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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他看著西愛,就覺得格外的可愛,格外的讓人喜歡了。

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死丫頭了。

滿眼的感激啊。

後麵王紅葉緊跟著,一個院子都鬨騰起來了,外麵小孫還傻傻的站在石獅子麵前呢,就看著人背著伸伸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著,“趕緊的,醋也拿著,煤氣中毒了。”

西愛一邊拉著自己的手往回扯,她冷,她不想去醫院,可是伸伸死死的拽著她的胳膊,她就氣死了。

覺得這天津衛的小眼睛,就是跟自己不對付的,這時候了還坑自己。

拉著小臉子喊著小孫,“還不走?”

小孫被她凶的,下意識跟著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小聲跟西愛說,“爸說是給買糖葫蘆呢,我回家裡拿,不然要化了。”

西愛眼皮子掀了掀,睫毛顫唞了幾下,抬眼看著小孫,“我們玩一個遊戲吧,一個敵特遊戲。”

小孫懵懵懂懂的,“好啊。”

真傻,西愛嫌棄的看他一眼,低著頭繼續看自己的腳,“鞋子給我穿穿。”

她腳上沒鞋子,就盯上小孫了。

小孫縮了縮腳,到底是不敢吭聲,看著她腳丫子通紅的,慢吞吞的脫下來,“給你。”

自己踩著襪子。

西愛看了半天,到底是沒開口要他把襪子脫下來給自己穿。

心裡感慨自己真善良。

她轉了轉眼珠子,腦子跟著一直不停的轉動,就是這樣一個特彆有心計的小孩。

小孫什麼也不知道,她就能聯想很多。

而且大概能推斷出來一些事情。

手指頭搭在椅子上,思路一步一步的,要她去喝魚湯不稀奇,可是稀奇的是喝完魚湯竟然犯困。

不可抑製的困,又說是去買山裡紅,讓大家在家裡等著吃,臨走之前收拾的爐子。

那麼,她眼睛微微的眯起來,眼中的鋒芒都掩蓋在睫毛之下。

事情,應該是魚湯裡麵下了藥,然後哄著他們在家裡睡了,利用碳火製造出煤氣中毒的現象。

她就說為什麼一直身體不舒服,原來是煤氣中毒。

煤氣中毒這個事情怎麼說呢,大家都知道一點,但是都覺得自己不會遇上,但是遇上了基本上就跑不掉。

防不勝防的,尤其是冬天落雪的時候,小門小戶的門窗閉著嚴實,大家燒的都是煤餅,又容易陰著火,常常出事。

拍了拍巴掌,嘖嘖兩聲,“厲害,真的是厲害了。”

好深的計謀啊,神不知鬼不覺,把她跟伸伸乾掉了。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之所以想乾掉她跟伸伸,是因為他們兩個被反追蹤了吧,也就是說安會計知道他們兩個知道了一些什麼事情,所以想著斬草除根。

小孫奇怪看她一眼,“你說什麼了厲害?”

西愛麵不改色的撒謊,“哦,說你厲害了,讓你後爸這麼喜歡你。”

真是不容易呢,要小孫去門外等著,好逃過一劫。

算計的精細極了,真的是鬼才啊,西愛給安會計比個大拇指。

不過,很遺憾的一件事情,就是安會計可能忽略了,張西愛這鬼丫頭喝湯愛加醋。

尤其是在外麵吃東西的時候,她可算是隨便吃醋了,趁著大人沒看著,趁著孫寡婦不在,省的心疼醋,便一比一的倒了魚湯裡麵吃,吃了半碗的老陳醋。

那勁兒,真的是夠啊。

所以她還算清醒,還能撐著出去看看小孫,又摸著門回自己家,還以為自己生病了呢。

小孫好壞話分不清,不知道她在陰陽怪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爸爸對我很好。”

裡麵伸伸還在治療呢,孩子倒黴催的,劉鳳哭天搶地的。

你說說,心疼孩子啊。

抱著他的腦袋,伸伸扒拉了一圈,沒看見人,“西愛——”

他睜開眼能看見人的那一刻,真的,冰釋前嫌了。

他決定跟張西愛握手言和了。

結果就看見她踢踏踢踏來了,小孫鞋子太大了,走路不跟腳,走到他跟前,瞪大了眼睛看著伸伸,略帶驚詫的開口,“天哪,這是傻了嗎?”

捂著小嘴,覺得伸伸傻了,不傻能有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嗎?

後麵王紅葉眼皮子一顫,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會說話呢,去拉著她的手,對著劉鳳笑笑,打算拉著西愛趕緊走。

伸伸笑了笑,這回不生氣了,真的。

他努力動了動舌頭,不太受自己控製,還沒等努力一下,就看王紅葉抱著西愛走了,這會兒才來得及去給她做檢查,反正來醫院了。

王紅葉一陣後怕,“還好你跑出來了,不然這麼一會兒,指不定小命都沒有了,佛爺保佑。”

“大媽,現在文明社會了,不許封建迷信。”

要她說,不如謝謝醋老爺呢,嘴角一撇,“大媽,安會計是特務,我跟伸伸因為發現了他的接頭地點,所以想除掉我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什麼?”

“這是謀殺,是滅口。”她覺得王紅葉的臉色很符合自己的想象,因此說的格外的認真,還伸著自己胡蘿卜一樣的指頭,眯著眼睛往王紅葉那裡靠近,一副刻意營造隆重氛圍的樣子。

你說她瞞著這麼長時間,圖什麼啊?

就是圖著揭發的這一瞬間,她有人證物證了。

張西愛這小孩,她就覺得自己是無所不能的,是全天下最能乾最聰明的小孩,她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的。

“當年,那個照相機,不是我放進媽媽包裡的,是安會計,我知道是他。”

“那為什麼不說呢?”

