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的空間,好好再想一想。
孟尋笙沉默不?語的態度讓賀求漪氣笑了,後者冷冷哼了聲:“我?沒什麼胃口,把那些都倒了吧。”
說完,她頭?也不?回,腳步輕快往樓梯走去。
那模樣?,分明不?是腿酸的樣?子。
在裝柔弱這種事上,賀求漪總是這樣?不?高明。
可越是這樣?,孟尋笙越覺得她很可愛,是一種帶著刺的可愛。
等?賀求漪的身影從拐角處消失,孟尋笙才重新坐回沙發。
她揉了揉臉頰,心裡悶悶的。
剛才賀問?漣打量的目光,分明是瞧不?起她的。
哪怕她有豪情壯誌,也無法掩蓋現在自己很弱的局麵。
這樣?的目光,以後或許會越來越多。
而那時,如果她還繼續躲在賀求漪身後,需要對方來轉移旁人注意力的話,簡直可以說是沒有繼續喜歡對方的資格。
孟尋笙從未埋怨過?賀求漪走得太快,站得太高,讓她辛苦仰視著去喜歡。
她最難過?的,是自己太過?渺小,沒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將美人好好保護在懷裡。
劇組裡製片人三?番兩次的騷擾,狗仔堂而皇之偷拍,以及賀家人並未言明的俯視。
過?往種種,都像是一根根刺紮在她心上,令她無法再繼續猶豫下去。
一時間,她想了很多。
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逃避浪費。
孟尋笙抿緊唇線,意識到或許不?久後就沒法繼續留在賀求漪身邊,不?免一陣鈍鈍的痛。
正如賀求漪習慣了她的存在,她也習慣了目光所及之處,那道倩麗的身影。
哪怕短暫的分別,隻是為了更美好的未來,她也有些不?可抑製的難過?。
孟尋笙深呼吸幾次,勉強平復好心情。
她起身往餐廳走去,做好的早餐已經有點?涼了。
用盤子蓋上,她抬頭?看?了眼二樓,忍不?住歎了口氣。
賀求漪這樣?任性又傲嬌,不?知道新來的助理會不?會哄她滿意。
思及此,孟尋笙又冒出幾分惡意的想法——應該不?會有人比她做的更好。
哪怕賀求漪總是說她笨蛋,那隻是她有時候反應慢一點?,並不?代表她事後不?會總結。
真是笨蛋的話,是不?會每次都考出好成績的。
孟尋笙心情好了點?,抬腳想要往上走。
賀求漪嘴硬心軟,如果她真的把早餐丟掉,說不?準才要惹得對方發脾氣。
現在冷靜了一會兒,再去哄人應該就順利多了。
隻是,左腳剛踏上臺階,她的手?機倏地響起。
孟尋笙右眼皮陡然跳了兩下,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她折回去,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是昨天花錢雇的人。
對方現在打來電話,隻能說明一種情況。
孟尋笙沒有再遲疑,接通了電話:“喂,我?媽醒了嗎?”
“……”
那邊說了很長的話,向孟尋笙說明情況。
聽懂對方的意思後,手?機從掌心脫落,砸在地板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孟尋笙渾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她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手?掌還放在耳邊。
那雙黑亮的眼睛,此刻空洞無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沉重的喘熄響起。
孟尋笙失去站立的力氣,陡然跌落回沙發。
她甚至產生眩暈感,連天花板上的吊燈都模糊了輪廓。
好半晌,孟尋笙抬手?去碰了碰眼尾。
原來,那是她的眼淚流出來了。
人到了最絕望的時候,居然是哭不?出聲音的。
……
孟母去世了,沒有醒來一瞬。
她違背了自己的承諾,將最愛的女?兒丟在現實?裡,獨自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次不?是自殺,沒人能將她救下。
癌細胞擴散太快,幾乎沒有任何控製的餘地。
哪怕醫生用了優良的設備,緊急採取措施,也無濟於?事。
到底是小地方,醫療水準不?如市裡發達,隻能勉強讓她多活了兩天。
等?孟尋笙趕到時,孟母的遺體已經從病房裡拉出去了。
她們沒有多餘的錢包下病房,有更多需要救助的病人需要它。
幾個月不?見,孟母瘦了很多。
她本就體弱多病,常年?一身中藥味,看?起來沉鬱又滄桑。
但麵對女?兒時,孟母總會露出為數不?多的笑容。
孟尋笙一步一步走向母親,對方卻沒有睜開眼,朝她笑一笑。
哪怕隻是睜開眼,或者動一動手?指,都比這樣?安安靜靜好。
滾燙的眼淚砸在水泥地上,孟尋笙眼眶紅著,抿緊唇線沒有讓自己露出醜態。
她步伐平穩沉重,短短幾步的路走了很久。
站在孟母身旁,她看?到了對方鬢角的華髮,以及臉上極深的溝壑。
任誰看?了,都會產生共同的認知——這是一個快要被?生活壓垮的女?人。
孟尋笙感到有些腿軟,渾身都寒冷起來。
她驚覺,自己其實?並沒有仔細凝視過?母親的麵容。
