亂了,看起來像是極為不體麵的小狗一樣的,那麼可憐。

“彆打他,彆打他啊。”

哭得撕心裂肺的,抱著高君的大腿,高長明就是她心頭肉,她不舍得動他一根手指的,打他一下,她都心疼好幾天的呀。

當媽的心就這樣。

高君一腳給踢開了,真的就跟踢開野狗一樣的,對下屬一樣的那麼威風,一點也沒有憐惜。

高長明一下子就掙開了,空手接了皮帶,滿臉的血,“你什麼本事,高君你算個男人嘛?”

指著地上捂著心口的吳玉燕,“這個是你老婆,你自己娶進門的,是我媽,是個女的,你但凡是個男人,你就不能對她動手,你算什麼王八蛋。”

他把皮帶摔在地上,自己吐出來一口血水,嘴裡麵都是破的,他的臉都是麻木的,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的要自己的舌頭跟麵部配合起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就是要說出來,全說出來,他決定滾蛋了。

“啪——”

“啪啪——”

高君直接就動手了,高君是練家子,直接就扣住了高長明的脖子,“你的命都是我給你的,我是你父親,你就必須要聽我的,這是天經地義。”

一字一頓的,噴出來的火,像是要死亡一樣。

“你跟我決裂,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我跟你沒關係。”

高君扯了扯嘴角,鬆開手,看著高長明紫紅色的臉,甩甩手,“那你去死,你去死。”

死了,把命給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自己坐下來,一隻腿交疊在另外一隻腿上,然後靠著沙發,看著滿地的狼藉,微微高起來的眉毛,眼神斜斜的看著高長明。

那意思就是瞧不起。

你敢嗎?

你從出生一開始最基本的命都是我給你的,你既然要跟我決裂,那就徹底一點,命也給我了。

老子給兒子命,兒子聽老子的,天經地義。

他就專治高長明這樣的各種不服氣。

高長明穿著粗氣,嗓子裡麵沙啞的氣息,站在那裡,高君低著頭,嗤笑一聲,覺得不敢。

剛想開口,給個台階下,卻看高長明扭身,飛跑起來。

瞬間就到了欄杆那裡,自己一下子就下去了。

跟燕子一樣的。

這邊是三樓。

“啊——”

吳玉燕捂著腦袋,她要瘋了。

馬上就要瘋了,不如死了算了,都死了好了。

“高君,我兒子出事了,我要你死。”

跑過去,趴在欄杆上,看著高長明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下麵是一灘血。

暗紅色血液,像是河流一樣,慢慢的從身子底下滲透出來,蜿蜒的像是河流一樣的,不知何去何從。

高君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喊著警衛員,“來人,快來人,送醫院,馬上。”

他站在那裡喊著,人呼呼的就上來了。

沒有人知道高長明為什麼自己下去了,吳玉燕一個字也不說。

西愛還在門口站著,站的腿很酸,伸伸坐在旁邊的台階上,就看有軍車進來,車速很快,直接戳到台階,嚇得他趕緊收回來腿。

剛要看西愛,卻看西愛人一下子就不見了。

擔架上躺著的,即使很模糊,伸伸也看清楚那張臉了,是高長明。

西愛追幾步,就被人擋住了。

吳玉燕瘋子一樣的,“都是因為你。”

“隨便,我要進去。”

“看住了,不能進去,誰也不能進來。”吳玉燕就是跟她作對的,她恨極了西愛。

“你信不信,死丫頭,我能要你知道什麼叫後悔,要你在這裡,再也待不下去,攆著你會西北去,你信不信?”

“你家裡大伯的工作,你大哥的工作,對了,還有你大姐夫的職位,我有本事,要他們全部都打水漂。”

吳玉燕眯著眼睛,咬牙切齒的,壓低了生意你,靠著西愛很近很近,近的能碰到臉上的絨毛,“我要你悔不當初,你最好祈禱我兒子沒事,不然我要你全家陪葬。”

她放狠話,真的厲害。

西愛家裡,她調查的清清楚楚,高君也調查的清清楚楚,即使是吳玉燕不動手,高君最後也不會答應的。

西愛自己往後退一步,她個子高,拿著手帕擦擦臉,“你離我遠點好,我怕口水會傳染,畢竟嘴臭。”

她笑了笑,抱著胳膊,緩緩的壓低了聲音,微微低著頭,湊到吳玉燕的耳朵邊,“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