西愛吸了吸鼻子,語重心長的教育王紅葉,“講話是要講證據的好不好啊?”

“而且不能說,說了打草驚蛇,最好也不過是安會計現原形了,可是他背後的關係網,背後的組織,就全部切斷聯係了。”

你以為她傻?

以為她自大,以為她小孩兒逞能?

其實不是。

她精明著呢。

撣了撣袖子,“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耐心,要沉得住氣,還要有計謀,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你看到一顆珠子的時候,不要著急去拿,要——”把後麵的一串珠子,從頭到尾的全部拉出來,這樣才得勁。

話還沒說完,宋慧萍的巴掌就下來了。

西愛一下子給打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蹦躂起來了捂著手,太疼了,她奶奶骨節分明,這樣的人就一個好處,就是打人是真疼啊。

根據她多年挨打的經驗來看,這樣的手,一般打人都疼,就恨死這樣的手型啊,嗷嗷的疼,“奶奶,你打我乾什麼?”

“我打的就是你,不打你我覺得虧的慌。”

西愛嚇得在屋子裡麵繞著轉,躲在王紅葉背後,看著宋慧萍,“您這話怎麼茬兒呢,怎麼說的呢,怎麼打我就不虧了呢?”

“我打你我就不虧,你能的上天啊,我們大院放不下你了啊?”宋慧萍站在門口半天了,聽著西愛小嘴嘚吧嘚吧的嘚瑟,她的心啊,忽上忽下的,最後沒忍住,沒到家就開始打小孩了。

多危險啊。

還有這孩子,太妖了,真的太妖了。

西愛捂著自己蹦躂著竄,她就不是那種老老實實等著挨打的人,跑是一定要跑一跑的,這不影響頂嘴狡辯的,“您不講理,我說的話有沒有理兒啊?”

“你是理兒它媽,你就是理兒生的,但是我打你不需要理由。”宋慧萍給她氣的語無倫次,頭腦發昏。

她懶得講道理,這孩子太會講道理了。

但是她會動手,彆多說話,摁著打就是了,不打不長記性。

西愛這姑娘,是真的沒少挨打,不打不管用,打了絕對好使。

欺軟怕硬,拳頭說了算的。

第29章 朋友

小孫在外麵蹭著自己的腳,怪冷的,探頭探腦的看著裡麵,看一眼自己虛一聲,他少有挨打的時候,所以每每看著西愛挨打,都覺得身同感受一般的。

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了安會計,想起來他要自己在家裡門口等著來拿山裡紅跟山藥豆,越想便越著急,自己跑到屋子裡麵去,西愛鞋子本來就大,這會兒已經跑的掉了鞋子了。┇思┇兔┇在┇線┇閱┇讀┇

他自己悶不吭聲的撿起來鞋子,穿上想說一聲,可是看西愛哭得號喪一樣的,披頭散發跟個小瘋子一般的,%e8%88%94了%e8%88%94嘴角,人便跑了。

他得回大院裡麵去。

一路跑回去,到了門口,看著沒有人,自己便進屋子裡麵去了,想著喝一口水。

孫大妞還沒有回來,他自己看一眼院子,安靜的很,上班的還沒有回來,還有人跟著去了醫院。

透過雕花窗戶的油紙,一層一層的,他好像看裡麵有影子晃動。

忙走幾步,推開門,滿眼的欣喜期待,“爸爸——”

“你回來——”來了。

卻滿眼的錯愕。

小孫覺得那一瞬間像是什麼呢?

像是世界不存在了。

他先是看見一雙腳,腳上帶著雪水泥巴,帶著一些新染的爆竹褪色的紅色,帶著一些泛黃折舊腐爛的過往。

然後看見晃動的腿,在炕桌前,對著雕花的窗戶油紙,然後低垂著的頭,對著一層層打磨好的地磚,頭頂是曾經富貴的雕梁畫棟。

那描金的頂棚,依然帶著半開的雲卷雲舒,慢慢的脫落,慢慢的掉色,慢慢的消失在人的眼前。

就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安會計,懸梁自殺了。

什麼也沒有留下。

有人去菜場裡麵追他,被他跑了。

誰也沒想到,他跑回家裡麵來了。

都以為他躲起來了,或者跑回自己的大本營裡麵了。

誰能想到,一個特務,一個喪心病狂對著孩子下手的敵特,竟然還戀著這個院子,戀著孫寡婦的這小小的一間半的房子。

深藍色碎花布鋪陳,上麵一張小小炕桌,帶著柳葉兒紋路,上麵一隻小小的籃子,蓋著一層染了泥水的白布。

裡麵,是已經化了的山裡紅。

一串一串兒的,把旁邊泥色的山藥豆染紅。

也染紅了小孫的眼睛。

他那麼圓圓胖胖的身子,仰著臉,就看著冷風攜帶者雪花,卷起安會計的褲腳,推動他的腿在房梁下晃動。

怨,一生不公。

歎,再無從頭。

小孫恍然倒地,眼前就隻有那來回晃動的腿。

西愛抽抽搭搭的回來,自己小心眼,怪罪小孫走的快,也不知道擋一擋,瞧著宋慧萍沒空甩她。

便氣勢洶洶的到小孫家裡來,卻看門留了縫兒在那裡,自己叉著腰,生氣的喊一聲,“孫胖子——”

“你給我出來——”

“這事兒跟你沒完了。”

抬腳邁入,忽然一下子捂著自己的眼。

那一瞬間,她隻恨不得自己眼瞎了。

張開五指眼睛從縫隙裡看路跑回家,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