對方實?在太近,融入在她的生活裡,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哪怕有著存在感,也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強烈。
她總在忽視母親。
似乎什麼都比對方重要,考試,工作,甚至高不?可攀的暗戀對象。
她嘴上說著想要帶母親享福,卻總是忘記主動給對方打電話。
在對方打來的幾次電話中,她不?是在忙著做飯,就是在分神想著別的事,總歸不?是專心致誌和對方聊天。
於?是,忽視了對方幾次欲言又止,甚至沒有過?多深究。
其實?對方也會感到難過?吧。
在夜深人靜時,母親又在想些什麼。
孟尋笙不?知道,她甚至到現在才想明白,對方迫切想讓她出去找工作,或許是為了更好瞞住自己的病情。
更甚者,是希望她早點?獲得養活自己的能力,以免陡然麵對長輩離世,變得束手?無措。
而且,癌症本就無法根治,需要投入數不?清的金錢和精力,也隻能勉強多活一段時日。
兩個人麵對這樣?的無底洞,仍是束手?無措,隻會多一份煎熬和自責,不?如獨自咽下所有苦果,留給女?兒一片安寧。
對方處處為她考慮,做了力所能及範圍內最好的選擇,把唯一的女?兒推出了泥淖。
孟尋笙鼻尖酸澀,眼淚又簌簌滾落。
她覺得自己很混蛋,和孟厚安如出一轍的混蛋。
甚至,在對方的最後幾個小時裡,她都沒有守在病房外。
莫大的哀慟幾乎要將她淹沒,像艘小船,獨自在汪洋大海中航行,卻總是麵臨狂風驟雨,電閃雷擊。
她根本找不?到方向,無助又迷茫。
孟尋笙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哭久了的抽噎仍是冒出來,將安靜表麵打破。
巨大的頹唐和彷徨湧上心頭?,曾經所想的一切都化為泡影。
那些歡聲笑語,全?都消失殆盡。
成長蛻變,總是發生在一瞬間。
孟尋笙抹掉眼淚,哪怕仍舊雙眼通紅,卻目光深沉了許多。
那雙總是黑亮的眼睛裡,多出幾分掩蓋不?住的哀傷和悲痛。
孟尋笙不?知道路在哪裡,但母親的猝然離世,就像是一道鞭子忽然打在她的身上,逼迫她大步往前。
失去親人的小孩,就像失去庇護的小獸,以後隻能依靠自己。
哪怕風吹雨打,隻要她選擇退避,就會萬劫不?複。 思 兔 網
她沒有了退路。
-
在臥室躺著,賀求漪似乎聽到了點?動靜。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想到剛才和孟尋笙的對峙,不?免煩躁起來。
小助理可真是塊木頭?,連她這樣?的大美人都能拒絕,是不?是缺少一雙欣賞美的眼睛。
分明在京城的時候還很正常,來到北城後就變得這麼沉悶木訥,簡直令人火大。
她有些不?高興,手?指忿忿戳著螢幕,卻在一會兒後就浮現出闖關失敗幾個字。
賀求漪頗為惱火,把手?機往旁邊一丟,不?想繼續再看?到那個總是闖不?過?去關卡的小遊戲。
沒人去碰,沒一會兒,手?機就自動息了屏。
賀求漪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神色算不?上好看?,顯得那張漂亮的臉也有點?難以揣摩。
她默了默,有些煩躁坐起身來。
沒留意腳下,險些被?絆倒。
賀求漪感覺今天糟糕透了,從早晨就開始不?順,或許這一整天都不?會太順利。
大抵是在劇組待久了,她被?導演傳染的有些迷信。
這樣?想著,賀求漪右眼皮還應景般跳了跳。
她歎了口氣,少見低聲罵了句髒話。
想到什麼,賀求漪朝著床邊走去。
早晨孟尋笙走得匆忙,她也懶得收拾,床上還是一團亂。
對方的枕頭?還可憐巴巴掉在地上,是她早晨洩憤丟下去的。
賀求漪垂眸看?了眼,幾秒過?後抬手?拽起來。
她將枕頭?放回原處,和自己的並在一起。
這樣?看?著,像是順眼許多。
賀求漪心情稍微好了點?,她拿藏在枕頭?底下的發圈將頭?發綁起來,露出纖細嬌嫩的脖頸,看?起來有幾分幹練。
在衣櫃裡挑了身運動裝,雖然有些嫌棄,但還是捏著鼻子穿上。
剛才孟尋笙那麼沉默,或許是介意賀問?漣的追問?和目光。
賀求漪不?覺得有什麼,而且比起年?後那段時間,她想開了許多。
喜歡就喜歡,沒什麼大不?了。
總歸,愛情和死?亡不?知道哪一個會先找上門。
人生短暫,她未嘗不?能嘗試一段感情。
雖然她對孟尋笙還沒到那麼喜歡的程度,可她確實?在意小助理,哪怕對方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屁孩,但總歸是成年?的。
她可不?是法製咖。
賀求漪在鏡子前照了照,寬鬆的運動裝看?起來更為隨性散漫,將玲瓏有致的身形攏在布料裡,襯得更加纖細。
相比起平時,倒是多了幾分青春洋溢的氣息。
說是哪個大學的學生也不?為過?。
賀求漪本就剛大學畢業,雖然入圈時間已經很久,將她身上的稚嫩和清澈都消磨乾淨,可她演技好,可以裝出來幾分清純。
隻是某些細枝末節的變化,鏡中人便比剛才更加鮮活朝氣。
賀求漪對此很是滿意,甩了甩高馬尾,準備下樓去找孟尋笙。
雖然對方剛才那樣?拒絕讓她覺得很沒麵子,可現在她決定大度一點?,赦免對方的無知,甚至還穿上了和對方情侶色的運動裝。
按照小助理那個悶葫蘆的性格,估計要偷偷開心很